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警方的人正在控制現場,來支援的人安頓好了現場,并且疏通了外面圍着的老百姓,走到顧洋身旁。

顧洋剛才在攔截觀光車的時候,差點沒成車下亡魂,幸好他身手敏捷避開了,可也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手臂上都是血,将鐵灰色的休閑襯衫染了一片更沉的顏色,看着有些吓人。

“顧隊,要不先幫你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吧?”一個同事上來,跟顧洋說道。

顧洋站在盛宴身旁,不置與否,那個同事看着好像是摸透了顧隊的性子,見他沒拒絕,就熟練地給他處理起手臂上的傷口。

盛宴被于曉琳扒住,這個學生好像是想将一直憋着的難過和害怕哭出來一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盛宴被她哭得腦仁一抽一抽地疼。可是她也還是沒阻止于曉琳,人在極度的恐懼和難過之後,也該要有個宣洩的出口,不然豈不是得憋瘋。

只是這麽被人扒着哭對盛宴來說,是有生以來頭一回,未免有些笨手笨腳,不知道該要怎麽安撫,幸好這時彭元趕到,接過了于曉琳這個燙手山芋。

彭元大概是對這種場面早就司空見慣了,安撫受害人以及受害者家屬之類的活游刃有餘。她先是帶着幾分安撫意味地拍了拍于曉琳的後背,然後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一直緊緊扒着盛宴的于曉琳抽抽噎噎地擡起頭來,松開了緊緊揪着盛宴衣服的手。

彭元将于曉琳帶到了一邊,于曉琳跟着她走的時候還回頭看向盛宴。盛宴朝學生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安撫笑容,朝她做了個手勢,讓她安心。

只是盛宴的手還沒放下來,手腕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捉住了。

“你的手受傷了?”顧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盛宴一愣,“啊?”她都沒注意,剛才兵荒馬亂的,于曉琳還一直在她耳旁哭,哭得她耳朵都嗡嗡響,一直沒注意到自己的手。

她低頭,看着手掌裏殷紅的血跡,血都幹了,被顧洋捉住的手微微掙脫了一下,“可能是剛才拿那張休閑椅的時候,不小心被上面的釘子傷了,沒事,我——”

“傷口這麽深,流了這麽多血,你都沒感覺的嗎?”顧洋眉頭皺成一座小山,語氣有些陰沉,似乎是帶着隐隐的怒火,“捉拿犯人是警察的事情,你湊什麽熱鬧?”

他面沉如水地朝旁邊那個正在給他手臂包紮傷口的人說道:“別管我了,先幫她清洗一下傷口。”

就在這會兒功夫,已經處理好幾個流氓,讓警車将他們壓回警局的邵強走了過來,看到盛宴,十分贊許地朝盛宴翹起了大拇指。

“盛老師,剛才那一手幹得太漂亮了!”真人不露相,邵強沒想到看着氣質淡雅的盛宴居然還有那麽一面,他跟着巡警的摩托車來,看到觀光車朝盛宴開過去的時候,心也快要跳出來了。而且看盛宴扔椅子的架勢,顯然是個練家子。看着這麽嬌弱斯文的大學老師呢,邵強忽然就對盛宴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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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盛老師刮目相看的邵副隊贊許的話才說完,就收到了顧隊冷飕飕的目光。

邵強被顧隊眼中飛出來的刀子弄得一臉茫然:“……”

他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嗎?

顧洋有些無力地嘆了一口氣,覺得心累,他這邊正要訓盛宴剛才不要命的行徑呢,結果他都還沒開始就被搭檔拆了臺。

盛宴後知後覺地明白顧洋的怒火是從何而來了,她忍着手掌心的疼痛,擡頭跟顧洋露出了一個微笑,辯解說道:“我心裏都有數的,不會有事。”

她不辯解還好,一辯解顧洋剛才壓下去的小怒火又燃燒了起來,聲音冷厲:“你有什麽數?跆拳道黑帶了不起?赤手空拳,別人給你放一槍你就受不了!”

跆拳道黑帶?難怪那麽膽大包天的。

邵強忍不住又看了盛宴一眼,她的手伸出來,正被他的同事拿礦泉水清洗傷口,她皺着眉頭,時不時地因為疼痛細細地吸氣,實在沒看出來跆拳道黑帶高手的武林風範。

盛宴長這麽大,還沒試過被個外人這麽訓斥,她瞪大了眼看向顧洋。

顧洋被她那麽一看,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反常了。市民在确保能保護自身安全的情況下配合警方,應該是他們樂見的事情,他就是覺得盛宴的行為有些莽撞,也不該用那麽沖的語氣。

他默了默,暗中深吸一口氣跟盛宴說道:“我的意思,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你身手再好也是血肉之軀,那樣沖出去太危險了,下次別這樣了。”

盛宴又看了他一眼,沒搭腔。

下次?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她有多遠走多遠,這次要不是看到她的學生,她一世情急也不湊這熱鬧。她上有父母,下有兒子,小命也是很金貴的!

