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萬字一更) (1)

“我只給阿顏一個人親。”宮玉紅着臉說。

代如顏眼裏帶着笑意, 指腹輕揉着宮玉的唇瓣低聲道:“我本是給小九尋了合适的侍妾。”

“啊?阿顏真找了啊?”宮玉伸手握着代如顏的手問。

“是啊。”代如顏似是俏皮的輕眨着眼眸應着, 目光落在宮玉緋紅的臉頰上說:“這樣也可讓小九免受那些婦人的圍堵, 二來朝堂上也身份有官員伺機想要塞妾室給小九。”

宮玉搖頭道:“我不想要什麽侍妾。”

代如顏反握住宮玉的指尖低聲應着:“可我卻遲遲沒有安排。”

“所以阿顏也舍不得我, 對不對?”宮玉聽了,眉頭舒展開來說:“換言之,阿顏還是心疼我的。”

“舍不得?”代如顏搖頭又道:“與其說心疼,倒不如說我不喜歡小九旁邊有她人的存在。”

“即使是我親自挑選的人,我也不喜歡。”

宮玉只覺得今日的代如顏怕是嘴裏含了蜜,一本正經說着這般令人甜蜜的情話。

“阿顏這樣子豈不是太霸道了?”宮玉眨着眼望着代如顏說。

“霸道?”代如顏微蹙眉道:“小九不喜歡?”

宮玉搖頭笑應着:“沒有, 只是阿顏看起來真不像控制欲這麽強的人。”

代如顏另一只手輕摸了下宮玉彎着的眉頭似是深思道:

“我從前是從來沒有過這樣感覺的。好像遇到小九後,這種強烈的想法好像就越來越明顯了。”

“那怎麽辦?”宮玉仰躺在代如顏懷裏問:“我現在這樣子不是很危險嗎?”

“哪裏危險了?”代如顏不解的問。

宮玉從代如顏懷裏坐了起來, 滿是認真地說:“那要是哪天我不聽話, 或者是阿顏不要我做什麽, 我就便要做什麽,阿顏會怎麽樣?”

代如顏對視着宮玉的眼眸, 似是思考片刻答道:“那要看小九想要做的事情是什麽。”

“阿顏最不喜歡我做什麽?”

“傷害。”代如顏的眼眸微暗應道。

宮玉有些不明白的聽着這兩個字說:“我不會傷害阿顏的。”

“那小九還擔心什麽?”

“我只是在想阿顏有時候好像突然會變了一個人似的。”宮玉伸手輕握着代如垂落的手說道:“還有阿顏說的傷害是指什麽?”

“傷害就是傷害。”代如顏眼眸似是冷冽幾分道:“哪裏還是有什麽別的?”

顯然代如顏已經對這類話題敏感起來, 宮玉緩緩松了口氣,轉而說:“好吧。”

代如顏似是緩過神來,伸展着手臂輕捧着宮玉的臉頰低聲道:“小九的喜歡,是不會有傷害對吧?”

“嗯。”

“那我也絕不會傷害小九, 所以這就是喜歡對吧?”

事實上宮玉聽到這,自己也有點糊塗了,愣愣的點頭。

代如顏像是确認着什麽似的,眼眸裏露出期盼的目光望着宮玉。

宮玉遲疑地問:“阿顏在想什麽?”

“我在想小九的喜歡。”代如顏停頓又道:“也在想我的喜歡。”

“這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當然。”

代如顏親昵的捧着宮玉的臉頰, 那幽深的眼眸裏藏着宮玉懵懂的面容,嘴角上揚地說:“我想小九的喜歡很簡單,我的喜歡要複雜許多,不過我依舊不會傷害小九的。”

宮玉聽的迷糊說:“可阿顏每回親我的時候,臉都不紅一下的。”

“為什麽要臉紅?”

額……

“那阿顏會心跳的很快嗎?”宮玉換了種說法的問。

代如顏似是想了想,搖頭道:“我想親便親了,難道還要有別的反應?”

