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非

歐七趕緊把頭轉了過去,怕自己心軟。

“七哥,我……”

“閉嘴!”他吼她,,怕這小妖/精又要磨他。

她閉嘴。

……

車上安靜了好一會兒。

駕駛座上的人吐了口氣:“回家!”

“我不道歉,她弄死我好了。弄死我也不道歉。”後面的人吸着鼻子擦眼淚。她說過了,她不要原諒。也不會原諒。死好了。

歐七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丫頭把頭撇了過去。還在掉眼淚,不說話,沒聲音。

他放狠話:“好。”咬着後槽牙,“等她弄死你好了!”

話音剛落。後座的人“啪”一聲摔了車門就往外跑。

“回來。”

以往只要歐七發火,刀藍總歸是要聽的,可這次不一樣。她頭也沒回。

歐七自己都不明白怎麽平白無故的要跟這個孩子計較。還這麽計較。只是想着以後那些刀片就全要紮在她的身上……歐七一巴掌拍在方向盤的喇叭上。把額前的碎發一把抓上去。

“嘀”一聲,在四下無人的街上尤其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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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藍固執的要命,就是不回頭。伸手把領口緊住,在寒風裏往前走。她才不要做什麽聖人,她的願望又不是世界和平。她恨姜意,一如姜意恨着她。

牙龈咬出血。可閉合的上下齒就是不肯松和。

十五歲那年,她父親的祭日。刀藍還是早早就逃課去郊區楓葉林的那片墓園給父親掃墓。

也就是姜意發生意外的兩個月後。

她的腿一開始只是膝蓋脫臼導致的韌帶撕裂,手術修複之後,醫生說并不會影響她跳舞,只是要暫時恢複一段時間罷了。可是當複健做完之後,誰也沒有想到會變成習慣性脫臼。醫生說是因為她生來骨質的原因。加上這次受損較大,複健得并不理想。

她有多熱愛舞蹈,姜意也就有多麽熱愛。這也是當時刀藍為什麽會在極度厭惡、憎恨姜成林的同時,願意接受姜意住進她們家。

即使她們的關系不友好。但是刀藍由衷地敬佩姜意,是作為舞者,而不是姐姐。

所以當事情發生之後,她搬出了刀家。所以姜意在學校刻意找人刁難、戲弄,她都一一抛諸腦後。

直到那件事情發生。

刀藍習慣性會和刀佳人錯開時間去祭拜亡人。他和她與他和她之間的話題,都不想讓第三者聽到。

姜意是知道這點的。她料定了這一天,刀藍一定會獨自一人前往那個墓園。所以故意找人,跟着刀藍一起去了墓園。

學校裏喜歡刀大小姐的人不在少數,受過她氣和侮辱的人也不在少數。而姜意偏偏把這兩者交集中的人全部找了來。

不是一件難事。她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刀藍還是和以往一樣,順着石階慢步走上去,那時候年紀還小,腿還不長,一階正好兩步。到了就脫了鞋給亡人跳舞。

父親是在刀藍十歲的時候去世的。也許是因為後來遇到姜成林這樣惡魔般的繼父,也許是心裏還隐隐憎恨自己的母親就這麽放下了和父親之間的過往。

所以她至今都在亡人的身上寄托着大量的情感歸宿。

姜意帶着人到的時候,刀藍正好一舞畢。

“跳的開心麽?”

幾乎是聽到聲音的同時,刀藍突然感覺到自己被數十個身材高大的高中生給圍住了。

她光腳踩在地上,往後退了一步,貼在碑上:“姜意,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來人的眼裏滿滿都是憤怒,這雙腿是她寄托的夢想。夢想着憑借這條腿走出姜成林的魔爪,走出屬于她自己的一片天空,再也不要寄人籬下。可是夢想,斷了,“你對我幹了什麽?”

她反問。

刀藍啞言,咬牙:“想出氣是吧。別在這兒。我跟你走,随便怎麽打……”

“就在這兒。”姜意抱着胸,擡擡下巴。十幾個藝中的男生的圍得更緊了些。

“給我抓住她。”

話音剛落,兩個帶頭的就拿着繩子朝刀藍走了過來:“還記得我們麽?小丫頭?”

刀藍啐了他們一口:“記得,記得你們用下/流的眼光打量我的時候,被我輪的耳光。”

“啪”一巴掌。高中男生粗大的手掌幾乎使了全力呼過來的。讓刀藍眼前黑了三秒,嘴角受壓茲出血來。

扶着身後的墓碑,“呸”了口血。不看抽她的男生,而是惡狠狠的盯着不遠處抱胸看戲的某人:“姜意,有種你今天別孬,我就等着看你整死我。”

她就是料定了姜意不敢拿她怎麽樣。姜意能有今天,能人模人樣的被人家尊重,這一切還不是刀佳人給的?而她才是刀佳人的親生女兒。

“好啊。”姜意歪嘴笑,挺直了背沖刀藍身後的墓碑行了一禮,躬着腰沒起來,後面半句是對那些男生說的,“她說你們孬,那你們硬給她看啊!腦袋裏不是一直想着和她/做有多舒服麽?還不快試試。”

刀藍聞言臉色倏然變了:“你們要幹什麽?”

