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喜歡
韓玹說得這樣堅定,沈落就忍不住想去看他。注意到沈落的動作,韓玹拿鬥篷将她裹得更緊,又伸手将她的腦袋定在自己的肩膀上,并不讓她看自己。
比力氣沈落比不過韓玹,手臂又被覆在了鬥篷下,她不服氣也只能拿腦袋朝着韓玹的懷裏拱一拱,嘴上沒忘記說,“看一眼又怎麽了?看一眼也不行嗎?”
她又不安分了,韓玹手上多用了點力氣定着沈落的腦袋,好笑道,“你不是要看星星的嗎?怎麽又非要看我了?”
沈落一下子不動作了,她悄悄摸摸擡眼,僅瞧見韓玹的下巴,尋着機會便湊上去咬了口。疼也不疼,沈落沒下重口,偏偏她咬完還舔了舔,韓玹便有些受不住。
他喉結一時間上下滾了滾,複松開手,沒有再束着沈落的動作。韓玹不自然的往旁邊坐了坐,沈落立刻黏過去,挽住他的手臂,仰頭看着他悄聲問,“韓将軍,你剛剛是說喜歡嗎?”
黑夜中,韓玹的目光似比平常更顯深邃,也叫人摸不清他的心緒。他看向濃濃夜色,一陣風吹過,揚起他頭頂的深色發帶,在空中飄舞得幾下,又慢慢落了下來。
韓玹沒有說話,沈落見他一腿曲起,一腿平直的放着,想了一下才順勢倒在他的懷裏,腦袋枕上他的大腿。韓玹沒有推開她,還将另一條腿也放下來又幫她調整了下姿勢,好讓沈落枕得舒服些。
沈落伸手攬住韓玹的腰,聽到他說喜歡又想起了一些別的事。她的內心便有一股情緒在不停的湧動,這讓沈落有點激動也有點緊張。
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也絕對不會被當成玩笑話……沈落的雙手從韓玹腰間移開,撫上他的背脊,抱住了他,有些用力。她身子往上擎了擎,努力想湊近韓玹的耳畔,卻堪堪貼到他的脖子附近。
韓玹可以感受到沈落溫熱的呼吸,也能感覺到她香軟的唇,更能聽清她的話。
沈落嚴肅認真地說道,“韓将軍,雖然我不說你也能懂,但我還是想說,也覺得很有必要說。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第一面起就喜歡你了。”
“我不是鬧着玩,也不是開玩笑,就是希望你能夠知道,對于我來說,你和別人不一樣。不管別人怎麽看你、怎麽說你,我都覺得你是最好的,哪怕會被說盲目……但是我喜歡你,我不護你、不和你站在一邊,還有什麽底氣說出來這句話呢?”
韓玹低頭看沈落,沈落低垂下眼,說話間眼睫輕眨,将平素的明亮蓋去了些。即使知道韓玹在看着她,沈落也沒有擡眼,她沉吟過半晌,再次開了口。
“韓将軍,在別院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你都知道的吧……其實我也沒有想到,小王爺會……我處理不好這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我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別人。”
談到了章憲,沈落變得有一點語無倫次,畢竟是和韓玹在說這些。如果他不知道,沈落恐怕怎麽都不會提,可是他什麽都知道,那又不一樣了。哪怕韓玹并不會誤會,她還是想解釋。
沈落又陷入沉思,韓玹卻在這時淡定的說,“那你以後不要叫別人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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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沈落只覺得哪裏不太對,自己說這麽多,他只有這樣的一句話嗎?沈落再想了想,還是認為不對,以後不要叫別人哥哥了是什麽意思?
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感覺今天腦子有點不夠用,韓玹已徐徐道,“落落,你做得很好了。你不用擔心我會誤會,因為——我也喜歡你。”
因為我也喜歡你。
一個字接着一個字蹿進沈落的耳朵,閃過她的腦海,漫過她的心間,瞬時發酵出激動、欣喜、興奮、大喜過望之類的種種情緒。
沈落很争氣的沒有呆愣住,她直直看着韓玹,臉上暈開燦爛的笑,故意說,“韓将軍,我沒有聽清楚,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韓玹讓沈落躺下,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嘴角翹了翹輕聲道,“我喜歡你。”又再伸手捂住了沈落的嘴巴,提醒她,“沒有第三遍。”
沈落眨眼,眼睫在韓玹手心劃了劃。她挪開韓玹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只手掌,沒有放開只是握住,而後笑道,“我聽清楚了,聽得很清楚……”略微停頓了一下,沈落輕聲說,“韓将軍,我想親親你。”
韓玹挑了挑嘴角,道,“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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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恢複了往日的精神抖擻。秀禾和秀苗覺得她像是有極為高興的事,從醒來便嘴角翹着。秀禾幫沈落梳頭的時候,笑問她,“小姐昨晚是不是睡得特別好?”
