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王見王,仙拼仙。

兩位都是淬煉久遠的極品中的極品,閱歷、品位、人生态度,全在制高點。被仰視着的人兒,風度修養都在這裏明擺着,不會輕易流露出半點隐秘的心思。

“這位是,———”犰爸爸禮貌詢問,如果真是救助過自家孩子的,理應感謝。

“韓應欽。”犰犰鼻子有點不通氣,說出來的話哝哝的,

“沒大沒小,直呼人家名字?”犰爸爸立在床邊一手搭在女兒肩頭捏了捏,“該喊叔叔。”

好了,好了,姜還是老的辣!一句“該喊叔叔”就算把基調定下來咯!

哪個曉得憨犰犰還真聽話,“哦,是韓叔叔。”

個小不清白的!!

韓應欽在心裏啐她,都插 了你的小屁股了還“韓叔叔”!

不過,韓帥不介意,叔叔就叔叔呗。韓帥有點介意的是其他方面,個小禍害跟爸爸太親密了,太依賴了,———這往後哇,只要犰犰一說“我爸爸怎樣怎樣”“我回去找我爸爸怎樣怎樣”“我得回去問問我爸爸怎樣怎樣”,韓帥都要皺眉頭,啐一句,“多大了還什麽都問爸爸?自己判斷,自己做決定。”有時候嗆得犰犰淚流,跟他怄氣老幾天。

其實,韓帥也知道自己有點過了,主要還是這第一次見面,那梗在心裏的“禁 斷”感,再有,———犰爸爸一個果斷的決定,有點傷了韓帥作為軍人的顏面。雖然也知道犰爸爸只是對事不對人。

“您好,我是犰犰的父親。多謝您照顧她了。”犰爸爸禮貌感謝,也很真摯,無論如何,只要照顧過他們家犰犰的人,對他們老高家而言都有恩,犰爸犰媽從內心裏感念他。

“您好,我是韓應欽。剛才已經給她做過全面的檢查,沒有大礙,您放心。”韓帥淺笑回答,得體大方,隐隐的雄才大氣,很折服人心。

“您在哪兒碰見她的?”

“黃陂訓練基地。”韓帥也不隐瞞。

犰爸爸看向自己的傻閨女了,“你怎麽跑哪兒去了?”

犰犰仰着頭,

這孩子向來如此,平時太平盛世,烏七八糟的心思就多,如果沒受刺激,她爸爸這麽問她,她一定腦袋瓜子幾轉,一連串的謊話就出口咯,

可是,

這不衙內受了驚,還受了不小的驚撒,嘚啵嘚啵啥都跟她爸爸坦白咯。

這也是惹得韓帥心裏梗的一個原因。曉得她是個會滿嘴跑火車的人,上次不也在她打手機時聽見她騙她爸爸那個溜唰,可現在———到底是危急時刻,她真的太依賴她爸爸了,幾像個在外面遭了罪回來了一心就往爸爸懷裏躲的孩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韓帥心裏有點梗,就是想,她要跟自己可沒這麽坦白,一定還要耍小心眼兒。———

“———爸爸,我一直沒告訴你鄭井的事兒,是想我可以解決———”

她真是全說了,像倒豆子。

犰爸爸眉頭輕蹙着,看似情緒平穩,耐心地聽犰犰倒豆子,

其實,———

犰爸爸聽她說完,只是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頭,

“你也是不懂事,咳,還是太單純了。”

這是第一句話。

第一句話韓帥就聽出點不對頭咧,

犰犰的敘述其實很真實,這是個實誠孩子,她沒偏頗自己,把責任都推到他人身上,她也承認了自己不該同時把胡來和鄭井兩個人都吊着。

卻,犰爸爸只一句“不懂事,還是太單純了”?

這個爸爸太護短!

