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一
穆鋒怎麽也想不到軒轅政前腳說要結親,後腳就把人給送來了。
他望着眼前這個小型版的軒轅政,頭都大了,滿腦子想得是怎麽把人送回去,越快越好。
軒轅皓是本着凡是父皇給軒轅澤東西都是好的,都值得去争上一争的心态,在臨上船的那刻擠掉了軒轅澤和軒轅宇獨自踏上了去江南的船。
十歲的軒轅皓有着不同于別的孩童深沉心思。對于那很可由軒轅澤的童養媳變成自已小媳婦的這家的女兒抱着觀望态度。先看看再說,若實在長得太醜回頭再踢給軒轅澤也不晚,再不濟哄軒轅宇收了也成。
“爹!”
脆聲聲地一句。
從屋外滾進一個粉黃的肉團子。肉團子立起,白嫩嫩的臉上有着一雙水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搖搖晃晃地跑到他跟前,大眼睛盯着他滴溜溜直轉,好奇地問:“爹,這是誰呀?”
一邊說一邊腦袋直晃,上面兩只毛絨絨小髻上的七彩絲帶在軒轅皓面前蕩呀蕩,晃得人兩眼發花。
軒轅皓忍不住伸出兩只手掌扶住她的臉頰,肉鼓鼓,又滑又嫩,不由地稍稍使力捏了捏,肉團子的臉瞬間變形,一張紅豔豔的小嘴嘟成一個小球,口齒不清地嘟哝道:“哥哥,你幹嘛?”
一言驚醒夢中人,軒轅皓耳根發紅,手像觸電般縮回,他從來沒摸過小姑娘的臉,這次也不算……,他只是……只是想讓她別晃了,根本沒覺得那嫩滑的臉蛋讓人摸了還想再掐上一把。
這耍流氓行為讓穆鋒心生不悅,他臭着一張男神的臉,道:“霜兒,過來。”
肉團子扭頭顫悠悠地撲到了穆鋒腿邊,仰頭又問:“爹,他是誰?”
當爹的順手抱起女兒,答道:“別人家的孩子來作客,不過三兩天便回去了。”
三兩天,回去,這幾個字還特意咬重了口音,生怕那正襟危坐孩子聽不懂。
天光已變得大亮,清脆的鳥叫聲隐隐傳來,軒轅皓直挺挺地的躺在床上,望着天青色的帳頂發呆,來這裏已經是第三天了,這家人對自已這位遠到而來的尊貴客人真當不起父皇“好生招待”這道口喻。但也不是讓人感到受了怠慢而難以忍受,因為……因為,他們自家唯一的小女兒也是這麽……這麽……,軒轅皓想了想決定用“放養”這個詞,也是這麽放養的。
每日吃過早膳,這家的夫婦便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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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月白錦袍碧色玉冠,利劍斜佩,俨然是一名除暴安良的風流俠士。但事實上他其實是落雲書院的教書先生,首席教書先生。
女的跟在丈夫身邊,同樣的一身月白袍子,頭上卻帶了個灰布的學子帽,一頭青絲悉數紮進。帽子顯然有些寬大,每當她歪着腦袋瞧她夫君時,帽子便會搖搖欲墜,好幾回軒轅皓都想上前替她扶上一扶。
聽聞她仗着自家夫君和老爹的勢力在落雲書院混水摸魚弄了個習琴夫子當。可由于書院裏原本已有一位習琴夫子,而她的琴技也只屬中上,收學生時又有夫君把關,非天賦異禀者不收。因而幾年下來,還沒收到過一個學生。整日只能跟在她那個身為首席夫子的夫君身邊充個端茶遞水的書童。
兩人皆是難得一見的好相貌,一颦一笑間一個颠倒衆生,一個魅惑衆生。所過之處無不讓人豔羨。
軒轅皓想,他們的女兒長大了應該不會醜吧。雖然現在看起來貌似馬馬虎虎還可以。
