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chapter27
“差不多吧。”我幹笑,心裏感嘆,哥你真相了知道嗎?
“我又不是封建老太太,你還怕我對他挑三揀四?”
“他當然沒有什麽挑的了,南城哪裏都很完美!”我驕傲地挺胸。
“外表是很出色,人感覺也不錯,他會抽煙喝酒嗎?”
“完全不會!”如果他會喝酒的話,那天我們估計就成不了事,抽煙更別說了,南城聞到別人抽煙都會心煩,受宗宇的影響,我也很讨厭別人抽煙,看到有人抽煙一般都繞行,二手煙危害太大,每次去醫院找宗宇總會被牆上挂的那些宣傳版面吓到。
“行了行了,知道你男朋友天下第一好。”
“嘿嘿,”我抱住宗宇的手臂“我哥也超級好啊,誰當我嫂子真是拯救了銀河系。等我搬出去呢,也給你和未來嫂子留了私人空間。”
“這麽說你搬出去還是為了我好?”
“那可不,我還等着當姑姑呢。”我大義凜然地笑。
宗宇受不了我了“好了,去玩吧,我看會兒書。”
我們在客廳裏,電視關着,我躺在沙發上,兩條腿放在宗宇大腿上,他手裏拿着一本外語的醫學相關的書在看,密密麻麻的排版看一眼我都會暈,更別說上面那些專業名詞,讀都讀不出來。
宗宇靠在沙發上,偶爾動動身體拿水喝,我躺着看小說。
雖然被宗宇說過很多次依舊沒有改,他只好改變戰略,讓我每小時都讓眼睛休息一下。
等到九點半他就讓我洗漱睡覺,不準躺在床上玩手機,否則沒收。
這時候南城還在工作,我在微信上跟他打了個招呼,約定好明天來接我的時間,然後我就關機睡覺了。
做了個夢。
夢見我在家裏玩的時候宗宇打電話叫我去醫院,語氣非常嚴肅。
“你怎麽還在家裏,我不是讓你去醫院嗎?你男朋友他現在在産房待産,難産了,你快點過來。”
我覺得魂都吓沒了。
穿着拖鞋一路飛奔到路邊打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絡繹不絕的出租車沒有一輛停下來,大家飛快地從我身邊經過就是不聽我帶着哭聲請求,我只好自己跑,邊跑邊哭。
我很累了,腳一直在不斷地行走,拖鞋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腳底滿是血。
這血漬一直拖到醫院裏,醫院外面全是狗仔隊,他們摩肩擦踵,擠得門口連縫隙都沒有。
“聽說這裏有男人在生孩子,我們攬到這個獨家肯定是個大新聞。”
我正震驚,又來了一隊穿白衣服的醫生,為首那個說自己是科研隊的,要把會生孩子的男人帶走做研究。
聽見這話我當然又驚又怕,但是找不到路上去,好在宗宇又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從後門那邊上去,他放了一根繩子下來讓我爬上去。
我抓着繩子一點點往上爬,爬到十七樓的時候往下看了一樣,下面的人跟螞蟻一樣大小,都不說話,面無表情地将頭擡起來看我,注視着我被宗宇從窗子裏抓進去。
“快點吧,他現在昏過去了,沒有醫生敢給他接生,所以我只能自己試試,但是我找不到他的産道在哪裏。”
我才發現宗宇兩手都是血,抓着的我的衣服上也滿是血。
“他在哪?”
“那裏。”
順着宗宇的手我轉頭看到躺在産床上的南城,他的臉幾乎和蓋着的小毯子一樣白,床下面全是血。
“南城!”我叫他。
他的肚子非常突出,薄薄的皮膚下青筋可見。
“你來了。”
他勉力睜開眼看我。
“孩子沒有生下來。”
“嗚嗚嗚沒有關系,你要好好的,孩子我們會有的,我自己生,不要你生了。”
他笑着搖了搖頭。
宗宇從背後拍了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抓住南城的手指,一根根都非常纖細。
“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以後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都聽你的話,你不要死好不好?”
