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愛上
覃樂桑打掃了幾間到點的房間,出來的時候就聽前臺的領班跟人圍着說“那帥哥又來了”。
覃樂桑知道她們指的是誰。不知道為什麽秦宓最近來KTV的頻率越來越高, 而且幾乎都和她值班的時間匹配上。每到那時覃樂桑都得想辦法忽略他的存在。
晚上八點到十一點是一天之中生意最好的時間段, 各種零碎的事情, 前前後後幾乎沒有歇腳的時間。
覃樂桑按要求給兩間房倒茶水, 忽然旁邊一堆女孩子裏有人叫了一聲:“覃樂桑。”
覃樂桑擡頭便見越發青春美麗的季黎欣。
季黎欣顯然要比她更為吃驚, 忍不住去看另一端牌桌前完全不注意這邊的人。
覃樂桑沖季黎欣簡單點了點頭以示禮貌,便不說任何話的離開。
覃樂桑不喜歡季黎欣這個人,談不上讨厭, 就是單純的不想跟這種人相處, 總覺得對方會做出什麽讓人猝不及防、極度不舒服的事情。
終于有空閑的時候覃樂桑站在角落打瞌睡, 突然前面出現一杯咖啡飲料。
覃樂桑對着靳騰勉強笑了笑, 本想拒絕, 但因看見周圍的人都給發了,便接下了。
靳騰問她:“累嗎?”
覃樂桑搖了搖頭, 找話說:“季黎欣來了。”
靳騰因為一早就被季黎欣通知了,故而知道, 只對覃樂桑道:“她如果來跟你開玩笑, 你不要生氣,你越生氣她就越有興致。明白嗎?”
覃樂桑點了點頭, 不禁問:“你跟季黎欣什麽關系?”
靳騰微微笑了笑:“算是遠房親戚。不過, 小時候她喜歡跟在我後面跑, 我沒有兄弟姐妹,是真把她當妹妹。”
覃樂桑便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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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黎欣離開得比較早,像是發生了什麽讓她不快的事, 提着手提包、踩着高跟鞋,腳步生風、面色不虞。
季黎欣在經過覃樂桑時突然停下,略帶高傲的看着她問:“覃樂桑,你在長樊過得好嗎?”
覃樂桑拿不準她的意思,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季黎欣便冷冷一笑,說:“你自然過得好。可有人卻差點瘋掉。”
覃樂桑迷惑的看着她。
秦宓從裏面出來,走近兩人,對季黎欣道:“太晚了,你最好約個朋友一起走。”
季黎欣瞪他一眼,賭氣道:“你還是管你的新歡舊愛吧,我不用你操心。”
覃樂桑看着兩人情形,很是尴尬不适。季黎欣卻貼近她,聲音極低語氣極重的丢下一句:“都是因為你!”說完便誰也不看,轉身走人。
覃樂桑本應該生氣,但是那些話讓她不由得産生了奇怪的想法,轉頭去看秦宓,對方沒有回視她,微低下頭轉身走回。
十點五十的時候就跟人交接了工作,換了自己的衣服,在樓下角落找到自己的自行車,開了鎖朝家裏駛回。
車程也只十五分鐘左右。
覃樂桑之前都不敢趁夜回家的,後來有一次實在受不了渾身汗黏的躺在狹窄的鐵板床上,騎了自行車竟一股腦回了家。有了一次經驗後膽子就大了起來,每次上白班都要回家,只上夜班的時候留宿。
不知道是車胎漏氣還是怎麽回事,總覺得車子踩着不得力。到了半路突然就聽卡一聲,車子完全不能走了。
車鏈斷了。
這輛自行車還是覃樂桑哥哥覃樂良上初二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徒步近一百公裏,跑到覃樂桑小姨夫家,取了自行車又騎回來,回來的時候真的已經是第二天淩晨,還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淩晨。那時候又沒手機,覃媽媽開着燈在家擔心,扯着喉嚨朝茫茫夜色喊覃樂桑哥哥的名字。
覃樂桑不知道男孩子對這種東西的熱愛程度到達何種地步,總之這輛自行車在某段時間是覃樂良的一個寶貝。
