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路截殺

第十五章 半路截殺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而如錦一行人已是在去往清心觀的路上。聽說今日下午秦二老爺也就是如錦的父親，就要回到秦府了。如錦趕着這個時間一大早便出了門，楊姨娘給她們準備了兩輛普通的馬車，也算是為她們能不招人注意着想。

恰恰避開了見秦二老爺不但是楊姨娘松口氣，如錦也略微放下心。她父親固然可能因為楊姨娘背後對如錦母女做的事心生氣惱，不過更可能的是他會放棄如錦，認為如錦的容貌已經沒有價值為他的仕途鋪路。雖然如錦知道容貌并不能帶來什麽，前世的她已經驗證了這一點，但現在于她，卻是不得不抓在手中的砝碼。

兩輛馬車已經出了京城，行駛在郁郁蔥蔥的林間官道上。前面一輛馬車上坐着如錦和周姨娘。昨日張華已從莊子裏調了來，聽說派他去護送六姑娘也很高興，現下正在駕車。而後一輛車上坐着的就是小芽、芳兒、馮媽媽和周姨娘的貼身丫鬟拾慧。駕車的是秦府的一個老車夫。

周姨娘的臉色已比昨日如錦初見的時候好了很多，只是面色依舊蒼白如紙，唇色也極淡。她的手臂細的似乎一捏就能斷，往年最窄小的長裙穿在身上仍是顯得空蕩。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若不是她看到如錦是眼中一閃而過的疼愛和光彩，如錦真要懷疑楊姨娘是不是拿個紙人來糊弄她。

如錦邊想着邊輕輕撫上周姨娘的手腕，姨娘這麽瘦了，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讓姨娘受那麽多的苦。如錦已經讓張華盡量把車子放穩，少些颠簸好給姨娘補覺。昨日她和周姨娘見面兩人相抱痛哭許久，剛開始周姨娘還拼命要趕如錦出去，怕自己的病傳染給她，如錦千求萬肯說服周姨娘，周姨娘才答應和如錦一起出府治療。

娘兒倆昨日談了一夜的心，如錦年紀小還撐得，周姨娘常年病弱卻撐不住。剛出府不久上下眼皮就粘連起來，如錦伺候着周姨娘喝完藥方才讓她靠着睡了。周姨娘昏昏沉沉睡了，卻在夢中也睡不安穩，秀眉緊蹙，臉上表情似乎很痛苦，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姨娘，姨娘？醒醒……”如錦試圖把夢靥着的周姨娘喚醒。

周姨娘卻醒不來，嘴中模模糊糊混着鼻音念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們走開，走開！……我不去！……”

“姨娘醒醒！我是如錦啊……姨娘！……”見周姨娘的情緒益發激動，如錦慌了。

“走開啊……我不要……啊！”周姨娘從夢中驚醒，瞳孔睜大，額頭上滲出點點汗珠，神情非常的驚恐，似乎見到了十分可怕的東西。

如錦緊緊抱着周姨娘，柔聲道，“姨娘不怕，剛才只是做噩夢，如錦在這裏呢，姨娘不怕……”好像哄小孩子一樣，語氣裏滿是耐心和心疼。

周姨娘的神情漸漸恢複過來，只是嘴邊隐隐帶了一絲苦笑，如錦以為她只是在做噩夢，卻不知它不只是在噩夢中出現，而且是真正在過去發生了。

“姨娘，您是不是夢到有人欺負你了？”如錦見周姨娘臉色好些了，遂問道，其實她更想直接的問楊姨娘那些天究竟是怎麽折磨姨娘的。

周姨娘搖了搖頭。如錦再怎麽早慧，她畢竟是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孩子，這些事她不應該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一直放在遺忘的角落比較好，即使為此她會一直承受保守秘密的痛苦。

如錦也不再追問，只是倒了一杯熱茶給周姨娘，“姨娘壓壓驚。到清心觀還有好些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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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娘虛弱的笑着接過喝了，心中很是欣慰。

那天聽拾慧說六姑娘撞牆了，她吓得當時就暈過去了，等到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秦府最荒涼的竹園，她的心裏就有些明白恐怕六姑娘不好了。

一邊服侍的拾慧眼淚汪汪的告訴她吳大夫來看過她了，說她是得了痨病，楊姨娘就立刻把還昏迷着的她趕到了這裏。而六姑娘居然沒什麽大事，雖然傷得極重，腦袋卻還是很清楚的和楊姨娘據理力争，小小教訓了王婆子一頓。周姨娘的心才略略放下來，雖然自己困在竹園不能再見到知誠和如錦，但是如錦還好沒事，這已經是老天爺最大的恩賜。

