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下在我

佟高眼神貪婪的盯着林讓,一雙三角吊梢眼迸發着精光,仿佛嗜血的豺狼虎豹一樣。

佟高對林讓,确切的說,對林讓的寶藏,似乎志在必得。

雖然佟高的軍隊此時開進了玄陽城,甚至第一個找到了小皇帝,但是說白了,先帝在駕崩之前已經削弱了佟高的兵權,二十萬大軍只剩下五千親随。

縱使這五千親随都是佟高的心腹精銳,但總歸數量太少太少,佟高本就不是勢力最大的軍閥,如今被削弱之後,勢力更不如從前。

想要在玄陽城站穩腳跟,并且控制朝廷皇權,只靠着五千兵馬,和“救駕有功”的頭銜,是遠遠不夠的。

佟高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而眼前的林讓,就仿佛是掉進狼窩裏的綿羊一般,佟高甚至能聞到羊羔身上散發出來的鮮嫩肉味兒,只要得到了林讓的寶藏,有了錢財,便能招兵買馬,籠絡黨羽,在玄陽城一手遮天!

林讓這只肥羊突然自己跳出來,佟高簡直比找到了小皇帝還要歡心,盯着林讓哈哈大笑。

哪知這時候,草叢突然震動一下,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不着痕跡的擋住了佟高貪婪的視線。

佟高定眼一看,竟然是玄陽八校尉之一的魏滿。

魏滿乃太尉之子,他的祖父其實和林讓還頗有淵源,因為魏滿的祖父也曾再給宮中任職,還在皇後宮中當過差,同樣是一個宦官。

乃是小說中大名鼎鼎的大宦官魏沛!

說起魏沛,那在小說中可是響當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號,魏沛身為一個宦官,卻不是奸佞,為人正直,彈劾貪官,受人敬重。

不僅如此,東武之後,小說中魏滿的兒子稱帝,更追尊魏沛為皇帝,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宦官皇帝。

魏沛一生縱橫官場,魏滿的父親魏丘乃是魏沛的養子,魏丘嵩默默無聞,沒有太大的才幹,卻因為養父而得到了世襲的爵位,并且買官至太尉,可以撐得上是真正的“財大氣粗”了。

魏滿年少輕佻,不愛習學,盡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實在沒有什麽值得讓別人稱贊的品德,各地軍閥提起魏滿,第一個感覺并不是敬仰,也不是懼怕,而是……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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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滿身為太尉嫡子,恨不能含着純金鑲鑽的湯匙出生,出身越是高貴,眼紅的人也就越多。

佟高看到魏滿,第一個反應也是酸笑,他身在州郡,不能經常看到魏滿,因此覺得魏滿并無太大的真本事,孝廉和校尉必然都是拿錢捐來的,因此眼見魏滿出來強出頭,只是酸笑一聲。

幽幽的道:“原來是太尉之子。”

佟高故意咬重了太尉兩個字,魏滿知道他故意寒碜自己,但是并不在意,反而轉頭對林讓道:“我說過,定然護你周全。”

魏滿說話的時候,面上帶着一絲薄笑,他本不是嚴肅的長相,之前留了大胡子,因此看起來有些假象,仿佛是個嚴肅不茍言笑的人物,如今剃了胡子,唇邊挂着一絲痞氣的薄笑,看起來雖然輕佻,卻說不出的英氣逼人。

若是玄陽城裏的姑娘看到了魏校尉的笑容,必然會被迷的神魂颠倒,七葷八素。

只是在林讓眼裏……

林讓一點兒也未曾動容,眼神平淡如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魏滿,聽着他篤定的承諾,不見半分感動。

魏滿感覺瞬間被林讓兜頭潑了一臉冷水,雖然他本身也并不是真的為了保全林讓才站出來的。

剛才在草叢裏,別看只是一瞬,魏滿已經想到了很多,如果不站出來,的确可以茍活性命,長腦子的人都不會強出頭。

但是如果不站出來,難不成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佟高“救駕有功”,駐兵玄陽?

自己以前的計劃不全都白費了?

再者,小皇帝如今被佟高吓得怕了,旁人也不敢言語一句,若是此時自己站出來出頭,小皇帝必然銘記于心,往後對自己也有利益。

還有最後一點,如果自己不站出來,那林讓豈不是會被佟高帶走,到嘴的寶藏突然長翅膀飛了,魏滿如何能甘心?

魏滿一瞬間考慮再三,終于還是站了出來,放手一搏。

佟高看到魏滿,并不把他放在眼裏,只覺得魏滿是個靠祖父和父親才混到如今地位的敗家子罷了,魏滿也沒有兵馬,何足懼怕?

佟高依然十分嚣張,冷笑的看着魏滿,道:“魏校尉,有何見教啊?”

魏滿說:“見教不敢當,人主受驚,還請佟公退兵避讓。”

佟高一聽,哈哈大笑起來,氣焰十足,道:“避讓?魏滿小兒!天下在我,我欲為之,豈敢不從?”

他的話一落,衆人都聽得明白,佟高造反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而且氣焰十足,篤定了其他人都無可奈何。

小皇帝急的直抽氣,哭咽不已,魏滿眯着眼睛,立刻就要呵斥魏滿。

就在此時,“啪!”一聲,林讓突然擡起手來,一把拉住了魏滿的手腕,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似乎示意魏滿不要沖動。

林讓反過來走到了魏滿前面,面對佟高嚣張的氣焰,完全沒有氣憤,聲音平靜猶如死水,說:“佟公所言甚是,但如今佟公前來救駕,本名正言順,何必落人口舌呢?人主雖知佟公忠心耿耿,唯恐旁人不明事理,有眼無珠,看了這場面,指不定以為佟公是要……造反?”

