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8)
能有發展呢?”
孔漁然低頭看看自己,裏三層外三層全是毛衣。孔漁然開心地沖經理點點頭說:“我去化妝了!”說完撒腿跑向化妝間。得向姐妹們借衣服穿了,她今天一件衣服都沒帶。
看吧!僞君子崔隐,也有花錢辦不到的事!幸虧經理慧眼識人,怎麽可能因為幾毛錢就放走她這個人才呢?
孔漁然松了一大口氣,工作總算保住了,可心底還是隐隐地不舒服。
孔漁然心咯噔一下,趙旭瑞,她看到了他的身影,下巴上還貼着創可貼。他來上班了。又要天天見面了嗎?
他看到她時視線突然轉到別處去了,嘟着嘴幹自己的事。顯然他有些生孔漁然的氣。
好在趙旭瑞沒跟她說話,不然得多別扭。把他當空氣吧。孔漁然若無其事地向其他姐妹問好,借了兩套相對保守的服裝,換好了。請一個姐姐幫她化了個大濃妝,這姐姐的化妝手藝太差,孔漁然的妝粗糙得好像一幅蠟筆畫。以前都是林姐幫她造型的。唉!也不知林姐怎麽樣了,連個電話也沒打來。
登上領舞臺,仿佛久別重逢般,竟然激動得淚如泉湧。一曲終了,她跑下臺,淚水已經把妝沖得亂七八糟。說想念這個領舞臺其實只是借口,她是覺得委屈,老天對她太不照顧了。為什麽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近乎完美的崔隐,卻突然讓他變成了僞君子?為什麽讓她發現了那麽嚴重的缺點?世界上真的沒有完美的男人嗎?還是堅守獨身的信仰吧,不傾注感情,便不會覺得被欺騙。她為什麽要替崔隐而難過呢?這麽說她是真的有一點點喜歡崔隐了?
“清醒點!那樣的人,不值得我喜歡。”孔漁然小聲告訴自己。
“姐。”趙旭瑞突然叫住她。
“別叫我姐了好嗎?”孔漁然輕輕地說,語氣寒冷得讓人顫抖。她迅速向化妝間走去,只有在人多的地方,她才感覺到安全。
“不能原諒我嗎?”趙旭瑞緊随其後。
“你說呢?”孔漁然冷冷地說。
“我是真的喜歡你!”趙旭瑞說,“喜歡得要死了。我看不得別人站在你身邊……”
“別說了!”孔漁然決絕地搖頭。
剛走進化妝間,小寬指着孔漁然的衣服說:“你電話一直在響。”
“哦。謝謝啊!”孔漁然從衣服口袋裏掏出手機,十一個未接電話,兩個家裏的座機號碼,九個崔隐的手機號碼。他又在搞什麽?她正想得出神,崔隐再次打來,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接。把手機設成無聲,他一定是以為她已經被炒了,想抓住這時機安慰她,好讓她對他感激涕零。讓他打吧。看他能打到什麽時候,有本事就來這裏抓她。孔漁然突然覺得和他鬥一鬥也不錯,誰勝誰負還很難說。
“崔隐嗎?”趙旭瑞探頭過來問。
孔漁然瞪着趙旭瑞,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厚臉皮的人呢?她将手機塞回衣服裏,洗了臉重新化了個簡單的妝。再次回到領舞臺上,瘋狂地搖擺着身體,她想把煩惱也一并甩到腦後。
回家的時候,趙旭瑞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孔漁然手裏一直握着手機,掏出來看看,崔隐依舊在打,眼看着手機就要沒電了。突然來了一條短信,崔隐發來的。孔漁然開打來看:“小熊有些發燒,我帶他去看急診。你不用過來,下班就直接回家睡覺。別多想,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孔漁然突然愣在原地,她飛快地按動鍵盤回撥,沒想到剛接通電話就沒電了,她轉身瞪着身後的趙旭瑞:“電話借我!”
