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女神的賭約
奔騰的秦淮之水已經徹底變成一片晶瑩。大雪已停，久違的太陽挂上天空，在大地上播灑出含有清冷的暖意。
醜陋的噪鴉成群結隊的飛出覓食，它們已經習慣了在這條玉帶上空巡視，過去的十幾天時間裏，它們發現在這裏很容易找到各種屍體，有人類，也有獸人。
在不時響起的“呱呱”叫聲中可以聽出，這些勤勞的清潔者們對今天的行程充滿期待。躁鴉這種妖禽喜寒怕熱，和大多數飛禽相反，冬季反倒是它們大量繁殖的季節。幼禽在冬季成長，只有盡量長大，才能度過來年的酷暑。
噪鴉個體實力一般，是典型的群居生物，大一些的群體即便是盤龍嶺天空的王者獅鹫也要退避三舍。在饑餓的驅使下，它們甚至敢于向過往的商隊進攻，對它們來說，這裏是一片真正的安居之所。
不過今天這群噪鴉注定要失望了，以往不時會出現人類和獸人的河道上空空如野，兩側的山野都是一片死寂。以往會和它們競争的地面妖獸也都不見蹤影，空氣中散發着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噪鴉的鳴叫漸漸不安起來。
遠處出現兩條黑線，一道在空中，一道在地面。噪鴉的視力極為敏銳，飛到高空俯瞰，方圓二十裏的地面上任何體型超過蒼鼠的生物都逃不過它們的注焦。在天空中逐漸接近的黑線之上，它們能感受一股威脅正在靠近。距離還太遠，看不清究竟是什麽。
兩道黑線都在迅速接近之中，空中的顯然更快，數百只噪鴉越來越不安起來。本能告訴他們應該盡快離開，但是今天不光還沒能帶着食物回巢，連自己也還都是腹中空空。和人類一樣，安逸的太久難免喪失一些警惕本能。
空中已經開始起風了，這不是自然的呼吸，而是有兇獸即将殺戮的征兆。
整整五十只翼展達十米的獅鹫裹挾着漫天的殺意飛撲而至，如果是一只兩只，這群噪鴉根本不懼。五十只獅鹫，單單是氣勢就已經讓噪鴉徹底失去戰鬥的勇氣。領頭的兩只體型尤其巨大，長着勾形的金色長喙，那是獅鹫中的王者，标準的三級妖獸。
除了領頭的兩只獅鹫之王上直立着兩名獸人之外，每只獅鹫上都有一名精悍的獸人俯身其上，即便是以獸人的強悍體質，在獅鹫全力飛行時也要趴伏在上面才能不被狂風卷走。畢竟他們也只是普通人，再怎麽強悍也比不得修士祭司可以用護罩對抗風力。
地面上的殺機更為濃重，無數強壯的獸人在奔行，沉重的腳步将大地踩得震顫不已。無論是荒野還是山脈，獸人均是直線前進，除非是遇到懸崖峭壁，沒有什麽地形能阻礙他們的腳步，最多，也就是稍慢一些而已。
山間的妖獸早就躲避一空，他們對危險的感受更為直接，腳下的大地早就用無聲的方式通知了它們，一股遠比它們要強大百倍的力量正在接近。
噪鴉群已經亂坐一團，甚至顧不上方向四散飛逃。兩只獅鹫之王在數裏外就發現了這群讓它們厭惡的生物，如果不是主人的安撫，一場屠殺将注定要展開。獅鹫之王，哪怕只有一只，也不是噪鴉可以對抗，僅僅是雙翅卷起的狂風，以噪鴉翼展不足一米的體型，根本就接近不了，更妄論攻擊了。
很快，天空地面的獸人在河道前彙合重新整隊。只要越過這條盤龍生命線，對面就是此次的目标所在。一想到有機會在世敵的土地上肆虐，獸人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拉希德，怎麽樣，和我打個賭，看誰先站上光明頂的土地！”一名站立在獅鹫王上的獸人用戲谑的語氣朝地面呼喊道。
拉希德是領主座下布爾族統領，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五的壯漢，因脾氣火爆，被其餘統領送了個綽號：怒吼天尊。
剃着一個光頭，盡情展示頭頂寸餘長獨角的拉希德擡頭看了獸人一眼，以布爾族特有的聲調甕聲道：“哈菲斯，難道你以為我是愚蠢的屁格嗎？乘坐獅鹫和我比速度？剀特族果然都是這樣狡猾無恥！”
布爾族戰士是出了名的直腸子一根筋，但那是指他們已經狂化的情況下，正常時候，布爾并不缺乏冷靜。身為同僚，拉希德已經上過幾次當了，對這位哈菲斯可着實沒什麽好印象。
所有獅鹫騎士都是哈哈大笑，在獸人種族之中，剀特族确實是出了名的兇殘狡詐。不過他們并不以為恥，偶爾戲弄一下這些頭腦蠢笨的布爾，實在是一件樂事。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哈菲斯卻一本正經，滿臉嚴肅的對拉希德道：“沒錯，我們飛行确實速度很快，可是你要想想，我們的對手是誰？人類修士可是很強大的哦！肯定會有一番苦戰才能完事的對吧。再看看你們呢，以布爾人的強大，對付那些孱弱的人類戰士，真正是殺奇克用布爾刀啊！你們根本就不需要一息停歇的，不是嗎？這樣你都還不敢應約……實在是……哎！”
“想想吧，咱們攻下光明頂之後就要等候領主大人到來再一起進發天柱峰，以後可就沒有這麽自由自在了。怎麽樣，我要是輸的話，就送你十只火晶之環！”