當然,日後韓帥對犰犰的“嚴明”也不見得多值得稱道,還不是護短得很。關鍵是犰爸爸第二句話,韓帥聽着就不是滋味鳥,

犰爸爸對女兒這樣說,

“這樣,我明天去找胡家,我們把婚事退了。你再帶我去鄭家,爸爸給他們賠禮道歉,把這門婚事也退了。———”最關鍵的話出來了!“犰犰,這件事以後,你跟部隊上的,關系也不好了。咱們以後就不找部隊裏的了,別的領域好男孩兒也很多。”

當 當 當!!

高教授是好惹的?!

面上無波,心裏氣死了的犰爸爸,這算正式放話鳥:

我們老高家,從此,不要當兵的做女婿了!!

當兵的,全離我們家犰犰,滾遠點,有多遠滾多遠!!

哈哈,高教授那要嘎起來,———記住,犰犰是他生滴咧!

82

“眼睛怎麽這麽紅?”高教授撫上女兒的額頭,犰犰把頭就仰了起來,高教授燈光下一看那紅絲絲的眼睛,眉頭蹙很緊。犰犰就一雙眼睛超級澄澈,憨糊傻愣抖機靈都在裏面,現在這一絲絲紅縷,很叫人心疼。

“沒睡好——”咕嚕嚕就從嘴巴裏裹出來,明顯扯謊。高教授曉得自己閨女受了委屈,心裏更不快。

高教授找護士要來了一瓶眼藥水兒。

“不疼,”拇指食指輕輕扒開她的眼皮。犰犰仰着頭,雙手抓着爸爸的袖子。這模樣,一看就知道在家經常就是她爸爸這樣親手照顧她,嬌慣得很。

“嘴巴張開點就不亂眨眼睛了,教過你多少次——”望見犰犰翹氣古怪地像努了努嘴,接着,還是聽話地把嘴巴張開點,

多麽美的一幅畫兒。旁邊的軍裝小護士們豔羨不已,這麽帥的爸爸,怎麽有這麽好命的女兒————

張廷發可以理解。高廻卓旋把犰犰那是打小就捂在心窩兒裏,犰犰的一切事務從沒經過他人之手,家裏的保姆從來不沾犰犰的事,都是夫妻兩親力親為。

不過,高廻這次一來就提出要轉院,張廷發還是有點嗔怪,

“怎麽,犰犰放我這兒你還不放心,哦,就同濟好,”

高廻淡笑着拿過犰犰的外套給閉着眼睛捂眼藥水兒的犰犰披上,邊說,“哪裏,這還不是圖近,也方便照顧她。”高家在同濟醫科大也有一套房子,往年只要犰犰住院,一家人就住這邊。

張廷發笑,“老高,這犰犰要出嫁了,你還不心疼死,”

“咳,只要能找個真心對她好的人,有什麽心疼的——”犰爸爸嘆口氣,給女兒把外套裹緊點,攔腰抱起她。

張廷發送他們下了樓,幫他開了車門,犰爸爸把女兒輕輕放進駕駛位,出來又和張廷發寒暄了幾句,開車走了。

沒人注意,住院樓的下面一輛黑色奧迪裏,韓應欽坐在裏面目送着高廻的車開遠。

犰犰的爸爸來了,說了那樣一番話,韓應欽當然面上不會有任何異樣,依然禮貌告辭。卻,人還沒走出院兒門,就聽說犰犰的爸爸要求立即轉院。

韓應欽心裏着實有些不舒服了。沒想犰犰的爸爸做事這麽絕,哦,不跟部隊的來往了,那就非得什麽都徹底斷咯?連部隊的醫院都不住了!

其實,韓帥真沒想錯犰爸爸。犰爸爸就是個“眼裏容不得丁點兒沙子”滴人,住軍總醫,只要跟部隊挂鈎的,膈應!

還有,韓帥是不知道哦,事後才聽說,犰爸爸真是超級果斷,毫不拖泥帶水,接下來三天,一天登門武漢的胡家,兩天飛機往返登門北京的鄭家,非常有禮有節,也非常堅決地退了兩邊的親事!