他看着我,看着看着眼睛就黯淡了。
“南城!”
我尖叫着從床上坐起來,滿頭冷汗。
深冬,淩晨的天色跟晚上并沒有什麽差別。
我再也沒有辦法睡着,但是這時候他應該還在睡覺,我起床洗漱了去廚房做早餐,熬了一鍋雞絲粥,拌了個小菜,給宗宇留了一些在鍋裏,其他的舀進焖燒杯裏去,拎着小菜要出發。
宗宇這時候醒了,還穿着睡衣,頭發亂七八糟,眯眼看我“去哪?”
“去南城家,鍋裏給你留了早餐,再煮一會兒你就起來可以吃了,現在還很早,你多睡一會兒。”
“嗯,別打車,現在太早了打不到車的,開車去,今天我不用車。”
“好。”
我從茶幾上把鑰匙拿着,拎着包和給南城的早餐出發了。
我要搬過去跟南城住,這個夢太吓人,我不敢離開他,是我需要他。
到南城小區的時候天還很早,保安都還在睡覺。
我覺得自己就跟驚弓之鳥一樣,在沒有看到他之前都是心驚膽戰的。
保安給我開了門,我徑直開到停車場,然後坐電梯上去找他。
估計這時候他也還沒有起,我看着電梯裏的自己,打了個呵欠,精神疲憊。
去他家開了門,裏面很安靜,黑漆漆的。
我打開手電把粥和菜放在廚房裏,然後摸黑去了房間。
輕巧地打開房門,裏面的被子裏卧着我的心肝。
我把外套和褲子脫了鑽進被子裏,他一下反應過來,手在我的臉頰摸了摸“鹹鹹?”
“嗯。”我蠕動到他的懷裏去,南城把我抱緊又沉沉睡去。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他呢喃着什麽,聲音太小我沒聽見,也無所謂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南城的仙氣覺得心安定下來之後困意也上來了。
就着這個姿勢睡了個回籠覺。
醒來的時候南城已經醒了,靠在床頭查看郵件,見我醒了,幫我把身後動亂了的被子掖好。
“不睡了嗎?”他問我。
其實我還想跟他在這裏綿一綿的,畢竟這裏這麽舒服,而人醒來之後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煩惱。
“給你帶了早餐,你先去吃吧,我想再睡一會兒。”
我閉閉眼,感覺他從身邊下床,然後給我蓋好被子到外面洗漱去了。
我挪到他剛才睡的地方去,那裏暖暖的香香的,我埋頭在他的枕頭上繼續睡覺。
沒幾分鐘,他又輕手輕腳地返回來,看我睡在他的位置上愣了一下,我眯眼看,他走過來放了一杯水在床頭櫃上又出去。
是一杯蜂蜜水,甜甜的,解渴又暖胃。
我撓撓頭發也起來,去他浴室裏洗漱出去。
焖燒杯裏的粥早已熟爛,聞起來噴香,配着小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拿碗倒出來,只有一碗,因為我只舀了他一個人的。
“你吃着,我去煮碗面。”
他家冰箱裏什麽都有,感覺是我們去上班之後有人專門送到這裏來,隔夜的菜幾乎不會有。
南城很聽話地在外面喝粥吃小菜,我又給他煎了個荷包蛋和兩片火腿出去。
他今天的狀态不錯,這些東西居然都吃完了,看得我心裏十分妥帖,總算沒有再吐了,看來以後早餐都要以清淡的打底然後補充蛋白質和營養。
對,還要買幾本孕期指導手冊,什麽菜譜啦,運動啦都要兼顧,大人小孩都要健健康康的。
“發什麽呆?”南城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面不吃了?”