盛宴手掌得傷口清理完,那個警察還給她消毒包紮,盛宴看了一下纏在她手掌得白紗布,居然包紮得還不賴,可見是熟練工。

警察同志叮囑:“為了安全起見,最好去醫院打個破傷風疫苗,回去別碰水。”

盛宴點了點頭,跟對方道謝之後,又将自己收拾成那個淡雅的大學老師,忽略了剛才顧洋莫名其妙的怒火,若無其事地跟顧洋說:“也不知道我的學生怎麽樣了,我去看看。”

語畢,就施施然地走了,好似剛才的那堆混亂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顧洋:“……”

邵強被盛宴的反差弄得有些瞠目結舌,“顧隊,我看你這小師妹好像……”他皺着眉頭,苦思冥想地想要找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詞來形容盛宴,可以想了半天,發現自己詞彙量過于貧乏,找不出來。

顧洋有些頭疼地擡手揉了揉額頭,無奈嘆息:“我知道你什麽意思,她大學的時候就挺能折騰的。我還以為她當老師之後,又當媽媽了,改性子了呢,誰知道骨子裏跟以前還是沒什麽兩樣。”

真說有什麽不同,大概是現在僞裝得更好了,如果他今天沒有看到她的行徑,說不定也被騙過去了。

又當媽媽了?

邵強愣住,側頭看向顧洋,他好像也記得彭元好像說過盛宴顏值高氣質好是未婚狀态,還滿腔熱情地慫恿顧洋去追盛宴的……這信息量,好像有點大。

邵強對這些小八卦沒什麽興趣,然而搭檔花在盛宴身上的心思多出了那麽一丢丢他還是有察覺的,所以他十分聰明地在盛宴的事情上緘口不言,岔開話題跟顧洋讨論起了案子。

盛宴過去找于曉琳,于曉琳已經在彭元的安撫下平靜了下來,并且在跟彭元說自己被人劫持的過程。

“我真的不認識他們,他們也沒跟我多說什麽,只讓我跟他們走。”

“會不會跟陳千帆有關系?我怎麽知道?我就是跟陳千帆交往了一段時間,只跟他樂隊的人見過面。後來他喜歡上了別人,我們就分開了。我說了很多遍,我不熟悉他的朋友圈,就像他不熟悉我的朋友圈一樣!你還要問多少遍!”

雖然已經被安撫下來,可于曉琳的情緒還是容易激動,大概是經歷了一場驚魂,她說起陳千帆的事情時,已經有瀕臨情緒崩潰邊緣的跡象,有些歇斯底裏。

盛宴快步走了過去,彭元見到她過去,站起來,“盛老師。”

于曉琳見到了盛宴,也不知道又勾起了哪門子的委屈,眼淚在眼眶裏轉了轉,又凝聚成水珠滾下臉龐。

“老師……”

那聲老師裏好像蘊含着說不盡的委屈一樣,聽得盛宴有些頭皮發麻,她剛剛才經歷了一場于曉琳的痛哭,實在沒有精力再去體會一次。

盛宴遞了一張紙巾過去,按捺下心中的些許暴躁情緒,放柔了聲音跟于曉琳說道:“把眼淚擦擦,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別哭。”

于曉琳順從地接過紙巾,擦了一把眼淚鼻涕,又安靜了下來。

彭元臉色有些無奈地看向盛宴,“盛老師。”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她現在這樣的情況也不适合再問話。不如這樣吧,彭警官你們讓我的學生冷靜一下,她剛才被吓得不輕,肯定很多事情自己也理不清楚,你們讓她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帶她去警局錄口供你看行不行?”

盛宴明白人在崩潰的時候是顧不了那麽多的,很多平時守口如瓶的話都會說出來,是不是真的可靠不清楚,但總會問到一些她平時不願意透露的事情。可盛宴看到于曉琳剛才幾乎又要歇斯底裏的模樣,心裏就覺得不痛快。于曉琳只是協助調查的,又不是嫌疑人,認真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把人逼到崩潰邊緣來套話,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她沒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就沒辦法袖手旁觀。破案那是警察的本分,她身為老師,維護學生也是她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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