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冬日的眼光灑下來,落到枯葉上, 林子裏只能聽到那幾個匈奴人的笑聲, 和枯葉聲被踩斷的聲音。
其餘的匈奴人都在清源觀搶掠, 卻不知道這幾人怎能會上山來,徐笙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來到了樹下,四處張望着慢慢走進。
“哇哇哇!”忽然一陣烏鴉聲響起。
徐笙心裏一驚,暗道不好。
只見幾只黑色的烏鴉在空中盤旋,向自己所在的樹上飛來,吸引了匈奴人的目光。徐笙看了一眼自己樹上挂着的死蛇, 知道是這死蛇将它們吸引而來的。
雖然這條蛇在冬眠, 但為了保險起見,她将這蛇刺死,卻沒想到給自己帶來了大。麻煩。
徐笙抿唇,将匕首藏進了自己的衣袖裏。
“嘿嘿……”那匈奴人一天擡頭, 看到徐笙的露在外面的衣角,頓時拉拉同伴的衣角, 淫。笑着走到樹底下,呱啦呱啦說了一大通。
緊接着, 徐笙感覺到有人正在爬樹,她立馬挂上驚慌失措的表情,從樹洞裏爬了出來, 怯怯地看着下方。
那三個匈奴人一看到徐笙的臉,頓時就笑了起來,他們只是在山下的時候看到山上有人影, 就跟上來看看,沒想到是這麽美麗的大美人兒,真是賺到了。他們搓着手,叽裏咕嚕地不知道說些什麽,一直招手讓徐笙下去。
徐笙看了一眼四周,慢慢地從樹上滑了下去。自己被堵到樹上,完全是甕中捉鼈,只有下來在空地上,才有逃走的機會。
她一滑下來,就滑坐到地上,緊張害怕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那三個匈奴人完全被她驚豔了,他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呢,這次竟然有機會讓他們遇到,若是嘗嘗,真是死而無憾。
徐笙縮着身子,低頭不敢擡起來的模樣更是讓三人嘎嘎怪笑起來,一個匈奴人彎下腰,伸手就往她臉上摸過去……
“啊!”
徐笙迅速一揮手,一把沙子揚起,迷了眼前男人的眼睛,趁他大叫的時候,迅速撲起來将他推開,手中帶着寒芒的匕首便向他後面的那個匈奴人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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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個男人顯然反應過來了,眼睛一縮,便向旁邊躲去,徐笙的眼裏一寒,使勁兒的刺了上去。
“撕……”那個匈奴人摸了一下自己臉蛋,待看到手上的血的時候,忽然勃然大怒,沖着徐笙叽裏呱啦的吼叫起來。徐笙看也沒有看他一眼,迅速往旁邊一撲,躲開另外一個男人,順道向被迷了眼睛的男人補了一刀。
就在這時,那兩個男人再次撲了上來,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刺傷,他們臉上怒氣翻湧,一把捏住了徐笙拿着匕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拽住她的頭發,嘴裏罵了起來。
“嗯……”徐笙被迫揚起頭,然而頭皮仍舊被扯的發疼。
她手裏的刀被奪下,扔到了一旁的地方,整個人被鉗制住,一個男人伸手煽了他一巴掌,發出桀桀的怪笑聲,然後一把扯開徐笙的領口,露出她白皙圓潤的肩膀。
徐笙只覺得皮膚一寒,雞皮疙瘩迅速冒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眼裏冒着火光的三人,眼裏露出一抹厭惡與怒火。
那三人眼睛發直,其中一人伸出手便準備摸上去……
忽然那個男人握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球凸出,使勁兒的掙紮起來。
“滾!”嬌喝聲響起,男人倒到底上,不停的掙紮起來。
徐笙擡頭,看到了虛張聲勢的孫玉柔。只見她用自己手裏的鞭子,将那個男人死死的勒住,看着徐笙這邊的兩個壯漢,眼睛飄忽,透露着害怕。
她忽然松了一口氣。
不停在地上掙紮着的男人,是被徐笙劃破臉的,鉗制住徐笙的男人放開她,将她推給了那個被徐笙刺中大腿的男人,獰笑一聲向孫玉柔撲了過去。
他沒想到今日居然不止一個女人,雖然自己的兄弟都受了一點小傷,但是對付這兩個女人不在話下,他們一會兒可要好好享用這兩個漂亮的女人,男人嘴裏發着怪笑聲,向孫玉柔跑了過去。
孫玉柔眼裏一慌,收回鞭子,不停地往後退,嘴裏道:“不要過來……”
徐笙看了一眼臉色已經漸漸發青的男人,一把将他推開,爬起來迅速從地上抓起匕首,向男人跑了過去,一面對慌張的孫玉柔無聲地做口型:纏住他!