我幾口扒拉了碗裏剩下的面條,把碗筷收拾到廚房裏洗了。
南城周末也很忙,他新官上任,總有做不完的事情。
好在他家就他一個,也沒有什麽其他兄弟姐妹給他惹事争家産什麽的。
我腦袋裏忽然閃現過什麽,只是太快了沒有抓到。
洗完碗才忽然聯系到南城的家庭情況,他是單親家庭,學生信息上面他只填了自己的母親,父親那欄是空着的,後來我借機找了他們班級學生的基本情況來看,南城的确是單親家庭,他的父親不是離異,而是死亡。
他跟着母親姓。
他媽媽叫南昆玉,但是他關于他爸爸的事我完全都不知道。
我能保證自己是我媽生的,但是南城能保證嗎?
而且他爸爸是因為什麽去世的,這點也很重要,也許……
南城就是他爸爸生的呢?
我被自己的猜想驚到,可是這一切又很合實際,他不會無緣無故懷孕,也許是遺傳,他的身體就和常人不一樣。
我看着筆直着坐在辦公桌前面的南城,心裏有些恍惚。
心裏一旦有了疑問,我就沒有辦法安靜地坐在原地,總覺得身上不舒服,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于是我坐到南城身邊去,他沒有顧忌我,大概是因為屏幕上的郵件是全英文的,我四六級過了,但是跟不識字的聾啞人也差不多,只認識句子裏百分之六十的單詞,最重要的百分之四十完全看不懂。
但我不知如何開口,就跟他并肩坐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南城問我“不覺得很無聊嗎?”
我搖搖頭,張口欲言,又退縮。
還是再想想,現在不是好時機,我總不能一上來就問他父親是為什麽死,他是誰生的這樣的問題。
需要契機。
***
***
南城在打奶油,我在攪拌蛋糕粉。
原本只是他工作完之後想要和我一起做午餐,但是被我發現他家廚房裏烤箱攪拌器什麽的一應俱全,興致來了,于是拖着他一起做蛋糕,南城也沒有反對,反而清潔了手跟我一起diy,做着做着我就把剛才的問題抛到腦後去了,一心都是自己做蛋糕這件事。
我完全不會做,但是廚房裏有這種書,我們只需要按照這步驟來就行了。
南城的奶油攪拌好了,他用手指在邊沿沾了一點嘗了嘗,他不太喜歡吃甜食,所以奶油淡淡的,帶着一種奇異的麥香氣息。
我有點饞,但是手剛磕了雞蛋,感覺不太幹淨。
南城沾了一點送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沾着奶油的食指,然後去看他的眼睛,他手指動了動。
“不吃嗎?”
作勢把手收回,我“啊嗚”一口含住他的手指。
他的身體僵了下,我看着他,舌頭在指尖慢慢纏繞,于是南城的耳朵奇異地紅起來了。
啧啧啧,看他,根本不經撩!
不過這個樣子真是太可口了!真想把奶油都塗到他身上然後一點點舔掉,只是舔手指他都這麽害羞,如果舔全身的話他會不會渾身都像被烤熟的蝦子一樣發着熱氣呢?