“怎麽了?”趙旭瑞掏出手機遞給她。難道被她發現了?
孔漁然一把搶過手機,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電話接通,她急切地問:“在哪?”
崔隐不慌不忙地說:“漁然,別着急。怕你回家看不到小熊着急才打算告訴你的。”
孔漁然大吼:“告訴我小熊在哪!”
崔隐乖乖答道:“仁安醫院。”
“我馬上過去!”孔漁然挂斷電話。
終于打到一輛出租車,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仁安醫院。孔漁然找到他們的時候,小熊縮在崔隐懷裏,臉蛋上還挂着兩顆眼淚,看到孔漁然,直接撲到她懷裏哇哇大哭道:“媽媽!……媽媽!……”
“小熊不哭!不哭!小熊乖啊!聽大夫的話病才能好啊!”孔漁然輕聲地哄小熊。
小熊一張淚臉,有些微紅,他看來很煩躁。孔漁然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揪心的感覺,真恨不得自己能替小熊生病。
“怎麽回事?”孔漁然問崔隐,這時候她哪還在乎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體溫39.8℃。有點咳嗽,心肺正常,剛抽完血,正在等結果。”崔隐眉頭緊蹙,表情異常凝重。
“什麽?體溫39.8℃?”孔漁然吓了一跳,這麽高的體溫,小熊怎麽受得了?孔漁然仿佛看到小熊的身體變成一個小火爐,上面冒着熱烘烘的小火苗。她記得自己最嚴重的一次發燒是38.5℃,就已經暈頭轉向了。可憐的孩子!
孔漁然把小熊的腦門貼在自己冰涼的臉頰上,希望能讓他覺得舒服一點:“小熊不怕!有媽媽在呢!”
“嗯。”小熊在孔漁然的臉上蹭來蹭去。
“很快會好起來吧。”孔漁然自言自語。
音樂突然響起來,孔漁然半天才反應過來聲音出自自己的毛衣口袋,崔隐從她懷裏接過小熊。孔漁然掏出電話一看,剛才太着急了,她竟然把趙旭瑞的手機揣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崔隐沒說話,若無其事地抱着小熊在走廊裏走來走去。孔漁然沒有接,關機塞回衣服口袋裏。真是的,崔隐肯定會想歪的。不對不對!他想歪不想歪跟她有什麽關系!再說眼下小熊的病才是最重要。
“血常規出來了。”崔隐抱着小熊大步向急診室走去。
孔漁然跑了幾步跟上,沒想到大半夜,急診室裏卻有這麽多病人,小病人居多,小孩兒的哭聲此起彼伏。比小病人表情更誇張的是帶小病人來的父母,一個個急得臉紅脖子粗,又喊又叫,偶爾傳來幾聲父母們相互指責的争吵聲。老病人都緊皺着眉頭,本來生病就夠難受的,還不得不在這麽嘈雜的環境下看病。
“都怪你!你要是不給他穿那麽多衣服不就沒事了嗎?”
