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喂,小城,怎麽了?”他媽媽似乎在忙,說話聲外還有敲擊鍵盤的聲音。

“媽,我想問你一些事。”南城直接了當。

那邊的敲擊聲停下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嗯,要問什麽。”

我站起來想要離開給他一個私人空間,被他抓住手坐在旁邊。

“我爸爸……他到底是怎麽死的,是因為難産嗎?”

“……”

那邊沉默了很久,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的手一下捏緊,小黃雞都變形了,我轉頭看南城,他卻沒有露出我想象中的恐懼神色,似乎已經預料到了。

“你能說詳細一點嗎?”

他媽媽似乎站起身來走到什麽地方,我聽到那邊呼呼的風聲,也許是站在陽臺。

“你爸爸……他生你的時候十七歲。”

十七歲!

“我以前在國外讀書的時候認識他,後來在一起了,假期我偷偷帶他來國內玩,但是那個月他的肚子慢慢鼓起來了,我們都以為是生病了,去醫院查了一下才發現他懷孕了,我和他都吓壞了。”她回憶過去的痛苦,在這時候卻笑了一下。

逐漸從她的話語中拼湊出二十多年前的場景。

偷食禁果的兩個人,她比南城爸爸池小其大一些,在她家小閣樓裏分享了彼此的第一次,外國有生理課,她知道做措施,偶爾有忘記的時候也會在事後補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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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情人如膠似漆,她比較叛逆,在聖誕的時候把池小其約到國內玩。

池小其跟家人說班裏同學組織去其他州玩之後就跟着她跑來了,結果在國內沒玩多久身體就出現了各種奇怪的症狀,南昆玉帶他去家庭醫生那裏檢查,幾次檢查之後确定了他是妊娠反應。

兩個少年都傻了。

這種事情違背認知,他們不肯相信,但是他的肚子慢慢大起來,不信都不行了。

池小其驚慌失措,偷偷哭了好幾次,被南昆玉發現之後,她的憐愛多過對未知的恐懼,在那段時間好好照顧池小其,她沒有去學校當然會被發現,而池小其害怕她家人發現之後強令她跟自己分手逐漸抑郁起來,南昆玉很愛池小其,但是年齡畢竟小,所以她帶着懷孕的池小其跑了。

他們都希望池小其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再跑回來就行了。

但是池小其因為想家和擔驚受怕,早産了。

他沒有辦法自然生産,因為沒有産道。

南昆玉驚慌地打電話回家求助,她父親立刻動用人脈聯系了當地一家醫院,送過去剖腹産,但是都晚了。

最後只保住了孩子,他們躲的地方不發達,醫院設備也比較差,所以池小其的生命停留在了十七歲。

南昆玉幾度哭暈,醒過來的時候想殉情,因為沒有想到自己會把愛的人害成這樣。

可是他爸爸趕到了那個地方,看到了保溫箱裏的南城。

池小其火化之後埋在了南家的墓群裏,他還沒長大,但永遠是南昆玉的愛人。

南城的生理狀況南昆玉一直沒有告訴他,因為怕他自卑或者不夠成熟接受不了,這件事一直是她的禁忌,從不曾開口,她在池小其死後也不敢回到那個讓人傷心的國度,讓人去找池小其的父母,可是他們搬走了也找不到了。

這麽多年一直銷聲匿跡,直到最近南昆玉才有了他們的線索。

在國外一直沒有找到,原來是因為他們回到了國內。

回憶完畢,南昆玉的聲音顫抖到讓人心疼。

她在池小其死之後沒有結婚,也沒有找其他人,一心都在工作和撫育南城這件事上。

所以他們的家族企業才會越來越壯大。

她哭得很厲害,一直在說自己對不起池小其,自己當時考慮得太少,如果不是她決定錯誤,池小其不會死。

南城抓着我的手很用力,他的眼睛也濕潤了。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平息下來。

“小城,對不起要讓你去幫我看兩位老人,我沒有勇氣……”

“沒有關系媽媽,沒有關系的。”

“也要跟你說對不起,這麽多年一直瞞着你。”

“沒有關系的。”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對你很嚴格,一方面是想要你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另一方面,我也害怕你重蹈你我們的覆轍。如果你以後懷孕了,那你不用太擔心,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謝謝媽媽。”

聽到這裏,我心裏的大石頭放下,幾乎要喜極而泣。

“就到這裏吧,我現在不太想說話了。”她低聲道。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電話挂斷。

我一時為南城不會有太大的危險而慶幸,一時又為他父親感到悲哀。

南城垂頭很久都沒有言語,握着手機的手無力地耷拉在大腿上。

我把手機拿走放好,回頭看南城已經躺在床上了,腳才踩在地上。

我把他的腳抱到床上去,坐在他身邊。

“南城。”我摸着他的頭發“不要太難過,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他轉身,臉貼着我的大腿側,身體蜷起來,手抱住我的腿。

“南城寶貝?”我小聲叫他“小城?”