我腦袋裏想着壞壞的東西,暗自在小本子上又記了一筆。
除了領帶play之外,還有奶油play,我覺得這個小本子裏面的東西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重口。
我輕輕咬他的手指,南城縮了縮,沒有縮回去。
唾液将他的手指一點點潤濕,奶油在濕熱的口腔裏融化,我吞入更多,南城的臉更紅了。
他真的很容易害羞,即使我們做過更親密的事情,但是他還是總因為我刻意無意的撩撥會臉紅,每次臉紅帶着耳朵都紅了,太可愛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沒眼色的電話就打斷我們之間的旖旎。
他驚慌地把手指收回,濕漉漉的,還有淺白的奶油痕跡,我有點可惜地咽下嘴裏的奶油,看他擦了手去接電話。
電話是林懷衍打的。
我一邊攪拌蛋糕粉一邊豎着耳朵聽那邊在說什麽。
“南城嗎?我現在已經到酒店了,你現在要過來嗎?咱們寝室的人現在就差你一個。”林懷衍說,那邊吵吵鬧鬧地有人說話,大概是他們寝室的人在叫他快點去聚一聚。
其實南城在寝室沒住幾天,聽說他是嫌他們太臭了又不愛幹淨,所以自己租了個房子搬出去住。
後來才知道他住的那房子根本不是租的而是直接買下來的,離學校就一個地下通道的距離,當時很多人都覺得他不合群,但是他沒有被疏遠,其中林懷衍的功勞不可或缺,因為他人緣好,他是南城的朋友,別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對南城也沒有排斥到疏遠的地步。
他并不是做作,只是生活習慣和其他男生不一樣,他忍受不了那種可以毒死耗子的臭味,自己搞了一間不大不小的房子住着,不知道多惬意。
不過南城還是承林懷衍的情,大學時候兩人一直比較好。
“你要去嗎?”我朝南城那做口型。
他看了一眼我們還未成型的蛋糕,搖搖頭,嘴裏很客氣地拒絕了林懷衍。
“不好意思,我這裏還有點事,下午會準時去的。”
林懷衍也很諒解,“行吧,那你忙,待會兒來就行。”
兩人客套幾句就把電話挂了。
南城臉上的紅也淡去,這次沒有看我,任由我自己在一邊笨拙地邊看說明書邊把蛋糕糊倒進容器裏送進烤箱。
他把一部分奶油裝進了裱花袋,然後去拿水果過來切,黃桃罐頭和芒果,芒果切成片狀備用,我把蛋糕烤着然後拿勺子去舀黃桃吃。他捏住我的手。
“今天可以吃這個嗎?”
我點頭他才松開。
“之前不知道你這段時間不能吃一些水果,昨天還好嗎?有沒有再痛?”
“沒事,就是前幾天喝了涼水有點不舒服而已。”我寬慰他,南城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從櫃子裏拿了黑糖塊放在陶瓷杯裏沖了開水放在一邊晾着。
我就看着他做這些事,南城是對誰都這麽溫柔嗎?還是對他女朋友這麽溫柔,還是只是對我?
南城的舉動裏點點滴滴都透露着我不敢相信的有些東西。
我們兩個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我每天都像是在做夢,每天都要問自己,南城他是不是視力不行?怎麽就這麽答應我了!我們每一次在一起時候說的話做的事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不斷重現,被大腦不斷解讀咀嚼,心驚膽顫生怕哪裏做錯。
這症狀在跟他分開才完全消失,我那時候已經被自己折磨得要瘋了。
感覺每次見面都是一場六級閱讀理解,一句不懂,全篇都錯,索性就采取了極端的方法。
他喝醉了,我借酒逞兇,其實已經做好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但是聖誕那天我們奇跡地重新開始。
少了猜疑和憂慮,我看到他身上更多的閃光點,依舊會有點不安,但是卻不像過去一樣如履薄冰,只是不敢相信。
南城他真的喜歡我嗎?他喜歡我什麽,我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如果他知道真實的我是什麽樣子的,他還會喜歡嗎?