男人毫無察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同伴已經悄無聲息的倒下,在地上抽搐起來。孫玉柔看了,抿住唇揮着鞭子向男人揮去,卻被男人一把抓住。
她又看了一眼徐笙手裏的匕首,咬咬牙向男人撲過去,一把抱住束縛住他的雙臂。
“桀桀”男人笑起來。
徐笙抓緊匕首,眼神一冷,向他的脖子紮了過去。
或許是察覺到背後的風聲,男人忽然回頭,看到徐笙向自己刺來,瞳孔一縮,想要避開,卻被孫玉柔緊緊抱着動彈不得。
他嘴裏叽裏咕嚕不知道在罵些什麽,眼裏冒着怒火,将孫玉柔踢開,伸手去抓徐笙的手腕,想要将匕首奪下來。
“嗤!”可是已經來不及,一聲匕首刺進血肉的聲音響起,他眼睛一下子睜大,伸手握住傷口上的匕首,回頭看向徐笙,嘿嘿笑起來。
徐笙眉頭一皺,連忙後退。便見男人踉跄着向她撲過來。
她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疼得爬不起來的孫玉柔,提着裙子繞着那棵大樹跑起來,那男子便青着臉,脖子上一面流血,一面叽裏咕嚕地向她追來。
這男人怎麽還不倒下!
徐笙一面跑,一面在心裏狂刷屏。
好在,跑了半圈之後,男人漸漸慢了下來,最後推移軟卧,轟然倒地,臉趴在地上,沒了動靜。
地上一片狼藉,躺着三個臉色鐵青的壯漢,徐笙回過頭将孫玉柔扶起來問道:“你怎麽樣了,能不能走。”
她已經聽到有人上來的聲音了。
孫玉柔紅着眼睛,借着她手裏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踉跄地跟着徐笙向側面的山坳裏跑去。
“你先走吧!我跑不動了,不用”
“不要管我。”
孫玉柔捂着肚子,臉色蒼白道。
“別說了,我若真扔下你,你不定又要怎樣在心裏罵我,再堅持一會兒,信都的人就會來。”
“可是我肚子好疼,走不動了。”孫玉柔哭到。
“我錯了,我不該來找你麻煩的。我感覺自……己要死了……那些匈奴人……又髒又惡心,我不要被他們碰,你把你的匕首給我,大不了被他們抓住後,自……自盡了……就……就是。”
“別說了,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徐笙幾乎是拖着她,一面跑一面道。
“我……我不想死……”孫玉柔哭起來。
“我大哥不知道怎麽樣了,是我害了他,我以後……再……再也不任性了。”
徐笙沒有說話,只是咬牙堅持着。
“我發現……發現……其實你也不是很讨厭,要是有人來救我們,我……我就決定不讨厭你了。”孫玉柔打着嗝兒道。
徐笙聽着後面的腳步聲,喘着粗氣道:“謝謝,不過你還是繼續讨厭着吧!”
“為……為什麽?”
“我們性情不和。”漸漸地她腳上沒了力氣,小腹傳來一絲絲墜痛感。
可身後那群匈奴人的聲音卻越來越近。他們發現了地上的屍體,正憤怒地追了過來,要不了多久,二人就會被追上。
徐笙覺得自己也是夠慘的,今年是所有的黴運都集在一起,這種追殺之類的事情已經第三回了!
如果今天交代在這裏,她做鬼也不會放過虞臻的!
“你怎麽還是那麽讨厭。”孫玉柔抹了一把淚水,哭啼啼地慘極了。
“躲起來。”徐笙看到山坳裏的大石頭,快步走了幾步,拉着孫玉柔躲到大石頭的下面。
“安靜點,不要哭了。”
孫玉柔停止哭泣,仍舊是忍不住抽泣起來。徐笙無可奈何,一把捂住她的嘴,自己聽着外面的動靜。
從上方經過的人,一般不易注意到下方。當然若是發現了,她也只能自認倒黴了。幸好,那群匈奴人沒有注意到這塊石頭,一群人呼啦着繼續往前面跑去。
不知過了多久,下面的清源觀又想起了一陣厮殺聲,徐笙聽出來其中有馬匹的嘶鳴聲。
有人來救她們了,她眼裏猛地升起希望來。
厮殺聲,馬蹄聲,匈奴人的怒罵聲混雜在一起。
徐笙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大石頭下面卧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四肢麻木,小腹有些疼。
“皎皎!”
“皎皎!”她聽到虞臻的聲音,可是肚子上的疼痛,已經讓她虛弱地發不出聲音了。
“我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孫玉柔坐起來,連滾帶爬的跑出去,沖外面大喊大叫到。
虞臻聽到這邊動靜,立刻從馬上翻身下來,跑了過來,冷冷道:“皎皎呢?她在哪裏?”
孫玉柔被他銳利冰涼的眼神看的心裏一驚我,連忙指着旁邊的大石說:“她在這裏面。”
虞臻不待她繼續說話,立刻從上方的平地滑了下來,狼狽地連滾帶爬過來。他永遠忘不了徐笙臉色蒼白,毫無生機地躺在地上的模樣。那一刻,他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
明明秦雁行那厮之後,他便暗暗發誓,不要讓皎皎再受到傷害,好好保護她,卻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受傷。
虞臻大步跨過去,雙手顫抖地抱起徐笙,嘴裏輕輕叫道:“皎皎?”