這兩人早上出門,黃昏才回。而自家女兒抛在家中“放養”。
日已上三竿,透過窗棱,軒轅皓似乎能看到日頭的影子慢慢地爬上窗戶。
在宮中時,每天天不亮他便得起床,穿戴整齊後踏着月色先上母後寝宮請安。那時母後定然還在安睡,為了不驚找她,自己只需在殿門前行個禮便可了。然後去學堂早課,直到天亮。
大哥和二哥因為身體不好早被母後打發出宮,自然是不用上學的。而那個只比自己小三月的四弟,據父皇說年紀尚幼,該睡個飽覺,因而免了早課。是以這苦逼的早課只他一人在上。
上完早課才是早膳,用完膳後,夫子便到了,先是考教前日功課,然後再讓他自個兒練字。摸約到了父皇下朝時分四弟軒轅澤才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過來。夫子考教他功課,他時靈時不靈的。
若擱在軒轅皓身上,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母後定會狠狠罰他,處置他身邊的近侍。
而軒轅澤總是找個借口便能搪塞過去。父皇知道了也只是拍拍他頭,嘴上警告一番,于軒轅澤來說不痛不癢。
在宮中自己總是那個被嚴格要求,又同時被疏忽那個。因而在這江南謝府看到同樣被“疏忽”的這家肉團子女兒穆霜,他詭異地生出幾分高興來。
“啪”地一下,窗戶被打開,外面探出一張微黑臉龐,雙目炯炯,“嗨,怎地還賴在床上?”
來的是七八歲的男孩兒,跟他一樣,也算是這家客人,只是這客人長年住在謝家,更像是他們自家兒子,雖然他姓劉。
劉越飛雙手一撐,便從窗戶外翻身進來,拉着軒轅皓的肩膀嚷道:“該上學了。”
這聲調明明白白地表示,上學是件苦差事,沒道理他一人受罪而人家卻躺在床悠哉悠哉。
軒轅皓被劉越飛拖進學堂時,老夫子謝遠已抱着穆霜坐在長案上了。
謝遠年近六旬,白發蒼蒼,清瘦和藹。見了來人,打量了軒轅皓一番,便笑着道:“坐。”
軒轅皓有些拘謹,這可是同時教過祖父與父皇的夫子,業國的大儒嗬。聽聞他可是嚴厲地很,衆多皇子皇孫被他厲目一掃也都要抖上一抖,生平最恨學生偷懶不交課業背不出書。
眼前這個老人跟傳說中的有些不一樣,和顏悅色地可怕。
他細細問完自己的功課後,回頭考教劉越飛的課業。
這姓劉的小子居然一問三不知,這麽大個人了居然連三字經還會背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位謝大儒絲毫不覺得收了這樣一位不上進學生有失顏面,只白須一抖,道了聲:“倒有些随了那個穆誠儒,不學無術的無恥之徒。”便撇開不管他了。
皆因這一句話軒轅皓在很長的時間對鎮國公穆誠儒印象便是“草包”加“無恥”。
謝府書房很大,綿延幾十間屋子,他們的這間屋子不是最大的,也不算小,三面都是書架,架上書經過精心挑選,幾乎海納百川,包羅萬象,除了百家姓三字經一類的啓蒙書籍,還有童言故事,有簡易史志奇聞……。這些都是軒轅皓在宮中從未得見的。
教書的長案設在窗邊,桌案比尋常的大了一倍。
謝遠便讓兩個孩子直接坐在了教案邊,與他面對面,他眼一擡便能看清兩人的課業。
他給軒轅皓布置的是随意找本書來看,看完後寫下心得便可,不拘時間;給劉越飛布置的自然是抄寫三字經。
沒幾分鐘軒轅皓便發現謝夫子十二分的偏心。他随意打發了兩個小子後,便手把手地教自個兒五歲的孫女寫字,寫完字後又開始給她講故事,完全不理會這麽做會打擾到另外埋頭苦學的學生。
劉越飛早已放下筆,撐着頭聽。而軒轅皓終也抵不過魔音繞耳,放下手中的書聽他講起奇聞異事來。