“幹什麽?你啊!”淫/賤的群笑聲。

姜意還鞠着躬,碎發散在鬓角兩側。她伸手上來捂着嘴。想笑:“刀藍,要是當着你爸爸的面兒把你那個了?不知道你下次還有沒有臉再來祭拜亡人呢?哈~”

“姜意,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她為什麽不敢?現在她這條腿也殘了,等姜成林回來,照樣是把她打個半死。還不如臨死拉個墊背兒的。

兩個男生左右架住刀藍。方才抽她耳光的那個走了上來,開始脫她的衣服。青春期男生的力氣很大。按着她的麻經,根本動彈不得。

這裏的墓園再陵市的郊區,幾乎沒有直達的車輛。除了其他墳上偶爾來祭拜的家人,連個人影都不曾瞧見過,就算是要大聲呼救,也只能祈求鬼來救她。

刀藍明白自己的處境,眼眶裏含着淚,就是死活不哭,她才不要在這些人渣面前哭:“姜意。把我拖走。無論什麽事,不要當着我爸爸的面兒。”

不要當着你爸爸的面兒?就是因為她太了解刀藍的心性了,所以才要當着她爸爸的面兒。只有這樣,才能傷害刀藍。才能讓刀藍痛不欲生。和她一樣。

男生回頭看了姜意兩眼。沒得到要停手得訊號。咽了口唾沫,朝刀藍走得近了些。低頭沉醉地在她耳邊輕輕啄了一口。風流快活的味道。

他們也怕。不過姜意在來之前和他們說過,不會真的動手,只是讓他們過過手瘾,滿足一下願望,只要沒有造成真實性的傷害就不算犯罪。

“姜意,”被扣住的人突然吼了出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還不行麽?随你做什麽,我不報警,只一點,別當着我爸的面兒。我爸沒死,他看着呢。”

聲聲垂淚。爸爸會心疼的。

先笑的是姜意。鞠着的身子終于直了起來:“我就是要他看着。”

男生們也跟着笑了出來,無聊的封建迷信。帶頭的男生捏着她的下巴,湊近了伸出舌尖,惡心地舔上一口。其他的跟着要躍躍欲試。

刀藍握拳的手心被指甲摳出血來。為了孔雀舞留了這麽多年一直悉心保護的指甲,從甲蓋的肉面上劃斷。血肉模糊。

就在這時,墓園裏突然狂風大作,滂沱的大雨瞬間而至。夾雜着閃電雷鳴。安靜的墓園瞬間詭谲起來。

到底都是高中的孩子,沒經得住。扔了刀藍就跑。姜意也沒回頭。雨太大了,滴落在秋天的毛衣上,甚至還生生的疼。

刀藍因為被男生的推搡的時候,一腦袋撞在了墓碑上,昏厥過去。

直到第二天刀佳人來祭拜亡人的時候,才發現她躺在墓前高燒不醒。後因家醜不想外揚,刀佳人就一直對外說刀藍是不小心在墓園睡着了,感冒高燒。昏了好幾天。

從那一刻起,她發誓,姜意是她這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的第二個人。她的父親姜成林就是第一個。

她對自己已故的父親有多麽的大的眷戀,對這兩個人就有多麽大的仇恨。刮骨嗜心的恨。

要她原諒,不可能。

刀藍另一手上來,用衣袖擦鼻尖的淚水和涕水,使了力的。兩邊的臉頰被她揉的通紅。

倔着往前走。

可突然,腰間被一股力量頂住,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被歐七扛在了肩上。烏黑的卷曲長發全部吊垂着,來回晃蕩。

任由肩上的人拳打腳踢,歐七始終無動于衷。

刀藍的重量。他用一只手足以了。圈着她的大腿根,一步一步地往車裏走。

這丫頭,就是欠揍。

“歐七,你混蛋,放開我!”

話音剛落。歐七打開車門,如她所願,輕輕一丢,就把她仍在了車座上。

頭發散亂,跟個女鬼似得。

“叫我什麽?”他質問。

“歐……”從發間空隙裏察覺到了某人的目光,她咽了口唾沫,“七哥!”

身子蜷縮着,可憐兮兮的。

歐七看着她現在樣子,哭笑不得,想着自己一定是上輩子欠了這丫頭的。

他溫柔地把手伸向受驚的小獸,招了招:“過來。”

遲疑片刻,她還是聽話了。

歐七順着她的發際線,把糟亂的頭發兩邊分開。

小臉兒露了出來,淚痕還在。

他笑。這丫頭,兇起來跟個老虎似的。軟起來還真叫人舍不得。兩手從頭發上滑下來,捧住小臉兒,修長的拇指在她微紅的臉頰兩側輕輕摩挲,幫她擦淚。

那種實而不糙的皮膚質感,讓刀藍恍惚。縮了縮脖子,想要躲開,卻沒能得逞。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哈?”她沒聽懂。

“不聽話。”歐七的聲音沉下來。

不聽他的話,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刀藍覺得應該是這麽個意思,魔怔一般的點頭了。

歐七有那種與生俱來征服力。像催眠一樣。

至于姜意?

還能怎麽辦,只能在自己走之前,幫她收拾了這個爛攤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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