“怎麽能賴我?你不是也不知道嗎?”一對年輕夫妻又吵了起來。
崔隐抱着小熊小心地繞開他們,來到醫生面前。他把化驗單往醫生面前一放,然後就盯着醫生的表情,安靜地等他開口。
“從血液上看是病毒感染而引起高燒,但是也不排除是幼兒急疹的可能。咽喉有點紅,頸部、枕部的淋巴結增大。你怎麽會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得過幼兒急疹呢?”醫生推了推眼鏡,擡頭看着崔隐。
“小熊得過幼兒急疹嗎?”崔隐轉過頭問手足無措的孔漁然。
孔漁然慌亂地搖搖頭說道:“我不清楚!”然後又把焦急的眼光投向醫生。
醫生撇撇嘴說:“看你們這父母當的。這樣吧,我給你開點退燒的藥,拿回去先吃着,兩次吃藥必須間隔四個小時。要是持續高燒不退的話,就得物理降溫了,買瓶酒精和紗布,酒精稀釋了給他擦身子。注意,不要擦手心腳心,前胸後背。肚子和後腰可以用毛巾蓋好保暖,只能擦脖子和大腿根部大動脈處及腋窩。每隔5分鐘擦一次。如果是幼兒急疹的話,他可能會發兩三天燒,燒退前後身上會出紅色的疹子。不要給他穿太多,室溫也不要太高。……”
“我們住院!”崔隐打斷他。
“也好!”醫生點點頭,刷刷地在病歷上寫了一大堆只有醫院內部人員能看懂的字,之後推給崔隐,“去繳費吧,然後辦理住院。”
崔隐把小熊交給孔漁然,找了個位子讓他們坐着等,自己跑去辦住院手續。
孔漁然看崔隐跑來跑去,很快把一切辦妥。護士給小熊輸液,他哭得稀裏嘩啦。孔漁然心裏着急,眼圈一直紅着。可卻沒辦法,只好在一旁一邊幫他物理降溫一邊不停地安慰他。液輸了半瓶,小熊才漸漸适應了點滴針在皮膚裏的痛感,累得睡着了。崔隐每隔一會兒便給小熊量體溫,四點多的時候,小熊的體重終于降下來一點,維持在38℃左右。
崔隐和孔漁然松了一口氣,他們仿佛打了一場大仗般。之前太緊張了,孔漁然都沒發現給小熊擦完酒精之後,自己的手竟然一直緊緊地握着小熊的小手,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沒事了!回去休息吧。”崔隐對孔漁然說。
孔漁然搖頭,她怎麽可能放着生病的小熊回去睡覺呢?再說回去也睡不着。
“我在這裏盯着。你回去休息一會兒,明天你還得上課呢!”崔隐又說。
“還上什麽課?”孔漁然搖頭,“去了也不能集中精神。”
崔隐又說:“你能替小熊發燒嗎?不能就乖乖回去睡覺!這裏有大夫和護士,比咱們照顧得好。我在這裏看着他,有什麽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我不回去!在這裏看着他,我才能安心。”孔漁然堅持。
崔隐輕輕地把孔漁然拉起來說:“聽話!回去睡一會兒!如果你累垮了,就不能替我了!”
孔漁然掙脫:“不!回去也睡不着!上課?怎麽有心情聽課!去了也是白去。你不用管我,我就在這裏看着他!”
崔隐假裝生氣:“好,那你在這裏看着他!我回去睡覺了!”
“嗯!”孔漁然坐回到小熊身邊,冷靜地應道。真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冷血。雖然小熊和他沒關系,但是好歹也相處了這麽多天。他還能睡得着?
崔隐嘆了口氣說:“漁然,如果小熊真的發燒三天的話,你真能做到三天三夜不睡覺嗎?聽話,你先回去睡。睡飽了,喂‘駱駝’點吃的。然後帶上小熊的奶粉和故事書回來換我。”
孔漁然瞪着崔隐,前一秒還恨崔隐恨得牙癢癢,現在忽然着了魔般信了他的話。崔隐就是有這種本事,他長了張容易讓人信服的臉孔。她點點頭,起身親了親小熊的臉頰,然後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家了。
老天保佑!讓她的小熊快快好起來吧!
十七、小熊病了(2、3)
2、
孔漁然回家倒頭便睡,只覺得太累太累了。剛要睡着,迷迷糊糊聽到“駱駝”哼哼唧唧在屋子裏來回轉悠,它餓了,還想上廁所。孔漁然在床上做了激烈的思想鬥争,雖然崔隐做了錯事,但是他的狗沒得罪她。它是條忠于職守的好狗,不該受饑餓和內急之苦。孔漁然爬起來,麻利地穿上厚外套,喊上“駱駝”出門散了個小步。回來又給它盛了一大碗糧食,接了滿滿一碗清水。她拍拍狼吞虎咽的“駱駝”說:“你要做一只好狗,千萬不能向你的主人學習哦!”
