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燭火搖曳, 徐笙剛洗過澡披散着頭發坐在銅鏡前, 白色的寝衣包裹着她瘦弱的身體, 露出一截細嫩白皙的脖子來。
姜昀看着徐笙,眼神一沉, 放下書靠到椅子上, 嗓音低沉道:“過來。”
然而卻見徐笙打個哈欠, 起身直直的往床上去了:“我今日累的很,表哥你還是早點睡吧!縱。欲傷身。”
“……”
“你小日子應該已經結束了……”他跳過縱欲的話題, 盯着徐笙看。
“還沒呢, 還要過兩日, 天色不早了, 快些睡吧。”徐笙拉起被子蓋上,躺下入眠。今日着實乏的很,她沒一會兒睡意便上來了。
姜昀看着皺眉,他扭頭望着床榻半響,見徐笙真的一躺下就睡, 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臉色沉沉。
若不是她一直不顧女兒家的矜持, 說心悅自己, 加上短短相處的這些日子裏,她對自己的在意,他都以為她根本不在乎自己。
才成親幾日,她就對自己愛理不理了起來,難道她厭煩了自己?
姜昀眉頭打結, 再看看徐笙。
“我問過你的婢女,她說你小日子一般六日便能結束,今日已經是第七日了。”
他不死心,又繼續到。
徐笙沒有回答。
室內安安靜靜,只能聽到徐笙均勻的呼吸聲,燭火噼啪作響聲和他的說話聲。
姜昀氣悶揉揉額頭往前走兩步,又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轉身往銅鏡那邊走去。
若他沒猜錯,她是極為喜歡自己這副皮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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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到走到銅鏡面前,他卻又忽然眉頭一皺,腳步頓住,轉而三兩步走到床邊,掀了被子也躺了上去。
他個男人,居然會想到以容貌吸引自己的夫人。
真是恥辱!
……
……
第二日,徐笙醒來,發現姜昀早就不在身邊,她摸摸床板,問綠柳:“姑爺什麽時候起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回姑娘,姑爺辰時就起了,現在正在書房。”
徐笙疑惑,姜昀現在只有個功名在身,又沒有政務,怎麽會如此繁忙,一大早就去了書房?
她披了衣服坐起來,想想道:“伺候我梳妝,我一會兒去書房喚他用膳。”
這個宅子極小,書房離菡萏院不過幾步的距離,故而徐笙經常自己去叫姜昀吃飯,用她的話來說,培養夫妻感情。
等到了書房,她才明白姜昀一大早就來此的原因了。
大清早的,他竟然在射箭。
便見姜昀一身黑色勁裝,站在書房門前的空地上,前面放了一個靶子,他正拉着弓,面容冷肅地看着靶子。見到徐笙來,他并不急着收箭,而是臉色不變地射出了這一箭,才緩緩放下弓箭,看向徐笙。
“表哥好箭術!”徐笙從影壁處走過來,誇贊到。
見是她,姜昀抿唇:“許久未練,有些生疏了。”
這支箭并未直中紅心,而是稍稍偏了一點,一部分在紅心外。徐笙以為是他謙虛,便笑笑沒有接話。
“表哥怎麽起的這樣早,聽綠柳說你辰時就起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她并未發現姜昀心情不好。
“你覺得我會睡得着嗎?”他涼涼道。
她立即想到昨夜自己拒絕他的求歡。
徐笙一噎:“昨日有些累了,表哥莫要生氣。”
“哼!”他冷哼。
徐笙無奈,小心翼翼的打量姜昀一眼,見他臉色依然冷冷,便低下頭道:“昨日和七妹妹一起,她們提到了風輕姑娘。”
實際上,徐府衆人還真提起過風輕一事,畢竟住的這樣近怎麽可能不知曉,但徐笙并不受寵,加之姜昀又是徐老太太的侄孫,她們也只是問清楚後,便沒有再追究。
畢竟不是真的。
可徐笙聲音壓的極低,淡淡的。
姜昀立刻腦補起來,她這般語氣,昨日又倦的很,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昨日歸來時,她不曾提起過,還依然笑意妍妍,這背後卻不知如何流淚。她那姐妹提起風輕,必定不是什麽好事情,他忽然還生她的氣。
昨日,他還竟然還懷疑她的真心……
他低頭看她,她烏黑的發絲柔順地披在後面,一支華盛插在烏壓壓的發髻上,顯得極其柔美。
遲疑半響,姜昀僵硬的伸出手,将徐笙摟進懷裏,在她耳邊低聲到:“是我不好,你……莫要傷心了。”
“莫要傷心了。”
徐笙擡起頭,見他一臉複雜之色,不由有些怔愣。
姜昀這反應有些出人意料啊!