謝夫子講到第三個故事時便有些精神不濟了。穆霜一只手抱着外祖父,另一只手環到他背後,輕拍幾下,呼嚕聲便起了。
劉越默契地遞上軟枕,輕扶着謝夫子的頭讓他仰面靠在椅上。手一揮示意大家可以溜了。
穆霜這個肉團子要在不驚醒謝夫子的情況下從他懷裏爬下來顯然有些困難。
只見劉越飛爬到桌底下,探出半個身子,雙手掐住穆霜腰,肉團子向前一撲,撲進了他的懷裏。
軒轅皓的手不由地蜷了蜷。
大功告成。
劉越飛抱着穆霜起了身,打開側面窗戶,瞧了瞧四下無人,翻身上了窗。騎在窗戶上伸手出拉穆霜。
肉團子此刻倒也利索起來,搬來一張小凳,踮着腳站在上面去夠劉越飛的手。
忽地身騰空而已,肉團子吓了一大跳差點叫出聲來,原來是軒轅皓看不下去伸手抱起了她。已學武數年的十歲男孩倒底力氣大許多。他直接抱着穆霜越過了窗戶。
等站穩放下穆霜後,軒轅皓身子有些僵硬,用盡全力繃住臉色。就當剛才抱了一疊書,只不過這書大些軟些香那麽一些。
自己未來可能的媳婦還是自己抱好。
三人離開後,謝遠便醒了,吩咐随侍:“再多叫些人跟着。”
劉越飛帶着軒轅皓與穆霜從謝府的角門溜了出來。一徑來到了望江縣城。
望江縣城內茶樓酒肆無一不全,行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謝家乃江南大族,是這望江縣的一“霸”。
瞧那肉團子從街頭到街尾都不停地有人送吃食給她,肉團子也來者不拒從肉包到果子、糕點、糖水……統統收下,吃個不停。
難怪這麽胖,軒轅皓咬了口穆霜給他的果子,翻着白眼開始擔心長大後自己會不會娶回一個大大的肉團來。
雖說謝家在此地聲望極高,鄉鄰們無一不來交好,但也有例外,譬如和劉越飛一般大的熊孩子。
三人的面前站了三個半大的男孩。
為首的一個胖子居說姓黃,九歲了,穿了一身黃衣。但黃色只有帝王可着,是以這小子的黃衣其實是土色的,看上去像一團泥。
黃胖子揚着一把木刀領着二個跟班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想幹什麽?”七歲的劉越飛雖小了人二歲但個子蹿得高,穩壓了黃胖子半個頭,氣勢逼人。
“比試比試。”黃胖子昂頭道。
“比什麽?”劉越飛道。
黃胖子揮舞木刀晃晃悠悠來了一套八式刀法,逗得劉越飛直樂。
還沒等人笑夠,他刀法一收,挺挺肚子,蹦出三字“比尿尿!”
石破天驚。
連不着調的劉越飛也愣住了,還有這比法的?
黃胖子見狀,被自己的驚人之語得意到,指着一邊的空地,解釋道:“就比誰尿得遠。”
說完還生怕不理解,再度狠狠挺了挺肚子。
“好!”穆霜捏着根糖人豪爽地應下戰來。見過比刀比劍比騎術還沒見過比尿尿的。她舔舔糖人期待着看向黃胖子的褲腰,劉家哥哥這回不一定能贏呢。
黃胖子見有人應下,指着劉越飛道:“我跟你比。”随後從身後拎出一個瘦得跟竹子樣的跟班,指着軒轅皓道:“你跟他比。”
在軒轅皓殺人般的目光下,指着最小的穆霜嘆道:“你……就算了。”好男不跟女鬥,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軒轅皓被這無恥下流的比試氣呆了,胸口急劇起伏,指着這一幫流氓說不出話來。
他呆了自然有人比他機靈。
穆霜早已扔了糖人,貼心地撿起石子替他們劃了一道線,小臉漲得通紅,聲音無比激動:“就以這個為起點吧。”
她将劉越飛拉扯至線前,攥緊小拳頭,閃着水葡萄般的大眼睛,興奮地道:“劉家哥哥加油!”
