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夏奶奶
“現在回學校嗎？還是你想去別的地方？”唐澤扭頭看她。
夏曼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唐先生，您能送我去郊外的療養院嗎？”
夏曼之所以猶豫，是怕耽誤唐澤的時間，但是自己從這兒不知道怎麽坐車過去，要是回學校後再去，那中午估計就趕不到那兒了！所以，夏曼猶豫之後還是向唐澤開了口。
療養院？唐澤想起來了，夏曼的奶奶住在那裏，上一世的時候也見過的，只是夏奶奶不僅老年癡呆，還有嚴重的心髒病，上一世，夏奶奶沒能撐過今年，那時候，他的姑娘哭了好幾天，眼睛都腫了……這一世，許多事情都變了，不知道……唐澤想着回去讓程白去聯系一下國內比較知名的醫生。
汽車發動引擎，朝着郊外的療養院而去，這是個私人療養院，規模很小，郭院長是夏曼爸爸的朋友，爸爸媽媽出事的時候，奶奶受不了打擊，昏迷了好多天，再醒來，就不認人了，而且醫生說她不能再受任何打擊了，否則，随時都有可能……
夏奶奶在醫院裏住了半個月，夏曼在親友的幫助下，将家裏的房子賣了，籌齊了醫療費，将夏奶奶接了出來，在郭院長的幫助下，夏曼将夏奶奶送進了療養院，賣房子剩下的為數不多的錢，夏曼悉數給了郭院長，請他照顧奶奶。
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療養院到了，這裏遠離鬧市，很安靜，空氣也很好，最适合人養病。
夏曼對這裏很熟悉了，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夏奶奶的房間，唐澤跟在身後。
“奶奶，我來看你了！”看見奶奶，夏曼臉上挂滿了笑容，這是她在世間最後一個親人了。
“誰來了？”正在跟一群老頭老太太看電視的夏奶奶回過頭來，看到了門口站着的夏曼與唐澤。
夏奶奶臉上露出笑容：“是承志跟阿芳來了啊！”
承志是爸爸的名字，阿芳，是媽媽的小名，之前，奶奶都是這麽喚他們的，再次聽到這兩個名字，夏曼心裏一酸，堪堪忍住眼中要掉下來的眼淚，在奶奶面前不能哭！
“奶奶，是我啊，我是曼曼，你不認識我啦！”夏曼上前握住夏奶奶的手。
夏奶奶拉着夏曼的手道：“阿芳，你怎麽又瘦了？臉色也不好，唉，看這小臉呦，是不是承志欺負你啦，你別怕，跟我說，我揍他！”
夏奶奶一邊唬着臉，一邊看向門口的唐澤：“你這臭小子，又欺負阿芳是不是，看我不打你！”作勢就要上前打唐澤。
夏曼連忙拉住：“奶奶，他沒欺負我，真的，你別打他！”
“真的？”夏奶奶狐疑的問道。
“真的！”夏曼篤定的點點頭，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樣子有種想讓人抱進懷裏的沖動。唐澤是這樣想的。
“阿芳啊，來，認認我的這些老朋友們！” 這是夏曼每次來都要經過的流程，夏奶奶不記事兒，每次都要拉着她的手跟她的老夥伴兒們介紹一遍。
這裏的老人們也都是健忘的，往往上一刻還親熱的叫着她曼曼，下一秒便會把她當成其他人，夏曼已經習慣了。
夏奶奶拉着夏曼的手，朝門口的唐澤招招手：“臭小子，還不過來扶着你媳婦兒！”
夏曼紅着臉看向唐澤，唐澤眼神閃了閃，順從的走到夏曼身邊，摟住夏曼的肩膀。媳婦兒，他喜歡！
“來來來，讓大夥兒認識認識，這是我們家承志，這是他媳婦兒阿芳，這小兩口啊，剛剛結婚！”
雖然知道奶奶将他們認成了爸爸媽媽，但是這樣的介紹，還是讓夏曼羞紅了臉，像個煮熟的蝦子。
而唐澤卻已經笑着跟在場的幾個老頭老太太打招呼了，“爺爺奶奶好！”
夏曼看着唐澤的笑容，好像沒有生氣，那便好，等會兒再解釋吧。
“哎呦，你們這小兩口有夫妻相啊，一看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看着唐澤跟夏曼，樂呵呵的道。
唐澤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深，“謝謝爺爺！”
夏曼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偏偏這時候夏奶奶道：“是吧，我家承志就是好福氣，娶了阿芳這麽好的媳婦兒，悄悄告訴你們，阿芳肚子裏呀，已經有了，哈哈……”
雖然說是悄悄的告訴大家，但是夏奶奶的聲音并不小，夏曼錯愕的聽着奶奶的話，臉色更紅了。
而夏奶奶的老夥伴們則一個個圍着夏曼，盯着夏曼的肚子瞧，有的還直接摸摸夏曼的肚子對唐澤道：“小夥子有福氣，有福氣啊！”
夏曼不好意思，唐澤則心裏樂開了花！
“曼曼來了！”郭院長救了正被人團團圍住，窘迫的夏曼。
“郭伯伯好！”夏曼看見來人，禮貌的打着招呼。
郭院長看着滿屋子的熱鬧，又看看站在夏曼身邊的那個高大的男人，挑挑眉，“男朋友？”
“不是，是……是普通朋友！”夏曼着急的解釋着，臉上的紅潮還未退去。
唐澤沖郭院長點頭致意。
“曼曼，你跟我來一下！”郭院長朝夏曼道。
夏曼看了看跟那些老夥伴聊得正歡的夏奶奶，出了房間，跟随郭院長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唐澤一個人在外面瞎逛。