宗宇說我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了,其實我覺得還好,因為我喜歡他,所以為他做什麽我都心甘情願更別說我并不覺得自己的姿态低,我這麽做只是因為他值得,而且我想,我願意。
南城把泡好的黑糖遞給我。
姜味很濃,很暖,一喝就感覺身體都慢慢燃起來。
“南城,你要喝嗎?”我把杯子舉起來。
南城靠近我,低頭抿了一口。
我朝他笑笑,我們到客廳等蛋糕。
後面的步驟都是南城完成的,因為他的手巧過我,他做的時候我就在一邊幫他讀說明書,不愧是大學績點滿分的人,連蛋糕都做得這麽好。
他裱的花只有開始那裏稍微有些不足,後來用熟練之後竟然和裱花師傅差不多了。
點綴上芒果和黃桃,看起來就很精致。
“我們切一塊帶給你老師好不好?”我問他。
南城長睫毛眨了眨,去找盒子裝蛋糕。
我們切了水果最多的一塊,包裝盒看起來很精致。
“希望你老師最後這段時間可以開心一點。”我對他說。
南城答應了一聲,俯身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
毫無緣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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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的時候酒店的大包房裏人聲鼎沸,略略一看恐怕有三十來人,我沒有想到他們班會來這麽多人,因為很多人大學畢業那天,就注定了不會再相見。
我的同學聚會從來都是有人招呼着,但是參與者寥寥無幾,大家最後也就淡了心思。
他們商學院的學生應該更是這樣,畢業之後大家奔赴各個國家各個省份,工作或學習,時間能統一的可能性太低,但是這次都齊了大半,簡直不可思議。
南城牽着我一走進去就成了大家的焦點。
“看看看看,葉老師你看,你的得意門生現在不就來了?”林懷衍跟他身邊的一位老者說話,老者身形清癯,但是精神還不錯,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只能活幾個月的老人。
我心裏有點難過。
大家七嘴八舌地跟葉老師說着南城現在如何的厲害,而當初又如何地藏拙,他們都不知道他家族企業竟然是本國前幾的私企,而他就是那個唯一的繼承人。
他們好像比南城更了解他自己一樣,本來大學沒有什麽交集,在現在聽來好像大家都和南城是極好的朋友,即使不是朋友,也是見面會打招呼的人,又誇他大學時候勤奮,成績好,結果出來以後還那麽出息。
南城聽了也沒附和,朝大家笑笑,然後把我牽到他導師的面前。
“葉老師,這是我女朋友,陳娴。”
我連忙跟老人打招呼“老師您好,這是我跟南城在家做的蛋糕,希望你喜歡。”我戳戳南城,他把蛋糕拎出來。
葉老師笑眯眯地收了“謝謝你們小兩口。”
他像是個最和藹的長輩,我被他的小兩口弄得挺不好意思,但是南城坦然應對“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氣氛熱鬧起來,大家都在回憶校園生活,才畢業半年,卻已經在感慨學校和社會的不同,懷念過去。
但是大家身上殘存的學生氣息在這時候也活過來。
好像真的只是一場大學生的班級聚會一樣。
葉老師兩邊坐的就是南城和林懷衍,他溫聲細語地跟他最後的帶的兩個得意門生說話,林懷衍拿了國外的offer進修,這次回來也待不了多久,比起已經工作了的南城,老師更多時候是在跟林懷衍讨論學術上的問題,偶爾才會跟南城說說話,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師很喜歡南城。
大家吵着鬧着點了許多酒,不多時就每人面前一杯,之前來的時候都說好了,喝醉了的人就在這酒店裏睡,所以大家肆無忌憚。
隔壁女生想把酒放在南城桌前的時候我擋了一下,“不好意思,他不能喝酒。”
那個女生臉色有點不好,小聲嘟囔“大家都喝,起碼敬老師一杯啊。”
我只好把酒放在自己面前“他真的不能喝,我替他喝吧。”
誰知道這個女生看了我片刻忽然開口“我記得你,我記得在學校裏的時候,遇到過幾次你跟林懷衍說話,當時我們還以為是你喜歡他呢。”
包房裏忽然安靜下來,被這一句玩笑話撫平。
有人開始附和“好像是啊,我也看到過,不過林懷衍同學跟我們的校花在一起之後這位小姐姐就沒有再跟過林懷衍同學了,我還以為是難過了,誰知道人家更厲害了,找了咱們的南城大老板。”
他們都是用着打趣的語調,好像真的只是在開玩笑。
但是我心裏一陣陣發冷,我甚至不敢轉頭看南城。
我當時追的人是他,但是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人注意到了,我不說出來好像是在心虛,可是我說出來又像是欲蓋彌彰。
林懷衍在他們看來很好,可是對于我來說只要有南城在,我就看不見其他人,無論男女。
那幾次被看到說話……
其實也只有三次而已,第一次被林懷衍發現了我在跟着他們,他自己返回來找我,害我以為是暴露了,南城不想跟我說話然後讓他來打發我,然而并不是。
林懷衍問我為什麽要一直跟着他。
我跑掉了。
因為我根本不是跟他。
第二次,他又故技重施,但是這次他是問我“你有什麽話現在不能說嗎?”我只能告訴他“我只是路過,沒什麽好說的。”他大概發現我跟的人其實不是他,讓我以後不要這麽做之後就走了。
第三次是去圖書館被發現,他把我堵在樓梯上。
“如果你再這樣,不要怪我告訴南城,你一個小姑娘,做什麽不好,要偷偷跟蹤別人,你覺得這正常嗎?”
