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我趴在門上,耳朵緊緊貼着門板試圖聽外面他們在說什麽,林懷衍怎麽忽然就來這裏了,他來這裏幹什麽?
實際上南城房間的門隔音效果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好,我一個字都聽不見,心中有些惶恐,在惶恐中反而想起很多大學時候的事。
大學時候他跟南城總是在一起,早上換着人去圖書館占座學習,我摸清楚南城是單數天去,所以每個一三五我都會六點半起床去圖書館排隊等位置,位置當然很多,但是在他們周圍的位置得用搶的,他喜歡坐在四樓的窗邊,林懷衍坐在他對面或者旁邊,我就坐在他斜對面的第二張桌子,這個角度是我多次測評出來,既不會被他發現,也能看清他的地方。
我坐在這張桌子的中間,兩邊有人坐着,即使發現有人在看他,想必也不知道那灼熱的視線來自哪裏。
他學習的時候完全将外界的因素排除,很少擡頭,偶爾累了會往後靠,滴一下眼藥水然後轉轉脖子。
我每次看到他這樣都十分想沖上去幫他按摩放松一下,我不想他可愛的脊椎變形,最後讓他遭受一些生理上的痛苦。于是那段時間我總是拿宗宇練手,宗宇當時課業繁重,很少回家,回家也總窩在房間裏看書,我每次都摸到他房間裏去跟他一起學習,然後看他開始轉動脖子的時候就自告奮勇地幫他按脖子肩周,然後捶背。
積極地問宗宇的感受,總算在他的指導下找到最适合的力度和方式。
把宗宇感動得眼淚汪汪地直說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個哥哥,看他那麽感動我也就讪讪地沒有把殘忍的真相告訴他。
只是練好的技術,至今沒有真正地派上用場。
想象一下南城脫了上衣趴在床.上,我騎在他腰上,手上塗了按摩用的精油,摩擦生熱之後從他的脖子處溫柔有力地按下去,沿着他細膩的肌膚慢慢下滑,搓.揉他因為長時間靜坐而酸痛的肩膀和脖子,在他的痛處打圈揉軟他的肌肉,然後他嘴裏難以自制地斷斷續續地冒出些許帶着痛意快意的低吟……
哦,他現在懷了孩子,我不要說坐在他腰上,坐在他腿上都要小心翼翼地。
果然還是要等着以後啊。
啊,扯遠了。
當年南城沒有發現我,敏感的林懷衍不知道怎麽就發現了,我們的視線對上過兩次,每次我都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後來到他占座的時候他就刻意把位置換了,但是南城對自己喜歡的位置很執着,到他占座的時候他會占兩個,一個是他的老地方,另一個是林懷衍後來換的地方。
感謝南城,沒有了林懷衍的戒備,我能更肆無忌憚地從書底下偷看南城。
更有一次,大三的冬天,晚上的時候下起鵝毛大雪。
南方的城市很少下雪,更不要說是這麽大的雪,我從小居住在這裏,卻從沒看過這城市的雪景。
圖書館的同學們也很驚奇,一個個簇擁到巨大的窗邊去看雪。
有些喧嚣,南城終于從自己的世界裏出來,側頭看雪。
窗外是沉重墜落的雪,窗內是他無可挑剔的側顏。
我身邊的兩個人大概也很驚奇,起身走到窗邊去看雪,我喝了一大口水,把自己灌醉,然後鼓起勇氣也走到窗邊。
南城太清冷,這時候有借口接近,那些女孩子當然也站在他身後的窗邊往外看,我每走一步,心跳就更快一些,當我看到有女生借着那時機掏出手機想要偷拍他的時候,我幾步沖到他椅子背後擋住了南城的鏡頭。
那女生瞪了我一眼,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裝作興高采烈的樣子雙手撐在冰冷的玻璃上,擋住他。
她們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就走開了,我松了一口氣,偷偷看了一眼南城。
那是我們第一次這麽近的接觸,我從上斜瞥他,看到他濃黑的睫毛遮住清澈的眼睛,鼻梁高高,顏色寡淡的嘴唇微開。忽然他把凳子往後挪了一些,我緊張地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他站起來了,我艱澀地咽了一口口水,覺得剛才喝的水并沒有起到它假裝是酒的作用。
也許是看人都散了,也許是身體僵硬想起來活動一下,也許是想看一下雪……南城他站到了我的身邊。
他站到了我的身邊……
我的心髒就像範偉中獎一樣撅了過去,身體筆筆直地站着,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
我們只隔了半臂的距離,他身上清幽的冷香被我的鼻子貪婪地吸入,不願意放出,我的肺部滿是他的味道,像是某種只綻放一秒鐘的花,香氣也十分矜貴高傲,是一種讓人願意花一個月十個月的時間去等待那一秒鐘的味道。
我死死握住面前的橫杆,我需要冷靜,真怕自己在這裏變身禽獸撲到他的身上。
他的影子接觸到的我的腳,很不争氣地麻了,而且一路蹿到胸口,讓裏面的心髒也顫動。
現在裝暈他會不會扶我一把,我能不能借此機會打着感謝他的名義要到他的手機號碼或者其他什麽聯系方式,雖然那時候我早就暗中問到,可是他自己說的,和我四處花錢打聽的完全不一樣。
在那之後,我能不能約他出來吃飯表達謝意,或者送他一些他喜歡的小禮物,說他感興趣的話題,一來二去也許就會從陌生人變成熟人,從熟人變成朋友,從朋友變成知己再從知己日久生情……
我腳軟了軟,但是在靠過去的途中忽然想到,如果我倒下他沒有接到或者根本避開,那我不是很尴尬?讓他記住一個在自己面前摔了個狗吃.屎的女人,怎麽想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對我産生好感吧!
于是我只好在他旁邊滑稽地用腦袋畫了個半圓,然後蹲身系鞋帶。
哦呵呵,穿的皮質馬丁靴,根本沒有鞋帶這種東西。
我不敢看他眼中是不是冷漠地寫着“宛若智障”幾個大字,把鞋撫了撫,若無其事地晃蕩回自己的座位。
傻透了!
我覺得我這個人太愛做夢了,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越長大越明顯,小時候還能說是天真,長大後卻總有一種缺心眼子的感覺。
果然應了那句話:以夢為馬,越騎越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