據說,高教授相當彪悍,

“我女兒不懂事,我會回去管教。您們放心,犰犰不會再跟令公子有任何牽扯。也請您們能管束好您們家公子,犰犰有錯,可畢竟也吃了虧,我作為父親,當然不希望看到我們家孩子再受到這件事的影響。對了,下個禮拜我會叫我的小女兒高狳來取回我們家戶口本兒(犰犰的身份證)。”

說實話,高教授相當強勢,他也不騙人,直說了自己女兒“腳踏兩條船”許了兩家親的事實。不過,高教授的目的就是退親,所以根本也沒想參合到他們軍隊高層的複雜裙帶關系裏,覺得沒有必要再詳細敘述到底女兒許了另外哪一家。

于是,胡家與鄭家那是同時震驚,卻,根本還是不知道到底這另外一家是誰。只是兩邊大人趕忙不停給自己家兒子打電話呀,“你說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胡來少與鄭井少,畢竟都是職業軍人,離開犰犰的三天時間裏,嚴格遵守命令,一個在成都公幹,一個在北京養傷。(因為屬于執行任務中,養傷也屬保密。)

咳,胡來少和鄭井少,事後,兩個人想起來都要把腸子悔青了!是的,就算在“命令”內,也可以布置眼線去看着犰犰撒,卻,———咳,也要體諒一下兩位大少好不好,那個被“互相指證為奸 夫”的沖擊————一時半會兒還真難平複。

說實話,三天裏,兩位大少,煎熬哇!那是各種難明的滋味一鍋端!甚至,輾轉難眠———眼裏,頭腦裏,心肝兒裏,就是糾結一個要他們命摳他們心的死犰犰———

卻!

這下好,一聽說犰爸爸毫不留情幹脆利落親往登門來退親!!———

兩位大少瘋了!兩隊人馬浩浩蕩蕩殺回武漢,眼裏,頭腦裏,心肝兒裏,就一個字,搶!!

闊是,———

犰爸爸又技高一籌哇,

根本沒把犰犰帶回同濟!而是第二天就由她妹妹高狳秘密護送去了上海犰犰姥姥家。像避風頭。

這下好,這下好,

兩隊人馬就算把武漢翻過來,急瘋了,哪裏找得到禍害的影兒!

當然還是都有路子的,反正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呗,最後還都是得了信兒,一路又往上海狂奔吶,———這*夜夜的糾結,曲折,勞民傷財,咱就不細表了,只說,待兩隊人馬齊聚上海,怒勢沖沖如同抓老婆般闖入上海和平飯店時———

如何用詞彙來形容此時兩位大少的心情!

因為,

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犰犰,

這樣,穿着旗袍的,犰犰———

(許冒冒今天發書鳥!!請首長們移駕去官網查詢正哥的發書貼。曬書曬書哈!嘿嘿。)

83

十裏洋場幾度殇。

車過宅門。常德路195號,一棟牆皮斑駁,染了胭脂灰的意大利式建築。這是張愛玲的故居。比鄰,高犰的外婆家。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想象在幾十年前的一天,晚煙裏張愛玲俯瞰着顯赫的上海,“上海的邊疆微微起伏,雖沒有山也像是層巒疊嶂”,一個小女子,就這樣寫出了一個城市的壯闊,這就是上海。

高犰的媽媽是上海人,高犰的外婆是上海人,高犰的血液裏淌着上海的嬌與貴。

可惜,高犰不喜歡上海。

這源于童年在那個所謂“上流社會”裏蟄伏時的枯燥不耐。

“對地位的高級精致的迷戀”是艾本斯坦總結得最好的一句話,這句話可謂是上流社群的集體寫照。

高犰記得年少,外婆帶她去赴宴,請客的是一位英國上流社會的夫人,可能還有個什麽爵位。這夫人是個大悶棍,可以沒有語調地自說自話一個多鐘頭,特別是關于英國上流社會的花園,只要你問一句:請問花園裏面到底應該種什麽樣的月季?她就開始了滔滔不絕、平聲調的演說。你可以悶頭吃飯、上廁所、甚至找個漂亮服務生在衛生間做 愛,把這些動作都完成後回到座位上,保你她還在說她花園裏的月季。

