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也許褚颢的觸碰起了作用,泠欷真的就慢慢轉醒,擡起略微感覺有些厚重的眼皮,就看到小豹趴卧在眼前,一雙幽藍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竟然看起來很是關切的樣子。

“小豹你好了?剛才真是吓死我了。”泠欷笑着爬起來,抓起褚颢舉在眼前上下打量,“你怎麽又長大了!?”

泠欷有些哭笑不得,“照你這麽長下去可不能被人瞧見,雖然你只是只豹子,也會被拉去斬首的!”

見小豹瞳孔驟然收縮成一條豎線,泠欷連忙安慰,“逗你玩兒呢,別怕,還沒聽說過抓走獸去砍頭的。”那是因為靈獸這物種已經消失至少百年了。

“不過還是謹慎點好,如今這世道對我們這類人,”看了小豹一眼,“噢,還有豹,可一點都不包容。”

不知道是不是對着一個非人類比較有安全感,泠欷一下子來了傾吐的欲/望,有些低落的說,“我的師父是個非常儒雅善良的煉氣修士,從未想過要跟王權抗争,卻在我六歲那年被奸人告發砍了頭。如果不努力修煉,恐怕下一個被當街砍頭示衆的就輪到我了。小豹,所以我們都要努力,不得有絲毫懈怠。”

褚颢剛才聽說砍頭的時候猛地一驚,皇家的祖訓是不容一切與仙道有關的事物的,欷說得不錯,自己現在的異狀不能被外人看到。沒想到接下來又聽到欷提起她的師父,自己是四年前繼位,現在如果欷十一二歲的話,他六歲那就是父皇還在的時候,幸好,不是自己在位時的事情,不然自己豈不是欷的殺師仇人?

“不過不是我們與世無争就可以安穩活下去的,我得想個辦法分散下泠琏的精力,不然他三天兩頭過來,不僅你的情況瞞不住,我自己也不得安心修煉。”泠欷說着說着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去。沒發現懷裏的小豹瞬間僵直的身體。

泠琏?!之前自己的猜測竟然是真的?琏哥哥真的是泠琏,那欷也就是泠欷,那個被自己下令處斬的人!褚颢覺得脊背發涼。那泠琏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絕對不是自己知道的二十出頭。難道說自己不只是附身在了這只靈豹身上,而是附身在了五年前的這只靈豹身上!

五年前褚颢還沒有正式繼位,正是先皇大行那段混亂的時間,如果現在靈豹體內的是五年後的褚颢,那現在的褚颢是否還在皇宮裏等着繼位呢?對于這個世界上同時存在兩個自己這個可能性,褚颢淩亂了。必須加快修煉速度,盡快進宮一趟!

稍微冷靜下來褚颢覺得自己有些無法直視泠欷,這麽個美好的少女竟然被自己下令處死,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将自己送回過去,但既然重來一次,如今立場又有所不同,這次可不能讓泠欷再被砍了頭。

兩個人各自在心裏盤算着,一會兒都仿佛敲定了心事,不提先前的話題。泠欷重新盤腿而坐,得把之前損失的靈氣補回來。而褚颢也自覺的趴在泠欷身旁,閉目回憶傳承裏的修煉法門靜心吐納。

第二天一早,泠欷從入定中醒來,身體又恢複了靈力充沛的感覺。紙鳶端來早膳,順便還帶來小豹的羊奶,可是進屋後就發現長大了不止一圈的小豹正在泠欷床上伸展着四肢,頓時驚得差點将托盤丢了出去。

褚颢發現進來外人,也瞬間戒備,呲着已經長長的獠牙,弓起身子,好像随時就要發動攻擊,卻被泠欷懶腰摟住,“這是紙鳶姐姐,不是外人。”褚颢這才收起牙齒,伸出舌頭舔舔爪子,就算芯子裏是一代帝王,也敵不過動物天性,一坐下來就想舔爪子。

“這是?昨天的小家夥?”紙鳶定了定神,不确定的看向泠欷。

泠欷展顏一笑,“沒錯,就是那小東西,沒想到泠琏運氣這麽好,大街上就能撿到寶貝,這是只靈豹,以後就叫他小豹了。”還順手摸摸豹頭,現在小豹大約有普通成貓那麽高,但是皮毛還沒有褪換,還是柔軟的絨毛,從頭摸到尾巴手感格外好。褚颢迅速調轉身子,不讓泠欷摸尾巴,開玩笑,貓科動物的屁股随便摸可是要出事的!

自從知道小姐能夠修煉的事情,紙鳶對于修仙一事已經徹底相信,對于突然冒出來一只靈豹也顯得十分淡定。“恭喜小姐得此靈物!”看看手裏的羊奶瓶,“看來這羊奶是不頂事了,奴婢去取些生肉來。”剛才看見了,那牙口發育得可真好,定然是不會再喝奶的。

誰知褚颢突然跳下床榻,竄到紙鳶身前定定看着她不讓她出去。

紙鳶一驚,還以為小豹要攻擊自己,但又見它只是看着卻沒動靜,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泠欷起身上前,“小豹可是不滿意吃食?”