她原意是想讓姜昀內疚一下,不好再和自己生氣,可這畫風怎麽就變的這樣地突然呢?他這一臉複雜,手還輕撫自己的頭發,總感覺他好像腦補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表哥,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她遲疑。
“不用說了,我知你委屈。”他将她壓到自己胸膛。
“……”
徐笙一臉懵逼。
委屈什麽了?
她想要問姜昀,但看到他隐隐內疚的眼神,閉上了嘴巴。
算了。
這種誤會,再來幾打吧!
……
姜昀的任令早在紀氏生辰之前便已經下來了,他們這幾日都在收拾行李,畢竟這一去恐怕每個三五年是回不來的,徐笙将東西都備的多。
五月二十一日一早,天色尚且漆黑一片,徐笙和姜昀他們便已經起來了。菡萏院裏燈火通明,婢女奴仆進進出出的搬東西,宅子門口停了好幾輛馬車,虞伯正在門口指揮下人裝東西。
徐笙幫姜昀系上腰帶,将衣服上的褶皺撫平,這才退後一步道:“馬上就要到你的冠禮了,這一啓程,你怕是要到路上過生辰,到時候無人給你主持冠禮怎麽辦?”
再過半個月,姜昀就滿二十歲加冠,可是這冠禮怕正巧趕在路上。
古人對冠禮極為看重,男子二十歲行加冠禮,表示成年。生辰這一日需在宗廟中行加冠的禮數。冠禮由父親主持,由指定的賓客為行冠禮的男子加冠三次,分別代表擁有治人、為國效力、參加祭祀的權力。
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徐笙便想着提前問清楚他的打算。
“你去無終的任令時限是兩個月,要不咱們先回江南一趟,待你行了冠禮,我們在啓程去無終?從這裏去江南來回也不過半月,若将你的冠禮提前幾日,剛好能趕得上。”她也是前兩日才知曉姜昀的生辰。
便見姜昀皺眉道:“行程緊,不必了。”
“可這一去無終少則五年,多則十餘年,冠禮是要進宗廟的大事,不回去怎麽可以?你還未加冠便已經中榜,回去一趟也好當面告知父親母親。”
“你不必擔心,我已有打算。”姜昀冷目,不知在想什麽。
“表哥有打算就好。”徐笙擡頭見他沉思,便不再規勸。
姜昀低頭,想想撫着她的臉蛋道:“今日我們先出發,過兩日我再回江南一趟,行了冠禮來追你們。”
“此去路程艱辛,又有流寇作亂,我已經雇了人護送我們,你先走我讓流殇和你一起,有事情就讓他解決。”
徐笙擡頭,“那表哥你呢?你到時候怎麽辦?”
他讓人先護送自己啓程,那他到時候追趕上來的時候,又該如何?沒有人護送,很容易遭流寇洗劫。
“到時候我再雇人便是,原本我一人去無終時,打算先回江南,行了冠禮再去無終。現在你要一起,我便準備先送你一段,再回江南。”
“原本準備過兩日告訴你的,沒想到你先提起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解釋的,但看到徐笙一心一意為自己考慮,便軟了心思。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擔心了。”徐笙笑。
用過早膳,天才蒙蒙亮,行禮已經裝好,徐笙和姜昀便先去了徐府拜別。等從徐府出來,天已經大亮,太陽從天邊升起,透過雲霞射了出來。
“啓程吧!”
等徐笙上了馬車,姜昀一個跨步上馬,立在馬上環視一周,見已經準備妥當,便下令啓程。
馬車搖搖晃晃的走起來,漸漸出了城門,上了官道上。長長的官道上面,只能看到他們的車隊,其餘再無人影。
徐笙撩開簾子,看了看車隊。
他們馬車後面,跟着十來個騎馬的男子,一個個體格健壯雄魄,面容冷肅,一身普通布衣,卻能感覺出來他們的訓練有素。
她挑挑眉,也不知道姜昀是從哪裏找來的人,這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護衛,比徐府養的護院看起來還要專業多了。
從長安都城到無終,總共要經過大大小小二十來座城池,這第一個便是渭南,再過去便是華陰,安邑,平陽,上黨,和晉陽。
姜昀只陪徐笙走到安邑,便要轉身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