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有什麽想吃的嗎?”他的語氣和平時沒有什麽差別。
“吃叉燒飯可以嗎?”我小心翼翼。
“吃個屁,你還真敢提!”他忽然變臉。“你現在這樣還好意思吃東西?”
我含着兩泡淚靠回座椅上,淚眼朦胧地看着前方的路。
“鹹鹹?問你有什麽想吃的嗎?”宗宇又叫了我一聲,我才從可怕的幻想中抽.身出來。
“啊?”
宗宇笑了笑“傻子一樣,問你想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我就吃什麽。”我低眉順眼。
“幹什麽,我欺負你了?”
“嗯。”
“什麽,我欺負你了?”宗宇誇張地反問,語氣裏沒有一點怒氣,反而帶了點笑意。
我對他向來是欺軟怕硬,他越溫柔我越得意忘形。
“你就是欺負我了!我給你回短信你沒有回我!你就是故意的!”
宗宇失笑“好好好是我的錯,但是當時我在查病房,跟學生講課,沒聽到我手機響。”
“那我要吃海鮮鍋!”
“好。”
我心裏的恐懼忽然消失了大半,宗宇比我想象地要溫和多了。
到飯店點了一個超貴的海鮮鍋他也沒說什麽,只是加了兩杯紅糖姜汁。
真的沒有生氣?
我把大閘蟹夾在他的碗裏,宗宇看了我一眼,拖了小盤子過來幫我把肉剔出來。
宗宇不太愛吃這些,但是我很喜歡,所以他剝殼的技術非常好,這樣我就可以不斷地吃,他的手非常靈活,剪刀和小鉗子都使得溜,看起來也非常賞心悅目。
我埋着頭吃,吃着吃着眼淚就嘩嘩掉。
宗宇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索性張開嘴大哭,嘴裏還有滿嘴蝦肉,但是在他面前我用不着掩飾用不着怕丢臉。
“別哭別哭,”每次都這樣,我一哭他就手忙腳亂,我可以趁機提很多無理的要求,他都會答應。
但是這次我什麽都不想說。
只是想哭。
“你看你嘴裏的蝦都要掉出來了,能不能先吃了或者吐了,別待會兒嗆到。”
宗宇這個烏鴉嘴才說完我就被卡到了,這種危險動作果然不能做。
我趕緊低頭咳了一地的蝦出來。
覺得有點好笑,但是想着現在的情形又繼續哭。
宗宇一邊拿紙巾給我擦嘴和眼睛下面的眼淚,一邊忍不住笑。
“鹹鹹啊,這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我才不管!
“好了好了,別哭,喝點水。”他把溫熱的姜汁遞過來,我勉強喝了一口,又準備繼續嚎啕,但是被他戳了一下腰一下就破功了。
“有什麽事吃完再說好嗎?”宗宇掐了掐我的臉。
我的心放下八分,半信半疑地停下來,抽噎着繼續吃螃蟹。
心一放空就覺得自己很餓了,埋頭吃東西。
吃得正過瘾,宗宇就沒有再剝了,他自己去洗了手回來喝他的海鮮粥。
“我還要吃。”我不滿地抗議。
“行了,吃這麽多夠了,這些東西都是寒性的,多喝點姜汁。”
“我還要吃!”
“不行。”
“太浪費了,我要吃!”
“不行。”
“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要吃!”
“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
他從鍋裏撿了一個小的不行的基圍蝦出來,那根本就不能叫蝦,那根本是蝦米。
但是也沒有違背他的話,他把小蝦米剝了,沾了醋,直接丢在我大張的嘴裏。
這才開始吃自己的東西。
我拿勺子去舀他的粥,宗宇也無法。
“你要吃的話再點一份。”
“我就要吃你的這碗。”
他已經無語了,但是默許了我的動作。
我其實就是摸摸他的底限,他依舊放縱,并沒有改變他的态度,這就夠了。
吃過飯之後我們開車回家,我們分別去洗澡,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有好,醫生的潔癖吧,他每次洗澡都要洗很久。
我把寬松的褲腿卷上去,拿了身體乳出來擦,膝蓋上的淤青很明顯,摸上去有點脹痛。
宗宇洗好澡了擦着頭發出來,看到我在擦腿很久都沒有動作,我擡頭看他,發現他皺着眉頭,神色微妙地看着我膝蓋上的淤青。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亂想啊!”我跳起來拿枕頭丢他。
宗宇側頭伸手接住枕頭,拎着走過來。
“我什麽都沒想。”他聳聳肩。
我恨恨地把褲腿放下去,“這是昨晚喝醉了摔地上摔的。”
“你男朋友就讓你摔了?”他不高興。
“跟他沒關系,他都沒有來得及。”其實我挺慶幸南城沒有接住我的,我怕撞到他的肚子,那就了不得了。
“小事,過幾天就好了。”我不在意地說。
宗宇愣愣,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麽,坐到我旁邊。
“真的長大了啊。”他感嘆了一句,似乎在感嘆時光飛逝。
“幹嘛忽然感嘆啊?”我有點不習慣,用肩膀撞了撞他。
“沒什麽。”宗宇笑了一下,神情有點落寞。
我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手指輕輕捏他的手臂。
“哥,你找個女朋友呗,都老大不小了,結婚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以前我找了女朋友你就要偷偷告狀,現在自己有了男朋友就開始催我了?”宗宇戲谑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懂事啊,宗宇是我的兄長,親人,也是朋友,是我生命中獨一無二的存在,我害怕他對別人比對我好,我怕他有了女朋友就忽略我,事實上這樣的事并沒有發生,宗宇始終對我很好,就算是跟女朋友出去約會,也會記得回家的時候給我帶“封口費”,小吃或者女生喜歡的小東西,光是發帶和卡子我就累積收到了一大盒子,更別說其他的東西。
家裏對我的零用錢放得很寬,對于宗宇卻很嚴苛,他大學時候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做兼職賺來的,給我買禮物的錢也是自己節省下來的。
“哥。”
“嗯?”
“我想搬去跟南城一起住。”
“同居?”
“嗯。”
“……”他沉默了好久,我低着頭用手指攪衣角。
“去吧。”他靠在沙發靠背上,仰着頭看客廳的燈。
好像被人遺棄了一樣,有點落寞,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