這話說的雖然沒毛病,可從代如顏這沉靜的神态來看,八成是腦袋裏想所以就做了。

宮玉很是認真的打量着,似是懊惱地說:“也不是說非要有別的反應,可心動總是要用的啊。”

“如果沒有會怎麽樣嗎?”

“正常來說,一個人說喜歡可她都沒有心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渣女。”

“渣女……是什麽?”

宮玉看着代如顏略微不明的眼神祇好又解釋着:“就是負心漢!”

代如顏卻突地笑了,唇瓣輕輕地吻了下宮玉的額頭道:“小九瞎擔心什麽呢?”

“要是小九不放心,不如現在就去代家提親?”

“提親?”宮玉有些懵的聽到這話題。

“女子當從一而終,我嫁了小九便是小九的妻,這般可不是什麽負心漢了。”

“可阿顏不後悔嗎?”

“我為何要後悔?”代如顏拇指輕描着宮玉的眉頭問道。

原本宮玉還在糾結如何同代如顏講清喜歡的特殊含義,可一眨眼的功夫,代如顏突的要提親,話題實在是轉變的有點快。

宮玉稍稍拉開距離,挺直着被,雙手整理袖袍下滿是規矩的坐在代如顏面前,目光望着代如顏。

今日的代如顏一身淡青色的裙裳,上頭還繡着花卉,臉上妝容并不算重,那抹上的胭脂顏色淡雅,眉目間溫婉動人。

這一切都很正常,宮玉看了又看,抿緊着唇瓣問:“成婚可是大事,前些日子阿顏還寬撫我不急,怎的突然就要我上門提親了?”

代如顏纖細的指尖輕握着宮玉手應道:“若是小九不娶妻,便要納妾掩飾身份,難不成小九寧要納妾也不願娶我?”

“沒有的事。”宮玉忙搖頭道:“娶,定然是要娶的。”

“只是阿顏這麽突然的話,我只是覺得一切來的太快了點,我腦袋裏有點暈。”

“傻。”代如顏緊了緊握着宮玉的手說:“我本來之前也未曾想好,只是方才突的想起來的。”

“心想着左右我同你住在一處,替你看着這宅院,也省得你笨的被人戲弄都不知。”

額……

宮玉莫名覺得好像一盆冷水淋了下來,猶豫地問:“阿顏同我成婚,難道只是為了好好照顧我嗎?”

“當然。”代如顏滿是堅定地望着宮玉說:“小九年歲越大,但凡是皇室子弟,都容易被人盯上,都城裏的流言蜚語都是小事,何況……”

“何況什麽?”

“那太傅之女趙安月近些日子在府裏鬧騰,要讓太傅去朝堂給你請婚。”代如顏略微停頓地說:“小九若是還不表态,怕是賜婚的聖旨都要下來了。”

宮玉一臉懵逼的聽着代如顏說完,調皮地說:“果然阿顏還是在意我的。”

代如顏無奈的捏了下宮玉的臉道:“若是真不在意小九,我此刻怎會在這?”

“可是阿顏你要信我,我同那趙安月清清白白,是她非要賴着我。”

代如顏擡手輕刮了下宮玉鼻頭輕聲道:“傻小九,我自然是信你的。”

“不過你明日定要在朝堂上表現一番了。”

“可是提親要的東西我還沒讓老管家去準備,而且成婚的話定是要讓人好好修繕房屋,該裝扮的還是得好好裝扮一場才行。”宮玉緊皺眉頭念道。

“小九慌什麽?”代如顏拉着宮玉的手說道:“只是提親而已,成婚可還遠着呢。”

“是嗎?”宮玉望着代如顏問道。

代如顏點頭道:“尋常禮節尚且繁瑣,何況是皇家,那更是繁文缛節條條都是要人提前數月才能訂好的。”

宮玉這才松了口氣,抓住代如顏的手說:“阿顏你可真想清了?一旦成了婚,可就是不能後悔的事了。”