後來初中畢業,覃樂良外出務工,這輛自行車也被擱置在他的房間。直到最近,才被覃樂桑重新翻出來騎。
車是成年人型號,很高大,十七歲的覃樂桑騎得也較為吃力。
重點在于,太過年久。居然斷鏈了。真是辛苦這段時間被她多番蹂/躏。
覃樂桑只得把着龍頭推着走。
四周很安靜,幾乎不見行人,只路燈孤獨的亮着。覃樂桑沒有什麽懼怕感,反而覺得靜谧得很舒服。
走到路燈盲區,旁邊草叢突然一聲響,從裏面撲出一個人,捏着覃樂桑手臂使勁兒往灌木叢拽。
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吓得連尖叫都忘了。對方動作粗魯迅猛,不管不顧的拖着她,像拖着麻袋。
平時熟練的招式沒法用上。對方是個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她的力氣簡直就是蚍蜉撼大樹,只能憑本能瘋狂掙紮,抓木枝的手劃出火辣的口子,滅頂般的恐懼籠罩了她。
終于,腳被草莖絆住,拖拽的趨勢一頓,覃樂桑趁機抓住一旁的喬木借力,奮力掙脫鉗制,踉跄着跑出灌木叢。期間男人握住刀要來撲抓,被她一拳打在眼睛上,痛得哀嚎咒罵。
覃樂桑慌不擇路,只瘋狂的往前面跑,直到聽見些許人聲,看見前方有兩個人影。
覃樂桑放慢了腳步,只覺渾身發軟,抖動不停。
前方的人迎着她走過來,愣直眼看着她衣衫淩亂、失魂落魄的模樣。“怎麽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恍若隔世。
覃樂桑幾近不能成音:“我……遇到流氓、變态、神經病……強奸犯……”
覃樂桑捂着嘴,所有的冷靜都不足以支撐此刻的餘悸,淚水肆虐而出。
秦宓覺得心髒停止了跳動作用,呼吸又痛又悶滞,什麽話都說不出,只能輕輕摟過她的肩,像是害怕觸碎了寶貴的東西。
覃樂桑終于哭出聲,抓住他的衣服,貼近他的胸口,無法抑制的大哭。
秦宓抵着她的發頂,聲音哽咽:“別哭了!求你了!我的心要碎了。”
靳騰跑到前方找了一下,不見人影,拿了手機打110。那邊詢問了情況,就說既然人沒事就行,明天再做記錄,時間太晚,不出警。
靳騰氣得罵:“你他媽不出警,人家姑娘都差點被害了,你還不出警。睡你媽的狗覺去吧。”
那邊的人就說:“你怎麽罵公職人員呢……”
靳騰打開兩顆襯衣扣子,直接将電話給挂了,找到通訊錄裏某號碼撥過去:“欸,楊警官,我這兒出了點兒事,麻煩你給我派幾個人過來呗……嗯……嗯,好呢。多謝多謝,有時間上我這來玩玩……去我家也行,我爸常念你們……”
靳騰挂了電話,走近便見通明的路燈下相擁的兩人。秦宓看着前方的眼睛像野獸一般血紅,安慰女孩的聲音卻又溫柔憐惜。而懷裏的人也全心依賴,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避難所。
“我想回家……”
秦宓越發抱緊了她,幾乎要把她嵌進身體裏。
覃樂桑記住了他的味道,很溫暖、很安心,她大概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如果說之前她在對秦宓視而不見,克制着對某種事物的貪戀,那麽在最無助時,他向她敞開懷抱的時候,她的反應完全遵從了內心,沒有絲毫猶豫的奔向他、依賴他。
大概是在秦宓那兒放肆哭了,覃樂桑回家後沒有特意驚動覃媽媽,洗漱後就上床一動不動的躺着。
因為人早已傻了一半,根本沒注意到秦宓一直在親吻她的眼睛和額頭。現在回想起來竟還覺得殘有他嘴唇的溫度。
腦袋因為大哭過,到現在都還有些沉重混沌,然而心跳卻異常的活躍着,臉頰也莫名發熱。
覃樂桑覺得自己的情況很危險。
第二天上午,還沒到十點呢,覃一雯跑了進來,大喊着“姑姑,有人找你”。
小孩子睡得早起得也早,幾乎每天上午覃一雯都要在門外反複徘徊上兩小時,就為了看覃樂桑醒了沒。本來因為覃樂桑要打工,一早跟她說好了早上不能吵醒她,現在這樣子,真像是得了敕令一樣,理直氣壯地行事。
覃樂桑根本沒想到會是秦宓。看見客廳裏簡陋的矮凳上坐着的人時吓了一跳:“你怎麽來了?”