孔漁然睡得昏天黑地,夢一個接一個。鬧鐘狂響,她睜開眼睛,幾秒鐘反應過來她的小熊在住院。她迅速爬起來,十分鐘洗漱,十分鐘收拾好小熊的日用品。五分鐘跳上了去仁安醫院的公共汽車。一切都顯得那麽匆忙。
啊!她還是把最重要的事忘記了,她忘了帶“駱駝”散步了,還有喂它吃東西。好在崔隐一會兒就回去了。可憐的“駱駝”再堅持一會兒吧!
孔漁然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小熊依舊在睡,崔隐坐在一旁幫他擦汗,動作輕柔得好像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他看到了她,向她報告戰果說:“已經退燒了。”
孔漁然點點頭,仍不放心地走過去撫上小熊的腦門兒,果然,體溫已經恢複正常了。她松了一口氣問:“吃東西了嗎?”
崔隐點點頭說:“喝了半碗稀粥。”他明白孔漁然問的是小熊。
孔漁然把帶來的東西放到小桌子上,然後拉一把椅子坐下,望着沉睡的小熊,她自顧自地說着話:“吓死我了,你這個臭家夥,就知道讓我操心!趕緊給我恢複健康!聽到沒?”
“雖然燒已經退了,但最好再觀察兩天。”崔隐說。
“回去睡會兒吧。”孔漁然擡眼瞥了他一眼。
“嗯!”崔隐拍拍臉,難掩滿臉的倦意。崔隐起身,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卡遞給孔漁然,“可能還要繳費。”
“不用,我帶錢了!”孔漁然搖搖頭說,“收據你先拿着吧,我回去再給你。”
崔隐緊皺着眉頭,他嘆了口氣低聲問:“漁然,非要和我分得這麽清楚嗎?”
“嗯!”孔漁然認真地點頭,依舊不看他,“還是分清楚比較好!”
崔隐搖頭道:“你和我早就分不清楚了……”
孔漁然沒作聲,從現在開始分清楚這句話,她說不出口。
“如果你想的話,我會回到我原來的位置。”崔隐望着孔漁然,她不安的眼神始終躲閃着他,他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哦,那再好不過!”孔漁然故作輕松地笑。
崔隐愣在原地,她說再好也不過如此。崔隐突然感覺到疲倦,恨不得倒頭就睡。他安靜地往外走,出門前補了一句:“以後不要發那種鬼都不信的短信氣我了。”
“什麽意思?你說什麽短信?”孔漁然聽得一頭霧水。
“昨天晚上。”崔隐提醒她。
“昨天晚上?我沒給你發短信!”孔漁然肯定地說。
“見鬼了?”崔隐從外衣口袋裏掏出手機,調出昨天晚上的短信給她。
孔漁然走過去接過電話一看,險些吐血。
短短一行字:沒功夫搭理你!你打擾我和趙旭瑞睡覺了!
孔漁然臉色慘白,她将那條短信删除,然後把手機拍給崔隐。确實是她的號碼發來的!昨天她把手機放在化妝間了!是誰偷用她的手機發了短信?是他!這一定是趙旭瑞幹的!他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真是想不到啊!孔漁然拍拍腦袋,哼了兩聲。
崔隐拉她出了病房,小聲問:“是別人發的?”
半晌,孔漁然深呼吸,怒氣稍微消了一點。她擡頭對崔隐說:“跳舞的時候手機不能帶在身上,可能是趙旭瑞趁我上臺發的。我真……真服了他了!他到底要幹嗎啊?”
“哦!”崔隐說,“還以為你是故意氣我。”
“我為什麽要故意氣你?”孔漁然說。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氣我!”崔隐聳聳肩,“那正是我想知道的。”
孔漁然吐了一口氣又說:“我昨晚拿着趙旭瑞的手機,你也相信我和他什麽都沒發生嗎?”