就算代如顏或許不理解情感,可理智還是有的,這事宮玉須得有個準确答案才是。

“後悔?”代如顏擡手捧住宮玉的臉頰,眼眉輕佻妩媚動人地望着宮玉道:“我只怕小九會後悔。”

宮玉搖頭道:“我不會後悔。”

“不過就算小九後悔也沒用。”代如顏唇角輕揚起笑道:“那時我們已入婚冊,記載在皇室冊中了。”

“除非小九想要休了我的話,否則他人無權幹預。”

“我不會休了阿顏。”宮玉握着代如顏的手問:“只是阿顏不怕兩個女子成婚若是被他人發現的後果嗎?”

“怕?”

代如顏輕笑道,眼裏渾然沒有半點猶豫,低頭親了下宮玉手背道:“我為何要怕?”

“只要小九乖乖的在我身邊,旁的都不值得一提。”

宮玉只覺得被代如顏的小舉動撩的臉紅心跳的不行,側頭看向那一旁的水池,外頭日頭大的很。

代如顏卻絲毫不覺得熱,掌心緊握着宮玉的手輕聲說:“怎麽不說話了?”

“沒……我就是心跳的太厲害了,沒緩過來。”

“又不是什麽擔驚受怕的事,心跳的這麽快做什麽?”代如顏緊蹙眉頭便伸着手探向宮玉手腕間。

宮玉還以為代如顏在把脈便問:“阿顏會醫術?”

“不會。”

“我只是想知道小九的心跳的有多快。”

被這麽一問的宮玉更是臉頰一紅細細地應着:“阿顏還總算我笨,明明阿顏才笨。”

“此話從何說起?”

代如顏指尖仍舊輕搭在宮玉的手腕上,宮玉抿緊唇瓣看着雲淡風輕的代如顏,不禁又懊惱自己被代如顏撩撥的心慌意亂,結果她自個卻跟個沒事人似的。

宮玉從代如顏指尖收回手說:“阿顏不懂喜歡,也不懂吃醋,就連心動也不懂,整條就像個木頭人一樣。”

“我可不是木頭人。”代如顏掌心輕握住宮玉的手腕,嗓音輕柔細膩地應道:“我心疼小九,擔憂小九,在乎小九,難道這還不夠嗎?”

“或許我是不懂的小九說的那些,可我們往後的日子還長着,慢慢的來不好嗎?”

代如顏說的很慢,眼眸裏滿是溫柔的凝視着宮玉,指尖細膩的摩挲着宮玉的手臂,俨然這安靜的亭院中好似呼吸心跳都被放大了一般。

悶熱的風竄入亭中,輕晃動着那青紗,連帶着晃了宮玉的眼,代如顏的眼眸裏像是泛着柔光,稍不留神宮玉便跌落進這溫柔的眼眸裏無法自拔。

可宮玉明白的,代如顏眼眸還差了些東西,她的眼裏飽含溫柔卻是冷靜理智的。

宮玉眨了眨眼擡手輕理了下代如顏臉頰讓的碎發低聲道:“我不想一直被阿顏保護着,總有一天我也能保護阿顏的。”

“我知道。”代如顏笑了笑說:“可我喜歡保護小九的感覺。”

“為什麽?”

“因為有小九在我懷裏,會讓我更加強大。”

代如顏的目光與宮玉對視溫婉地笑着,好像在那眼眸裏宮玉好似看到另一個全然不同于眼前的代如顏。

因為眼眸裏的代如顏更像是一位謀者,她的眼眸滿是自信,卻帶着一股讓人不得不臣服的威嚴。

這樣的感覺讓宮玉莫名有點害怕起來,宮玉躲閃代如顏的目光說:“強大,真的這麽有吸引力嗎?”