于是,每次回到常德路,每次就是一次盛大而枯悶的畫地為牢,高犰很是不喜歡。

另外就是,大事小情,高犰每每必須非常辛苦非常辛苦的“端”,就像外婆教誨的,要把架子“端”正“端”美咯。外婆說,她兒時端莊而坐,雙手放前膝,轉頭時,頭上的金步搖都不能夠晃動,否則,長輩們一定責罰。

每至此,高犰就想起了《色戒》裏的王桂芝的架勢,沒革命過但是要有造過好幾次反的架勢,沒殺過人但是要有殺過了好幾個的架勢,沒上過床但是要有幼兒園就不是處 兒的架勢。總之,端的就是一個“美上流”的做作。

此刻,和平飯店,高犰端坐其中。

啧啧,啧啧,你還看得出這是那個大腦缺氧常常被門夾的糯米犰犰嗎?

琥珀色花旗袍,外罩橙色短外套,笑意羞澀含蓄。發髻側盤,劉海一溜彎至眉邊。略施粉黛。俨然幕布猩紅,水銀燈下玉立的美人兒———

一位優雅的老婦人,也是一襲考究旗袍,一股清虛疏朗之氣,與她比鄰而坐,手輕輕疏撫着犰犰的臂膀,

“看看犰犰,真是越來越像清韻了,咳,可惜清韻走得早,現在連小璇也——”說着,一陣凄然,手捏着的精工絹帕抹了抹眼。

犰犰很識相,知道這個時候提到了外婆和媽媽,應該低頭表傷切,也微微垂下了腦袋。

“舅婆婆,您也別太過悲傷,就是怕您這樣,小璇走的時候才沒有通知您————”坐在一旁的高廻拍了拍老婦人的手臂,眼裏也是傷懷。

“該通知的,起碼見見最後一面———”

“咳,這也是小璇的意思,怕您看着難過,”

“現在這樣不是更難過,———小璇走的時候肯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犰犰吧,狳狳比犰犰能幹這我們都知道,犰犰小時候最離不開媽媽———”說着說着,老婦人還是哭了起來,淚流滿面。

是該悲傷,說起外婆和媽媽了嘛,都是離世了的至親。可是,犰犰有點不高興。

家裏這親戚六眷的,沒一個把她當大人看,幾十年見着面了,他們眼裏的犰犰還是那個被爸爸抱着,被媽媽擁着,被外婆走哪兒都牽着的犰犰。好像個傻子。

其實,這也是衙內想過分了。誰還真把她當傻子?還不是都疼她。可惜,太過的嬌愛有時候叫被嬌愛的人也會受不了。

“犰犰,跟舅婆婆回紐約好不好,畢竟我們一大家子的根都在那邊了———”

老婦人握着她的手拍了又拍。犰犰看向她爸爸,她爸爸明顯還是蹙了下眉頭的,可是,竟然,沒有反駁?

這個老婦人是犰犰的舅婆婆,老紐約貴族了。抗戰後,犰犰外婆這邊的親戚幾乎全部移居歐美,除了犰犰的外婆一直舍不得離開上海。犰犰覺得,外婆可能更舍不得的是她在上海名流圈裏的威望,那份奪目———

自犰犰的外婆離世,不曉得多少次,紐約那邊的親戚就多次提出要卓旋舉家離國,畢竟家族的根脈在那邊了。可是,都被卓旋堅決拒絕了,原因就是高廻不願意。高廻是武漢人,到底還是有老想法在裏面,妻兒應該随他落根在自己的家鄉。所以,但凡誰提起要他們一家移居海外,高廻就冒火:怎麽,吃了幾年洋糠,祖宗是哪兒的都不記得了?

