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讨厭
自上次的事情之後,蘭庭舞蹈團暫時都沒有讓刀藍出場演出。許正也有接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沒在她身邊轉悠了。
團長這次是真的動了火。奉承巴結把你捧上天去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不知好歹擋了我的財路。他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治治刀藍的臭毛病。
底線是這麽說,可真當“藍孔雀”不演出了。劇場的門票連原來的三分之一都賣不出去。
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蘭庭舞蹈團規模小年限短,在團長招來刀藍之前,只能做做晚會的開幕糊口。說白了他們只有刀藍這麽一個角兒。
再加上陵市有大名鼎鼎的現藝舞蹈團壓着,其他的小團再沒幾個有名的角兒,就根本活不下去。
刀藍不急。反正到頭來團長還是會帶着許正站到她家的門口低聲下氣的求她。
現在正好一身清閑。
她一只腿貼在牆上拉着韌帶,那邊兩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沙發對面的電視屏幕。看的津津有味的。
歐七在廚房做飯。時不時就聽見客廳裏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雅典娜這個小娘們兒,又被抓了。”她又不是東北的人,只是覺得有趣偏偏要學這樣的口音,五大三粗的,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
歐七來這裏也這麽長時間了,關于“藍孔雀”的名聲多少也聽說了一些,可怎麽也不能和眼前這個……妖精聯系起來。他沒見過這丫頭跳舞,只覺得像她這種內心空洞的人跳什麽舞也好看不起來。
“星矢是不是傻……哎,你起開,你擋着我看電視了。你給我起……”她是拽,舉着遙控瞪着眼睛就躍了起來。只是橫不過三秒。
“吃飯。”
“哦。”穿上拖鞋別別扭扭地走到餐桌前面,服服帖帖的。好像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刀藍更怕他了。
歐七扣上方才解開的襯衫袖口,走過來順手幫刀藍把椅子拉開讓她坐。
兩個人面對面。
“七哥,你今年多大啊?”某人舔着勺子,向往了一下那白色襯衫下的線條和古銅/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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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哎,你們未來的人是不是都像你這麽帥啊。”
……無聊,不想回答。
刀藍不介意,接着問:“七哥,你洗澡的時候對着自己的身材會不會流鼻血啊。我就經常在洗澡的時候被自己……”
話還沒說完,刀藍盤子裏的魚丸突然飛了起來,直直地塞進了啰嗦的人嘴裏。某人接招,厚着臉皮嚼碎吞下去:“好吃。”
“七哥,你們未來是怎麽做到讓物體失重漂浮起來的?還有還有你經常會像哆啦a夢一樣變出好多東西,鞋子啊,衣服,廚房的鍋碗瓢盆啊。又是怎麽做到的啊?還有還有……”
……不是說鼎鼎大名的刀大小姐眼比天高,都不屑和人說話的麽?
歐七嘴角的輪廓随着咀嚼一上一下,忍了三分鐘。對面的人依舊叨叨叨,叨叨叨個沒完沒了。每天中午都問些無聊的問題。有時候受不了也耐心跟她講過原理,可結果呢?那臭丫頭手撐着下巴一臉的花癡樣子,反問一句:“你講話的樣子好帥,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歐七再也忍不了了,突然“啪”地一聲把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閉上眼睛皺着眉。
不一會兒,刀藍莫名感覺腳下失重,屁股離開了板凳,慢慢漂浮了起來。等離空一米多高的時候,“啪”一聲屁股着地,連帶着凳子摔了個人仰馬翻。
“啊~”慘叫,“歐七,你個混蛋。”辱~罵~
“我不是解釋了麽,我能浮起的東西有重量限制,區域限制。是你太胖。”
“歐七,你個混蛋,我可是上過大學的人。你別想騙我,在地球上的任何東西都必須受地球引力作用,你解釋的東西根本不符合常理。”她指着歐七的鼻子。另一只手揉着摔疼的屁/股。
某人聽後一臉震驚的樣子,走到刀藍面前蹲了下去:“哦呦,原來你上過學啊?”說完鼻孔裏發出一聲由內而外的不屑,把刀藍梗起的脖子又按了下去,拍拍手起身。這種人就得這麽教訓。
打打鬧鬧的吃過午飯之後。刀藍許久沒有動靜的手機終于響了起來。她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了過去。心想着一定是團長或者許正,哼,這次不下跪三拜的話,絕不原諒。
只是打電話過來的卻是于爾凡。
刀藍洩了口氣:“喂。“
電話那邊急吼吼的:“藍兒,你聽我說,千萬不要上網,也不要刷微博。寶貝,親愛的,聽我的一定不要啊。愛你。”無厘頭說了一通,沒等刀藍問清楚就挂了電話。
刀藍本來是個電子産品絕緣體的。可聽于爾凡這麽一說,再絕緣的人都想翻開手機刷刷看了。
“刀,藍,不,要,臉,孔,雀,舞,抄,襲,刀,佳,人,臭不要臉?”她對着最近一篇微博的首條評論讀了出來,“你才不要臉!!!!”