“她怎麽了?”忽然,他的眼神如利箭一般,朝孫玉柔看過去。
“我……我也不知道,剛剛她還好好的。”孫玉柔連忙擺擺手,示意不關自己的事兒。
虞臻沒有再理她,抱起徐笙,迅速地朝山下奔去,遠遠地便大喊到:“立刻去給我找大夫,刻不容緩!”
流殇看到臉色蒼白的徐笙,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連忙跟上。
最後,他拉來了道觀裏的無塵道長。
“血……”虞臻将徐笙放到道觀裏的房間裏,卻發現自己的手上沾着的鮮血,他身體搖了一下,看到徐笙下身的衣擺上沾着點點血跡……
“大夫呢?為什麽還沒有來!”他大吼道。
“快去給本王找!”
“是。”又有幾個穿着铠甲的将士轉身離去。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
“王爺,大夫來了,大夫來了。”忽然流殇大喊着沖了進來,手裏拉着一個道士模樣打扮的男人。
虞臻連忙讓開道:“快,看看她怎麽了。”
老道士滿身血污,卻沒有被虞臻的氣勢吓到,看到徐笙情況不好的模樣,連忙給徐笙把起脈來。
見到老道長眉頭緊鎖的模樣,虞臻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流逝,外面飄進來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這是剛才的殺戮留下的痕跡。
老道長終于放開了手,虞臻立馬問到:“王妃怎麽樣了。”
老道長從身上挎着的醫藥箱裏拿出銀針,這才緩緩道:“王爺不必着急,王妃無大礙。只不過剛才受了驚吓,又跑的太激烈,有滑胎的征兆。待我為王妃施一針,先保住胎。”
“立刻施針!”他厲聲到。
虞臻此刻腦子裏一片混亂,神經緊繃地看着徐笙,只聽到她無礙,其餘的什麽也沒有聽見。
“還請王爺先出去等着,人太多會幹擾貧道施針。”老道長手裏拿着銀針,對虞臻如此說到。
虞臻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徐笙,轉過身往外走去,一面冷冷道:“盡快施針,王妃若是有事,本王絕不擾你!”
老道長臉色不變,拿着銀針向徐笙頭上的穴位刺去。
流殇看着滿臉冰冷的虞臻,心想着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那老道長說的是保胎?可是為什麽王爺一點反應也沒有,是不關心,還是沒有聽到?
雖然有心提醒虞臻這個消息,但是因為攝于他的威嚴,流殇乖乖地站在虞臻後面,一字也未說。
徐笙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清芷園,此刻她肚子已經不疼了。
“皎皎,你醒了。”一道幹啞的聲音響起,徐笙這才看到滿臉胡茬的虞臻。
“夫君,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徐笙問。
虞臻抿唇,只覺得自己心裏難受的緊,卻還是道:“那些匈奴人是從無終逃脫的,我一路追過來,沒想到你居然在清源觀。”
“你身上可還有不适?”說完他又問。
徐笙搖搖頭,她只除了頭有些疼外,其餘倒沒有太大感覺。
便見虞臻松了一口氣,拿着旁邊的藥碗道:“快把藥喝了。”
她點點頭沒有拒絕,靠在他的懷裏,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碗藥。
“你怎麽這副模樣,我不就是暈過去了嘛,現在身上好好的,一點也不疼。”徐笙看着他一臉憔悴的模樣,摸了摸那紮手的胡茬,笑起來。
“你”虞臻抿唇,忽然停了下來。
“我怎麽了?”徐笙滿臉不解。
虞臻道:“你好好休息便是,大夫說你需要靜養,半月不得下床。”說着,他将枕頭放好,托着她的背像只易碎的娃娃,輕輕地放到了床上。
“好好歇着,我去叫大夫進來。”他說。
徐笙露在被子外面的臉蛋已經紅潤了許多,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大夫很快便進來了,卻不再是清源觀的無塵道長了,他只給給徐笙開了方子,等到回到王府,便是府裏養的大夫常駐在清芷園,時刻守着徐笙。
“啓禀王爺,王妃的身體已經無恙,肚子裏的孩子也無事了,接下來只需好好精養便是。”陳大夫把完脈,沖倆人拱手行禮後說。
“什麽?”徐笙一愣。
“我有孕了?”
陳大夫又是作揖道:“王妃還不知道嗎?您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雖然日子還淺,但已經能把出來了。”說完,他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虞臻道:“想來是王妃才醒來,王爺還沒來得及告訴王妃,小人多嘴了。”
“……”虞臻默了半響,才忽然道:“你說……王妃有孕了?”
“是的。”陳大夫看着虞臻看不出表情的臉,心裏納悶兒,王爺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不過,看王爺這表情,難道是不喜歡這孩子,所以閑自己多嘴了?
“行了,你下去吧!”虞臻面上看不出什麽異常。
“是,小人告退。”
陳大夫作揖之後,弓着身子緩緩退出去。
“皎皎……”虞臻嗓子幹啞。
“我們有孩子了?”
他走了一步,似乎其實想要上前握住徐笙的手,卻不想腿一軟,整個人便跪了下去……
走到門口的陳大夫只聽裏面一聲巨響,面上一怔,連忙加快腳步跑了出去,同時心裏在想:
王爺他……不會是……在打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