他依舊沒有什麽反應。

“心肝?”

我摩挲着他的耳垂。

不說話就不說話吧,安安靜靜地躺一會兒。我看着手指上繞着的他的發絲,有些出神。

南城不會有事,孩子也不會有事。

我腦袋逐漸放空,也不知道确切地是在想什麽,回過神的時候南城抱着我的腿已經睡着了。

我輕手輕腳地把他移開,去洗漱。

抱着被子回來的時候南城還保持着那個姿勢,我在他額頭和嘴唇上都親了一下。

“南城,我愛你,晚安。”

我把被子給他蓋上,把燈關上躺下。

南城很快尋過來抱住我,我不知道是他下意識的動作還是他沒有睡着,無論哪種,我都很高興。

第二天醒的時候手在一側摸着,沒有摸到南城的身體,睜開眼看才發現身邊沒有人。

我一個縱跳從床上跳下來,來不及穿鞋就跑出去,正好遇到端着水進來南城。

他有些吃驚,然後低頭看到我沒有穿鞋眉頭就皺起來了。

“怎麽不穿鞋,地上多涼?”

我蹦蹦跳跳回床邊穿上鞋,他的臉色好了很多。

不單指我穿鞋這件事,更多的是這段時間一直困擾我們的他懷孕有沒有危險這件事。

他把水遞給我,我接過之後乖乖喝完。

“做了早餐,洗漱了出來吃。”囑咐了一句之後他又出去了。

我怎麽忽然覺得……南城有一種家庭煮夫的調調。

兩人坐在餐桌上,南城先吃完,用手指在桌上輕輕敲。

“怎麽了?”我問他。

“我查到了他們的地址了,我們明天出發行嗎?”

“你的身體可以嗎?”

“沒事。”他輕描淡寫“我怕再不去肚子大了。”

“好,那我待會兒把衣服收拾一下。”

“随便收一點就行,我們去那邊買也可以。”

“好,都聽你的。”

我的東西可以不怎麽收,南城的腰收起來,新買的衣服哪有自己原來的舒服。

我打定主意之後就去收行李,把他的裝了一個行李箱,我的就幾套內衣。

第二天順利出發,過安檢的時候還是會緊張一下。

好在是私人飛機,大多數時候只有我們兩個。

很快到另一個城市,照着他調查到的地址,我們找到了一戶人家。

江南風光在冬天并不動人,只凍人。

我們站在小庭院前面的鐵栅欄前面按了門鈴。

開門的是個慈眉善目的奶奶,站在裏面看我們“你們找誰?”

“您好,請問是池小其的媽媽嗎?”

在我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明顯有片刻的怔楞,扶在鐵栅欄上的手有些顫抖。

“我是,你們是誰?”

她的視線移到緊抿着嘴的南城身上,臉上,上下打量了好幾次,眨着眼睛有些迷惑,随即就問他“你是小其的孩子?”

南城點頭“我是。”

老奶奶忽然就掩面而泣,邊啜泣邊開門。

“小其呢?他在哪,為什麽不自己來?”她雖然是問句,但是好像已經有一種預感。

“爸爸他去世了,您節哀。”南城這話一出,打破了一個母親幾十年的泡沫般的期盼。

她大聲哭泣,房子裏的人驚動了,忙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

“老徐,怎麽了?”出來的是個老爺爺,走得很快,一邊怒視我們。

徐奶奶搖頭,只說了一句“這是小其的孩子。”

老爺爺也愣住,仔細看了南城的臉,将門打開。

“先進來吧,外面很冷。”

我們拎着行李走進去,兩老關了門跟上來。

小別院很溫馨,兩側種了許多花草,只是現在沒有開放顯得有些凋零。

一進房子就是一股暖意,我抖了一下,我們在門口換了鞋進去。

客廳不算寬敞,但是幹淨簡潔,又別有一種古樸的味道。

我和南城并排着坐在沙發上,池老坐在對面,徐奶奶泡了兩杯茶出來放在我們面前。

我們端起來暖手,徐奶奶看着南城的面容,潸然淚下。

“你長得跟小其很像。”她帶着淚笑了下。

只憑着面容就能判斷這是自己兒子的孩子,也許他們在許多個不眠夜都是跟着池小其的照片度過的。

“他是怎麽去世的?”池老問到,他比徐奶奶要沉穩,但是聲音依舊止不住顫抖。

我跟南城對視了一眼。

“他是……生我的時候難産去世的……”南城沉着聲音說。

“什麽?”兩老同時反問。

他們的反應像是聽到了什麽令人震驚的事。

池老說了一聲“荒唐”看我們的眼神就變得有些懷疑。

為什麽他們會是這樣的反應?

“池小其難道不是您生的嗎?”我問池老,他被我問得靠了下沙發。

“男人怎麽可能會生孩子?”他面容越發嚴肅,嘴角兩側的法令紋越發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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