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巧心思招招妙着

吃過午飯,卓武便指揮着仆人先把新婦房裏的家什送過去。幾輛馬車趕到劉府門前時,街道兩旁的人皆是啧啧稱贊:“臨邛卓家可真是名不虛傳,今日真是開了眼界!”

原本荊州城的父老鄉親們今日下午本是沒有眼福看到這幾車嫁妝的,因為送進府的嫁妝上邊是得蒙着紅綢面子的,要把嫁妝都罩得嚴嚴實實,在成親前一天這才把紅綢給掀開,讓街坊領居、親朋好友上門觀賞。

可是陸小琬想着這些要送進劉府的東西得要有個人證,到時候才能順順當當的從劉府裏邊拉出來,所以她叫卓武把那紅綢面子故意拉到一角,有些紅綢只是挂在箱籠邊上在風裏打着千秋,而有些紅綢搖晃了幾下,索性都慢慢溜到了箱籠的底下去了,沒有蓋住那些家什,露出了精美的紫檀木物事。

紫檀木又叫青龍木,乃是一種珍貴的木材,顏色黑裏透着深紫,打造出來的家什不用上漆也是油光發亮,表面上呈現出緞子一般的光彩。午後的陽光燦爛,映着那幾車的紫檀木,一溜兒紫汪汪的顏色,只看得兩邊的路人眼睛發直。

“全套紫檀木家什,嫁個公主也就這樣的規格了罷?”一個老婆子看着那幾大車物事,眼中盡是羨豔之色。

“公主還沒這般規格呢!”身邊一位老者搖了搖頭道:“現在皇帝陛下要求勤儉,後宮裏邊衣不曳地,帷帳不修紋繡,每年開春之時,皇後娘娘還自己帶頭紡紗以示宮內需勤勞節儉呢,哪有那麽多錢來給公主置辦這樣的嫁妝?”

一車車紫檀木的家什拉進了劉府,劉梁和夫人站在門口,笑得眼睛眉毛擠在了一起,劉廉和他媳婦兒兩人看着那些精美的物事,兩人捂着胸口驚嘆個不停,眼睛轉了又轉,唇邊的口水把地都滴濕了一片。兩位小姐聽說二嫂的嫁妝今日要搬過來,也出了院子來看熱鬧,見着那麽多值錢物事,看得眼珠子紅了兩雙,心裏思付着阿爹阿娘會不會把從二嫂這裏搜刮到的東西分出那麽幾件給自己做嫁妝。

小蓮和小梅協助着把家什搬進新婦房,兩人拿出了嫁妝單子對了下,然後滿臉愁容的把那單子交給了卓武:“二少爺,你可得和那親家老爺數數清楚,別成親那日,會短少了一半去!”

卓武拿着單子看了看,叫人喊了劉梁過來,一件件和他點過嫁妝,然後對他說:“勞煩親家老爺仔細點看着文君的嫁妝,她是我們家最小的,也是最得寵的,東西樣樣都是精致物事,別叫人進了這間房子,亂磕亂碰的,碰壞了家什還好,就別沖了喜氣!”

劉梁一邊聽着一邊點頭,見卓武手裏拿着那嫁妝單子和他對數,眼巴巴的望着,一心等着他說完便把單子給自己。誰知說了半天,那卓武看了看屋子,笑着對他說:“親家老爺費心了!”然後從從容容把那單子又揣回了懷裏,害得劉梁伸出的那只手停在半空裏老半天收不回來。

見着卓武帶着下人們大步走出內院,劉梁在背後氣得直罵人:“什麽卓家富貴滔天,一張嫁妝單子都舍不得拿出來!商人商人,無奸不商!我們劉府是降尊纡貴才和你們卓家成親的,是給了你們面子!”

劉夫人在旁邊拍了拍劉梁的肩膀道:“老爺,你到這裏罵又有何用處,那卓家二少爺都已經走遠了,又聽不到你罵了他,不如省着點口水罷!”見着劉梁耷拉着兩撇眉毛,沒精打采的站在那裏,噗嗤一笑:“這嫁妝單子遲早要到我們手裏來,就讓他多收一天又有什麽打緊,用得着挂了這麽長的臉兒嗎?”

劉梁聽着夫人這般說,方才開心起來,眯縫着眼睛又望屋子裏打量了一眼,只覺得那新婦房裏紫光熒熒,好不富貴。

出了劉府,卓武把那些仆人都遣回了福來客棧,自己帶着小蓮和小梅并幾個心腹在荊州城內逛了一回,把那些金飾鋪子全看了看,指了一堆東西給那些心腹看,然後同這小蓮小梅先走出了金飾鋪子。在走之前貼這那幾個心腹的耳朵千萬囑咐,一定在買金飾的時候要透出風聲來,說這些東西都是荊王爺第五個兒子劉梁老爺要他們出來買的。

那些心腹在幾家金飾鋪子裏頭掃蕩了一遍,把卓武點的那些東西全部包圓兒買了。有個老板見這幾位客人出手闊綽,也頗為好奇,出口試探:“客官買了這麽多金飾不好拿,不如小店幫你們送到府上?”

心腹見這老板倒是非常上道,不用自己絞盡腦汁去想法子透露風聲,于是裝出歡喜模樣來說:“就送去那邊劉府,荊王爺第五……”

旁邊一個心腹也很機靈,連忙叱喝道:“還不趕緊閉嘴!”轉身對着老板毫不客氣的說:“這些須金飾我們自然是提得動的,就不必勞煩店家了。”

說罷,朝那個多嘴的人瞪了一眼,小聲道:“叫你胡亂說話!可不閉緊了嘴巴!”裝出滿臉的不高興,和旁邊幾人一起拎着金飾便出了金飾鋪子。

老板看着他們的背影,摸了摸幾绺胡須道:“荊王爺第五個兒子?他家素來小氣,為何突然如此大手筆了?真是令人費解!”