昨日拾慧來報如錦帶着馮媽媽來了，然後便是娘兒倆相見的場景。周姨娘雖然怪如錦冒着自己受重傷的危險和楊姨娘達成了三個條件，可是能夠暫時出秦府那個牢籠她還是很開心。周姨娘隐隐的感覺到，如錦變了很多，這種變不僅僅是成長或是長大能夠解釋的，似乎如錦是經歷了很多滄桑才成為這種模樣。她很是心憂如錦。

“錦兒，姨娘想告訴你……”周姨娘剛想開口，馬車劇烈颠簸了一下，像是車輪壞掉了，緊接着外面傳來突如其來的乒乒乓乓聲，後一輛車上也響起尖利的慘叫聲，在空曠的官道上甚是驚心。

“發生什麽事了？”周姨娘慌張，想要掀開簾子看。

如錦連忙打落周姨娘的手，“姨娘危險！我們再等等。”似乎她們是碰上歹人了，是山賊還是其他？如錦記得張華似乎是會功夫的，到現在也沒人來掀開她們的簾子，說明張華還在與他們打鬥。她們不如留在車子裏，到外面去說不定就被亂殺了。

“六姑娘，快走！”張華氣喘籲籲的大喊。

如錦心中一緊，趕緊掀開車簾，只見三四個黑衣人正在圍殺張華，張華明顯已經不支，身上挂了好幾處彩，而那幾個黑衣人卻是愈戰愈勇。

不遠處，兩個黑衣人架着幾個人，卻是馮媽媽、小芽、和拾慧，明晃晃的大刀就在她們的脖子旁邊，寒光粼粼。地上躺着兩具屍體，周姨娘随後跟着如錦出來，也見到了那屍體，腿一軟就暈倒了。如錦連叫周姨娘也叫不醒，只得把周姨娘移到一個隐蔽的地方。

圍攻張華的一個黑衣人趁張華不注意，從背後偷襲一刀砍到了張華的肩膀，張華力不支倒地，其他兩個黑衣人立刻制住了他。那個偷襲的黑衣人已是發現了如錦，目光森冷的朝如錦走來。

馮媽媽焦急的大喊，“姑娘，快跑！”話剛說完就被旁邊的黑衣人一個手刀砍暈了。小芽和拾慧在嘤嘤的哭着，凄慘無比。張華眼睛裏充滿了血絲，想要沖過來救如錦卻偏偏被制住手腳不能動彈。

如錦看着逼近的黑衣人不得不一步步後退，那黑衣人似乎發現了如錦的害怕，表情中有了一絲輕蔑，腳下的步子卻加快了像如錦沖過來，明晃晃的刀片簡直耀花了如錦的眼睛。

如果剛才張華喊她的時候就逃跑，說不定有機會呢！如錦自嘲一笑。後背倚上大樹，她已退無可退。那黑衣人眼中閃過殺意，大刀朝着如錦砍來。

小芽和拾慧的眼睛看得直了，哭聲也吓得停止，難道她們的六姑娘就會這麽死了？

有細微的利器穿過空氣的聲音，離如錦一步之遙的黑衣人直挺挺的倒下，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他手上的大刀刀片齊根斷了，掉落在十步遠處。

餘下的四個黑衣人面面相觑，他們的大哥怎麽突然就倒了？其中一個人發出類似暗號似的奇怪聲音，卻沒有回應。黑衣人們心中恐慌，剛才只顧着想怎麽目标似乎錯了，一時沒留意到他們的大哥居然就被殺死了。真是可怕，這種殺人方法他們他們從來沒見過！不禁對遠處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産生了極大的恐懼。

四個黑衣人互遞了一個眼色，既然這次截錯了人，大哥也死了，就先撤吧。四個人同時迅速消失在了林間。張華一得自由立馬捂着傷口踉跄着跑過來，老遠就喊，“六姑娘，您沒事吧？”

如錦見黑衣人離開，身子也一軟整個倚靠在樹上，眸子裏卻閃過許許多多的情緒。她把左邊袖中的東西複又籠好，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已是捏出了汗。這副袖中箭的存在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她記得這還是自己小時候調皮騙了一個小孩子騙到的。昨天她輾轉反側就怕半路上會出什麽事，再三思考後還是帶上了它，不想真的在千鈞一發之際用上了，還救了自己一命。

剛才她被黑衣人逼着無意識的後退，手指忽然觸到才想起可以用它。可是黑衣人個個武功高強，又人多勢衆，顯然一副袖中箭是對付不了這麽多的人的。她才故意又把追她的黑衣人引到了其他人看不清楚的遠處，并且趁他輕敵的時候偷襲了他，還好一擊即中，令其餘黑衣人心有顧忌。

可是她的袖中箭是射向黑衣人的心髒的，不是他手中的大刀！他的大刀不可能無緣無故斷掉。如錦眸中的情緒更加複雜，這林子裏還有她不知道的一直呆在暗處的人，表面上似乎剛才救了她，可是誰知道這是不是又一個陷阱？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人比剛才那個黑衣人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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