林讓的話音一落,佟高立刻眯了眯眼睛,好一句名正言順,好一句造反。

林讓的語氣恭恭敬敬,卻像是一把開了刃的刀,直接紮在了佟高的心口,而且手起刀落,幹脆利索。

佟高一下就聽明白了林讓的意思,佟高支配的是州郡地方軍,如今大軍開到玄陽,本就名不正言不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護駕的借口,若是太過嚣張,反而落人話柄。

佟高眯了眯眼睛,只覺眼前的林讓冷靜出奇,而且言辭尖利,和自己印象中谄媚阿谀的奸佞宦官有些不太一樣……

此時隐藏在草叢裏的小包子趙梁王也蹦了出來,十分機靈聰慧,指着佟高道:“佟公一向忠心耿耿,怎麽可能造反,必然是你們看錯了,皇兄,你說對麽?”

小包子大步走出來,板着小肉臉,一臉臨危不懼的模樣,不過雖然極力讓自己鎮定,握成拳頭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小包子。

小包子走過去,鎮定的扶起跌在地上的小皇帝,給他連連打眼色。

小皇帝怕的極了,一打疊的說:“對!對!佟公忠……忠心耿耿……”

林讓和小包子配合的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兩個人一面敲打,一面奉承,佟高眯着眼睛,雖不想吃他們這一套,但仍然沒有辦法,只好順着這臺階,張口說:“正是……方才卑将,不過是個随口開個頑笑,開個頑笑。”

他說着,從馬上跨下來,單膝跪拜于地,說:“晉州牧佟高,前來迎駕,拜見人主,見過趙梁王。”

佟高此話一出,小包子狠狠松了一口氣,林讓也微微吐出一口氣來,總算是安撫下了佟高。

雖佟高不如何甘心,但必不會在此處大開殺戒。

魏滿有些吃驚的看向林讓,沒成想林讓竟如此的臨危不懼,給了自己如此大的驚喜。

佟高親自将小皇帝扶上馬背,又牽了馬來,請小包子趙梁王上馬,随即一轉頭,對魏滿道:“來人,給魏校尉一匹馬!”

他說着,目光盯在林讓身上,陰霾的一笑,道:“至于這犯上作亂,劫持人主的閹黨……押起來,本将将親自押解林讓入京!”

“嘩啦!”一聲,枷鎖扣住林讓雙手,兩個鐵甲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将林讓押解起來,很快帶走。

魏滿轉頭看着林讓,右手扣在自己腰間的佩劍上,大拇指微微用力,抵着劍鞘,似乎随時都有可能引劍出鞘。

佟高眯眼看着魏滿,說:“魏校尉大可不必擔心,林讓這個閹黨,卑将會替魏校尉……好生照料。”

佟高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猶如洪鐘,回響在小渡口上方,久久不能消散。

魏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佟高,臉上青筋暴突,不過到最後突然松開佩劍,将手臂自然下垂,只是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那便有勞佟公了。”

林讓被押解在囚車裏,很快送回了玄陽城。

佟高的部隊因為想要搶頭功,日夜兼程,天蒙蒙亮的時候,已經開到了玄陽城下,有了小皇帝和趙梁王這兩張王牌,佟高的軍隊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直接開進了城中,甚至将軍隊駐紮進皇宮。

佟高進了皇宮,安排小皇帝和趙梁王“靜養”,自己則在南宮中的安顯殿下榻,十分之自來熟。

小說中設立的的玄陽城皇宮,分為南宮和北宮,北宮巍峨壯闊,南宮富麗堂皇。

這安顯殿坐落在南宮之中,風水極佳,可謂是南北宮殿中最好的一塊土地,久而久之,安顯殿就變成了東武歷代皇帝養病靜歇的地方,是整個宮殿之中,最好的溫養之地。

佟高進宮之後,直接霸占了皇上禦用的安顯殿,并且把林讓安排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在安顯殿背後的長顯殿裏。

長顯殿是皇宮中的娛樂場所之一,因為只是“之一”,除此之外還有數不勝數的娛樂場所,因此長顯殿常年空置,也沒有多少宮人打掃侍奉。

佟高便令士兵将林讓押解到長顯殿,将他關在大殿裏,緊鎖殿門,一天只給一次水喝一次飯食,鐵索纏身,不得走動。

長顯殿裏空蕩蕩的,林讓被鎖鏈纏住,鐵鎖沉重,林讓這具身子又極其虛弱,只消一天下來,就羸弱到不行,基本走不動分毫。

林讓卧在地上,仲秋八月的深夜冷得緊,殿中的石板冰涼刺骨,林讓只覺得身子冷透了,而且又渴又餓,還疲懶的不想動彈。

他眯着眼睛,眼神冷淡的看着緊閉的殿門,眼眸中不見一絲波瀾,仿佛是涼透的死水。

就在這時……

“吱呀——”

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傳來,殿門分明緊閉,窗口處卻突然多出一個黑影。

那黑影身材高大,從窗口一撐直接翻進來,悄無聲息的落地,然後将窗子輕輕合上,随即快速走過來,矮身蹲在林讓面前。

那人的手掌輕輕撥了一下林讓,溫熱的溫度讓本欲熟睡的林讓微微抖了一下。

借着暗淡的月光,林讓看到了一張英挺俊美,又夾雜着一絲痞氣與玩世不恭的俊顏。

是魏滿。

魏滿單膝跪在林讓面前,晃了晃手裏的水囊,壓低了聲音輕笑道:“想我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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