崔隐點點頭說:“嗯,你的手機可能沒電了。然後你一時找不到公用電話……”
沉默,長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孔漁然突然問:“你為什麽那麽相信我?”
“你是好女孩兒。”崔隐答。
“可能沒你想得那麽好。”孔漁然苦笑。
崔隐試探地問:“能告訴我為什麽會突然對我發脾氣嗎?我始終想不明白哪裏出了錯。”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勸我辭職也是出于好心。但是你給我們經理錢拜托他辭掉我這件事讓我覺得自己是件貨物。我就因為這件事生氣,你是聰明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孔漁然終于攤牌,憋在心裏這麽久,說開了,竟然感覺渾身都輕松了。只等着他道歉或者狡辯。
崔隐凝視孔漁然,原來她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原因是這個。半晌,他歪頭對她說:“給你講個故事。”
“什麽?”孔漁然吃了一驚,她一直在等他說對不起。如果他認錯态度好的話,說不定她會原諒他的。沒想到他卻說要給她講個故事?!難道她現在看起來像是很想聽故事的樣子嗎?把她當小熊了?
崔隐開口講道:“有一對情侶,男的非常懦弱,做什麽事情之前都讓女友先試。女友對此十分不滿。一次,兩人出海,返航時,飓風将小艇摧毀,幸虧女人抓住了一塊木板才保住了兩人的性命。女人問男友怕不怕,男友從懷中掏出一把水果刀,說如果鯊魚來,他就用這個對付它。女人只是搖頭苦笑。不久,一艘貨輪發現了他們,正當他們欣喜若狂時,一群鯊魚出現了,女人大聲告訴男友只要一起用力游,就會沒事的!男友卻突然用力将女人推進海裏,獨自扒着木板朝貨輪游去,并大喊這次他先試!女友驚呆了,望着男友的背影,感到非常絕望。鯊魚正在靠近,可它們對女人不感興趣而徑直向男人游去。男人被鯊魚兇猛地撕咬着,他發瘋似地沖女友喊愛她。”
“他死了?”孔漁然幽幽地問道。
崔隐點頭說:“嗯!他死了,女人被救上了船。”
孔漁然冷笑道:“呵呵,沒有一個男人靠得住。”
崔隐沒反駁,繼續說:“嗯,被救上來的那個女人也這麽說。但是船長卻說他用望遠鏡看到當時男人奮力游遠之後揮刀将自己的胳膊割破,用腥氣的血水将鯊魚引向自己,才為她争取了獲救的時間。”
孔漁然默默地望着崔隐,完全不明白他講這個故事的用意。
“我去買點東西。”崔隐吐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孔漁然回到小熊身邊,心裏一直在想那個故事,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十分鐘後,崔隐提着一堆水果和零食回來,放在桌子上輕聲囑咐她:“我猜你還沒吃東西,袋子有八寶粥和面包,你吃點墊墊肚子吧。櫃子裏有暖水瓶,往東走是水房,醫院對面有商店,訂餐單在抽屜裏,他們負責送飯。一會兒鄭而末會來幫忙的,我晚上過來換你。有事打電話。對了,別給小熊蓋太厚,随時量體溫,有不懂的就喊護士。”
孔漁然點頭說:“嗯!回家先帶‘駱駝’散步吧,還有喂它吃東西。出來的倉促,我還是早晨喂的。”
崔隐走了,病房裏恢複了平靜,一號床的小病號也在睡覺,他年輕的父親坐在旁邊打瞌睡。孔漁然看了看小熊,這個小家夥兒睡得很踏實,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輕輕顫動,這麽小就要受這種罪,真可憐。昨天看到護士給他輸液,她心疼死了。
孔漁然的身體一直挺好的,幾乎沒怎麽生過病,偶爾感冒咳嗽幾聲,吃幾片藥就好了。這也許和她從小跳舞有關系,媽媽給了她一副好身體。以後也要讓小熊鍛煉身體,多運動身體才健康。這個小家夥兒一聽到歡快的音樂就扭來扭去的,一定是林姐胎教做得好。等他病好了,幹脆教他跳舞吧。哦!有太多想讓小家夥學的,可惜這孩子不能總在她身邊。他終歸還是要回到林姐身邊的。已經十多天了,林姐怎麽一直沒消息呢?