“只有強大才能保護自己,甚至可以輕而易舉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像是至高無上的權力,誰人不想要呢。”

“我就不想要權力。”宮玉側過頭來望着代如顏說:“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帶着阿顏一塊離開這都城比較好。”

宮玉下意識的覺得這都城像是在慢慢的改變代如顏,好似讓代如顏變的更加強勢。

代如顏并未反駁,順着宮玉的話說:“小九是在說夢話了,方才我們還在讨論明日讓你朝堂上提親的事呢。”

“這是夢話嗎?”

宮玉猶豫的問:“權力和我,阿顏會更選擇那一邊?”

“我當然選小九,這是什麽傻問題。”

代如顏沒有猶豫,眼裏也不帶半分虛假,宮玉恍然間又松了口氣,心裏安慰自己代如顏怎麽也不會是那種利欲熏心的人。

她平日裏深居簡出,除卻一些非要她出席的宴會,其餘多半她是不愛熱鬧的。

而且對于服飾珠寶,她表現的多是平淡無奇,就連那日二公主摔碎的珍品茶杯,後來宮玉特地去尋,方才知那是絕世珍品。

可當時那茶杯碎後,代如顏也不過是玩笑般說了幾句,渾然沒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這樣淡然處世的人,一看也不像是對榮華富貴看的極重。

宮玉想了一圈又繞到原點,再細細探究代如顏的眼眸時,好像又與平日的代如顏沒有什麽差別。

反倒是代如顏困惑的不解的望着宮玉說:“小九為何盯着我看個不停?”

“沒……我就是想看看阿顏的眼。”

“今日怎麽不誇我抹的胭脂了?”代如顏淺笑着說。

宮玉心虛的摸了下鼻頭道:“胭脂自然是好看的,可就算阿顏不抹胭脂那也是極好看的。”

“就會貧嘴。”代如顏指尖輕點了宮玉的額頭,轉而看向宮玉的那卷起的手腕嘆道:“這腫包還是得日日塗藥才是,否則總是消不得,怕是會留疤的。”

“不會吧?”宮玉看了看自己這兩只手臂低聲說:“那紅衣女子真是狠毒極了。”

“這會小九也該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像我這般護着你。”

宮玉點頭應着:“那是,阿顏是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代如顏指尖戳了戳宮玉的臉頰細聲道:“就知道賣乖。”

“我也只對阿顏賣乖。”

亭外烈日炎炎,連帶着亭內的紅漆木板上也反光的厲害,宮玉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代如顏不禁想着,哪怕代如顏的心真是石頭,只要像她說的那般。

反正日子還長着,終有一天代如顏會懂的,因為宮玉掌心代如顏她是喜歡自己的,哪怕這種喜歡只是出于代如顏理智思考後得來的。

次日清早宮玉理了理衣袍,騎馬趕着上朝,生平頭一回要在大殿上發言,就是為了提親。

甚至熬了大半宿夜的宮玉聲情并茂地寫發言稿來着。

可提前到宮門也不會開,甚至宮玉來的時候外頭除卻幾位老臣,稍微年輕點的大臣估摸着都才剛出府。

宮玉暗自拿出稿子默讀着,忽地一旁的老太傅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吓得宮玉險些把稿子都給掉了。

“太傅早啊!”宮玉笑了笑把稿子偷藏在袖袋中。

自從昨天從代如顏那知道這太傅今日要給自己說親,宮玉恨不得立刻有多遠離這太傅多遠。

“現在日子過的真是快啊。”太傅摸了摸胡子嘆道:“當年九殿下還不過孩童,如今都已到适婚歲數了。”

不虧是兩朝元老,這真是相當直接的點明主題啊。

宮玉向後退了退道:“眼下宮國百姓還在水深火熱當中,這事尚且不急。”

太傅笑了笑說:“朝堂上的事那是永遠都解決不完的,可九殿下已到适婚歲數,老夫府上有一小女,雖俏皮了些,可也是知書達禮。”

知書達禮?