覃媽媽正坐在對面給覃一峰換小背心,眼睛卻是盯着覃樂桑兩人的。
秦宓就說:“我來看看你。”起身将覃樂桑昨晚丢的包遞過來,“你的東西。”
覃樂桑只得說一聲“謝謝”。
秦宓很聰明,言語間沒有透露昨晚的事。
也不知道這之前覃媽媽問了秦宓什麽。見此,覃媽媽對着秦宓辛辣提問:“同學,覃樂桑的東西怎麽在你那兒?”
秦宓神色鎮定,回答有條不紊:“她落在打工的地方了,我幫她送回來。”
覃媽媽就說:“那你人真好,還專門給她送到家。”
這滿是試探的話……覃樂桑聽得尴尬。卻見秦宓直視她的眼睛,言語意有所指:“這也要分人的。”
覃樂桑推了他走出大門,避開覃媽媽的視線範圍。
覃樂桑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只得開始趕人:“你快些回去吧,待會兒天熱。”眼睛卻不敢看他。
“你還好吧?”秦宓走近她一些,“今天不用去了。以後也別去了。”
覃樂桑其實對昨天那事還處于後怕和惡寒狀态,但又不想身邊人被她的情緒影響,“怎麽可能不去?我需要下學期的學費。”
秦宓就說:“我給你工資。”
“不用。”覃樂桑偏過頭看着地上,“我為什麽要拿你的錢?”
見他還要說什麽,便道:“教你英語只是幫忙而已,我沒打算要工資。不用擔心,我以後不會再那麽晚回家了。”卻又想問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要擔心她,你不該這樣的。
覃媽媽拿了籃子坐在屋前擇菜,問秦宓:“同學,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秦宓眼神微微變動,垂眼點了點頭:“是的,阿姨。”
秦宓像是賴着不走,覃媽媽守在旁邊,這情形說不出的怪異。
覃樂桑只得由着兩人胡侃,自己進了屋找事情做。
過了許久,覃媽媽端着菜籃子進來,跟覃樂桑說:“那同學走了。”
覃樂桑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
覃媽媽就問:“你是不是初中就認識他?”
覃樂桑點頭。
覃媽媽就說:“那就難怪了。這小夥長得一表人才,我不會記錯。你初中畢業去W市那會兒,他上我店裏找你呢。你跟他什麽關系?”
覃樂桑聽得驚訝,卻又要裝得一臉淡定:“初中同學。沒其他關系。”
覃媽媽才不會信覃樂桑的話,說:“別讓你爸看見他,到時候肯定挨罵。你不知道你爸怎麽想的?念書就別談戀愛,談戀愛就別念書。”
那話覃樂桑前世也沒少聽。
聽了又有什麽用呢,最後還不是沒搞好學習。
七點剛過,領班的偏頭對櫃臺角落的覃樂桑說話:“樂桑,你下班的時間到了,不回去嗎?”
那件事後覃樂桑不僅不用上夜班,白班也是下午七點之前就可以回去。這種特殊待遇雖沒有确實原因,但也引起了不少背後讨論。主要還是平時靳騰出現得太過頻繁,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對覃樂桑存了心思。
覃樂桑沒有再上夜班,但還是堅持每次從中午十二點工作到午夜十一點,如果太忙的話也會做到淩晨,完後在員工宿舍留宿。再不敢仗着膽子大走夜路。
秦宓對待覃樂桑還是那樣的态度,保持着距離,偶爾又暧昧叢生。覃樂桑都快被他折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