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舍命陪君子
集市到中午人就非常少了，到午後一點就徹底散了，街上留了一地的垃圾，還有零星幾個還沒收攤的攤子。
溫良清點了一下存貨，發現這半個上午竟然賣出了大半，鞋子只剩十幾雙，男士的沙灘褲賣個精光，剩的較多的還是女裝。
把東西整理好搬上車，溫良大手一揮，“走，吃飯去！”
楚天跳上車，催促道：“快快，肚子都餓扁了。”
楚天覺得，跟在溫良身邊的這段時間餓肚子的次數大概會是以後大半輩子的總和了。
這鎮上也沒幾家餐館，溫良挑了一家小炒店，點了兩菜一湯，沒等多久就上菜了，菜上桌後兩人都傻眼了。
青菜是用盤子裝的，滿滿的堆一大盤，糖醋排骨是用大瓷碗裝的，都冒尖了，裏頭除了排骨還是排骨，裝紫菜蛋湯的盆都快趕上溫良家的洗臉盆了。
“實在！真實在！”楚天看着那盤分量十足的糖醋排骨笑眯了眼，胃口大開，“這是我吃過最實在的糖醋排骨，以前總要在一堆土豆塊裏挑排骨吃。”
溫良哭笑不得，“這哪吃得完？”
兩人甩開膀子吃，結果把排骨和青菜都吃光了，只剩下半盆湯，肚皮都快撐破了。
味道其實比較一般，但兩人都餓壞了，吃什麽都覺得美味，何況半大少年都饞肉，那一大碗的排骨着實符合他們的胃口。
吃完結賬，總共才花了五十幾塊錢，兩人看那價格更開心了，走出店後還念叨着下回再來。
“下次你挑個附近的鎮子賣貨，我們還來這裏吃。”楚天擦掉嘴角的醬汁，舔了下嘴唇，惹得溫良朝他看了好幾眼。
溫良見他嘴角邊還有髒東西沒擦幹淨，忍不住伸手幫他抹了，挑眉說：“說不定下個鎮子的小炒店更實在呢？”
楚天盯着他那只手看了會兒，對方伸出手指給他瞧，“看，有髒東西。”
楚天無言以對，走出老遠才吐出一句話：“下次別亂動手動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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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良特無辜地看着他，“我沒啊，要不是沒帶紙巾我肯定不用手。”
楚天也覺得自己想多了，他和溫良同吃同住這麽久，兩人也算得上親密的好友了，如果是朋友之間相互擦個嘴巴，他一點也會在意，可剛才溫良的手指摸到他臉上時，他察覺到了電流，雖然很細微，但他還是感覺到了。
奇怪了，難道是秋天到了，太幹起靜電了？
“現在去哪？嗝……”楚天打了個飽嗝。
“剩下的貨不多了，就去附近的村子轉轉。”溫良原計劃是打一炮換個地方，等他把附近的村鎮都轉一圈這個假期也就結束了。
鄉下地方的村子小而分散，但距離很近，下午時間，大部分人都在外勞作，留在家裏的都是老人孩子。
溫良轉完一個村子就發現這個時間點不好，老人和孩子購買力太低，生意很冷淡，老半天才賣出一條背心。
“要不下午就算了，早上的生意就挺好的。”楚天洩氣地說。
溫良把車停在樹蔭下休息，用紙皮給楚天扇風，“這樣吧，我們回鎮上找個旅館睡個午覺，等傍晚再來，你覺得怎樣？”
“那豈不是要賣到半夜去？”
“到家估計是要半夜了。”
“這麽拼……好吧，舍命陪君子！”楚天豪氣沖天，哪怕他們現在做的只是小本生意，卻有一種在做大事的感覺。
溫良把車開回鎮上，在鎮上唯一的一家旅館訂了間鐘點房，第一次出來他們什麽行李都沒帶，好在身上有錢啥都不怕，溫良讓楚天先休息，自己去買了兩條毛巾，還買了點水和零食，等回去的時候發現楚天已經睡着了，發出輕微的打鼾聲。
他輕手輕腳地放下東西，拿了一條毛巾去衛生間，洗幹淨後給楚天擦臉。
兩人都是一身汗，臉上還沾了塵土，就是帥出天際的楚大少爺此時也有了三分狼狽。
溫良将溫熱的毛巾擦過楚天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梁，俊削的臉頰，帶着胡渣的下巴，最後停在他的嘴角沒動。
這張臉他上輩子天天都能看到，他滿書架都是集團月刊，幾乎一大半封面都是印着楚總，還有很多商業報刊，只要有楚總的，他都收集了。
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再看到這張年輕稚嫩許多的臉龐還是覺得看不夠。
相遇這段時間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光明正大又仔仔細細地端詳楚天的臉，也是第一次這麽鮮明的感受到年少時期的楚天和成年後有着多大的變化。
雖然他總是說，父親出軌相對于父母雙亡而言不算大事，但他知道楚天的遭遇恐怕不止是父親出軌這麽簡單，否則以他認識的現在這個楚天，是不太可能長成上輩子那副性情的。
“真是年輕啊！”溫良只要一想到自己能認識這麽年輕的楚總就覺得幸運爆棚。