要不是因為這太傅也是宮玉的老師,否則宮玉真是要撩開衣袖,讓他看看知書達禮的小女兒咬的那牙印還沒消呢。

“太傅有心了,只是心中已有佳人,就不考慮其他了。”

話音未落,太傅臉色就已經變了,這老頭神情很是嚴肅地看着宮玉道:“九殿下心中的佳人莫不是那代家的代姑娘?”

宮玉猶豫地點頭說:“太傅既已知,為何還要再提小女之事?”

“糊塗!”這太傅突的中氣十足怒斥道:“你與那代姑娘歲數差了足足有四歲,這豈不是荒謬!”

“此事九殿下切莫再與他人提起,還是斷了這念頭吧。”

宮玉不解道:“歲數相差為何不可,六十老人尚可娶十四妙齡少女,我與那代姑娘不過差四歲而已,太傅怎能如此偏見。”

太傅一愣,像是沒有想到平日裏一向軟弱不顯眼的小殿下突然敢這般伶牙俐齒的反駁。

“九殿下還是太過年幼,那代姑娘遲遲不出嫁不過是代家在探望陛下屬意哪位殿下會是将來的太子,難道九殿下以為能從中脫穎而出嗎?”

“老夫在這勸九殿下一句,小女聰慧過人,若是與九殿下成佳偶,那必定是讓九殿下在這朝堂能有一席之地,望九殿下三思。”

這太傅就這般說完掉頭就走。

宮玉心裏卻添堵的很,可宮門已開,百官們按照尋常的隊列一同入殿。

簡單的議論朝政之後,朝堂陷入片刻安靜,宮玉正欲邁步上前時,那最前頭的太傅忽地喚道:“陛下,臣有事啓奏陛下。”

“太傅所為何事?”

“小女已近适婚歲數,近日來在府中求我老兒為她在陛下面前求一樁婚事。”

皇帝容顏略微松懈應道:“不知太傅想為愛女提哪一門親呢?”

“乃……”太傅正欲開口應答。

宮玉心急的喚了聲:“父皇!”

奈何另一旁的代丞相忽地嗓音響亮地喚道:“陛下,臣也有事啓奏。”

頓時沒有人察覺道宮玉出聲,只有一旁六殿下出聲道:“小九若是有事,還是他日再提吧。”

這場面莫名氣氛不太對勁。

“臣女今已十八,仍未許人家,今日也想求陛下賜一門婚事。”

頓時群臣交頭接耳讨論紛紛,皇帝眉頭微皺道:“愛卿是想要哪一門親呢?”

太傅急切開口喚道:“陛下,小女……”

“太傅!”代丞相走近,滿是壓迫的說道:“臣女心意之人乃九殿下,望陛下賜婚。”

皇帝眼露困惑,并未出聲,而朝堂上的目光則相當整齊的落在宮玉這方。

連帶一旁的六殿下和其他幾位殿下的目光也相當紮眼的落在宮玉身上。

如芒在背的宮玉,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難道是要群毆過來嗎?

太傅年邁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道:“陛下老臣小女屬意的也是九殿下。”

頓時宮玉覺得自己背後可能又多了無數道目光,只見那代丞相目光如炬笑道:“太傅莫不是在針對我代家?”

“代丞相說笑了,兒女們的婚事老夫還是得管,哪裏是針對代家。”

這朝堂上資歷最深的兩位針鋒相對起來,一旁細碎的讨論的朝臣頓時安靜了下來,就像是一觸即發的戰争般。

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打破這寂靜,開口道:“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場面,小九竟得兩位愛卿之女喜愛。”

“可這婚娶一事,最好還是由小九來抉擇的好。”

宮玉一聽,麻溜的邁步上前,心想這要是再不上前,就怕這皇帝随便做了決定,那可就糟糕了。

雖然無論選哪一邊,宮玉都可能會受一方黨派的針對。

“父皇,兒臣心怡代姑娘,望父皇賜婚。”

皇帝卻突然笑道:“好啊,不過太傅教導你經書,如今你拒絕太傅愛女豈不是不顧太傅的面子了?”