“郭院長，是不是我奶奶的病……”夏曼沒說下去，看着郭院長嚴肅的表情，她有些心慌。
郭院長點點頭：“嗯，你奶奶的病越發嚴重了，很不樂觀！”
……
夏曼從郭院長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紅着眼睛，明顯是哭過的。
唐澤的心裏一緊，上前拉住夏曼的手：“曼曼，怎麽了？”
有人安慰，夏曼只想大哭一場，顧不得唐澤的身份，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的規矩，此刻夏曼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撲到唐澤懷裏，抽噎着，眼淚打濕了唐澤的衣襟。
唐澤抱着小姑娘，懷中人兒的哭聲讓他心碎。
“曼曼，別怕，我在，會好的……別怕……”大概知道夏曼哭的原因，唐澤只能笨拙的安慰着，不停輕拍着夏曼的後背。
中午這一餐，兩人是在療養院用的，菜色很一般，為了老年人的身體健康，這裏的飯菜都是很清淡的。
夏曼怕唐澤吃不習慣，不停的跟唐澤說不好意思，一頓飯說了好幾次。
唐澤放下碗筷，看着張口又要道歉的夏曼道：“不要道歉，在我這兒，你永遠不需要道歉！”
夏曼被唐澤眼裏的認真震住了，慢慢的低下頭扒着碗裏的米飯，心裏似乎有電流經過，酥酥麻麻的，這種感覺好奇怪！
下午，兩人回去的時候，夏奶奶跟郭院長将兩人送到門口。
夏奶奶拉着兩人的手道：“你們小兩口啊，好好過日子，不用擔心我，我很好的，你們啊，就安安心心的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奶奶！”夏曼又臉紅了，都不好意思看唐澤。
“知道了奶奶，您好好照顧自己，我們走了！”唐澤笑着跟夏奶奶道別，又朝郭院長招手示意，在夏奶奶的注視下，小心翼翼的扶着夏曼上了車，那感覺，還真像溫柔體貼的照顧新婚妻子的樣子。
車子離開了療養院，暮色西沉，給整個天空蒙上了一絲紅暈。
“那個，唐先生，奶奶她年紀大了，腦子糊塗，你別介意！”夏曼怕唐澤會因為夏奶奶對他們的稱呼不高興，特意解釋着。
“嗯，不介意！”
車內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夏曼想起了郭院長的話，心情有些沉重。
郭院長說奶奶的病不能再拖了，最晚明年開春兒就得做手術，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了，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但是手術費還沒辦法籌齊，之前賣房子的錢大多都用在奶奶的醫療費上了，雖然郭院長說他可以幫忙，但是夏曼并不想過多的麻煩別人，畢竟郭院長只是爸爸的朋友，還照顧了奶奶這麽長時間，已經全了這份情誼了。
“媳婦兒？”
“啊？”
唐澤開口，夏曼幾乎是下意識本能的應了一聲，等她反應過來唐澤剛才叫的什麽的時候，臉轟的一下紅了個透底。
夏曼已經記不清今天這是第幾次臉紅了。
“那個，不好意思哈，我……”
“我說過，在我面前，你永遠不用道歉！”
是的，他說過，可是自己心裏過意不去啊。
“那個唐總，謝謝你哈，今天陪了我一天，一定得耽誤你不少工作吧！”
“嗯！”
“嗯？”夏曼沒想到他就這麽毫不客氣的承認了，或許真是耽誤了太多了，夏曼心裏更愧疚了！
“所以，我餓了，你請我吃飯吧！”
“咦”夏曼看了一眼唐澤，正在開車的唐澤目視前方，仿佛正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嗯，耽誤了人間時間，确實應該請人家吃頓飯的，但是……夏曼摸了摸書包，錢包癟癟的，囊中羞澀啊！
“好吧，那我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麽？”
“都行，吃你平常吃的！”
最後，夏曼帶着唐澤到了學校後門小吃街，倆人進了一家面館，點了兩份熱氣騰騰的牛肉面。
唐澤看着對面吃的歡快的姑娘，又看着碗裏飄着的幾滴油花兒跟僅有的兩片牛肉，招手向老板喊：“老板，再加兩份牛肉！”
“好咧！”老板利落的答應着。
正在吃面的夏曼擡頭，正好看見老板從冰櫃中拿了牛肉要到後廚去切，急忙道：“老板，那個，加一份就好！”
真不是她摳，實在是她錢包裏已經沒錢了，兩份牛肉的錢，她怕付不起，工資還得過幾天才能發。
說完，夏曼不敢看唐澤的臉，低下頭扒碗裏的面條。
老板拿了切好的牛肉放在二人中間，“您的牛肉！”
“謝謝！”夏曼小聲的向老板道謝，将牛肉推向唐澤。
唐澤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牛肉放到夏曼碗中，“多吃些，你太瘦了！”
夏曼錯愕的看着碗中多出來的一片牛肉，正想着道謝，聽見旁邊老板道：“小姑娘，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夏曼懶得去解釋了，倒是唐澤笑着向老板道謝。
看着唐澤臉上的笑意跟看向對面小姑娘那寵溺的眼神，老板心中感嘆一聲：年輕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