“命運真是神奇，你說老天爺怎麽就把你送到我面前來了呢？”溫良越想越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他這輩子的生活如果一直有楚天參與，該是何等五光十色、絢麗多彩啊？
他放下已經冷掉的毛巾，用手指虛畫着楚天的五官，最後用指腹輕輕碰了碰他的嘴唇。
柔軟、溫熱，還有一點點幹燥，溫良瞬間覺得口幹舌燥，一股邪火自內而生，讓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可就在離楚天幾厘米距離的時候，他停下來了。
溫良盯着那雙緊閉的眸子，內心嘀咕：“這要是真親下去，會不會就徹底回不了頭了？”
他對楚天心動是毫無疑問的，這顆冷寂了幾十年的心在重遇少年楚天後徹底悸動起來，曾經的仰慕也實實在在地變成了愛慕。
心上人就躺着眼前，撩還是不撩呢？溫良舉棋不定。
撩，萬一楚天是個鋼鐵直男，掰不彎，那他和楚天的友誼恐怕也要到頭了，甚至可能被對方列入黑名單。
不撩……不撩還是男人嗎？不撩還對得起自己的重生嗎？不撩還……不撩？怎麽可能！
溫良咬了下嘴唇，直起腰來，盯着楚天的睡顏挑了挑眉，然後手指在他嘴唇上點了點，“楚天，如果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思，還會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睡熟的人不會回答他，但也正是因為對方睡熟，溫良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表明心跡。
溫良去了洗把臉，然後灌了一瓶水也去睡了，兩人一覺睡到太陽下山，醒來時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了。
“這一覺睡的太舒服了，我連夢都沒做一個。”楚天坐在床上伸懶腰說。
“你那是累壞了。”
楚天觀察了一下自己吊着的胳膊，沒發現異常，心下稍安，“要說累，你可比我累多了，現在是有我幫你，等我離開了，你一個人怎麽辦？”
溫良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小聲問：“你什麽時候走？”
“你趕我走啊？”楚天跳下床，坐到溫良的床邊，湊到他面前說：“我還沒住夠呢，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挺有意思的。”
溫良嘴唇動了動，略帶欣喜地問：“那你總不能一直呆這裏，你已經一個月沒上課了。”
楚天毫不在意地說：“你不是在給我補課嗎，我成績就那樣，不好不壞，反正也沒人在意我的成績。”
說完看溫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瞪着眼睛問：“你該不會是嫌我吃得多想趕我走吧？”
“沒有沒有，你愛住到什麽時候就住到什麽時候。”溫良心想：我巴不得你永遠不走呢。
“那就行，起來吧，這都幾點了，再不出發晚上回不了家了。”
晚飯直接是包子饅頭配可樂，吃完兩人重新上路，趁着天還沒全黑又逛村子去了。
家家戶戶炊煙袅袅，聽到叫賣聲都願意出門看看熱鬧，有好幾個顧客竟然都是早上光顧過溫良攤子沒買的，回家後各種惦記，現在看到心儀的衣服還在，連猶豫都沒有就買走了。
而且這幾個顧客還間接幫他宣傳了一把，買了心愛的衣服四處囔囔，說溫良這兒的衣服有多好看，賣的有多貴。
溫良哭笑不得，他真的沒有賣很貴啊，每件也就幾十塊錢，但是買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把價格擡高了幾個檔次。
這讓溫良的生意一下子好了不少，才轉了兩個村子，溫良的鞋子就賣光了，女裝也賣了七七八八，兩人一合計也不繼續轉了，而是打道回府。
到了縣城，溫良回家後讓楚天先休息，“時間還早，我去夜市再擺個攤，能賣幾件是幾件。”
這和計劃不符，溫良也是臨時決定，時間太緊，他恨不得多進幾次貨多賺點錢。
買房子可不僅僅是那十三萬，還有其他手續費過戶費等等，不多準備些臨到頭來就麻煩了。
楚天也要跟去，這次溫良說什麽也不同意了，“我鍋裏炖着紅燒肉，你要看着火，一個小時後記得關火。”
“那一個小時後你還沒回來我能先吃嗎？”
溫良滿眼透着笑意，“行啊，就是特意給你炖的，冰箱裏還有昨天做好的炒飯，你拿出來熱一熱吃吧。”
楚天勉強同意了，叮囑他早點回來，像個盼望丈夫歸家的小媳婦。
溫良被他的眼神撩了一下，恨不得撲不上去不管不顧地抱緊他，想要從他身上汲取力量。
忙碌了一整天，他渾身上下都叫嚣着累，骨頭縫裏都透着疲憊，可他不敢讓自己松懈下來，他知道生活不可能一步登天，要想離楚天更近一些，他只能靠不懈的努力。
“快走吧，早去早回，我吃完就先睡了。”
“嗯。”溫良依依不舍地走出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