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爸爸我疼
餘媚瞳孔微縮，
吶喊聲被禁止，肢體卻在扭動，掙紮，仿佛用盡所有呈現此刻的感受，
年幼的頭顱扭過來，那是一張幼稚的臉，兩行鮮紅的血淚從爆凸的瞳孔流下，青腫的嘴一張一合：姐姐……好痛……救我……
無聲卻比有聲更震撼！
“救救孩子吧……”張天寶摟緊懷中掙紮的肢體祈求的望向餘媚。
濃墨的黑霧拂過殘破肢體，所有掙紮全部停止，慢慢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
張天寶低頭，懷中的小男孩保持死前的狀态，全身發青，背上、肚子上、臉上到處腫一塊，紫一塊……
一個活了三十多歲的無賴混混，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紅了眼眶，“這麽小的孩子怎麽下得去手，怎麽下得去手……”
餘媚不忍的撇開眼，這個你強你有理，你弱就欺負你的社會從來都不缺乏虐待兒童事件，眼前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大佬你救救這個孩子吧。”
餘媚沉默的搖頭：“我救不了他。”
張天寶情緒激動的說：“可以的，大佬這麽厲害，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餘媚忍着翻白眼的沖動道：“這孩子已經死了，把死人救活？你當我是神仙？”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潑在身上，把張天寶從外到裏澆個透心涼。
他崽和懷中孩子一般大，活着的時候混賬，打孩子的次數不算少，現在回想起來滿腔悔恨。
是不是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懂的珍惜。
張天寶看着孩子慘然一笑：“這孩子今年才五歲，連死亡是什麽都不知道，遇到我的時候一直喊疼，他說爸爸媽媽不理他，問我能不能跟他爸爸媽媽說別打他了。”
說着說着，張天寶眼眶紅了，當初他打孩子的時候，孩子也一直在喊疼……
“大佬，報警吧。”
餘媚捏緊拳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不能随意改變別人的命運。”
黑無常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她不要插手人間的事，要是孩子沒死就算拼着反噬，她也會把孩子救下來，問題是孩子已經死了，她做再多的犧牲也不能換回孩子的命。
“什麽狗屁宿命，這麽小的孩子殺人還是犯法了？”
“天道輪回，你知道他上輩子沒有殺人犯法？”
張天寶抱着孩子往餘媚跟前送，氣憤道：“看到孩子這樣你難道就無動于衷嗎？”
餘媚避無可避只得轉移話題：“你的屍體還找不找？”
張天寶張了張嘴：“……找。”
“那走啊。”
他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孩子，腳就跟灌了鉛似的，邁不開腿。
晃悠中，小男孩的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瞬間刺骨的痛感傳遍四肢百骸，小男孩發出一聲尖叫：“啊——”
餘媚見狀及時使用陰術給小男孩鎮痛，濃墨的黑煙霧中，男孩猙獰的面孔漸漸平靜，看到餘媚男孩身體往後躲了躲，眼中說不清是驚懼還是害怕。
弱者對強者天生就會産生畏懼，特別是餘媚在無意間露了一手讓他陷入暫時的昏迷，男孩不懂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直覺使他對眼前的人又懼又怕。
張天寶撫摸男孩後背，手掌觸摸的地方盡是烙手的骨骼心下又是一酸，他輕哄道：“別動，阿姨在給你治病。”
餘媚瞥了張天寶一眼，雙手結印，濃厚的黑霧像一條大海中暢游的魚，在男孩的身體穿梭。青紫，腫脹以肉眼的速度迅速消散，露出白淨稚嫩的臉龐。
男孩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躲在張天寶懷中怯怯的說：“……謝謝姐姐。”
張天寶對餘媚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出聲矯正男孩的錯誤：“叫阿姨，不能叫姐姐。”
“媽媽說店裏的女孩子都要叫姐姐，不然客人走了就要打我。”說完男孩對餘媚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這種乖巧的讨好恰到好處，就好像演練無數次。
餘媚默默男孩的頭，即使男孩害怕的瑟瑟發抖，臉上仍然挂着乖巧的笑容。
張天寶看到餘媚臉上的動容，期盼的說：“大佬，我們報警吧。”
餘媚還沒張嘴，聽到報警兩個字的男孩臉色大變，小小的身體因害怕抖動着，“不能報警，警察叔叔走了爸爸媽媽會打我，會打死我的……嗚嗚嗚……”
眼看小男孩臉上漸漸浮出青紫色，張天寶連忙俯下身安撫小男孩：“別怕別怕，叔叔不報警，不報警……”
小男孩的情緒逐漸穩定，他睜開張天寶的懷抱，來到餘媚面前。
他先是試探性的拉住白色的裙擺，然後偷偷的看餘媚，見她沒有動怒，再把小小的手放進餘媚掌心。
這一系列動作做得小心翼翼。
孩子是最敏感的，一個人對他有沒有惡意，有沒有善意輕易就能辨識出，他從餘媚這裏感受不到危險，所以他願意靠近餘媚。
“姐姐，你讓我不疼，我喜歡你。”
男孩的眼神雖然還有些怯意，但非常明亮。
餘媚嘴角釋放出暖暖的笑意，她俯下身平視小男孩：“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響亮的說：“我叫小雷。”
餘媚捏捏小男孩瘦骨伶仃的手，笑着說：“小雷你好，我叫餘媚。”
小雷拉着餘媚來到後廚唯一的活物身後，滿懷期翼的說：“姐姐能不能讓爸爸以後別打我了。”
話音落，餘媚眼前畫面旋轉——
男人和女人滿臉愁容的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近期生意不景氣，這個月夜宵店又虧了。
客廳回蕩着電視機中冰冷的機械聲，整個家都流淌着冷漠。
小男孩從角落蹭到男人身邊小聲說：“爸爸，我餓，要吃飯。”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臉上，男人罵咧道：“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學習成績這麽差還整天惦記着吃，你吃死算了……”
小男孩承受不了這股力道，小小的身體甩出去，臉上的刺痛和屁股的疼痛讓小男孩哇哇大哭，男子走過去踹了一腳：“哭喪啊哭，整天就知道哭，運氣都被你哭沒了……”
小男孩捂着肚子嗚嗚的求饒：“我不哭了，爸爸我好疼，嗚嗚嗚……我不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