宮玉只覺得這皇帝怕是把這難題直接甩給自己了。

“兒臣感激太傅數年來的教導,也多謝太傅之女的傾心。”

沒辦法,宮玉別的真不會說了。

那太傅繃着一張老臉,宮玉真怕待會一出這殿門就被群毆啊。

太傅面上雖不悅,可話語還是說的很是動聽的說:“望九殿下三思而後行。”

代丞相卻突的開口道:“既然九殿下已做抉擇,不妨有陛下賜婚則良辰吉日吧?”

“好,不過此事朕當與小九再行商議。”

大殿內仿佛又恢複最初時的寧靜,直至早朝結束,宮玉卻被皇帝喚去禦書房。

獨自一人待在這殿內的宮玉看着這殿內的裝設,直至皇帝走了進來,宮玉連忙又安分的起來。

“小九為何要選代姑娘呢?”皇帝坐下,手裏翻着奏折似是漫不經心地說。

宮玉應道:“小九對代姑娘一見傾心,所以想要迎娶的代姑娘。”

皇帝像是嘆息了聲,皺着眉頭道:“朕本意是想将太傅之女許配給你。”

“若與太傅結姻緣,太傅定會盡力輔佐你,哪怕你不坐下這位子,朝中亦無人敢動你。”說完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道:“這裏是賜婚的聖旨,小九你若是為大局着想,就寫下太傅之女趙安月名字。”

“父皇是不準嗎?”

“不是不準,而是不可以。”皇帝眼露殺意低聲道:“小九為人敦厚,太過單純善良不是天子之人選,可你若是娶了代氏之女,他們就必定會将你推上這皇位,而你全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宮國将會被易主。”

宮玉遲緩着看着那聖旨的空白處,搖頭道:“父皇,我不能在這上寫別人的名字。”

“愚蠢,你當真以為代氏之女傾心與你?”皇帝打翻一旁的茶杯道:“婦人之仁,只會将宮國數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來人,九殿下突發病重留在這宮內診治。”

門外的侍衛應道,宮玉遲遲地看着那诏書問:“父皇想做什麽?”

“小九你若是不願寫下這聖旨和诏書,那外頭你的家仆和随從,朕就會一批一批的處死。”皇帝冷漠看向窗外。

宮玉側頭望向窗外便見那仆從,甚至車夫,連同在府邸裏的老管家都被壓制在外頭。

侍衛手握着長鞭抽打着那前排的仆從,鮮血沾濕那仆從的衣裳,不過五下那仆從口吐鮮血栽倒在地。

仿若就是一場戲,宮玉還未來得及辨別真假,那手握長鞭的侍衛從容的走向另一位。

年邁的老管家像是被吓呆了一般不敢出聲,宮玉方才緩過神來喚道:“父皇停下!”

“老管家根本受不住這般折磨,要罰就罰兒臣吧。”宮玉後怕的連忙喚道。

皇帝捧着茶水看向宮玉道:“寫下诏書朕便放了你的家仆随從。”

宮玉搖頭道:“我不能。”

“我昨日還同阿顏說今日要是拿到诏書就立刻給她看的。”宮玉搖頭自顧自地說:“父皇我不能寫下別人的名字。”

“這多餘的仁慈只會讓你失去更多條性命,小九當斷不斷,後果不堪設想。”皇帝緊皺眉頭道。

“可這是人命,父皇。”宮玉手中緊握着衣袖道:“況且我已經在大殿上說過要娶代氏之女,如今再改,豈不是出爾反爾?”

皇帝搖頭道:“聖旨诏書一下,這大殿上的事還是朕做的主。”

宮玉紅着眼眶看着面前擺放的筆墨說:“父皇還不如賜死兒臣。”

“胡鬧!”皇帝氣息沉重,伸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說:“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寫不寫?”

