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裴星睜着眼睛緊緊的望着他, 視線所在是他淩亂的領口, 初旭放在她脖頸處的手又收緊,她屏住呼吸,鎖骨窩因此而變得有些深。

初旭在這時微微屈膝, 發尾垂落在眉心眼睫上, 紮的眼睛有些疼, 他眉眼微蹙, 緊緊的看着她, 啞着嗓子說:“裴星, 我警告過你離他遠點,你不聽我話是不是?”

他這種命令的語氣,讓裴星頓時火大了, 她在他的桎梏下大力掙紮, 見掙紮不開,她紅着眼語氣沉,“初旭!你憑什麽管我!”

喝醉了的初旭聽見了這句話,無疑是在他的火上添了一把柴。

偏偏裴星現在根本不在意他的情緒,她從小就沒受過什麽委屈,她從小到大受到的最多的委屈全都是他給她帶來的。

因為喜歡他,所以什麽事都照顧着他的情緒。

把自己卑微到塵埃裏。

裴星覺得, 初旭肯定也是如此,他一直以來習慣了她的付出,習慣了她的示好和乖巧,卻沒想到這次她明目張膽的反抗她, 所以才會有這麽反常的一面。

可惜,那是以前。

裴星現在心裏除了工作和家人其他的什麽都沒裝,她咬着唇,用盡了全力,掙脫開了初旭的桎梏,初旭沒防備,被她推的往後倒了幾步。

“初旭。”裴星看着他,聲音清冷,“我和誰在一起或者和誰打交道你永遠也管不着。”

她說完沒多做停留,攥着手機往客廳裏走。

她與嚴引的電話早就在看見初旭的那一刻就被她掐斷。

初旭站在院子口,手用力的握拳,狠狠的砸向了牆面。

陳孜一進來吓得魂都飛了,立刻帶着初旭往房間裏走,完美的避開了初旭和裴星剛剛争吵的一幕。

第二天一大早,裴星就起床了,她不想初旭送她去上班,總感覺有點奇怪,特別是昨晚這麽一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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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星洗漱完的時候已經早上七點鐘了,剛好碰見了陳孜從卧室裏出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裴星上前:“陳孜。”

陳孜剛醒,迷迷糊糊的,看見裴星之後揉了揉眼睛,問:“女神怎麽這麽早。”

“上班。”裴星簡潔明了的說:“初旭昨晚喝醉了,還麻煩你告訴在哪裏打出租車,我要去廣安。”

陳孜雖然迷糊卻也知道自家老大對裴星的不一般,再加上那天他可是就在旁邊很清楚老大很反對裴星坐出租車。

他忙道:“哪這麽麻煩,我送你去就行了。”

裴星本想說不用的,但是陳孜二話不說就轉身進了屋子裏了,沒兩分鐘就又出來了,還換了身衣服。

“走吧女神。”陳孜笑笑。

裴星無聲的嘆息一聲,面上還是笑着:“那麻煩你了。”

車上,陳孜主動找話題。

“對了女神。”陳孜喊她。

裴星側眸。

“昨天晚上你打電話給老大的時候,不是一個女人接的,你還記得嗎?”陳孜手握方向盤,“我去到時候,老大睡在了桌子上,沒有單獨去哪裏,身邊更沒有什麽美女。”

話點到為止,陳孜沒再說什麽,初旭是這麽樣的人他清楚,他相信裴星從小和老大一起長大,這點信任肯定是有的。

裴星不是很明白陳孜和她說這句話幹什麽,她想了一會也沒頭緒,陳孜又說:“我們老大平時也不這樣的,這幾天可能有點心事,你體諒一下。”

裴星讷讷點頭,懂了,陳孜的意思應該就是叫她別多想。

“而且老大還是很喜歡你住進來的。”陳孜解釋,“他都親自下廚了,我跟在他身邊一年了,都沒見他主動做過飯。”