3、
黑夜再次降臨,但病房裏的白色太多了,白色的燈光,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被褥和枕頭,白色的橡皮膏,一切都顯得那麽壓抑。
病房的門突然開了,一個單薄的身影閃進來,扶着牆大口喘氣。
“漁然,你怎麽了?”崔隐急忙起身走過去扶住她。
氣喘籲籲的孔漁然望着崔隐沒說話,她突然忍不住笑笑,又搖搖頭,撇了撇嘴,眼淚就掉了下來。
崔隐慌了,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表情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怎麽了?有人欺負她了?又是那個趙旭瑞?回頭看了一眼,小熊仍睡得安穩。崔隐拉孔漁然出了病房。
走到走廊拐角,崔隐停住,他伸出手背,輕輕地撫去孔漁然的眼淚,沒想到她的眼淚竟然噼裏啪啦地掉起來沒完,她有些慌亂。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這麽愛哭?還是她原本就是個愛哭的女生,只是在外人面前裝作很堅強的樣子?崔隐靜靜地等着她開頭。
“對不起!崔隐……”她低着頭。
“怎麽了?”崔隐小聲問。
孔漁然擡起頭來望着崔隐的眼睛說,“對不起!竟然把你當成僞君子……”其實她才是地道的僞君子,明明喜歡他喜歡得要命,卻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崔隐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說我賄賂你們經理的事?”
“嗯。”漁然點點頭。本來是去向經理請假的,沒想到經理竟然向她問起崔隐!哪一個吞了錢的老板還敢和被買賣的那個人談論買家?他瘋了不成?再想想崔隐給她講的故事。有時候我們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殊不知它們也會騙我們。她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他了,慚愧得要命。知錯就要馬上改正才行,這是她的原則。
“你特意跑來告訴我這件事?”崔隐松了一口氣,不是有人欺負她就好。
“嗯!”孔漁然點頭。
“漁然啊,我真是佩服你,想象力太豐富了!怎麽能把我想成那麽壞的人?真是沒天理啊!虧我還給你做了那麽多好吃的……”崔隐逗她。
孔漁然吸了吸鼻子,噘嘴道:“換了誰也會那麽想的!當時看到你在經理辦公室裏,第一反應就是你去給經理送錢了。而且經理當時還往衣服裏塞了什麽東西,嘴裏一直說什麽沒問題……”
崔隐笑道:“他是我老同學,那天他突然看到我,拉我去敘舊。我在看你跳舞,哪有時間和他鬼扯?所以給他留了張名片,說改天請他吃飯。”
“我還以為你……”孔漁然不好意思撓撓頭發又說,“你怎麽不趁機讓他開除我呢?我丢掉了工作,又不會怪在你頭上。”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我倒是真想讓他開除趙旭瑞來着,後來也忍了沒說,我覺得那樣有點小人。我只是讓經理照顧着點你。我不是反對你跳舞,只是天天都去身體受不了,能不能還像以前一樣一周只跳兩次?或者一次更好。适當的運動對身體還是有好處的,要不然還得想別的辦法減肥。”
“買電腦差不多花了全部積蓄,小熊要買奶粉,我必須去跳。本來還有一份家教的工作可以做,如果那樣我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而且工資也不多。我本來想把電腦賣掉的。”
“我知道!”崔隐深知孔漁然的難處,他點着頭說,“你忘了嗎?我是他爸爸,奶粉我來買!”
