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無疾而終的戀歌(九)

“真像是一場法庭上的宣判,有種下一刻我就要被判以死刑的預感呢。”

不僅僅是位于上席的時之政府首腦們,就連旁側的本國審神者們也在以審視探究的目光看着禮弦。

對于這個黑發黑瞳的中國人,他們表現出來更多是好奇,并非敵意,這點讓禮弦放松了些,只是接下來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禮弦不知道時之政府調查佐佐木小次郎到何種地步,如果光是确定佐佐木小次郎并非人類的話,禮弦還有辦法應對,可如果時之政府發現佐佐木小次郎和時間溯行軍有關系的話,那麽與佐佐木小次郎有過接觸的自己恐怕就會成為時之政府的重點監察對象。

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審神者與歷史修正主義者,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就如同黑與白,陰與陽,這個界限是絕對不能跨過的。

為了顧全大局,時之政府大概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禮弦并不擔心他們會撤下自己審神者的職位,但是那群無辜的刀劍男士無論是由其他的審神者接手還是刀解銷毀,禮弦都無法接受。

可若是解釋自己是清白的,禮弦也無法拿出确鑿的證據來,時間溯行軍将佐佐木小次郎從本丸內帶走是事實。

就連禮弦自身也不清楚時間溯行軍為什麽能夠來到他的本丸,更加可怕的是他居然一點感應都沒有。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似乎是看出了禮弦的焦慮,幽竹輕輕碰了下他的奶茶杯,示意禮弦再不喝,奶茶可就變成涼茶了。與禮弦不同,幽竹表現得十分的平淡,“如果這是法庭的話,那我就是你的辯護律師,保你一命。”

作為敬語系精英幹部的幽竹竟然開起了玩笑,對禮弦也不再使用敬語,禮弦沒覺突兀,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幽竹先生就應該是那樣的人,即便看起來中規中矩地為時之政府辦事,一身标準的黑白正裝也略顯死板,但骨子裏卻透着狂妄不羁。禮弦有時候甚至會想幽竹先生為什麽會成為政府工作人員呢?他應該适合更加……自由的工作。

時間已經不容得禮弦多想,臺上的人員來齊,審神者會議正式開始。

“審神者禮弦。”

聽見自己的名字,禮弦放下手中的奶茶,緩緩地眨了下眸,等到再次睜開後,墨黑的眼眸蘊藏着美麗的光芒,一眼看過去就如同被深潭吸了進去。迫于這份壓力,位于上座的長老們居然愣了一下,這樣堅毅的眼神,如今已經很少能夠看見了。

“是,我在。”

禮弦站直了身軀,巨大的燈光打在他的胸前,在身後拖出狹長的影子。

本就因為是異國審神者的緣故而受到注目,又因為被長老們首要點名,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禮弦的身上。

原來還有那樣的審神者啊。

即便同為時之政府聘用的審神者,但是他們能夠交流的機會卻不多,除去偶爾會在演練場上進行兩個本丸之間的刀劍男士比鬥勘測實力之外,就只有在審神者會議上才會相見。

在職的審神者衆多,故而審神者會議所邀請的審神者是有選擇性的。

他們是最早一批的審神者,也是出陣經驗最豐富的。迄今為止,他們已經和時間溯行軍進行了無數次戰鬥,在這場關于守護歷史的拉鋸戰中,他們是先驅者、探索者,故而時之政府在面對他們無法用常理來理解的事件時,為了尋求正确的方向,也會征求他們的意見。

難道說這次發生了什麽嚴重到連時之政府也無法決策的事件了嗎?

并且還與這名異國的審神者有關?

“禮弦,這次呼喚你正是為了佐佐木小次郎一事,對于那位早就應該在歷史中湮滅的劍豪存活至今,你有什麽看法?”

長老們這句話一出,引起了底下審神者們一片喧嘩。

“什麽?是那個小次郎嗎?”

“歷史人物怎麽可能活到了現世?難道是歷史發生異變了嗎?”

……

讨論聲層出不窮,禮弦低眸看了一眼幽竹,他像是早已知曉此事一樣,還在淡然地咬着奶茶的吸管,僅僅一掃而過,禮弦再次看向了那些長老們,冷靜開口:“無論是通過審神者的感應,還是時之政府的勘測,歷史沒有發生異變,這是目前唯一能夠明确的。而按照歷史的軌跡,佐佐木小次郎應當在那場岩流島一役中死去,既然如此的話,現在存活的佐佐木小次郎若非死而複生,便是另有其人。”

随着禮弦的聲音響起,大廳裏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專注傾聽着禮弦的話語。确實如此,他們身為維護歷史的審神者,如果歷史發生改變的話,他們會有所感應的,畢竟這屬于他們工作的嚴重失職。

但是佐佐木小次郎還存活現世的消息,他們是今日才聽說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同名同姓吧?然而按照時之政府一向謹慎行事的作風,應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而至于禮弦說的死而複生,也是有可能的。

歷史是有漏洞存在的,就例如織田信長在京都本能寺之變中自盡,但其後始終找不到織田信長的屍體,他若是死了,是順應歷史發展,可若是沒死,只要不以那位差點得到天下的“織田信長”名義繼續活下去的話,與歷史也沒有什麽影響。

所以佐佐木小次郎如果在岩流島一役中給人的只是死去假象,其後他又默默無聞地活了下來,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再怎麽樣,一個人類也是不可能活這麽長的時間。

究竟是哪裏出現了偏差呢?