“對啊,”沈落應了一聲,又交待,“明天有騎馬課,得自己準備騎馬裝,你們千萬要記得。”這畢竟是韓夫子的第一堂課,她必須多多捧場、好好捧場才行。
知道韓玹如今負責教習沈落的這門課,秀禾與秀苗含笑應下了沈落的話。沈落梳好頭、洗漱過,便去找蔣氏用早飯,而後與前一天一樣,乘着馬車去往春山書院上學。
離上課還有一刻鐘時間,沈落到達了書院。她還未踏進了梅班,便聽到裏邊傳出一陣小聲的啜泣。循着聲音看得過去,沈落只見七八個人似乎正圍住那人,不知是發生了什麽。
雖說不該多管閑事,但是聽到這會正在哭的是個女孩子,且那邊忽而發出一陣哄笑聲,沈落還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直走到近處,沈落才發現那位姑娘跌坐在地上,且這個人她認得,是英武侯府的四小姐謝蘭蘊。
先前因謝明軒讓她覺得很讨厭,而也未與謝家幾位小姐關系多麽親近,沈落就慢慢疏遠她們,即使被謝家大小姐邀請去參加賞花宴,也多半會婉拒。
只是她還是多少知道的,謝蘭蘊性子文靜,平素不大愛說話,不大像會生事的人。雖然這也不好說,但是有過少許的接觸,印象還是有的。
沈落低聲問旁邊的人怎麽了,便有人聞言朗聲說,“董三小姐丢了東西,而謝四小姐今天來得最早。在董三小姐進來之前,只有她在這裏,可不正是有人手腳不幹淨嗎?”
謝蘭蘊看向那個說話的人,嘤嘤地哭着辯解,“我沒有……”語氣綿軟且除此之外再說不出半句辯解,倒是淚珠子落個沒有停歇。
沈落看了一圈,董雲溪并不在這裏,又有人開口冷笑道,“董三小姐已經去請莊夫子了,等到夫子來了,自會給出個公道。是還是不是你,到時候不就見了分曉麽?”
忽而間衆人又是七嘴八舌的說了許多話,謝蘭蘊哭得更加厲害了。沈落聽得他們說了一陣,覺得這樣定了謝蘭蘊的罪确實證據不足。假使真有證據,再來數落人也不遲。
沈落往前邁了步子,伸手想去将謝蘭蘊從地上拉得站起來,有人伸手打她,下手還不怎麽輕。她吃痛縮回手,看向打她的那個人,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沈落,你不要多管閑事,她如果真的是小偷,你不會後悔現在幫了她嗎?”那人疑聲問,他記得沈落的名字,雖然沈落并不記得他的。
“如果她其實不是小偷,你會認真的向她道歉并補償她嗎?”沈落冷着臉反問一句,不僅是在問這人,也是在問其他人。
沈落沒有問他們會不會愧疚,而是問他們會不會道歉。如果真的是誤會,嘴上說的愧疚未必真心,可是道歉與補償定能夠令他們記住這一次的莽撞。
那少年一副甚是坦然的模樣,聽到沈落的話,咧嘴一笑,“這有何難?如果這件事真的是誤會,我今天就當着所有人的面和謝四小姐道歉,明天再給她賠禮,怎麽樣?”
沈落道,“既然這樣,等夫子來了,看夫子怎麽說,不好嗎?”她再一次伸出手去拉謝蘭蘊,這次沒有人再打她、不許她這樣做。
謝蘭蘊站起了身,卻低着頭誰也不敢看。沈落将她送回了她的位置上,其他圍觀的人大概是覺得沒有意思,三三兩兩的散開。
沈落往自己的位置上去,才發現那人原來是坐在自己後邊的。見沈落看過來,他沖沈落笑一笑,問,“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麽?”沈落沒吱聲,他又說,“可我就知道你叫沈落……”
“嗯,你記性真好。”沈落沒有笑,敷衍一句便坐下了。他卻在沈落背後繼續說道,“是你的名字太好記,‘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不都是你的這個‘落’字嗎?”
“我叫周宣景,希望你下次能記得……”
莊夫子與董雲溪走進來,周宣景便止住聲,沈落的心思也都放到莊夫子身上。董雲溪看起來不像是很有信心,沈落以為那多半是個誤會了。
果然不多時,莊夫子對衆人說道,“昨天大家放學以後,我檢查了一下,發現董雲溪落下了東西,便暫時替她保管了一晚上。”她看向董雲溪,“現在我已經把東西交還給董雲溪了,如果造成了不必要的誤會,希望可以就此解開。”
被這麽多人看着的董雲溪不得不與謝蘭馨說了一聲對不起。就在這時,沈落身後傳來一個十分響亮的聲音,将沒有防備的她吓了一跳。
周宣景道,“謝四小姐,我也要和你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