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安陵然似乎也察覺自己說錯話般,咳嗽一聲,頓時笑靥如花,嘻嘻道:
“咦?這紅花油不是要給然兒揉腰的嗎?”
聲調不再低啞深沉,小笨蛋又回複到天真爛漫,“童聲無限”的弱智狀态,我也懶得多琢磨,只要小笨蛋別和我鬧別扭就萬事大吉,于是“嗯嗯”點頭。
待我再擡頭,小笨蛋卻做出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他優雅舉手,正在……一件一件地剝自己的衣服。
我的眼珠差點掉出來,反射性地往後彈跳一步,握緊胸口衣裳道:
“你,你想做什麽?”
小笨蛋無辜眨眼,“脫衣服啊。”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在脫衣服,你脫衣服幹什麽?”
小笨蛋撅嘴,似乎有些委屈。
“不是說幫我上藥嗎?”
咳咳,對了,小笨蛋傷在腰上,不脫衣服上不了藥。我對自己汗顏一把,公主的殼子卻自動臉燒起來。
我結巴道:
“那你到這邊貴妃椅上來脫,床榻太窄,不好上藥。”
我對不住小笨蛋,我對他撒了謊。其實讓他到貴妃椅上寬衣不是因為不好上藥,而是我怕自己血脈贲張而亡。我們的新床雖然很大,能躺四個人,但是床榻邊卻一層一層又一層裹了三張半遮半掩的屏風,如果要想上藥,就必須兩人對坐新床,面對如斯半裸美男,雖然是個弱智……但我還是怕我一時把持不住撲倒他,所以,還是來寬敞的貴妃椅上好。
可是,我明顯失算了。
貴妃椅不僅寬敞,因靠窗而擺,還明亮照人。
小笨蛋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妩媚動人地表演着脫衣秀,妖孽無比、性感至情,比在光線稍暗的床榻上讓我更加郁悶難耐。于是我能做的,就只有拽着手中的香絹攪了又攪,伸着脖子吞了口水又吞。
那麽一霎那,我恍然覺得自己像那包養小白臉的富婆,安陵然就是正在誘惑我撲倒他的小白臉。
可是,眼前這個小白臉皮膚不白也不黑,蜜色肌膚在陽光折射下顯得甚是誘人。按理小笨蛋一直被養在穆王府,每日除了吃就是睡,最多也不過去晴柔樓抓抓水蚊子、去後花園捉捉蛐蛐,絕對能養出一身膘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小笨蛋的上身卻是健壯有力,這身材、這模樣……絕對絕對引人犯罪,而且男女不限。
就在我無限遐想之際,安陵然“咦”了聲:
“這是什麽?”
說罷,食指和大拇指還來回摩挲着,我努力使自己拉回思緒,定眼一看,大叫出聲:
“哎呀,小笨蛋,你怎麽流血了?”
小笨蛋笑眯眯地回看我,“這血好像不是我的,娘子你鼻子倒像流血了。”
我背脊一僵,手不自已地摸向濕漉漉的鼻子。
慚愧啊慚愧,公主的殼子不經吓,這麽樣就流燥血了。還好小笨蛋是弱智,不然……我不活了!
小笨蛋道:“這藥還上麽?”
“上。”
我拿香絹擦了鼻子,這才顫巍巍地伸了魔爪……不對!是玉指去摸那已由淤青轉為暗紫的傷處。
大概是我太用力,小笨蛋吃痛地悶哼一聲後才道:
“娘子,你好像還沒抹藥。”
我我我,真的不是我的錯,是公主的殼子意志不堅定,見到男色當前就亂了方向,我狠狠抽自己一耳光,這才趕緊抹了藥油摸上小笨蛋的腰。
因這個動作實在極其暧昧,本公主又是心猿意馬,只得找些話題道:
“小笨蛋,你,你這幾日到底什麽事情在生我的氣?”
小笨蛋不吭聲,只咬牙“嘶嘶”作響。
我道:“是揉得太用力了?”
湊近小笨蛋一看,居然是他在解氣磨牙。
呃~我有那麽氣人嗎?
安陵然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和淇兒在密謀什麽?”
我大驚,一個不留神,又在小笨蛋的傷處用力按了按,疼得他嗚呼喚天。
他說的沒錯,自文墨玉告訴我真相後,我的确和淇兒在密謀。
密謀一個離開穆王府的計劃。
其實當日,我知穆王妃騙我入府,我便打定主意要離開這個鳥籠子,才不要和掉毛鳳凰一起關到掉光身上的毛。可淇兒道,如果硬吵硬逃,不一定成功,反而有可能影響兩國交好關系,唯有以退為進乃上上策。
我問,何以為上上策?
淇兒說,自然是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把穆王府鬧個雞犬不寧,報仇一番,再逼着夙鳳自己受不了,把我休掉。
妙哉妙哉,淇兒果真是老天爺派給我的天使。
這樣的妙計是再好不過的,讓穆王妃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把我騙回來再自己送出去,這樣既不是本公主的過錯,到時候還可以倒打一耙。
所以,這些時日我一直和淇兒在研究中原的“七出之條”,想從中尋上那麽一兩條可圈可點的定下計謀。
沒想,小笨蛋居然知道了。
我在心底默了默,前些日子淇兒跟我耳提面命的事情我不得不好好思考一番。
淇兒耳提面命的,即是小笨蛋是弱智的事情。
她道,安陵然看着瘋瘋癫癫,大事卻驚醒得很,搞不好是裝的。
彼時,我正坐在後花園迎着小風聽着小曲喝茶,聽了這話打了兩個哈哈就過去了。我一嫁過來小笨蛋就是傻子,既然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我以後又是定要離開穆王府這個是非地、脫離什麽太子派、玄玥派這些陰謀詭計的,又何必管他是真傻假傻。
可現在,小笨蛋卻察覺了我和淇兒的計謀,說不定會擋了我未來的去路,這就不大好了。
我道:“原來你是生這個氣?”
安陵然又有些鬧別扭,只撇過頭道:
“當初是你自己選擇留下來,你——”
頓了半天,才說:
“你不可反悔!”
我雙眼燃氣熊熊小火苗,NND,你哪句聽說我是自己選擇留下來的,是你娘騙我來的!騙我來的!
我一激動,噌地就從床邊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腳心不穩,一下就又被什麽絆了絆。
一陣天旋地轉,就向安陵然撲去,安陵然見狀也欲來扶我,可腳下那東西着實惱人,竟又故意拐了拐我,我無奈,只得閉眼把全身的力氣都移向安陵然,頃刻,只聞“吧唧”一聲,我似撞到了什麽柔柔軟軟的兩片東西。
睜眼一看,心裏說不出的糾結蕩漾。
我和安陵然,嘴對嘴,正吻得酣暢。
我的靈魂“轟”的一聲出了竅,離了天靈蓋,不知飛向了何方,門外小丫頭銀鈴般的笑聲卻裹着風肆無忌憚地進了來:
“旺宅,別跑。”
我瞥眼一看,剛才絆我腳的東西原來不是別人,正是旺宅這脹飽了飯來尋主人的小畜生。
我堅信,我前世一定和它有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