第4章 欺負回去
早上起來的時候，于越發現桌上多了兩顆雞蛋，奶奶笑着把菜端上桌子，“越越，你媽說你複習辛苦，讓我每天早上給你煮兩個雞蛋。土雞蛋，有營養呢。”
于媽端起飯，“複習辛苦，還是要适當休息，鍛煉身體。”
于越眼眶微微濕潤，現在家裏條件還不好，一個月能吃上兩回肉都是好的，她每天兩個雞蛋，開銷大了。其實媽媽對她一直很好，只是媽媽從小到大的環境局限了她的處事方式，讓她的方式不讨人喜歡。
“我就吃一個，奶奶你也吃。”一家人的飯都是奶奶承包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于越拿起另一個雞蛋遞給奶奶，其實應該叫外婆來着，因為于爸是入贅的，就一直叫的奶奶。
“你吃，你吃，學習那麽辛苦。”
奶奶又給于越遞了回來，孫女馬上要考試。這幾天天天都複習到很晚，要是累壞身體就不好了。
沒有被污染的空氣清涼可口，呼吸一口就神清氣爽。兩米寬的水泥路白白的，路旁的水稻已經抽條，綠油油神采奕奕。上學的路要路過一條河，清澄澄的河水上還有幾只不知事的白鷺。不像後來由于上游養殖廠亂排亂放，人們早就不在河裏挑水喝，那時常漂浮着的死魚還散發着陣陣腥氣。
于越坐在爸爸的車上，試探着跟她爸說，以後大家都去城裏了，城裏房子肯定會漲價。
于爸聽後若有所思。于越不知道上輩子她爸是什麽時間被朋友撺掇着動了買鋪子的念頭的，就試探着先給她爸爸打個預防針，萬一她爸爸就把握住了那稍縱即逝，也是一念之差的機會呢。當時于爸沒有狠下心投資的原因有一部分還是因為于越在讀書，負擔重，家裏剛修房子沒有幾年，他幾乎身無分文。
于越覺得自己要是跳級成功，不僅省下了兩年學費，還有可能在初中掙到豐厚的獎學金，她爸在做決定的時候應該會少幾分後顧之憂。
她并不想做女強人，她希望家裏條件好點。然後自己能夠無憂無慮長大，做喜歡的事情，培養不錯的興趣，然後學個感興趣的專業。不用功利地今天考慮明天的飯夠不夠吃，而去違心地選擇所謂的熱門專業，走上一世的老路。
那樣，她不開心。
“嗚嗚嗚，越越，我怕是不行了！”
這些題目真是太難了，她完成想象不出怎麽從長方形變成圓柱體，還有圓錐體變換，這一會兒是周長一會兒母線一會兒是弧度，王美婧玲珑剔透的文學之心被碾壓得透透的。
真是太難了，五年級的方程她能懂一些，可這些幾何知識……
王美婧：“我覺得現在就像是面對我老爹，他不能理解我的憂傷，我也無法茍同他的白目。”
于越：“美婧，你的語文已經滿分了。可是，你還是不能做抛棄你“爹”的不孝子。”
王美婧：“……”
“美婧，來看，我拿着的這張紙。”
于越只能拿出一張長方形白紙，一面卷起來，一面給王美婧講解，“你看，就是這樣，它們卷起來後長方形的長就變成了圓柱的周長，然後可以根據周長算出半徑，這樣圓柱體的表面積和體積就可以求了……”
反複講解三遍後，王美婧才勉強搞懂，最後在于越的魔鬼鎮壓下把公式背住了。
還有一個月，考試迫在眉睫。
幸好小學數學知識也不是很難，于越把知識點給劃出來，要背的公式也通通整理了一遍，拿給王美婧上課時間背誦。下課是提問的時間，王美婧如果不懂，于越就給她一一講解。
至于語文，盡管憑借着自身的文學素養瞎貓碰死耗子的碰分數也不會難看，可于越目标是第一中學附屬初中，要求就更高。她一邊整理必背的古詩詞和課文，一邊根據答案整理答題模板。在華國，閱讀理解跟文章的真正內涵沒有太多關系，重點是語文知識的考核。
這忽然跳級的兩人在六年級中并沒有受到歡迎，很多人是冷眼旁觀着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于越和王美婧因為來得晚，座位被安排在最後面。學期都過半了，兩人也借到了書，老師免了她們兩個的書費。幸好現在學籍沒有那麽嚴格，最後小學結業考試的名單以上報的名單為準，不然于越她們還拿不到這中途跳級參加考試的機會。
教室裏的肆意的笑鬧聲沒有打擾兩人講題的專注，只見一個于越有點眼熟的女生走過來，刷地拾起桌子上的書。
這個女生個子比于越高出一個頭，狹窄的丹鳳眼，圓臉盤，看上去已有幾分清秀，披散着的頭發筆直筆直。她是這個學校裏第一個做了頭發的人，平時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尤其聽說這個于越還欺負了自己的妹妹。
“呵呵，好認真。”說着，她随手把手上的書遞給身邊的另一個女生，另一個女生接過去随手翻開幾頁，又往後一扔，最後書就在教室裏被人抛來抛去，引起一陣陣哄笑。