高廻就有張利嘴靈牙,翻起臉來又絲毫不給人情面,所以,此後再沒人敢提這事兒。怕了他呗。

現下,舅婆婆竟然再次翻出來提?———

犰犰的腦子糊,可是那是屬于“難得糊塗”,糊得都恰到好處。這孩子可不笨,有些事兒,一想就轉過來咯,————這肯定是爸爸默許了的撒!!

犰犰一下又煩又躁起來。原本,爸爸絲毫不叫她過面幹脆利索把兩家的親事都退咯,犰犰還心安了不少,本來她也打算跟那些軍裝小爺兒們打死不相往來了滴,可現在———竟然是要以出國定居為代價?————犰犰覺得,這也,這也太看得起那些軍裝們了!!特不值得!

犰犰當然不想出國,她适應不了那裏的生活,就如同适應不了上海的生活一樣,天天“端”着過日子,這不把個傻孩子逼得更傻?

高廻如何不了解女兒呢,可是,這次,犰犰惹的人們确實很麻煩。高廻一開始也沒料到這樣嚴重,可是,這三天裏,武漢那邊瘋了的找犰犰———高廻怎會沒有耳聞?咳,不得不承認,咱國家還是個權大于天的地兒,高廻也是怕寶貝犰犰再受委屈,無奈出此下策。上海都躲不過幾天,出國躲該可以消停一段時間吧?

卻,

真是說曹cao曹cao到,想曹cao曹cao來!

就在舅婆婆一句話,高犰煩,高廻悶時,

“犰犰!”

“犰犰!”

有時候,有些場景想象中都很誇張,可是,現實裏,只要跟高犰沾了邊兒的,這種誇張仿佛就如煙雲般平淡常流了,往後啊,常有。

只見,和平飯店外,“吱”“吱”“吱”你說一下陸續停了多少輛名跑軍車哇,連和平的資深門童都嘆為觀止!上海畢竟不及京城,名跑常見,軍車不常有哇!

雖然明顯兩派,可各個軍裝英挺,肩頭的杠杠星星閃耀!

這是怎麽了?!*們齊聚上海灘品舊時繁華了?

(盟主shenhui626baby大人在我的群裏嗎,如果沒在,請加群6-3-8-8-5-0-0-5 速速聯系俺,俺有事找您,拜謝拜謝。)

84

品的就是犰犰這“舊時繁華”!!

犰犰這一回頭,———看把各路王侯們驚豔的!———

一如淫而傷的秋,一如傍晚随夜色落下的霧,霧與欲 橫淌,漫了一天一地,不斷收緊去,刮痛了骨髓。——

原來,犰犰的精致奪魂,就在這回眸一眼裏,伊的心事宛如是一把嬌惜的雨傘,撐開,青石的雨巷,路燈靜靜地把伊的短夢,拉長,拉長———臉白皙柔滑,靜脈青藍,在皮膚下半隐半顯———叫你心中一窒!有預感,直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百年後,心裏,依然是這個她,這個媚态入魂刻柔骨的她———

驚豔寫在每個男人的眼裏,

有人垂目掩心思,

有人凝視露揣度,

認得不認得她的,

聽說沒聽說她的,

總之,眼裏藏,心底瀉,一聲嘆:哦,——原來她就是高犰啊———

卻,

衙內尤不自知。

反而,她的臉迅速爆紅!

一羞的。這麽多人望着她,叫她顏面何存?犰犰自比如米粒中一顆最普通的米粒,一下,被這麽多人注視,呼吸侵蝕,米粒掉價到比老鼠屎還慘!

二怕的。完了完了!兩路人馬“歡聚一堂”,是要把俺如何個“痛打淫 婦”法———

三怒的。我不去紐約!!紐約人拉的粑粑是黃金都不去!!憑什麽要去?!!就為他們,就為他們這些個“朱門酒肉臭”的纨绔子弟?———我就要躲去紐約?!!