這不正常,可是跟他有什麽關系,他為什麽要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我。
南城呢?
被南城發現之後他也會用這種眼神看我嗎?
我消沉了幾天,只靠着南城打過草稿寫過字的紙過活,但是我根本戒不了這個爛習慣,我偷偷地又跟着南城。
但是林懷衍沒有跟南城說什麽,因為他談了女朋友,我總算不會被他看見了,我松了一口氣,在圖書館他也搬到其他地方去了,和他女朋友一起自習,南城自己留在原來的位置。
但是從那之後我收斂很多,我距離南城越來越遠。
直到大學畢業我們都沒有說上一句話,但是我知道他,他的生日星座血型喜好,我全都知道。
也包括他的求職信息,于是我懷着一種莫名的心态投了一個根本不收我專業的公司,結果居然進了,後來才知道他實習三個月之後直接坐進了副總裁的辦公室。
我在公司實習了半年之後轉正,有次下雨沒有帶傘,宗宇電話也打不通,準備冒雨沖出去回家洗澡算了,但是剛往外邁一步就被人拉住手腕倒回來。
我完全沒有想到會是南城。
他送我回家之後還把傘借給我了,後來借傘還傘,請客吃飯,居然就被我拿下了。
我告白的時候南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并沒有當時就答應,而是靠在卡座的椅子上捏捏鼻梁,嘴角微微上揚,這才睜開眼睛答應我。
我對這份感情和自己一直沒有信心,他在我心中是皚皚白雪山上的玫瑰,我怎麽會想到最後折下的人會是我。
現在有人在說過去,在說那段我心中隐匿着的,不願意被人發現的時光。
“小嫂子跟我說說怎麽把南城搞定的,太厲害了吧。”他們還在不斷地打趣,我只覺得耳鳴。
冰涼出汗的手被人交扣着握住,南城牽着我的手到他唇邊親了一下,朝那個提問的人說“我喜歡她,是我追的她。”
大家都啞火了,基本呈現整齊的懵逼表情,大概是沒有想到南城會這麽說吧。
我也沒有想到。
南城有些獨占意味地解釋:“大學時候她看的人也是我,不是懷衍。”
他注意到了嗎?
我的身體一下僵硬。
“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南城語氣并不沖,這樣卻讓人更無措。
剛才還在鬧的那些人都安靜了。
林懷衍出來調動氣氛“我說你們也太損了,以前聽人家說:同學聚會,能拆一對是一對,我還不信,今天可算是看到了,在葉老師面前也不老實,你們還不自罰三杯?”