“我不寫。”

外頭的鞭子的立刻又響了起來,宮玉看着那倒地的老管家身上血淋淋的一道鞭痕,忙喊:“停下來!我寫……”

可那侍衛卻并未停,皇帝深吸了口氣起身揮了揮手示意,那侍衛方才停了下來。

宮玉只覺得自己握着筆的手都在顫抖,好似連字都不知道怎麽寫了。

眼淚不知覺滴落在這聖旨時,宮玉也未曾管,只是看了看這诏書,伸手欲按手印時,側頭看向外頭奄奄一息的老管家。

皇帝似是發覺宮玉放棄抵抗,松了口氣安撫道:“你且在宮裏待着,後面的事朕來……”

“小九!”

砰地一聲響起時,一旁的侍衛也震驚不已,那倒在柱旁的九殿下滿臉是血,已然毫無生氣可言。

饒是一向鎮定的皇帝也一下慌神,忙喚道:“快!傳太醫!”

“是。”

皇帝而後将目光落在诏書上,而後陷入深思當中。

一行官兵手握诏書貼在公告欄,百姓們紛紛張望道:

“哎,這九殿下不是與代家姑娘走的近,這怎麽又跟太傅之女訂婚了?”

“誰知道呢,天家的事咱們怎麽看的出來。”

“那這代家姑娘豈不是又要待字閨中了。”

“真是稀奇了!聽聞代家姑娘同九殿下親近的很,這臨時換了太傅家千金。”

庭院中微風徐徐而來,代如顏手中正捧着這鮮紅的衣裳,一旁的婦人嘆道:“這紅紗做嫁衣那是再合适不活了。”

代如顏并未說話,只是細細看着說:“那就要這種。”

“好勒,老婆子盡會日夜趕工給代姑娘制成這嫁衣的。”

亭外的碧玉一路小跑着進來,臨近亭內緩和着氣息道:“小姐,宮裏下诏書了。”

那婦人悄然離去,代如顏側頭看向碧玉,卻見碧玉身後空空蕩蕩便問:“那她人怎麽沒來?”

“小姐……”碧玉抿緊着唇瓣,有些膽怯的說:“皇家發布賜婚诏書上寫的是九殿下同……太傅之女趙安月。”

代如顏似是慌神的望着碧玉道:“她……人呢?”

碧玉向後退了幾步應着:“聽聞還在宮裏,未曾出來。”

“要不,奴婢這就去打聽打聽?”

話音落下,這靜默無聲的庭院內,一片安靜,只見忽地那矮桌旁的茶盞,熏香爐通通都摔落在地,那熏香爐的香料散落了一地,在那紅色的沙子像是燃着散落火星子般的。

退避在一旁的碧玉驚慌的看向坐在那神色冷漠至極的代如顏,全然不敢出聲。

“她……人呢?”代如顏眼裏無神的細聲念道。

碧玉見着代如顏這模樣,惶恐地應道:“奴婢不知,差人進宮的探子還未回消息。”

代如顏突的起身向外走去,碧玉提着那鞋跟在後頭道:“小姐莫急,先将鞋穿好,若是要進宮的話奴婢這就是備馬車。”

“我要備馬。”代如顏停了下來,神情似是麻木的看向這庭院。

碧玉忙放下鞋應着:“好,奴婢馬上就去。”

馬匹快速的穿過都城的街道,碧玉險些跟不上前頭的代如顏,只見拐角時,代如顏卻又突的停了下來。

轉而騎着馬向人群擁擠處走去,原本圍在公告牆上的百姓紛紛退避開來。

代如顏伸手扯下那诏書,目光落在這上頭的字,原本淡漠慌神的眼眸裏滿是受傷。

那蒼白的指尖緊握着诏書,似是要扯破這上頭的謊言,可目光仍舊緊緊望着這上頭的字跡,似是不敢相信,不過片刻馬匹掉頭直往皇宮趕去。

入皇宮,代如顏便被攔了下來,代丞相皺着眉頭說道:“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

代姑娘似是無神的望着代丞相,伸手拔出一旁護衛的佩劍輕聲道:“父親,你出爾反爾。”

“是皇帝!”代丞相向後退避說:“大殿上說的好好的,皇帝帶他去禦書房,緊接着便立即發下這聖旨。”

“宮玉人呢?”代如顏将手握的佩劍扔在一側問。

代丞相似是松了口氣般:“難道憑顏兒的本事找不到那小白臉?”