黃胖子那邊早已開始解褲子了,邊解邊催促道:“你們兩個快點!”
眼看這幾人的褲子快要落下,軒轅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穆霜的眼睛抱起她便跑。
他這大業未來的皇帝差點就落下了與人比尿尿的污名;而他這未來的小媳婦怎麽能讓她去看別的男人尿尿。
軒轅皓一口氣把人抱到了江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懷中的肉團子卻瞪着眼,一臉嚴肅地對他說:“你這是臨陣脫逃,算不得一條好漢!”
軒轅皓氣得一把擰住她的小臉蛋,咬牙道:“你一個姑娘家也好意思去看!知不知羞?!”
小姑娘被她一說,似有臊意,卻還紅着臉梗着脖子道:“那是比賽。”
軒轅皓眼睛一豎,有了幾分冷然,“那咱這就去問問你母親,這算哪門子比賽!而你能不能……”
話沒說完被穆霜的一雙胖手捂住了嘴,她不怕外祖父不怕父親,唯獨怕母親,因為母親會揪着的她的小辮打她手心。
“軒轅家哥哥。”她眨了眨眼問,“你餓了麽?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軒轅皓冷哼:“姓軒轅的哥哥多了去了。”
“好哥哥?”
軒轅皓輕睨了一眼,不滿意。
“皓哥哥。”
總算叫對了,軒轅皓長年板着的正太臉露出了一抹笑,如冬雪初融,春回大地。
“真好看。”肉團子叭嗒一下親了上去。
軒轅皓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卻還淡定地抹了把沾在臉上的口水。
劉越飛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一向厚臉皮的人難得有臊意。見到來人軒轅皓原本溫和的目光瞬間變厲,讓劉越飛頭皮發麻,撓着頭發,讪讪道:“我沒和他們比。”
見到軒轅皓抱着人跑了,他才反應過來,似乎不應該帶着一個姑娘家參加這種比賽。哦,不,是自己根本不該參加這種低俗腦殘的比賽。贏了無處炫耀,輸了更慘,被人恥笑一輩子。
若讓穆叔知道他帶着穆霜和人比賽尿尿,一頓藤條算輕的。
想到這他打了個寒戰,迎着軒轅皓的冷眼,感激地笑了。
“那個……哥……”劉越飛無視軒轅皓冷得能結冰的氣息,腆着臉自作主張地叫了聲哥,“多謝了,幸虧哥抱走了穆霜,不然傳揚出去她一個世家小姐就難嫁人了。”
見他一臉劫後餘生的樣子軒轅皓冷哼。
“唉……”劉越飛又長嘆了一口氣,“那我便只能擔起責任,讓父母親來謝府求親了。”
聞言軒轅皓心頭一震,重新打量起劉越飛來,這位到底是謝府的什麽人?
據軒轅皓所知,劉越飛與穆鋒夫婦非親非故,因為一次意外落水被穆鋒救起而相識,穆鋒夫婦覺得與他十分投緣,便把他留在府中,悉心照料,與自家兒子一般無二。
原本以為劉越飛于穆霜來說是親兄長一般的人,想不到他競還存了求親的心事!
軒轅皓不知不覺地咬緊了後槽牙。這讓他如何放心。
穆夫人探了探軒轅皓的額頭,着實灼手。轉身問郭大夫:“這孩子昨兒晚飯還好好的,怎地今兒大早就病成這樣了?”
郭大夫遞上開好的方子答道:“怕是昨晚漱此時受了涼,再加上平日體弱和素日勞累過度,這風寒便來勢洶洶了。”
穆夫人詫異:“一個孩子怎會勞累過度?”
