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教訓
夏藍依目不見物,雙手觸到一具軟軟的身子,只道已經抓住了某個女伴兒,正待歡呼“捉住了”,忽然間只覺雙掌着身,伴着宮女們的驚呼,一股大力推來,腳下站立不定,一下子摔倒在地,蹭在地面的手掌上火辣辣地疼。
她摘下蒙眼布,只見那小妾帶着她的貼身丫鬟站在一旁,正向她怒目而視,戟指待罵。
這邊兒女伴兒們紛紛奔來,七手八腳将她扶起,圍着她關切不已,只将一旁怒罵的小妾視若無物。
青蓮檢視了一圈,見藍依只是蹭破些油皮,稍重些的傷也沒有,将她扶到旁邊的石凳坐下,這才轉身面向那小妾。
那小妾見她先是無視自己,繼而向自己橫眉冷對,心中更怒,大罵道:“你這賤婢好沒禮數!狗眼裏看不出個高低!不管你是哪兒來的,也不管你之前多大的架子,到了我夏府就是我夏府的奴婢,今兒就讓你領教領教夏府的規矩!”說着便欲上前動手。
青蓮面無表情,不待她罵完,向另三女冷冷道:“把她架起來!”
那小妾才向前走了一步,就見三人氣勢洶洶向自己而來,不知怎地心下先怯了,忽然想起自己是才是主人,強叱道:“狗奴才!想幹什麽?反了你們了!”
那三女徑直走來,一左一右架住那小妾的胳膊。
那小妾沒想到在這夏府之中竟真有人敢違逆自己的意志,一時間竟沒掙紮開。
一愣神間,膝後彎上挨了重重一腳,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她從驚愕中緩過勁兒來,橫道:“你們竟敢……”話沒說完,只覺發根劇痛,乃是被兩邊的宮女揪住頭發,将頭扯得高高仰起。
那小妾急怒攻心:“等老爺回來……”話沒出口,“啪”的一聲,只覺耳畔嗡嗡作響,鼻腔中酸溜溜的,竟被來到面前的青蓮甩了個清脆的耳光!
小妾羞怒交加,叫到:“我定叫老爺……”只聽“啪”的一聲,又是一個耳光甩在臉上,這時緩過勁兒來,兩邊臉上火燎燎地疼。
那小妾備受夏虞寵愛,在府內蠻橫無比,何曾遭到這等待遇?當下又急又氣,惡毒地叫罵道:“你個爛穿了……”
“啪”的一聲,青蓮也不言語,只待她張口便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甩過去,然後歪頭瞧她。
那小妾這下學了乖,終于閉口不言,心中止不住地驚恐猜疑,轉頭去瞧她的貼身丫鬟,只盼那丫鬟乖覺,縱使不能上來忠心救主也該去喊人救命,卻見那丫鬟雙手緊緊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地 ,靠着大樹吓得腿也軟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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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瞧間,她只覺一根冰涼雪膩的手指勾住自己的下巴,将自己的臉掰會正面。
青蓮那張粉白剔透的小臉出現在她眼前,正瞪着大眼睛無辜地道:“你說完了?那換我說?”那商量的語氣仿佛剛才打她的是另一個人。
那小妾驚懼不已,掙紮着把臉歪向一旁,只是不想和她面對面了。
青蓮卻硬掰過她的臉,貼近了輕輕地說道:“你穿小姐的衣服,戴小姐的首飾,吃小姐的東西,小姐宅心仁厚不和你計較,你就偷着樂吧,多餘的話懶得和你說,今日呢,你得學會幾樁規矩。”
青蓮舉起一根細白的手指 ,“小姐千金之體,屈尊住到你夏家是你們家的榮耀,今後千萬、千萬、千萬不可對小姐無禮,這是最要緊的,是第一樁。”
她像小兒學數似的搬着手指,“這第二樁呢,讓小姐不高興的話,別說;小姐不高興的事兒,別做。你可得記住啦。”
她語氣仿佛在教不懂事的弟弟做人的道理:“這第三樁,守好你的婦道,做好你的本分,記住了,我們是太子殿下賜給小姐的,可不是賜給你們夏府的!”
她說到最後,聲色俱厲,“啪”的一聲,又一個耳光将那小妾的臉扇得歪向一邊,厲聲喝道:“聽見了嗎!”
那小妾越聽越驚,越驚越怕,簡直不敢相信,東西怎麽可能是賞賜給夏藍依的?!
她一個窮鄉僻壤的野丫頭! 太子怎麽可能賞賜東西給她?
可是……可是,這該死的宮女親口這樣說……!!這該死的宮女竟然敢這麽對她!
那小妾鬓發散亂,兩頰赤紅,嘴唇也被牙齒磕破滲出絲絲血跡,兩肩一聳一聳,懼怕取代可一切,輕聲哭道:“知……知道了……”
青蓮輕撫她面頰,柔聲道:“嗯,好乖,知道了就好,快道歉吧!”說着招呼兩位宮女道:“放開她吧。”
那小妾和淚吞聲,俯身在地,向青蓮道:“對,對不起,我錯了……”
青蓮一腳踢在她面上,将她踢得摔倒在地,嘴角流血;又趕忙上前俯身替她拭去嘴角血液,疼惜道:“唉呀!瞧你,剛說的你怎麽就忘了?一點兒禮數都不懂,我是個丫頭,你跟我道什麽歉呀,快去和小姐道歉!”