一二三裏,爆紅成分最猖獗的,俨然是三,怒的!

衙內畢竟是個被嬌慣的主兒,外面再囊,遇到事關她切身利益時,絕對是丫任性的大王!

就見兩路王侯大軍的領頭龍,胡來與鄭井,震驚一喊她的名,随後,驚豔在她的旗袍妝下,随後,腦海飄搖,這女人,這女人———半天理不出個“這女人”要如何時,這女人,倒搶得先機,————發威了!

就見咱衙內,絕對怒向膽邊生!

“你們來幹什麽!!你們來幹什麽!!我跟你們全部都退婚了!別纏着我!都走!都離我遠遠的!!!”

衙內的手指指着他們,如果此時衙內的發髻上插着金步搖,一定花枝亂顫,會把衙內的外婆從墳堆兒裏氣得跳出來!!太沒氣質了,太沒氣質了!!

舅婆婆手放在胸 口前,震驚地望着這一幕!他們?!犰犰和幾個人訂婚了?!

高廻只着慌地上來要穩住犰犰,她不能生大氣!犰犰個糊腦子不能生大氣!刺激狠咯,她要做亂!!

“犰犰,犰犰,不急,不急,好好說,好好說,——”高廻半擁着女兒,一手直輕拍她的背。犰犰其實沒生幾回大氣,剛才那一刻,絕對算最高級。看把高教授吓的———

同時,也有把人恨的!

龔曉躍當然随着胡來的陣營而來,還沒從米蟲淫 婦華麗幻化成氣質仙女兒的震撼中回過神,就聽見她大吼大叫,更還沒從竟然擔心她別把自己憋暈過去咯臉那麽紅氣那麽大———就看見了叫自己恨不得沖上去一把推開了她的老爸!———禁 斷、暧昧、禁 斷、暧昧;心疼、擔心、痛恨,痛恨、擔心、心疼!———這要把個龔小少逼瘋!!

“犰犰,這可不是你說退了就能退!”眼見着她再失控,鄭井少也不能退一步!堅決地說。當然,眼裏是心疼——

胡來只是一直望着她,突然走過去拿起一支杯,倒上少量水,并往裏加入了一塊冰,放在了犰犰右手邊的桌子上。

都看在眼裏,都看在眼裏呢!!

鄭井沉恨。犰犰的老習慣,他也了如指掌?犰犰愛喝不超過杯身三分之一的水,裏面加一塊冰———

高廻也看着呢,嘆息,這孩子心細,真是心細呀———

龔曉躍眼越來越毒,竟然掩都掩不住———這是她的習慣?!這是她的習慣嗎!

犰犰感覺此時被逼入了令人窒息的最絕境!!

進,她擺不脫他和他!

退,她不想去紐約!死也不想去!!

突然!

嘤嘤哭的神經病不哭了,

她,淚眼朦胧地四周望了望,

你說她找什麽,她又沒個目的性;你說她沒找什麽,她又好像茫然不知所措在打定什麽主意———

“犰犰,犰犰,想要什麽,跟爸爸說,跟爸爸說,”高廻輕輕聳着她,

她望着她爸爸,

半天,

嘤出了這麽一句,

無敵衙內,無敵神經病哇!!

高家有此一女,遺害千年!!

“爸爸,我不去紐約,要他們争好了,誰先讓我有孩子了,我就嫁給誰。”

聽聽,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兒嗎!!!

85

這不是人說的話,這只是一個神經病的肺腑之言,并且,隐含狡黠。

在衙內的記憶裏,近期除了被韓小将軍開了後門,這是無論如何也生不下崽的。再就是鄭井自說滴他們有過的那麽一段兒。都隔這麽長時間鳥,月事通順,看來也是安全着陸,生不下崽。

那好,餘下,只要咱守身如玉,難不成還能聖母生耶稣?