郭大夫一時語塞,倒不是懷疑穆夫人質疑自己醫術,而是這孩子平日裏怎的一副情景,怕只有孩子自己和他的家人才知。
想了想才答:“夫人不如等孩子醒後問問他平日在家的生活飲食。”
穆夫人點頭。
送走大夫,穆鋒挑起帳缦看了眼床上燒得臉色彤紅,嘴色發紫,正昏睡不醒的孩子,回過頭對穆夫人道:“他是皇子,平日自是課業着緊。”
穆夫人取下搭在軒轅皓額上的冷帕子,才不過半盞的功夫,冰水浸過的帕子便熱了,她皺着眉為他重新換了一塊,道:“當年六皇子還不是該玩便玩,該睡便睡。”
穆鋒長嘆一口氣:“他如今是羅後膝下唯一的孩子。我聽聞他每日天不亮便開始早課,過了子時才得安睡。”
穆夫人聞言冷笑了幾聲,才問:“聖上不管麽?”
對上穆鋒意味深長的目光才了然,“他素來偏心,這個兒子怕也是不得聖眷的。”
穆鋒道:“他是羅後的孩子……。”
“鋒哥……”穆夫人道,“你知道的他不是……。”
“阿蓉!”穆鋒打斷她,語氣有些急,“即便是為父母所累,他一個皇子不僅享受尊榮亦應該有所承擔。”
穆夫人悻悻:“可他還小無辜受累讓人心疼,他母親還幫過我,不然我怎能如此順利與你成親……”。
說到後來明顯心氣不足,聲音低了下去。
聞言穆鋒似是動了怒,頗有幾分氣急敗壞地說:“是,當日百花宴她是提醒你李府小姐會暗算你,讓你躲過一劫。可後來呢?她有孕你後冒着得罪羅後的風險,費盡心思找來神醫為她保胎、探脈。可她還不是為了自身榮寵出賣了你,讓你無端遭人嫉恨,最後還……。”
說到此眼見穆夫人傷心地嘤嘤而泣,穆鋒突然間洩了力,慌忙摟着她肩膀低聲安慰:“是我不好,不該提那些事的,如今都過去了,現在咱們一家不是好好地在一起麽?”
穆夫人哽咽道:“可越飛終究姓不回穆了。”
“嗨,這又算是什麽事。姓穆有什麽好的!還不定招來什麽禍事呢!”穆鋒替她轼去眼淚,“仔細想來,這麽着對越飛來說倒未償不是一件好事,他不用擔負那麽多東西,順順遂遂長大有什麽不好?何必拘泥一個姓氏!難道他不姓穆便算不得咱們親兒了?”
穆鋒點了點穆夫人鼻尖:“便是霜兒也曉得的道理。”
良久穆夫人的目光再次轉到軒轅皓身上:“這孩子什麽都不知道總讓人心疼。”
“皇家的孩子。”穆鋒頓了頓,聲音有些涼,“十歲的年紀,彎彎腸子比你還深呢,哪裏算是孩子!他不知便有不知的好處,凡事無絕對,至少目前有了嫡子身份,在宮中誰敢欺侮他?若真養在那人手中,怕早就折了。”
“阿蓉咱們好不容易離開業都,那邊的事便忘了吧,是非對錯,誰欠誰的都忘吧,今後咱們一家便在這過咱們的太平日子。”
“好。”穆夫人道。
軒轅皓昏昏沉沉,卻也沒有完全失了神智,多年來的習慣,讓他習慣性地時刻保持警醒,是以穆鋒夫婦的對話他聽得迷糊,卻也是夠讓人心中地動山搖了。
原來自已不是母後生的。難怪她對自己那麽疏離,有時看他的目光還隐隐帶了嫌惡;從不關心自己的起居飲食,只一味地讓他比過別的皇子;而她對端平千依百順,看着端平總是嘴角帶笑……。
原來如此。
軒轅皓不過略作思忖便信了。往日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軒轅皓喝了藥,本該沉沉睡去,可閉上眼腦子卻活躍的很,心酸憤懑懼怕,又有對前路的茫然,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