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雪下得地上薄薄的一層，橘黃的燈照得江南雪景十分動人、濕潤。
林笙雅忙碌得有點兒累到虛脫。
她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早就關機了。而且出門的時候她只拿了車鑰匙，所以現在連家門都進不去。
于媽不在家，顧宸霖這時候也應該還沒有回來。
她怕是進不去了。
蹙着眉頭，她幹脆地坐在室外的小凳子上，戴着帽子欣賞起了雪景。
看着夜景搓着小手，她恍惚想起了年輕的時候。
那會兒她還沒喜歡顧宸霖，性格也是怼天怼地怼空氣。誰也不怕，唯獨怕他。
她也覺得自己有受虐傾向，怕着怕着竟然就喜歡上他了。
有一次也是這樣的下雪天。
顧宸霖好像是拍完戲回家休息，大晚上的睡不着就一個人在家門口抽煙。
兩人本該沒什麽交集的。
但林笙雅記得那時候班裏的幾個要好的朋友要在外面進行跨年晚會。
她一向是這些事的熱衷者，自然也要去。
可偏偏前一次考試考砸了，再加上林父對她這個女兒比兒子還嚴厲，是以像是個小公舉一樣被關在家裏練書法。
但大院裏的孩子從小身強體健，又能上樹掏鳥蛋又能下河捉魚蝦，小小兩層的樓房豈能困住她。
一到晚上她就穿得像個粽子一樣，各種裝備都帶齊了。将登山繩往自己身上一系，順着二樓的窗戶往下爬。
一切都是很順利地在進行。
可怎麽也沒想到快落地的時候，屁股被一雙手托住了……
她扭頭就看了一張平日裏只能在電視上看見的俊臉看着她，目光悠悠，一看便知他已經打心底開始在開始質問她了。
“叔叔……”她喊得驚愕。
顧宸霖将她放到平地上，一只手捏捏她臉上的肉。
“膽子大了？”
語氣滿是責備。
“你怎麽在這啊。”天哪，那她晚上的跨年計劃豈不是……好氣啊！
“這句話是我問你吧。”顧宸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去做女飛賊？”
“啊……不是，不是。去玩，嗯，對。玩。”
“現在已經八點了，林笙雅你覺得現在是一個女孩子出去玩的時候？”
接着，他又是火珠炮一般，噼裏啪啦一頓教育。
最後将她原本有的興致杠得消失得無影無蹤，最終只能可憐巴巴地将他看着，只道：“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還委屈上了？”他蹙眉。
林笙雅連忙擺手：“不委屈、不委屈。”
顧宸霖将煙頭掐滅，轉身要走，看身後的人沒動便問她：“還不回去？”
“可是我爸會打我的……”她指了指大門指了指二樓的窗，“爬下來容易爬上去難。”
“麻煩。”男人走到她身後拎起她的帽子，将人往後拖。
林笙雅只能跟着他走。
“去哪啊？”
顧宸霖将她拉上他家的閣樓。
“陪我跨年。”
“……”林笙雅沉默了一會，忽然笑起來了，“哈哈哈哈，你個單身狗，我親哥表哥堂哥他們都找女朋友了，就你一個跨年都沒有人陪，哈哈哈哈哈……”
“你，有意見？”
“哈哈哈……咳咳。沒有。”林笙雅看着遠處的燈火，默默翻了個白眼。
氣氛有一瞬間沉默。
“不過這樣也挺好。”她又感慨了一句。
“嗯？”
漫山遍野的燈光是那個還未完全被開發完畢的小鎮的夜景。
涼涼的雪落在身體周圍。
好在兩人穿得也多，不至于凍成狗。
“這樣的話，你陪伴了我上半生與下半生。”林笙雅側頭看去，她的手托腮看着身旁的男人。
不知怎麽形容，總之顧宸霖很帥，電視上的顧宸霖很帥，現實中的他更是帥得奪人睛目。
以前怎麽就不覺得他那麽好看呢。
男人側目，眼睛裏那黑峻峻的瞳孔比燈火還耀眼，他說：
“我十八歲跨年那天……身邊也是你啊。”
現在想一想，也是因為他那個眼神吧，她的心像是被小兔子踢了一腳，有點兒疼又很激動。
林笙雅深呼吸一口，平複一下臉上的燥熱。
顧宸霖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她覺得自己得起來動一動，越來越冷了，搞不好會感冒呢。
林笙雅起身四處一看，神奇地發現有一扇窗戶沒有扣緊，有一條縫。
她大笑三聲，連忙跑過去。
林笙雅已經很久沒有過翻窗了。
可她剛剛爬上窗臺，身後就響起了男人嚴厲的聲音：“下來！”
林笙雅扭頭看去，後邊的人正是顧宸霖。他打着酒紅色的傘，穿得端莊，站在雪地裏，雙目略微淡漠地看着她。
“幹嘛吓人啊。”她聲音就差嘤嘤嘤了。
男人丢了傘，伸出雙手做出擁抱狀。
“我接着你，下來。”
“嗷。”
林笙雅嘟着嘴側着臉就往他懷裏跳。
顧宸霖将她接了個結結實實。
顧宸霖拖着她屁股将人往屋子裏抱。
将她放到沙發上的時候還狠狠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痛！”
男人沒理她，直接上了二樓。
林笙雅捂着屁股看他，卻只看到一個散發着冰冷氣息的背影。
怎麽了……
腳邊菲利斯甩甩尾巴碰碰她，似乎在嘲笑她惹顧宸霖生氣了。
有點兒恹恹的。
林笙雅正要撐着自己起來，卻看見了一側的一束花——藍白色的滿天星。
顧宸霖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說，想要他送她什麽。
她說一束滿天星。
他不解。
“你知道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麽嗎？”
“什麽？”
“是甘願做配角。”甘願做你的配角。
喜歡上一個人，那就是一個孩子得到了好不容易想要的糖果，想要藏起來不與別人分享。
即使無法在他的人生裏釋放自己的光彩，也甘願一心一意做他的配角。
只是……顧宸霖現在又送她這束花做什麽？
今天是跨年吧，也不是什麽其他重要的節日。
她疑惑地想了想，忽然想起了顧宸霖早上出門千叮咛萬囑咐說的那句，晚上有家宴。
她倒吸一口涼氣，攢着花一路跑上二樓、他的房間。
額……打開屋子放眼望去并沒有他的身影，她剛要去閣樓裏找。
浴室倒是傳來些聲響。
林笙雅又連忙跑去打開了浴室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