很顯然，獸人依然将谷尾峰稱為光明頂，這是他們嘲笑人類的口實，不會輕易丢棄。
惡魔的誘惑讓全體布爾戰士眼睛泛紅，拉希德也是倒吸一口氣。所有的布爾戰士均以鼻環為美，一個好的鼻環甚至能增加布爾戰士的狂化之力，而火晶環更是這裏面的極品。
讓布爾人郁悶的是，這種火晶只有在野生獅鹫的巢穴之中才能尋覓得到。如何面對獅鹫的攻擊不說，那根本不是布爾族人所能達到的高度，至于将火晶加工成環，則完全就是神話故事，任何布爾人哪怕在夢中也不會有這種幻想。
十只火晶環啊！即便是以獅鹫為坐騎的剀特族統領，恐怕也要掏光家底的存貨了吧！絕對的大注，絕對的誘惑！
“你想要什麽？”拉希德畢竟是統領，還算冷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所求也必然不簡單。
“嘿嘿，傳聞拉希德有個比仙女還要美麗的妹妹……”哈菲斯滿面笑容的開了口。
“住口！”拉希德驟然一聲斷喝打斷哈菲斯的話，這家夥居然打得是這個主意，怎不讓他怒火中燒。
布爾族男子魁梧雄壯，但怎麽看也和美男沾不上邊，偏偏女性布爾卻均是靓麗異常。傳說這是獸神對布爾人勤勞老實的獎賞，凡是布爾女性，均帶有仙女的血脈。民間有一個美麗的故事可以說明這一點：牛郎織女！
拉希德的妹妹珍妮是整個布爾族的珍寶，無數布爾青年心目中的女神，聽到這個面目猥瑣性情狡詐的剀特人居然有如此卑劣的想法，一千名布爾戰士集體暴怒。只要拉希德一聲令下，任何人都不能阻擋布爾戰士用手裏的彎刀哈菲斯挑戰。為了捍衛女神的尊嚴，即便是被獅鹫之王撕成碎片也在所不惜。
獅鹫王感受到了這股敵意，低頭看了看這群蝼蟻，滿眼不屑。
“別急着拒絕呀！談不談得成是一碼事，你又何必生氣呢！”哈菲斯卻不生氣，依然有理有節的教誨道：“我絕對沒有對布爾不敬的意思，你也知道的，戈爾大祭司被查明已經被人類所殺。那肯定是人類修士伏擊所為，修士的實力是如此強悍，縱然光明頂并非中心，可這修士飛行速度并不下于獅鹫，完全可以打完就走的。我們在天空之上就是修士的直接敵人，有如此強大的敵人阻擋，我又怎麽可能比你先到呢？”
看到布爾們似乎有些相信自己的說法，哈菲斯繼續鼓動道：“想想吧！我和你的賭約是誰先站上光明頂的土地，并不是我飛到上空就算數的。我哈菲斯在此以獸神的名義發誓，不剿清天上的敵人，絕不落地……不然我最後再退讓一步，任何一名布爾戰士只要先于我站上光明頂就算你贏，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拉希德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哈菲斯，戈爾的事情他知道，以獸神名義發下的誓言也斷無反悔的可能，要被全體獸人唾棄的。按照這個說法，等到哈菲斯将天空的敵人清理完畢，自己會有可能還登不上光明頂嗎？太可笑了吧！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可以把金角布爾的象征砍下了，免得丢了祖宗的臉。
布爾戰士們顯然是同樣的看法，他們可不是紅狼盜匪團那幫廢物可以比拟的，而且據說龍盤的最強力量，那位唐縣令的親衛隊也絕無可能在光明頂駐紮，地面戰鬥勝負不論，他們根本不可能逃過獅鹫的追殺。這種終極對決肯定是發生在天柱峰之上，那裏人類占有最大的地理優勢，還可以借助修士布置的陣法力量。人類不可能犯這種錯誤，即便是直腸子的布爾都能想通這層道理，人類怎麽可能不懂。
況且即便是那些人在又如何？金角布爾戰士會懼怕人類煉體士嗎？肉體的搏殺，金角布爾根本不懼任何敵人。好吧，就算他們确實很厲害，才多少人？不算那兩千在當地征集的扈從隊伍，作為領主班底，純正的金角布爾戰士也有一千人！
兩相對比之下，火晶環的誘惑逐漸占據主動地位，女神固然不可亵渎，可如果是必勝的賭局，相信珍妮自己也願意以身做餌為自己的族人争取更大的利益吧！根本無害的事嘛！
惡魔的聲音繼續在耳變萦繞：“哈菲斯斷斷沒有絲毫的亵渎之意，我承認确實對珍妮傾慕已久，可這又有什麽呢？偉大的獸神也鼓勵獸人勇士對愛侶的追求，無論是輸是贏，哈菲斯不過是以這種方式向心目中的女神表達敬意而已！相信即使我輸了，珍妮也會為我的一片癡心所感動吧！難道這不是最為赤誠的表達嗎？拉希德你說呢？”
面目确實有些不耐看的哈菲斯一臉的陶醉模樣，仿佛是沉迷于美妙愛情的情聖。
“你怎麽不去死！”拉希德無比鄙視的朝哈菲斯吐了口痰，身高還不足一米七，珍妮為你所感動！你當她眼睛長在腳底板嗎？
“以獸神的名義，準備好火晶環吧哈菲斯，我會将其中的一只都送給珍妮，告訴她這是一只癞蛤蟆的獻禮！”
頭頂的金角開始閃亮，這是金角布爾準備狂化的标志，拉希德幾乎是狂吼出來。
“孩兒們，目标光明頂，前進！第一個站上光明頂者，一只火晶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