你一來就不一樣了。這句話陳孜沒說。

很快就到了廣安,裴星對陳孜道了謝,剛下車就看見了往這邊走來的嚴引,裴星無視他,往裏面走。

初旭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睜開雙眼的時候視線都是模糊的,他手肘往後撐起身子,晃了晃耷拉在眉心的發尾,緊閉雙眼的瞬間腦海中忽然湧現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讓他瞬間分不清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初旭坐直身子,涼被蓋在腰.腹上,頭頂上的發各有各的想法,這邊翹一撮,那邊翹幾根。

他視線緊緊的盯着對面的電視機,黑色的液晶顯示器倒映着他的此刻有些混亂的樣子。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初旭從鼻尖嘆息一聲,掀開被子往下走,打開門,門口站着沒睡飽的陳孜,手上還端着一碗醒酒湯。

初旭轉身往裏走,嘴張了張,發不出聲,他瞳孔一縮,立刻轉身把床頭櫃上的冷白開一股腦的灌進了自己的嘴裏,他喉結滾動,冷汗沿着鬓界往下額流。

這種說不出話的噩夢他不想再嘗試一次。

特別是她還在身邊。

冷白開放了一晚上有些冰冷,水的味道不是很好,沿着口灌進了喉嚨,原本火辣的灼熱的喉嚨頓時降下了燥.熱。

初旭喉結滾動,最後一口喝完,他立刻說話。

“星星”

聲音能發出來,沒人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陳孜自始至終都在旁邊看着,見他這樣,又想到昨晚去接他的時候地上的空酒瓶,他免不了奚落幾句。

“現在知道怕了?哈!我告訴你,你這算好運,你要是再喝再控制不住一直喝下去,我告訴你,你遲早有一天重蹈覆轍。”

他第一次說這麽重的話,初旭側眸看着陳孜,後者臉色不好,将那碗醒酒湯放在了床頭櫃上轉身就想走。

“陳孜。”初旭穿着昨天還沒來得及換的衣服,酒氣還有點重,他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啞着嗓子,“別這麽緊張,我死不了。”

陳孜眼睛有些紅,如鲠在喉難下咽般咬着牙,沒回話走了。

初旭看了眼時間,已經早上十一點了,宿醉的後果不好受,他洗完澡,身上的酒氣被沐浴露的香氣覆蓋,他大手抓着毛巾擦頭發,另一只手一直按着手機。

他按完,将手機随手放在了床邊。

屏幕亮起,初旭的手機界面停留在微信的聊天記錄上,備注名是小祖宗,時間顯示早上11.26分,總共兩條微信。

第一條是轉賬,對方沒收。

第二條是剛剛發的。

X:【剛醒,下午去接你下班。】

裴星看見這條信息的時候,何醫生正在和嚴引聊天,三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她沒摻合。

嚴引:“我昨天看了一下醫院,我覺得有挺多的設備還是比較先進,也難怪你們去年被評選為全省複健第一的醫院。”

何醫生哈哈一笑,“那也不能這麽說,這地方小,比不得你們那裏的大城市。”

裴星自始至終沒說話,何醫生為了調節氣氛,把話題往裴星的身上引。

何醫生撓了撓眉心,“嘶”了一聲,問:“我記得裴醫生是一幾年的時候去國外進修來着?”

裴星擡眸,微微笑,“沒記錯的話是一六年。”

“沒記錯。”嚴引适當的插話進來,“當時我記得整個清市唯一一個名額就給了你,那時候我們醫院每天都在讨論。”

“讨論什麽?”何醫生八卦,笑着問。

嚴引看了眼裴星,眼底晦暗,面上倒是笑着:“還能什麽,何前輩,你可不知道,我們裴星在清市各大的醫院可是出了名的厲害,多少人等着挖牆腳也挖不動呢。”

何醫生“嗬!”一聲,看着裴星:“看不出來你這個女娃這麽厲害啊。”

裴星一臉淡然,“何前輩謬贊了,嚴引也很厲害。”

她沒恃寵而驕,她情商向來高,一句話兩個人都誇進去了。

嚴引沒想過裴星會誇他,挑眉看她似乎很驚訝。

裴星實在不喜歡這種場面,打住了接下來的商業互贊,“對了何前輩,我們今天下午去巡查病人,麻煩到時候你安排個人把資料給我一份。”

何醫生見她不想多談,點頭,“好,那我先去忙了。”

何醫生走了,嚴引照例過來問:“晚上一起吃飯?”