氣氛又好起來了,大家開始敬酒。
葉老吃着藥不能喝酒,都是用清水代替,大家也高高興興地敬酒。
沒有人提他癌症這件事,大家都好像不知道一樣,其實這樣才是對他的尊重,他不需要憐憫。
我低着頭,之前才承諾過在他懷孕期間不喝酒,現在也沒有準備打破這個諾言,剛才他說了那樣的話,我們倆暫時就沒有人理,不過這樣更好。
我們交握着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其實我想縮回來擦擦汗的,但是不知道南城是怎麽理解的,一直沒有放手,反而在我要把手縮回來的時候握得越發緊。
林懷衍在組織大家喝酒玩游戲,林老就低聲和南城交談着。
問他生意上有沒有什麽麻煩,适不适應社會生活,南城一一回答着。
他很尊敬葉老師,等到後面葉老居然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紅包遞給我。
我惶然地接過,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葉老笑笑,皺紋堆積起來,卻很溫和。
“南城是我教過最聰明的學生,也挺可惜沒有繼續攻讀下去,我的得意門生可就交給你了,你以後要對他好知道嗎?”葉老這麽說着。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我會對他很好,也只會對他一個人好,您放心。”
葉老很滿意我的回答,想說什麽的時候卻開始咳嗽,咳嗽個不停,手巾捂着嘴一下一下沉悶地咳嗽。
“我們送您先回去吧。”南城建議,葉老咳嗽之後整個人都有些虛脫,點點頭。
南城跟林懷衍說了一聲之後,我們和葉老先出來了。
同學聚會并沒有因為我們的離開而冷清,反而越發地熱鬧起來,我才不管他們在背後說什麽,我現在只想問南城,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在大學的時候就知道我的目光追随着他,而我變.态地跟.蹤他調查他的事情。
把葉老送回家之後,我們也驅車回家。
在酒店并沒有吃飽,回來又開火做香腸焖飯,我埋頭一邊洗菜一邊小聲問他。
“南城,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你在之前就知道我……我在學校裏看你的事情。”
南城頭也沒有擡,淘米倒水,又添上幹淨水之後端到烹饪臺上開火。
火焰“嗤”的一聲,差點掩蓋住他低低的“嗯。”
我的手抖了一下,菜掉到水池裏又被我撈起來放在一邊。
“你說喜歡我,也是真的嗎?還是說你其實只是覺得那個時候不這樣說的話會很沒有面子?你跟我在一起,到底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可憐我,還是你缺少一個喜歡你的人做女朋友?我們複合是因為你懷孕了嗎……”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腦袋裏一團亂麻,怎麽也理不清楚。
南城嘆了口氣,把手擦幹走到我身邊來。
“把頭擡起來。”他這麽說着。
我把頭埋得更低,被他兩只手捧着臉頰強硬地擡起來。
我覺得太狼狽了,因為他一句話就開始眼淚花兒亂轉,紅着眼躲閃着他的目光。
“陳鹹鹹,你是笨蛋嗎?”他很認真地問,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是嫌我蠢嗎?
眨着眼睛,眼淚已經要掉下來了。
“不準哭!”他很兇,可是我一眨眼,裏面包裹着的眼淚就被擠壓出來。
“你腦袋裏怎麽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亂想,嗯?”他越發嚴厲,他的大拇指将我眼下的淚漬擦幹。
在我張嘴要反駁他的時候低頭吻下來。
和以往的他都不一樣,今天的他熱烈,不容拒絕,帶着壓迫性地吸吮我的舌頭,在我的口腔裏一一标上他的記號。
我覺得我已經當機了。
廚房裏啧啧有聲。
我原本撐在流理臺上,不自覺地抱住他的腰,承受着他由上至下地粗魯。
我吞咽不及,嘴角露出些許液體。
分開後,他眸色暗沉地揉着我的嘴唇,我覺得一定腫了,被他吸得很燙,又痛又癢。
“如果不喜歡的話,我為什麽要跟你在一起?為什麽要帶你參加同學聚會,為什麽要去見你的朋友,見你哥,難道我都是閑的嗎?只是缺少戀愛對象的話,你告訴我,難道我找不到比你好的人了嗎?”我瑟縮了一下肩頭,他自己一頓,“好像是找不到了,在我心裏你就是我自己制定的标準答案,沒有人能超越你。”
他捏我的鼻子“這樣你高興了吧,懷孕之後找你難道是要你負責嗎?你覺得我一個人不能把孩子帶大嗎?還是說我很喜歡冒險讓別人知道我的秘密?昨天說的話你明明都聽見了,為什麽要懷疑,你覺得我在說謊?”
“我沒看出來你這麽壞,把我的感情随便猜疑,難道我跟你在一起這幾個月你都是這麽想我的?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我喜歡你。”
我的眼淚打濕了他的手。
南城嘆了口氣,又低下頭來,“不準哭了,再哭我又想欺負你了。”
“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