微博熱搜上同時段三條相關搜索上了前三霸屏:刀藍舞蹈抄襲!!!刀藍劇場耍大牌!!!刀藍私生活混亂!!!
她開始懷疑于爾凡的動機不純了,也許這女人就是怕自己不看才特地打個電話過來提醒一下的。
一邊心裏詛咒着于爾凡這輩子嫁不出去,一邊對着屏幕上的二十六鍵艱難地輸入:你才不要臉。這五個字。
嘴裏還不忘叽叽咕咕地順帶把許正和團長都罵上一遍: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也不知道通知她的,都死哪去了?
這時,手機突然被那雙修長儒雅的手從她的面前拿走。
歐七端着咖啡,另一只手嫌棄地捏着手機兩側:“這就是一百年前出了名的網絡/犯/罪。”
“什麽網絡/犯/罪,不過是一群吃瓜群衆無聊罷了?”刀藍直起身子奪回來了手機,“怎麽,你在一百年後還聽說這件事情?”
“刑事案例中出現過。”他輕輕吹了口咖啡,被搶走手機的那只手又插/回了兜裏,“在我們那裏,對所有人保留言論追究權,既每個人都得對自己在任何場合任何情況下說出口的話語負責。像這種不實名不承擔留言評論,也只有你們這種落後未開化的地方才會發生。”
“切!”刀藍不和他計較,繼續低頭坑次坑次地和吃瓜群衆互怼。
說舞蹈抄襲的,她回:嫉妒。諷刺耍大牌的,她也回:嫉妒。在刀大小姐的世界觀裏,所有一切對她不利的言語評論都是出于嫉妒。嫉妒她驚為天人的美貌和無人能及的天賦。
歐七看丫頭一眼,無奈搖搖頭,傻子不可教。
不過這種極度嚣張的性格,也不完全一無是處,至少不會抑郁。
等刀藍敲字敲得手軟的時候。終于停下來,想到要給許正撥通電話。
電話嘟了兩聲接通之後,沒等那邊喘口氣兒她開口就罵:“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網上現在把我诋毀成什麽樣子了?你着助理怎麽當得!”
……
那邊沒說話。
“喂,啞巴啦?”
許久之後電話才終于傳來聲音:
“刀藍。”
“你小子……”她從來沒聽過許正對她直呼大名。
“你将面臨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嘟…嘟…”
他最後留在電話裏的聲音冰冰涼涼的,聲音沙啞,像是宿醉之後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
刀藍握着手機呆坐在沙發上,十來分鐘靜悄悄的。
陡然見她這麽安靜了下來,歐七真有些不适應,把眼前的報紙放低了些問她:“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她聽見歐七的話之後,愣愣地把頭轉了過來,“怎麽感覺一個多星期沒出門兒,世界都變樣兒了呢!”
……
“七哥,你能不能送我去一趟舞蹈團,我要去找許正這小子說清楚。他竟敢兇我?”
歐七思忖片刻後點頭答應,反正他早就想出去轉轉了。
刀藍出門的時候把厚厚的泡面卷發束了起來,精致的小臉蛋兒全部露在了外面,與之前的高貴驚豔不同,平添了幾分青春活力的氣息。
等他們到舞蹈團的門口的時候,怎麽也沒想到會立刻被娛樂記者圍了個水洩不通。刀藍幾乎整個身子全被歐七包裹住,才平安進了舞蹈團的大廈。
可是團裏一個人也沒有,唯獨看門的保安大爺感嘆了一聲:“許正那小夥子的母親去世了,團裏的人都去參加喪禮了。”
刀藍聞言後,才反應過來,當時接完許正電話之後,心裏煩躁不安的感覺從何而來了。因為電話那邊傳來的唢吶的聲音,就是那個聲音,和爸爸的喪禮上是一個聲音。
旁邊的歐七,禮貌地拉着了保安大爺輕聲問了句,喪禮在哪,他們想前去探望。
“你們還是別去了吧,既然沒被邀請,說明不受歡迎,何必又給人家添堵呢?”大爺搖搖頭,看了刀藍一眼,扭頭走掉。
這裏,沒有一個人歡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