那小妾趕緊伏在夏藍依身前,低聲道:“對……對不起……”
曲氏別過欣兒的頭,不讓她看這場景,在那小妾挨打之時不斷地看向夏藍依,似是心有不忍和顧忌。
夏藍依拍拍嫂嫂的手,安慰她釋懷。
她自己對那小妾卻是絲毫沒有同情,想想嫂嫂的情況,還只嫌對她的懲罰還不夠呢。
夏虞回到府中,剛一進門便被告知曲室院中出了事兒!
他心中大駭,生怕是怠慢了夏藍依,待急匆匆地跑過一看,竟是這樣一番景象,雖然意外,但卻松了口氣。
那小妾見夏虞回來,哇地一聲撲向了他,淚如雨下,所有委屈頃刻全來了。
青蓮瞧向夏虞,“對不住了夏大人,咱們奉殿下之命照顧小姐。出宮之時,殿下曾交待,若誰敢對小姐有半分不敬,我等大可代之教訓。你家姨娘私自收了殿下賞賜小姐的東西不說,還對小姐出言不遜,甚至推倒小姐!咱們只給她點教訓而已!”
夏虞越聽越驚,急忙附和道:“是是,姑娘教訓的是。”
那小妾委屈地解釋,“妾身不知道是送給小姐的東西,以為是給姥爺的……妾身也沒推……”
夏虞心中惴惴的,煩亂的夠了,只想快點解決了此事,別有什麽差池,這要是傳到太子耳中還得了。
他哪有心情聽那小妾哭哭啼啼地狡辯,想想都是這賤人惹的禍,突然對她厭惡極了,一下把她推到一邊,厲聲道:“閉嘴!把太子的賞賜通通給我還出來,現在就滾回你房間去!”
那小妾從未被他如此對待過,一時間愣了,最後的撐腰人也沒了,起身捂臉,哭着跑了。
她走後,夏虞換了另一副臉孔,對那幾個宮女客氣的不得了,對夏藍依更是百般關心。
教訓了那小妾,夏藍依雖然心中蠻痛快,可看到哥哥這副樣子也明白了。難怪他對自己變化如此大,原來是因為姬陌初!
親哥哥對她好,竟然是因為懼怕和要巴結她厭惡的人!
怎麽這麽諷刺呢!
接下來的幾天裏姬陌初仍會在同一時間送東西到夏府上。
夏藍依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征兆。那日在太子府他便說要向她家中提親來着,這……可能就是第一步。
楚傾坐在桌前,翻開一本書,看了沒兩眼就丢到了一邊去。七天來,他像心中長草了般,坐立難安,寝室難安,就更別提讀書了。
表妹七天音訊全無,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查不到,這顯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蓄意已久的陰謀。
他狠狠地握了握拳頭,自己竟然都查不到敵人是誰!想起表妹夏藍依,他胸口狠狠一揪,又是擔憂又心疼,空落落的感覺,失了魂般……
小誠敲門進來,“少爺……”
楚傾起身,急切地道:“有她的消息了麽?”
小誠搖了搖頭。
楚傾失望地頹然坐下,又握緊了拳頭。
說也奇怪,當日錯擡花轎之後,竟怎麽也再找不到那戶成親的人家,長長的迎親隊伍,竟然都沒有人看到它的前行方向?!
楚傾問道:“那你有什麽事兒?”
小誠答:“少爺讓我打聽行崖路(當日錯擡花轎的地點)附近的大戶人家,小的打聽到了幾個,其中有一個有點奇怪,不過,它離行崖路遠的很。”
楚傾來了興趣,急道:“怎麽個奇怪法?”
“那大戶府院大的很,可卻沒有什麽人住,小的派的人足足在那等了五天才見到倆丫鬟出來買東西。那丫鬟不與咱們說話,問什麽也不答,但派去的人卻隐約聽她們提到了太子……”
“太……子?”
楚傾重複一遍,心中猛然想起了什麽?!
可……可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兒了!
他立刻起身,來到父親房間,向楚賀宗道:“父親大人,太子殿下最近上朝了麽?”
楚賀宗聽他沒來由的提起太子,好生奇怪,不過也沒多問,只答道:“當然上朝了。”
楚傾又道:“我記得父親說,太子曾有一陣兒不在朝中?”
楚賀宗道:“那可挺久遠了,你怎麽問起了這個?”
楚傾搖了搖頭,“沒什麽。”
從父親房中出來,他又去了夏靖海的住處。
夏靖海知道女兒失蹤後,當夜就趕來了京城。
他每日都親自出去尋找,七天來,人足足瘦了一圈。見楚傾過來,他眼中驀地一亮,急忙問道:“有消息了?”
楚傾搖了搖頭。
空氣凝結了一會兒,楚傾打破僵持,張口問道:“夏叔叔,我記得您曾收過一個徒弟?”
夏靖海點了點頭,并沒多大興趣。
楚傾又道:“您這徒弟現在還在千卉居麽?”
夏靖海想着女兒的事兒,這會兒才回過神兒來,“也不算什麽徒弟,只是個有心學醫的年輕人,早走了。”
“走了?!”楚傾心中猛然一驚,“夏叔叔還記得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夏靖海搖了搖頭,對這話題并不上心。
楚傾又跟他随便聊了幾句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反複想着,心中有了些眉目。
他記得父親曾說好像在千卉居看見太子了。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那“徒弟”!
那徒弟身上的貴氣和盛氣淩人的氣勢不似普通人。
況且他決對觊觎着他表妹!
他會不會就是太子?!依依是不是被他劫了去。
表妹消失的幹淨利落,什麽也查不到,非金錢和權利所不能做到。
楚傾心中翻騰起來,既期待找到表妹,又害怕對方就是太子。
不過若想證實他的猜測并不難。
他只需見太子一面就全清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