然後紙鳶就看到了驚悚的一幕,小豹居然點了點頭!這靈獸居然如此神奇,能夠聽懂人言!“小姐,他聽得懂!”

“對,小豹十分聰明,能懂人言,可惜現在還不能說話,”又轉向小豹,“那你想吃什麽?”

褚颢看向放在桌上給泠欷準備的早點。

泠欷撲哧一下笑了出聲,“原來小豹想吃人食,好啊,那跟我一起吃吧,紙鳶姐姐,勞你再準備點兒上來,以後我的吃食都加倍。”

其實褚颢只是不想吃生肉,雖然投生于畜生身上,但要他茹毛飲血還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吃人食并沒有任何不好,待努力修煉,過段時間就算不用進食也無妨。

用過早膳,泠欷在紙鳶的服侍下換了一身靛藍灑金錦袍,頭發高高束起,戴上發冠。她從前跟着泠琏出門都是這樣扮作男裝,現在雖然年齡還小,但原本就十分出色的人換上錦袍只會更顯耀眼,翩翩小少年俊俏得不得了。

“小姐要出門?”這兩個月一直戴孝,難得見泠欷穿上有顏色的衣裳。

“我不僅要出門,還要找上泠琏一起!”臉上寫滿算計,“紙鳶姐姐幫我悄悄帶話給碧青姨娘,就說琏少爺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張羅親事的時候了。”說着将一張紙條交給紙鳶,“順便将這個也給她。”

泠欷也沒想要瞞着紙鳶,紙條沒加封,紙鳶接過來就看到上書-鹽幫千金-四字。頓時心下明了,帝國最大的鹽商侯家的獨女侯因正是議親的年紀,小姐是想要泠琏娶那侯因?

見紙鳶面露不解,泠欷神秘一笑,“表面上鹽幫老大的嫡親女兒是個常人想攀都攀不上的天之驕女,實際如何,嗨,紙鳶姐姐到時就知道了!”

紙鳶也不多問,點頭應諾将泠欷送出門自己就去找碧青去了。而褚颢,很可惜,這麽只兇獸可是不能随便帶上街的,只有獨自窩在房裏等泠欷回來。

褚颢一個人被關在家裏,精力得不到發洩,在床榻前來回轉圈圈,以後想要跟着泠欷出門,看來必須得把天賦神通裏的隐身技先練成才行。于是便也靜下心來仔細琢磨傳承,有用的東西不少,多學一樣就多一樣保命的本事。

泠欷出了主院就徑直往二房那邊走去,這個時候泠琏應該還在屋裏。上輩子雖然醉心玩樂,家裏大小事情都沒怎麽走心,但泠琏的婚事因為當時宰輔千金下嫁而鬧得沸沸揚揚,過門的時候泠欷還去觀禮了,所以印象極為深刻。

那也是大約現今這個時候,因為二房掌控了家業,不知道走了什麽門道說成了這門親事。雖然後來才知道那宰輔千金是因為先天腿跛才選擇下嫁,但這種聯姻給二房一家帶來的好處是無法估量的。既然自己知道将要有這麽一茬,就絕對不能讓泠琏撿着便宜,甚至還要讓他得不償失。

之前二房一直壓着泠琏婚事不過是想要待價而沽,現在家業沒能立刻撈着,想必也是開始慌着找對象了。而泠欷想要通過碧青給二叔吹枕邊風的那鹽幫嫡女侯因可不是一般人物。上輩子當笑話聽的故事,沒想到現在還派上了用場。

那侯因據說因為是家裏幼女,從小就被長輩寵着長大,性格自不必說,刁蠻任性可概括之。而且不愛紅妝,偏愛學些拳腳功夫,還喜歡跟着家裏的哥哥們跑商,絕對不是二房想要娶進門的那種賢良淑德的兒媳婦。

前世後幾年聽說那侯因最終也嫁了個門當戶對的,可惜不懂得溫情又極其善妒。那丈夫三天兩頭偷摸着往外面的溫柔鄉裏鑽,這哪能瞞得住,被侯因提溜着耳朵從寨子裏拖出來,當街就是拳打腳踢,也是運氣不好,後腦磕到石頭就這麽被打死了,侯因當即逃遁,從此亡命天涯。

這樣的老婆才配得上泠琏嘛,呵,泠欷心情頗好的想到。而今天泠欷是專門要拉着泠琏上街,去邂逅下他前世的嬌妻!都讓升管家打聽清楚了,這宰輔千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城外的寺廟上香,想來也是希望神佛保佑能夠早日找到不嫌棄自己跛腳的如意郎君。

今天正是十五,稍作安排就可以讓泠琏一睹芳容從此魂牽夢繞。上輩子這位嫂嫂雖然身有殘疾,但臉蛋那是一等一的,被養在權臣大家族裏,氣質更是出衆,不信泠琏見了還能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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