裴星頭也沒擡,淡淡的說:“自讨沒趣很有意思?”

嚴引笑,“裴星,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對我不搭理我就越是不會放過你。”

裴星審視着電腦裏何醫生剛剛傳過來的患者資料,蔥白的指尖在鼠标上輕點幾下,在這落針可聞的辦公室裏顯得尤為明顯。

等了好一會,女人清冷的嗓音才響起。

“嚴引。”裴星喊他,視線始終看着電腦,一臉淡漠,“惡心人的事,一次就夠了,我沒去追究你,你還有臉往我這裏湊?”

嚴引沒說話。

裴星的視線掃了一眼電腦上的病例,她眼神好,記憶力更好,敏銳的看見了有一份病歷上,寫着的時間是2016年12月份的。

兩年前?不,準确來說是一年半前。

她視線往下,看了眼病症。

——左手斷裂,聲帶破損。

出院的時間是2017年四月份。

還沒等她仔細的看病人的信息的那一欄,何醫生忽然将這份文檔直接從他那邊删除,速度快的讓她有瞬間晃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見了緊急聯系人的那一欄有溫衡的名字。

手機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低頭。

何醫生:【剛剛發了前年的病例給你了,不好意思。】

裴星蔥白的指尖輕點屏幕,打了兩個字。

【沒事。】

下午。

初旭準時準點出現在醫院的門口。

裴星出來的時候,看見初旭倚靠在車門旁邊,身上穿着黑色體恤牛仔褲,頭發随着風飄了下,他站姿有些慵懶,破天荒的沒有抽煙。

裴星看了幾眼收回視線。

初旭剛好看過來,舔唇,等不及她過來,他大步朝她走過去,裴星始終垂眸,沒一會,視線裏出現了一雙阿迪達斯黑色的椰子鞋。

她低着頭沒理他。

“談談。”初旭嗓音低沉暗啞,不顧她的反應,牽着她往車上走。

車子就在不遠處,沒兩分鐘就到了。

副駕駛的門被他打開,他把她塞進去,門沒關,他就站在門邊,将她圍堵在副駕駛。

經歷過昨晚的瘋狂,她內心已經強大了不少,就算他在她旁邊,她也依舊淡定自若的将自己的包包卸下來,順便把手機打開,調出了開心消消樂的游戲。

空蕩的車廂內頓時響起各種動物的叫聲。

初旭:“......”

初旭任由她玩,一只手撐在她的安全帶邊,另一只手撐在車門頂上,這個姿勢像是變相的圈着她。

他腿長,微屈膝,身子跟着往她那傾斜。

“星星,昨晚...”初旭抿了抿唇,距離有些近,他身上的淡淡的檸檬草香很好聞。

見他提起昨晚,裴星将手機放在了腿上,抿唇,聲音清冷,直接了斷的說,“初旭,昨晚我說的是真的,你別管我的生活。”

她說的很認真。

初旭放在安全帶上的手忽然放了下來,自嘲地笑了下,舌尖頂了頂上颚,喉結滾動。

“行。”初旭說。

他本來是有一堆話想要和她說的。

裴星感覺的他心情不好,一路上車子的速度都很快。

裴星咽咽口水有些害怕,她不動聲色的緊緊的攥住了安全帶。

初旭餘光看見了她的小動作,心中的氣散了些,他車速慢慢的降了下來。

好不容易回到家,裴星立刻開門下車。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陳安來喊吃飯。

晚飯後。

裴星照例收拾碗筷洗碗,陳孜不止一次說過裴星太過見外,裴星也只是笑笑:“住在這裏也麻煩你們了。”