“經過我們調查,證實了佐佐木小次郎确為歷史人物。禮弦,很抱歉之前為了争取足夠調查佐佐木小次郎身份的時間,将他交予你,請問佐佐木小次郎現在在何處?本丸嗎?”

長老們進一步的詢問讓禮弦眯了眯眼,接着他坦然答道:“不在,我并沒有限制佐佐木小次郎自由的權利。”

“難道你不是想要包庇他嗎?不是說佐佐木小次郎是你的戀人?其實你們早就相識了吧?”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較為矮小,長相一般的中年男人,他一開口就讓周圍原本寂靜的環境變得再次喧嘩起來。

戀人?兩個男人麽?

這也就罷了,可深究原因卻是可怕的。

如果借助審神者的力量,讓一個歷史人物穿越時間,活到了現在并非不可能。可是這卻是違背了保護歷史的意義,往嚴重的說,審神者濫用能力,極有可能會造成歷史的改變。那麽,歷史的守護者亦會成為歷史的覆滅者。

審神者不是神明,是人類,而人類總是會犯錯的。

過去也有過這樣的例子。

審神者因陪伴着刀劍男士出陣,難免會接觸到相應時代的歷史人物,其中不乏具有極大魅力的,由此産生愛戀亦或者是憐惜。

為了他們能夠避免歷史上悲慘的命運,審神者可能會做出錯誤的判斷,試圖讓他們逃脫歷史的禁锢,然而這些都是徒然。身為審神者,是最應該清楚歷史是絕對不能被改變的,越過了這條線,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就全部被推下了萬丈深淵。

訓練有素的審神者不會妄圖去重新塑造歷史人物的命運,他們明白,越是珍視對方,就越是應該保護好他們存在過的歷史,不允許任何人亵渎。

可是這名審神者應當擔任還沒有多久吧?經驗不足,加上看起來也不太成熟,正是容易動情容易沖動的年紀,會做出這樣的錯事也是能夠理解的,但是卻絕不能被原諒。

那位小次郎活到了現世,會造成多大的影響,難道他不知道嗎?

一瞬間,所有人看着禮弦的眼神都變了味。

禮弦冷哼了一聲,忽然揚起了一個諷刺的笑容。

再優秀的組織都會出現幾個不明事理拖後腿的廢物,不解決這些廢物的話,那麽連累的就是整個組織。

禮弦直直地盯着那個中年人,直到看見他原本咄咄逼人的姿态變得有些畏懼之後,禮弦動了動唇,打算開口為自己解釋的時候,一句與現場氣氛不符、略顯突兀的話闖進了他的耳朵。

“诶?禮弦大人的戀人啊,那我還真是有點好奇能夠讓禮弦大人動心的人是誰呢。”

幽竹絲毫不關心有關于歷史人物活到了至今這件事,反倒關心起了禮弦的戀情。

他将手中已經喝完的奶茶杯準确無誤地投入了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垃圾桶內,接着雙手插兜站起身來,環顧了一遍四周,最後落在剛剛質疑禮弦的那個中年男身上。

“喂,禿頭,在我出差期間,給我尊貴的審神者大人介紹佐佐木小次郎當對象是你的主意吧?”

“那……那是因為,佐佐木小次郎說他喜歡禮弦,這不是說明他……他們原本就認識嗎?”面對幽竹的質問,那名中年男說話吞吞吐吐了起來。

“哦?你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給禮弦大人潑髒水的啊。我明白了,時間溯行軍如果知道時之政府內還有這麽愚蠢的人在,那麽他們也不需要再通過戰鬥,而是直接向審神者大人們告白,不就可以碰瓷,借時之政府的手,解決這些審神者嗎?”

幽竹一語像是小石子落進平靜的水面上,不僅僅讓那些審神者們感到訝然,也在禮弦的心上驚起了漣漪。

他視線後移,落在幽竹的臉上,俊美無俦的臉龐是淡然自若的笑意,看不出有任何的反常。

細細回憶着之前幽竹的态度,禮弦不禁懷疑幽竹是否已經知道了佐佐木小次郎和時間溯行軍有聯系才會刻意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他又是從何得知就連時之政府都調查不出來的事情?

禮弦覺得這些疑點就像是一堆散亂的碎片,在等待着被拼湊在一起,顯示出真相,只是不知道最後一片碎片又在哪裏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小腦洞,佐佐木小次郎在歷史中一直活了下來,為了隐藏身份,所以不得不開小馬甲,其中一個馬甲就是沖田總司,所以沖田總司被譽為天才劍士,後來也不是生病離世的,而是被人發現了真實身份,他不得不裝死換新馬甲。(與正文也與歷史無關的腦洞~最後表白沖田總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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