代如顏輕笑了聲,轉身離開這宮道,一旁忽地有宮女道:“代姑娘,皇後娘娘請你過去一趟。”

“好。”

一直緊跟在身後的碧玉只覺得自家小姐身上彌漫着濃重的殺氣,不禁猜測是要殺了那負心小殿下不可?

随宮人趕入殿內,皇後正在合緊的殿門前,代如顏疾步走近問:“她人呢?”

皇後側頭看向代如顏笑道:“阿顏倒是來的及時,不過她恐怕暫時是醒不來。”

代如顏敏銳地察覺到皇後的不對勁之處問:“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是啊。”皇後眼眸輕轉道:“恐怕這才是阿顏選她的原因吧。”

“她人呢?”

“我讓人給她包紮傷口,只是傷的太深,這孩子也太傻了,竟撞柱以死相逼。”

代如顏驚訝地看着皇後,那緊握住诏書的手,不禁顫抖的問:“她傷哪了?”

“她就在殿內,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皇後靜靜地看着代如顏推開那緊閉的殿門,輕聲笑了笑,那随行的宮女低聲道:“皇後為何不趁機下手呢?”

“這人吶一旦有了弱點,那就只要拿捏住她的弱點,她遲早是要完的。”皇後轉身伸手理了理發鬓,似是回味的說:“只是真是想不到啊,阿顏竟會動了心,她可是真真切切的瘋子啊。”

宮女不解地看向皇後問:“皇後還是要防着些代姑娘才好。”

“當然,我可不像那群被她弄的團團轉殿下。”

熱切的日頭落在這殿外,此時此刻的宮玉頭疼差點覺得自己可能會挂。

原本只是想撞下柱子撞暈,沒想控制不住力道,頭真是磕破一個大口子。

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由,宮玉根本動不得,整個腦袋裏都是暈暈沉沉的。

根本就沒法去讓人通知代如顏,那诏書是假的,說不定代如顏現在已經生氣的再也不會理自己了。

宮玉越想越難過,眼角莫名的紅了起來,伸手便要強撐起身子。

可眼前一黑宮玉又忙不再折騰,生怕自己要是留下什麽腦震蕩後遺症啥的,那可就麻煩了。

心急又躁,額頭的傷也疼的越發厲害,宮玉閉着眼忍不住疼出聲來。

“小九。”

耳旁忽地響起代如顏的聲音,宮玉緩緩睜開眼,沒想到身旁真的是代如顏。

可現在整個人都不好的宮玉也不敢亂動,代如顏卻平靜的很。

宮玉猜想着也許代如顏沒看見那诏書也不一定,便想着定要同她說一下才是。

“阿顏……”開口說話時,宮玉才知道自己聲音虛成什麽樣了,不僅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代如顏靜靜地看着宮玉,擡手小心停在宮玉臉頰旁,可指尖卻不敢碰觸宮玉那傷口似是猶豫地開口道:

“我方才在庭院裏看了嫁衣,那紅紗很好看,裁縫也說做嫁衣是極好看的。”

宮玉隐約瞥見代如顏掌心像是紅腫了,可看的并不清楚,眨了眨眼,緩和着氣氛說:“我也想……穿嫁衣。”

“胡鬧。”代如顏指尖輕觸宮玉的眉頭嘴角輕揚起說:“小九得扮新郎官才是。”

“好吧。”宮玉臉色蒼白地笑着,不禁眼眶微紅地應道:“那我肯定是都城最俊俏的新郎官。”

代如顏難得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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