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被壓皺了的請帖

今日午休回來後天氣便開始有些陰晴不定,氣象臺随即便為即将來臨的一場暴風雨正式發出黑色暴雨警示,公司為了安全起見,立即讓員工提早下班。

阮琳例行公事似的告知傅承駿,毫不意外老板除了“嗯”一聲外,基本上可以說是毫無動靜。她輕輕掩上門,自己開始收拾東西,反正她也習慣了。他這個工作狂老板要是幹起活來,管你外面天打雷劈。正想着,身後突然冒出一句:“傅太太手機是多少?”

“我…我不知道…”阮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大跳,說起話來都有點結巴。說完立即就後悔了,誰都知道她這個老板是不能把“不知道”當作答案的人。不過出乎意料之外,傅承駿竟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交待了一句“幫我打電話回家,她一接聽就告訴她不要出門,我現在回去”。

說完,便匆匆忙忙地拿起大衣進了電梯,留下一臉錯愕的阮琳。

她真是有點摸不着頭腦,雖說老板的私事她無權過問,但又有誰比她這個做了三年的傳訊者更了解這對夫妻的狀況?連普通的家宴,都是她負責向雙方傳遞口信,兩人關系尤見一斑。

只是近來一見,似乎過往的猜測純屬枉然。看了看手邊這個讓她愛不釋手的手袋,悄悄偷笑,唉,管它呢,老板夫妻感情好,她收益其實還不少。

一路飛馳,傅承駿迫不及待地沖回家中,一進門卻是靜悄悄地,只有芭比橫躺在沙發上,看是他回來了,眼睛微微地睜開了一條線,很給面子地翻了翻身,露出嘴旁還吃剩了的半塊老鼠形餅幹,和一張被壓得皺巴巴的紅色卡片。

傅承駿有點奇怪,伸手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宋徽揚65歲大壽的請帖。發出日期是上個月,晚宴于明晚在宋氏府邸舉行。這個宴會之隆重,怕是城中無人不曉,他也另外接到了邀請。

只是,語嬛這丫頭竟拿了帖子一個多月都不跟他說,怕是完完全全沒打算讓他去!雖然他倆之間有個河水不犯井水之約,但畢竟是岳父65歲大壽,當女婿的總也不能缺席。

不過,現在想起來,這三年,從來都只是傅氏家宴,從來沒聽語嬛提過回娘家什麽的。之前不在意,現在才知道一定是那丫頭給瞞了下來。真不知道是該感謝她遵守承諾,予他清靜,還是惱她不給面子!

“轟轟!”天空忽地開始打起雷來,震耳欲聾,随即而來的閃電直劈下來,廳裏的一百八十度全景玻璃窗在晴天的時候格外氣派,但這個時候也讓人看得特別的驚心動魄。

芭比不知什麽時候蹭到了傅承駿腳下,喵喵地叫,一改平日雄赳赳的态度,可憐巴巴的死命纏着他,走到哪跟到哪,有好幾次都差點踩到它尾巴,他幹脆把它揪起來抱着,這次,芭比出奇地安分。

傅承駿有些無奈的問道:“芭比,你娘到底去哪裏了?你會不會知道她的手機?”只是芭比擔驚受怕了整個下午,終于此刻已找到了個安全的臂彎,早就呼呼地睡起覺來,哪裏還有空閑替傅承駿分憂?

傅承駿踱步走進書房,卻怎麽也無法靜下心來看文件,往往看上兩行,一望向窗外,心裏就有一股莫名地擔心。

今天這場暴風雨在所難免,回來的山路不太好走,下起雨來會很滑。傅承駿越想越是坐不住,幹脆一躍而起,卻無意中碰掉了桌面上的一本書。

拾起來一看,《高爾夫紅寶書》,他皺眉,雖然他們那次所謂相親是在高爾夫會所裏,但沒聽說過語嬛愛打高爾夫。

他現在才驚覺,原來自己知道她的竟然真的那麽少,她平時都在幹些什麽?這種天氣她會跑到哪裏去?他甚至連一個聯絡她的電話都沒有。哪一天,她要是憑空消失了,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現在他沒時間追悔莫及了,還是出去找找她吧。拿起鑰匙往外走,卻差點與剛進門的語嬛撞個正着。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今天怎麽那麽早?”語嬛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沒有打傘,身上衣服已經濕了大半,發絲也被風吹得有點淩亂。

“怎麽搞的,現在才回來?還弄得一身狼狽的!”傅承駿一開口就語氣不善。

語嬛冒着雨回來已經疲憊不堪了,一開門就被訓,心裏也憋着氣,并沒有心思和傅承駿周旋。

對他的話似是充耳不聞,管自把鞋子脫下,繞開他拿起東西就往裏走,卻忘了腳上一股吃疼,一時沒站穩,眼看就要摔跤了,下一刻便跌進了個堅實的胸膛。

傅承駿也自知剛才說話語氣始重了點,但也不過是擔心她出事,結果那丫頭竟發他脾氣,話都不跟他說。本來想轉身就走不管她了,卻看到她不知怎麽的站都站不穩,連忙跑過去扶她,才發現她右腳踝上竟腫了一大塊。

“你的腳怎麽了?”說着便彎身要去看。

語嬛的腳卻是一縮:“不關你事!不要你管!”