老板娘歪在店子櫃臺上簽着牙齒道:“不是說那個病秧子要娶媳婦兒了嗎?肯定是用來打賞新婦的罷?”

“想得美,劉梁會拿那麽多金飾打賞新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差不多!”老板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兒似的:“那劉梁,多要他一個鑄錢便似割了他的肉一般,還會這麽大手筆的打賞新婦,萬萬不可能。”

這時老板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從櫃臺上直起身子,嘴巴張得老大,那根竹簽子都從嘴巴裏掉了出來:“當家的,我知道原委了!”

老板看着老板娘這咋咋呼呼的模樣,眼角一抽:“你那腦子,還能想得清事兒?”

“我和你說!”老板娘從櫃臺後邊走了出來,趴在老板的肩膀上,小聲的說:“那劉梁該是在打媳婦嫁妝的主意!今日我看着那卓家送新婦房的物事去劉府了,全是一色的紫檀木做的!那真是富貴逼人呢!只怕那些添妝物事也都是極好的,那劉梁定是想偷梁換柱,新婦嫁了過去看到東西不對,還敢公開和公公婆婆頂撞不是?自然只能忍氣吞聲,那些好嫁妝便被他們占了!”

聽了老板娘的話,老板也驚得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聯想着劉梁素日的為人,點了點頭:“你這次倒是聰明,馬上就想到點子上了!定然是這樣,錯不了!”

金飾鋪子裏邊正在進行推理,卓武已經找到了荊州城最大的一家牙行,剛開口說自己想買地,一個牙子便滿臉驚喜的看着他道:“這位客商要買多少地?”

“你有多少?多多益善,最好是那些田地都連在一起的莊子。”卓武見那牙子的神色,估計着大概會是一個大莊子,心裏也是高興,合着妹子運氣好,都不必零零碎碎的置買田地,爽快得很。

牙子猶豫的看了看卓武道:“城南有個莊子,有良田十頃,因為莊主故去,他的夫人準備帶着孩子去投奔蜀地的親戚,故而想要出手,不知客商是否有興趣?”

這正是要睡覺就有人送了枕頭過來,卓武滿心歡喜,和那牙子約了明日上午去看田地,若是合意,下午便可辦過戶契約。

卓武回到客棧便去找陸小琬,想将今日事情的進展告之于她。剛走到屋子前邊,就聽裏面一陣嬉笑聲,清脆得像風中搖曳的鈴铛。卓武的眉毛揚了揚,臉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許久沒有聽到過文君這般歡快的笑聲了,從她知道自己要嫁給一個行将就木之人,文君就一直不高興,現兒能聽着

這般開心的笑,自己這個做哥哥的見了也是舒暢了幾分。

推開門,便見床上堆着一床的金飾,陸小琬正坐在那堆金飾中,拿着一些金飾湊在面前看個不歇,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看見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一般。身邊如霜帶着小蓮和小梅跪坐在軟榻上,只是抿着嘴兒在笑:“小姐,你素日在家裏時,好東西見得多了去,可到了這荊州城,怎麽就像沒見過世面一般?”

陸小琬心中暗道:寶石什麽的,姐可分辨不出,只有黃金最好辨認,姐就只認識真金白銀!上輩子哪裏有過這麽多金子?看着自己身邊堆着的金飾,陸小琬深刻的體會到了葛朗臺為什麽會每天眷戀的盯着那些金幣看個不歇。

卓武見妹子只顧把玩着那些金飾,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文君,等會我們得把嫁妝單子重謄寫一遍下才是。那些貴重些的全收起來,不送去劉家那邊。”

“二哥說的是。”雖然陸小琬心中萬分不舍,但她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為了保住嫁妝的大頭,必須舍棄些東西,況且她還在琢磨着主意,盡量要把所有的嫁妝都弄出來,全身而退方才能夠顯示她的本事。

“文君,田莊我也聯系到了,明日上午去看地,你該松口氣,可以睡個安心覺了。”卓武摸了摸陸小琬的頭發:“早些歇息,別想太多,就算有天塌下來,二哥也會幫你扛着的。”

陸小琬的眼睛從金飾這邊移了開來,望着卓武一笑:“二哥,你真好。”

卓武的臉看起來也是黃澄澄的一片,不住的閃着金光,莫非自己看金子看花眼了不成?陸小琬用力揉了揉眼睛,卓武的臉上才沒有閃金光了,看起來果然是看金子看得久了,再去看人,個個皆成了小金人了。

當天夜裏,陸小琬便抱着一堆金飾美美的睡了一覺,睡得無比香甜。夢中,她踩着金子做成的風火輪,手裏提着兩把金子做的菜刀,氣勢洶洶的朝劉府撲了過去。一腳踢開劉府的大門,兩把金燦燦的菜刀上下翻飛,把她的公公婆婆、大伯大嫂、小姑子們吓得屁滾尿流,躲在一個角落裏瑟瑟發抖。

“哈哈哈!”陸小琬見着這景象豪邁的笑了三聲,把在小榻上輪值的小蓮吓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小姐這笑聲太吓人了!雖然玉清道長說小姐是天上神仙下凡來歷練的,現兒正帶着前世的記憶,可小姐這前世也反差太大了,和以前那個文雅安靜的小姐相比,簡直就不知道是哪個牆角裏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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