衙內哭哭啼啼外帶耍着壞心眼子地跟着她爸爸和舅婆婆乘悶黑的大奔走鳥。留下了一個鼎盛的妖孽橫行時代!

今日之和平飯店一役,兩路人馬狹路相逢,卻,沒有鬥狠,沒有殊死肉搏,只有,無盡的沉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無盡的鬼心竅沉思———

首先,同時都暗怨,死犰犰太壞了!太壞了!

壞的可以和馮保那厮有得拼!

永寧公主招女婿就是馮保給做的媒。這小子壞的不是人!給永寧公主找了個得肺結核的病秧子,婚禮當天一激動吐了一身血,拿蘇菲帶護翼堵住嘴繼續進行婚禮。婚後一個月就死鳥。

死犰犰現在就拿蘇菲帶護翼堵他們要吐血的嘴呢!老子一世豪傑就要毀你那肚子裏了?!

可是,

又放不下,

着實放不下!

你說兩位小爺前小半生閑庭信步,呼風喚雨,哪裏能想有朝一日被個女人牽着鼻子,牽着腦子,牽着魂到處走?!!

傻不傻 逼,為了她,綠帽戴頭上都能快捅到屁 眼兒裏了,

為了她,大張旗鼓,翻天覆地,竟然還嫌不夠,還要把綠帽戴穿?!!

理智如胡來。慢慢坐下。冷靜下來,想過要棄,可是這一個“棄”滑過心田,竟然是拌着腥味兒滑過喉頭,———犰犰不是最好,犰犰不是最好,———可是,如果得不到,就會成為最好,這個“最好”會伴着自己的一輩子念想下去,————何不得到,好不好,得到再看。

別說胡來少太功利直至用情不深,這不是深不深的問題,這是一個多少年仙氣纏身,生平第一次俯視到自己的內心,竟然也有如此強烈的占有欲————胡來在匆忙中力持平靜的一種自我撫慰。

冷靜如鄭井。緩緩垂眼。同時想到“棄”,也同時腥甜溢嘴,———如何心甘?!

該棄的。說個狠心的話,算看出來了,犰犰沒有水 性 楊 花的自覺,卻,俨然天生養着水性 楊 花的媚骨。這樣的女人,像毒一樣迷惑着你,此刻,更是将你迷的七魂去了六魄,想占有她,占有她!

可,占有了後呢———能長久嗎?這是愛嗎?———愛是心心相印,愛是一輩子的兩只手,十根指,相扣,———我能扶着她,她能扶着我,走過這一生一世嗎?———

別說鄭井少太浪漫直至用情不深,這也不是深不深的問題。一個學醫的人,秉持八年的艱辛與苦讀,最後一朝棄,毅然從軍,只為內心裏的覺醒,我知道我要什麽!這樣一個獨立,為自己完美人生而活的玲珑心人兒,如何不想深想遠?

但是,最終,兩位難得的公子都沒有選擇“棄”,終歸的道理十分簡單:舍不得。

舍不得誰?舍不得壞犰犰。認真審視內心,不是舍不得面子,舍不得在死對頭、在衆目睽睽下抹不開的面子。只為想,能否跟她好好有個開始,用心去體會一下,如果真心争取她,這個捂不熱的女人會不會對我有些回報———

咳,人說女人心海底針,看看吶,這些精致的男人們,心思難道不百轉千回?有時大氣回腸,有時狠辣歹戾,有時卻,真真如稚子童心,火熱熱捧出啊———燙!

不過,心都是埋在最深處的,上面裹蜜餞,裹劇毒,不會輕易給你看到。接下來,內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敲定了,剩下的,就是真刀真槍的開始“奪”咯!

當兩人今兒個第一次眼碰眼對視時,竟然都是狂瀾不驚的平淡疏離。

卻,

細細品,裏面全然是不容他人觊觎的勢在必得!

因為,

咳,還是這個糟糕的死犰犰哇,

她的一夜兩分,上半場,下半場,欲 仙 欲 死包容了兩位公子最赤誠的子子孫孫————

兩位公子同時都想到,

算算日子,要懷上那是大大的可能咧!