王美婧緊張地注意着現在的情形，這種大她們幾歲的高年級要欺負她們，真是不好反抗，就在她準備醞釀一下感情去找老師的時候，于越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她盡管比黑長直矮，眼神依然鋒利地從安從容，以及後面的一衆男男女女身上劃過，“把書還來。”
安從容捂着嘴巴笑起來，絲毫不在意于越冷冰冰的臉色，“你說還就還，你算什麽？”
說罷，話音一轉，“聽說你前幾天教訓了我妹兒，今天姐姐就要教教你怎麽做人！”
“撲哧——”于越一下子笑出聲來，“我既然前幾天能教訓得了你妹妹，今天就照樣能夠教訓你。”
她還真就不怕，那天打架打出了她心裏的郁結，有時候就是用這種手段解決才最解氣。
王美婧在心中鼓掌，好樣的，越越！初生牛犢敢打虎！
“安姐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大欺小，癞疙寶。”王美婧的話音剛落，衆人已經把目光轉移到安從容臉上。安從容個如今十二三歲，臉上正好有幾顆痘痘，倒是和癞□□形象有了幾分相似。
于越笑得眉眼彎彎，對王美婧的評價非常贊同，同時身後那些起哄的男生也一陣笑。
最終，安從容黑着臉走開了。
王美婧朝着于越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兩人相視一笑，又投入了緊張的複習當中。
其實這些偶爾上來讨幾句沒趣的女生于越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在她的記憶裏，大概得益于她的低調，沒有哪個女生真正地欺負過她。
欺負過她的人，二十年後她仍然記得。
她曾經把這些事情告訴過一個聊得很好的朋友，結果被那個朋友說她自私，小氣。就因為她說自己始終記得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并且會把那些人流放出自己的生命。
要怎麽原諒呢？
她記得有一個高年級的男生曾經狠狠地踹過她的胸口，然後轉身離去，她當時躺在地上，哭都不敢哭，最後默默地爬起來若無其事地回了家。
也許身體上的傷害是愈合了，可是心靈上呢，當時她十二歲。
生命再來一次，有人傷害她，她就要傷害回去。
于越目光隐晦地投射到那麽一個她始終忘不掉的渣滓身上，心想，怎麽還不來招惹我呢，要是他敢動手自己肯定要十倍地報複回去。畢竟現在他們看起來還是無冤無仇，她若是随意動手，影響不好。
計劃趕不上變化，王美婧從家裏一個親戚那兒聽說第一中學今年是最後一次招初中。人數方面，除了教師子女，特長生等特殊渠道進去的，正式招收的人數還不到十人。
整個縣裏有幾千名考生，她們這個偏遠的快要撤校的村小的考生很可能人家直接就刷掉了。
“越越，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風險太大了。”
于越聽完後沉默半晌，未戰先怯，不是她現在要走的風格。
“美婧，我們要多點信心，為什麽我們就比別人差了？再說，要是最後第一中學實在不要，我們還可以去實驗中學的。”
她頓了頓，一字一頓道，“我不想認輸，希望你也不要。”
王美婧被于越的認真感動，她伸出手，溫柔地摸摸朋友的頭發，“那麽，我們就一起努力吧。你是不知道，我爸聽說我要考第一中學，整天笑得合不攏嘴，哦，無言以對。”
“等我回去，讓我爸找人去問問情況，我也相信，只要我們足夠優秀，一定能被錄取的。”
“嗯！”
另一邊，王爸爸正在飯桌上跟人聊天，“老江，聽說你侄子在第一中學？”
被叫做老江的男人是個國字臉，飛揚的劍眉一挑，“是啊，那小子争氣！聽說年年都第一！”
“哎，我那每天酸裏酸氣的女兒跳級了，這馬上就小考，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跟你侄子同校呦！”
“侄女兒這麽優秀！你放心，這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給你問去。”
“那就多謝老江你了！來，喝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生病了更新晚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看明天去醫院保佑自己不要被檢查出大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