“可是……”
“可是什麽?你這次誤會我,沖我發了三天的脾氣,讓我受了不白之冤。我沒道理輕易原諒你!”崔隐假裝生氣。
“嗯?”孔漁然愣住。什麽時候他變得這麽小氣了?
“我覺得好委屈啊!”崔隐感嘆。
“那你說怎麽辦?”孔漁然問。
“你得賠償我的精神損失!”崔隐邊說邊偷偷觀察孔漁然的表情。
“賠償?好,你說怎麽賠吧?”孔漁然認栽,誰讓她關鍵時刻沒堅定地站在崔隐這一邊。
崔隐嘿嘿一笑道:“滿足我三個願望怎麽樣?”
“什麽?”孔漁然莞爾,沒想到崔隐還真不傻,把她當阿拉丁了。
“道歉沒點誠意怎麽行?”崔隐撇嘴。
“好吧!什麽願望?”孔漁然豁出去了。
“不能浪費這三個機會,我得好好想想!”崔隐作冥思苦想狀。
“你慢慢想,我回去了。”孔漁然揮揮手,轉身就走。得趕緊回去補覺,明天才能早早地來替崔隐的班。
“漁然!”崔隐喊住她,發覺自己聲音有點大,他快走幾步拉住她小聲說,“我的第一個願望……”
“嗯?這麽快就想好了?別浪費啊!”孔漁然微笑。
崔隐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我的第一個願望是你一周只跳一次舞!”
孔漁然目不轉睛地望着崔隐深邃的眼睛,他也同樣望着她。他的願望,該滿足嗎?只跳一次?小熊的奶粉怎麽辦?她的學費,電費,房租,又該怎麽辦?不行啊!不行!只跳一次肯定不行!她為什麽要答應他這麽無禮的要求?
可是她卻中蠱般點了頭!難道就因為他低聲說話的樣子有點酷,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有點性感?他望她的眼神充滿了她無法抗拒的魔力?
反正她點頭了,她一定是瘋了。
崔隐輕輕地揚起嘴角,他們才剛剛和好,這個願望太冒險了,不過他贏了。
十七、小熊病了(4、5)
4、
小熊的體溫又飙升到了39.5℃,他不停地哭。崔隐給他喂了一片退燒藥,沒過多久,小熊便開始昏昏欲睡。崔隐折騰了一夜,不停地給小熊物理降溫,天快亮時體溫終于降下去了。
第三天也是這樣,白天體溫趨于正常,只到晚上會發高燒,崔隐沒敢對孔漁然說小熊晚上會燒得很厲害,怕她不能安心地在家睡覺,他只說再觀察兩天比較好。
崔隐都懷疑是不是這個小家夥兒故意折騰他?只把發燒的時候留到晚上他看護的時候,孔漁然在的時候就什麽事都沒有,只安安靜靜的睡覺。他和小熊,上輩子一定是冤家。
陳舊、李感和鄭而末幾次申請來看小熊,都被崔隐無情地拒絕了。理由是他們會帶來可怕的病菌。小熊可不像他那樣百毒不侵,小家夥兒現在脆弱着呢。
第五天一大早,孔漁然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小家夥兒還沒醒來。崔隐趴在床邊,似乎也在睡。她蹑手蹑腳地走進去,把熱乎乎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等他們醒來再一起吃。她轉過臉來盯着小熊看,孔漁然吃了一驚,這小家夥兒脖子上出了一片片紅色的疹子。
“崔隐!崔隐!”她推推崔隐的肩膀。
崔隐猛地醒來,半眯着眼睛望着孔漁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孔漁然皺了皺眉,他的眼珠布滿了血絲,難道昨天白天回家沒睡覺嗎?
“怎麽了?”崔隐不知道孔漁然為什麽事而皺眉。
孔漁然搖搖頭,指了指小熊說:“好像是急疹,小熊出疹子了!”