只不過,

造孽就在此,兩位都只知自己的那個半場,哪裏想得到,前面(後面)還有一個半場呢?!!

于是乎,注定,沾上這個死犰犰你就不得安寧!

而此刻,那個坐在大奔裏眼睛紅紅已然遠去的罪魁禍首———

犰犰不經意摸上了肚子,

想什麽來什麽,我怎麽覺得———有點疼啊———

86

江漢路肯德基一隅。

小桌子上碼着的都是小條子,兩個女人仔細地用膠棒在那裏粘粘貼貼。做什麽呢?做小抄呢。

荷蘭妹妹接了一活兒,會計從業資格考試。這種專業性較強的考試,荷蘭妹妹一般不受理代考,只提供“做小抄紙條”的收費服務。

“這麽說,徹底*了?”荷蘭妹妹仔細擺着題號,蹙眉,邊問衙內,

“嗯,都打起來了。”衙內幽怨地擠出來一聲兒,

荷蘭妹妹擡頭,“魏小白*了嗎?”

衙內搖頭。

“你那個大妖精呢?”

“哪個大妖精?”

“啧,就是開了你後門的?”

衙內臉一紅,搖頭。

荷蘭妹妹嘆了口氣,“趕緊去拜拜吧,這成桃花劫了都。”

衙內放下手裏的小抄條子,眼揪揪瞅着荷蘭妹妹,“我這幾天肚子老疼,拉粑粑也都是那種像黃油一樣。而且下面總是濕濕的,也是黃色的。我天天用護墊。”

荷蘭妹妹也不嫌惡心,眉頭蹙更緊,“縱 欲過剩?”

衙內抿抿嘴,“像婦科病。”

“去看看撒。”

“我不敢去大醫院了,都是媽*熟人———”

“去小醫院又不安全,———我想想辦法吧,找個幹淨靠譜點兒的。”

“嗯嗯嗯嗯。”衙內點頭如搗蒜。

她這身體異樣算是不敢跟她爸爸說!

那天她話一出口,“誰先讓我有孩子了,我就嫁給誰。”算把她爸爸氣死了!

“犰犰,這話怎麽能随便說!嫁人是要嫁個稱心如意的,重要是你過得幸福,哪能只為孩子?”

犰爸爸當着舅婆婆的面兒沒發作,回來了,把衙內痛罵了一頓。

衙內耍小性兒,門一甩,窩自己房間生悶氣。又捂着肚子,她是個神經病撒,心理作用旺盛,一說肚子疼,就覺得那裏老疼了。

犰爸爸搞不贏她撒,吃飯時,又給她端床邊,語重心長,

“犰犰,爸爸哪裏想叫你去美國?我們也不是怕了他們,只是,爸爸還不是舍不得你受委屈。”

犰犰又聽話的端過碗,

“我知道。爸爸,對不起,我闖了禍叫你為我擔心了。”

這一說,犰爸爸不更過不得,

“你想怎麽樣都行,就是,爸爸不希望你為了任何不得已的原因而過得不自在。”

看吧,高教授“介意”的才不是他閨女“用孩子論婚嫁”的荒唐舉,高教授最“

介意”的是,他閨女“用孩子論婚嫁”會受限制,過不自在咯!

人生最大的自由不是想幹啥就幹啥,而是,想不幹啥就不幹啥!這是高教授為女兒定下的人生基調。

好了,衙內又回了武漢,一團糟也好,她還是要舒舒服服過她的日子撒。說實話,她是狼心狗肺,“徹底*”的事兒真沒困擾她多長時間,這不,就像荷蘭妹妹說滴,也就“拜拜佛求求渡桃花劫”的事兒。叫她困心的,還是這越發不怎麽正常的身體。

她這個月的月事是一直沒有來,一開始她是吓死,別一說孩子就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