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藥方
前一天下午
“夏姑娘,宋判院請你過去一趟。”
夏藍依剛從小公主那回來,便被告知此事。
她點了點頭,謝了那人,要不自己也正想去拜見下宋狄,與他請示下去藏書閣查閱典籍一事。
宋狄坐在桌前,見夏藍依進來,問道:“夏姑娘見過小公主了,有什麽好的醫治方法麽?”
夏藍依搖了搖頭,“現下還沒有。”
宋狄道:“夏姑娘別灰心,令父醫術高超,或許可以問問他老。”
夏藍依又是搖了搖頭,“家父今早剛剛離開京城,不過我已托人給父親寄了信,把小公主的情況與之詳細說了一番,他若知道醫治方法,定會相助!”
宋狄點了點頭,嘆息一聲,“夏姑娘也別急,這太醫院上下都急此事,可這也不是急能解決的。”
夏藍依應了一聲,“宋大人,不知我可否借藏書閣典籍看看。”
宋狄點頭,“當然可以。”随後他又好似想起了什麽事兒,說道:“我倒是聽說青龍鎮上有一個學識淵博的老大夫。聽說他知道的可不比那藏書閣裏的書少呢!”
夏藍依吃驚至極,“還有這般神人!當真讓人佩服!”
宋狄點頭,“是啊。”
夏藍依腦中靈光一現,記起了一些事情,驀地激動起來了!
前一世,她雖然是後來偶然聽說了小公主的病,但因為本身是醫家出身,對于此事極其感興趣,尤其是在聽說整個太醫院都無計可施的時候,就更是對那民間大夫充滿欽佩之感,于是便多問了幾句。
她記得那是一個年歲已高的老大夫,姓姜,據說就住在京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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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狄說的會不會是他?
“宋大人可知那老大夫姓什麽?”
宋狄搖了搖頭,“這個倒是不知。不過你要是有時間倒可去青龍鎮拜訪他老一番。”
夏藍依激動地應了一聲。
她走後,宋狄立馬站起身來,躬身走到廳中。只見一人從椅旁的屏風之後緩緩踱步而出。
“殿下。”
“嗯。”
姬陌初應了一聲,瞧他一眼,“做的不錯。”
……
夏藍依見姬陌初如此輕視她,心中氣的要冒火了。
她夏家醫術雖還沒達到人人皆知,但也是小有名氣的。
他竟然讓她去找別的大夫為他看一個小小的崴腳之傷!
夏藍依當然巴不得不給他看病,可他這行為也太可氣了!
她氣呼呼地出了樹林,直奔一旁的一個鎮子,邊走便氣,越想越氣,真想一走了之,讓他空等!
就在這滿心怒火,心情大壞之時,見那鎮子已近在眼前,她掃了一眼鎮口的石頭,“青龍鎮”三個字霍然砸入她的眼底。
她心中猛地一震,昨日宋狄的話和前世那民間神醫一事相繼浮現在她腦中,這真是……真是太意外了!
她胸口砰砰猛跳,飛奔至鎮中。
“請問貴鎮可有一名老神醫?”
“哦,你說的是姜大夫吧,那就在前面,‘承安堂’,門口兩棵樹的就是姜大夫家。”
姜……姜……!
夏藍依的心差點蹦出來!
但覺激動的渾身顫抖,她飛奔至那家門前,只見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正坐在樹下。
“您您……您就是就是姜大夫麽?”
老頭有點意外,微笑點頭,聲音沙啞而蒼老,“老朽是姓姜,姑娘有什麽事兒麽?”
夏藍依內心尚未平靜,說話都變得結巴了,“我……我我叫夏藍依,也也是一名大夫,現有些難題,想請教一下先生,不知先生可有空聽?”
老頭笑的和藹,“姑娘但說無妨,糟老頭子一定知無不言。”
夏藍依欣然以禮拜謝,蹲下身子,與其平視,滿心激動,把小公主的病情給他講述了一遍。
那老頭聽得極其認真,時而捋須,時而點頭,待夏藍依全部說完,嘆道,“又是如此!”
“又?”
夏藍依急忙問道:“這麽說先生曾遇見過此疑難雜症麽?”
老頭緩緩點了點頭,“十年前,老朽确實醫治過一個有着相似病症的人,你且随我來。”
他帶她進屋,書寫下一份藥方,交到夏藍依手中,“你且給病人服下,但其中有一味龍祥草,毒性極強,恐開始的時候會有些異常,但不要怕,治病的也正是此味藥。”
夏藍依激動地接過,仔細對比,與自己昨日照書中調配出來的竟是一模一樣。
她心中甚悅,堅信這就是上輩子救治了小公主的藥方!
“還有一事……恐怕要麻煩姜大夫走一趟。”
……
姬陌初在夏藍依走後便站了起來。
那小書童立馬呆了。
“不許亂說話。”
小書童連連點頭,“打死也不說,打死也不說!”心中明白了一點,又糊塗了一點,這太子行為太詭異了。
姬陌初等了好久,但他并不着急,時間越久越說明夏藍依找到了辦法。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夏藍依終于把大夫請了過來。
見她喜上眉梢,神采飛揚的樣子,姬陌初知道她已獲得了藥方。
“公子并無大礙,若是覺得疼,站起來吃力的話,便回去熱敷一下,明早就沒事兒了。”
“多謝大夫。”
倆人返回宮中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小公主病情越來越嚴重,因不進食,人萎靡的很,已經意識不清了。”
夏藍依剛進太醫局,便被告知此事。
她急匆匆地趕去小公主住處,還沒進門便聽到“啪”的一聲杯子落地的碎裂聲。
“你們!一群沒用的東西!”