“哦?”崔隐拍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清醒,拉開小熊的衣服,果然身上也有大片大片不規則的紅點。
小熊被崔隐的把掌聲吵醒,他睜開眼睛,沖崔隐和孔漁然汪汪叫了兩聲,那淘氣地表情令人忍俊不禁。他又恢複了往日的調皮了,看來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
崔隐急忙洗了洗臉,頂着滿臉的水珠去找醫生。孔漁然給小熊喂東西,他乖乖地喝下一杯白開水,又喝了200毫升配方奶。
醫生确診小家夥是幼兒急疹,現在疹子出來了,就說明沒什麽事了,不會再發燒。再有一兩天,疹子就會下去,身體就會恢複健康的。
聽說沒事了,崔隐和孔漁然松了一口氣。他們一致決定出院,再在這裏憋兩天,小熊會得憂郁症的。醫院可不是好人能待的地方。
兩個人把燒餅和米粥吃光,小熊又吃了點蘋果泥,他胃口一直很好,生病住院也一點都不少吃。小孩子只要能吃能睡,大便正常,基本上就可以說是個健康的寶寶。
5、
終于回家了,小熊興奮得不得了。孔漁然把他放到沙發上,剛摘下他的帽子,還沒來得及幫他脫棉外套,小家夥兒就從沙發上出溜下來,踩着太空步,沖着同樣興高采烈的“駱駝”晃去。在醫院,除了大小便和檢查身體,他被禁止下床,可把他憋壞了。要知道他可是才學會走路沒幾天,新鮮勁兒還沒過呢。
“狗狗!汪汪!汪汪!……”小熊邊走邊大聲喊。
“駱駝”本來在和崔隐親熱,聽到小矮個兒招呼它,它搖着尾巴走到小熊面前。
孔漁然蹲到小熊旁邊,指着斑點狗告訴他:“它叫‘駱駝’!”
“托……托……”小熊的發音糟糕極了。他伸手摸摸“駱駝”的頭。
“‘駱駝’!‘駱駝’!”崔隐一邊收拾小熊的東西一邊說。
“‘駱駝’也很想小熊呢。”孔漁然笑着說。
“小熊病剛好,還是別讓他碰‘駱駝’了!”崔隐說。他招呼“駱駝”到陽臺老實待着。“駱駝”很聽話,跑到陽臺趴下,可眼珠子還盯着兩大一小三個人。它想不明白之前這幾天大家都在折騰什麽,它真想知道,可是它也知道沒人能回答它。主人和孔漁然每天輪流回家,回來馬上睡覺,它吃飯和散步的時間都不固定,害它的腸胃都出了問題。小矮個兒一直沒回來,它還以為他再也不會來了呢。沒想到他回來了,而且全身通紅,他是不是也被蒸過了呢?上次主人買回來的青蝦,蒸完之後就變成了紅色,他覺得蝦還是紅色的比青色的好看。但那小矮個兒還是原來的顏色好看。
小熊為了抗議不讓他和狗狗玩,他哼哼唧唧地在屋子裏晃了好幾個圈子。孔漁然和崔隐一左一右緊跟其後,生怕他嗑着碰着,小家夥兒似乎不打算停下來了,對這個游戲樂此不疲。
最後崔隐不得不使用“暴力”,把他扛到茶幾旁的墊子上,脫掉他的棉外套,塞給他幾本書。他一點都不感興趣,給他玩具,他也推到一旁,打算再站起來。孔漁然急忙給了他紙和彩筆,小家夥兒嘿嘿一樂,左手按着紙,生怕它跑了。孔漁然幫他把筆帽拔下來,小熊攥着彩筆,低下頭認真地胡畫了起來。
崔隐沖孔漁然豎起大拇指,兩個人相視一笑,都松了一口氣。
崔隐一屁股坐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