傅承駿擡頭看着語嬛,覺得很是好笑。她這時臉已經漲得通紅,牙齒緊咬着下唇,分明是痛得不得了了,卻還要倔着,一聲都不吭。

他幹脆把語嬛抱起來,放在沙發上,然後起身拎起芭比丢給她:“這只小東西天不怕地不怕,竟是怕打雷,找不到親媽,纏了我一下午,你看好它。”說完轉身上了樓。

語嬛不滿他對芭比如此粗暴,在傅承駿上樓之際對他的背影狠狠地做了個鬼臉。她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他害的!今天從老人院回來便想起傅承駿早上出門的時候又喊着要吃魚了。于是看了看天色,還是決定跑去買魚。

趕到菜市場時,雨便下起來了,那時她才發現匆忙之間竟沒有帶傘!左躲右閃,好不容易才買到了條銀鲈,卻被一個躲雨的人從身後橫撞過來,幸好魚灘的老板眼明手快扶住她,但還是把腳給扭了。

就這樣一瘸一拐艱難地才回到家,傅承駿竟然還不滿意,開口便如此語氣不善!

傅承駿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瓶鐵打酒,也懶得再征求她的同意,直接就往語嬛腳上搓去,頓時換來一聲慘叫。

“你幹什麽這麽大力?懂不懂得憐香惜玉?”語嬛大聲抱怨。

“怎麽?現在知道疼了,當初幹什麽冒着雨還出門?”

“要不是為了你要吃魚,我幹什麽吃飽了撐着?”語嬛沖口而出,不敢相信這個男人還真是惡人先告狀!

她這麽一說,傅承駿一怔,早上出門的時候,想開個玩笑逗她一下,于是在關門前喊了一句:“老婆,今晚我很想吃清蒸銀鲈,就辛苦你了。”沒想到她竟當真了,心下忽然有些感動,手上的力道也放柔了。

過了一會,像是想起了什麽,擡頭問:

“結婚的時候,不是請了個工人照顧你,怎麽買菜做飯還要親力親為?”

“那個人早讓我打發走了。”

“為什麽?我還沒聽說過千金大小姐不讓人伺候的。”

“我才不要。”語嬛鼈鼈嘴。“你不知道上哪找了個三姑六婆回來。婚後你一天都不回來,一個星期人家以為是出差,一個月她就開始左聽右探的了。之後還索性給我講起了陳阿嬌的故事。說什麽當年武帝在登基之前曾許諾其姑母,若得阿嬌為妻,定以金屋藏之。結果阿嬌還不是被打入冷宮?所以勸我有前車之鑒,不要重蹈覆轍。我受不了每天都有個人在我耳邊嘀嘀咕咕的,就攆走了。”

傅承駿本來是想讓語嬛說說話,分散注意力,腳上就不覺得疼了,沒想到這丫頭還有天份唱戲,說起話來有腔有調的,說到最後連他都忍不住笑了,卻引來語嬛一陣不滿。

“哦,有那麽好笑嗎?看我被人奚落,你開心啊!”

傅承駿沒有回答,他也說不清楚,真的好笑嗎?語嬛從來不會主動提及這些年來的生活,也許今天只是個破例,又也許,是個新的開始。無論如何,他就是覺得挺高興的。

傅承駿一時間沒了話,讓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語嬛不自在地把腳縮回來:“好了,應該沒事了。”

傅承駿收拾好藥瓶站起來:“晚上洗了澡再上一遍,明天老老實實在家呆着,應該不會影響晚上的宴席。”他說得如此地不經意,卻讓語嬛心裏打了個嗝。

明天晚上父親擺壽宴,請帖上當然是邀請他們夫妻倆出席的,她并沒有要故意忽略他的意思,只是她之前跟阮琳打聽過,傅承駿明晚有個餐宴,早在半年前就定下了。既然如此,她就沒必要向他提及了。反正這些年來宋家的聚會,沒有完全必要,她是不會勞他大駕的,這也算是兩人間不成文的規矩吧。

正在想他從哪裏得到了消息,眼角不經意地掃到茶幾上那張被芭比睡得皺得不成樣子的請帖,頓時就明白了。芭比像是知道自己做了壞事,正打算逃,卻被語嬛得個正着,臉蛋被狠狠地撚了一下。

“怎麽?冤有頭債有主,這事你還想賴到芭比身上不成?你到底是太忙了忘了告訴我呢?還是根本沒有打算請我去?”傅承駿挽着手,定定地看着語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