聲音凜然,極具威嚴,只見一個女子玉立廳中,雍容華貴,珠光寶氣,端莊秀雅。
她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相貌極美,那股盛氣淩人之氣壓的屋內鴉雀無聲。
夏藍依認得她。
她正是當今皇後,姬陌初的母親,她上輩子的婆婆,上官雲修。
皇後上輩子對夏藍依沒多不好,但也決沒多好。夏藍依出生低微,僅此一條,就難得皇後的喜歡。
“微臣無能!”
廳中跪着的十幾個太醫,個個渾身冷汗,雙股站站。
夏藍依注意到夏虞也在。
皇後雙眸深邃瑰麗,冷漠,即便臉上帶着怒氣,也明豔的不可方物。她此時應當已經将近四十,可歲月當真眷顧,絲毫沒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印記,依舊傾國傾城,美貌無人能及。
她凜冽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十幾人,“照你等所言,小公主就只能等死了?”
這珠熙小公主并非她親生女兒,而是一位已故的嫔妃之女。
那嫔妃因難産離世。皇上把小公主交由皇後撫養,因憐惜故人,便對珠熙比別的女兒多了幾分疼愛。
皇後對珠熙感情是有,不過她自己有兒有女,說對珠熙感情有多深,別說外人不信,連她自己也不信。
可正是因為如此,這個繼母才難當。小公主要是有什麽閃失,皇上對她定要有所不滿。
“娘娘息怒!”
衆太醫幾乎異口同聲。
“昨天……昨天有一個小大夫說她可以醫治小公主的病。”
一名姓趙太醫說完看向宋狄。
宋狄擡起頭來,恭敬道:“啓禀娘娘,昨日确實有一醫女入宮,可能不能治小公主的病,微臣卻是不知。”
趙太醫道:“宋判院昨日不是派她來看過小公主了麽?聽說她整日都埋在藏書閣研究藥方,不知現在有無好消息。”
皇後一聽,想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當然想抓住機會讓她試試,于是向下道:“傳她過來。”
夏藍依就在門外,早報了姓名,等待傳見。
門外宮女一聽,立馬引她進去。
“民女夏藍依拜見皇後娘娘!”
“平身。你且擡頭與本宮說話。”
“是。”
夏藍依擡頭,皇後一見,心中暗驚,想這小姑娘長的好标致,第一印象不錯。
“你昨日看過小公主了,對她患的病可有了醫治的辦法?”
“是。有了。”
她的話一出口,屋內一片嘩然。
太醫彼此面面相觑,都是不信。
夏虞心中大驚,一身冷汗,心中又氣又怒,暗道:她怎麽這麽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淌這渾水!
“哦?你當真有辦法?”
皇後也意外至極。
夏藍依從衣袖中拿出那張藥方,“民女查閱古籍所得,正好與室外高人不謀而合,此方定能醫治好小公主的病。”
她把那藥方呈上。
皇後把它交給衆太醫,問道:“衆卿覺得可行麽?”
太醫看後,面上都不甚好看,彼此相視搖頭,夏虞更是怕的不得了。
“怎麽?”
“禀報皇後娘娘,這……這龍祥草,小公主服不得!”
衆醫皆點頭稱是。有人道:“娘娘三思,此藥極毒,小公主怕是受不住的!”
夏藍依道:“小公主病情嚴重,已非尋常,非此烈性藥不能醫治。”
又有人道:“小公主金枝玉葉豈能用這藥,若是有什麽閃失,你擔待得起麽?!”
夏藍依道:“是藥三分毒,小公主日漸萎靡,有希望為什麽不試?”
他人反駁道:“小公主乃千金之軀,豈是給你試藥的!”
夏虞一頭冷汗,一句話也不敢說,只盼夏藍依識趣點,這事兒就這麽罷了!
夏藍依才不會罷了,一面她心中對此藥方有十足把握,另一面她必須治好小公主,留在宮中。
再說小公主已然病入膏肓,從為醫者的角度來講,她也會勸藥,哪怕這藥只有三分希望,難道不值得一試?
可她轉念明白了。
昨晚姬陌初在書閣中的話浮現在腦中,他說太醫最會騙人了。你得的若是平常小病,他們倒是能治,稍微疑難一點,他們便怕擔責任而不敢下藥。
這些太醫正是怕擔責任!倘若小公主真的因服此藥有什麽不幸,他們是看過藥方的,便難脫幹系,于是一個個的便在這兒着急撇幹淨自己!
甚至根本就不在意病人忍受痛苦,甚至失掉生命!只要跟他沒關系就行了!
他們都跟夏虞一樣,心中有的只是錢財和地位,哪有什麽醫德可言?!
父親諄諄教導她的話和潛意識裏要留在宮中的決心瞬間凝成一股繩,使她突然覺得有一股熱血湧上心田,于是坦然而決然地道:
“我用性命擔保!”
她話一出口,屋中瞬時安靜了。
“既然如此,母後不妨讓她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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