陳孜沒說話,他其實不覺得麻煩,他覺得巴不得裴星住久點,最好把那人給收了。

從下午在醫院見面直到現在,裴星一直沒給好臉色初旭,後者不讨人嫌,主動走到了後院。

身邊還跟了一個跟屁蟲。

陳安一晚上乖得很,平時吃飯也鬧騰,今晚卻有點反常,初旭早就知道這個鬼小子心裏憋着什麽話,他沒問。

陳安耐不住了,小跑到初旭的身邊,小聲問:“大幹爹,聽說今晚橋頭有煙花會哦。”

初旭淡漠的“哦”了一聲。

他手上點了根煙,卻沒抽,就在牆面上磕煙灰。

“我聽隔壁的人說,兩個人吵架了難和好就可以帶她去看煙花,保不準她心情一好,就原諒你了。”陳安眨着大眼,一臉的認真,“你說我說的對嗎?”

初旭眼眸微垂,清冷的視線掃了一眼陳安,輕笑了下。

他哪裏是聽見隔壁的人說,明明就是昨晚聽見了他們兩個吵架了。

初旭蹲下,大手不溫柔的揉了揉陳安的頭發,嗓音嘶啞:“小鬼。”

“你想不想要一個幹媽?”初旭悶笑。

陳安可勁點頭。

“那...”初旭挑眉,勾唇眼神示意他廚房的位置。

陳安捂嘴偷笑。

裴星洗完碗圍裙剛摘下的那一刻,陳安忽然抱住了她的大腿,裴星笑笑,蔥白的指尖輕輕的撥弄了下他的頭發,問:“怎麽了這是?”

“姐姐,今晚橋頭放煙花,你陪我去好嗎?”

橋頭放煙花,其實是廣為流傳下來的,變相的說是可以許願,裴星來之前做攻略就看見過,不過好像就放一點點,主要還是要吸引人加錢。加得越多煙花放得越多。

但是挺貴的好像。

裴星覺得沒有哪個人傻錢多的人會相信這個。

裴星也無聊,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

陳安笑的歡,趕緊走進了屋子換了一身衣服,裴星見狀,也跟着走上了樓換掉了自己的正裝,挑了條藍色的複古連衣裙。

她走下去的時候看見初旭站在樓梯口。

她打算繞過他,卻聽見他說:“走吧,陳安在等我們了。”

裴星是真的不知道初旭也去,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陳安已經穿着他的新衣服得意洋洋的站在了門口,等不及的往裏看了。

初旭開車,陳孜抱着陳安主動坐在了後排,裴星坐在了副駕駛。

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7點鐘,天色已經黑了,橋頭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一起,有些吵鬧,但盛夏的晚風還是較為涼爽。倒不感覺熱。

初旭停好車,站在了外圍一圈。

人太多,擠不進去。

陳安被陳孜扛在了肩上坐着,熱鬧的氣氛高興的陳安笑的開心極了,嚷嚷着要吃這個要吃那個。陳孜笑笑,“我帶他去買吃的,你們站在這裏等我。”

裴星點頭:“好。”

人太多,裴星和初旭站在一起,她的肩膀到他的手臂處,衣裙摩.擦着他的手臂,有些癢。

初旭沒忍住,伸出手撓了撓。

裴星眼尖的看見了,以為他是不想別人靠他太近,于是不動聲色的離他遠了點,下一秒那人就跟着湊近她。

裴星又往旁邊走。

初旭又跟着移過去。

見他不是那意思。

“初旭你幹什麽。”裴星受不了了,側頭看着他問。

初旭咧嘴笑,手臂如願以償的和她的肩膀貼在一起,他食指豎在她的嘴唇前,周圍人聲喧鬧,她聽見他啞着嗓子說,“小星星,看煙花。”

話音剛落,一陣爆破聲響破天際。

煙花沖上雲霄,在半空中爆開,五顏六色的光噼裏啪啦的閃着。

裴星擡頭仰望着天空,在煙花最燦爛的時候,初旭側眸看着她,眼裏有許多難看懂的情緒。

最後都被他化為了一抹笑,轉瞬即逝。

煙花散盡,初旭:“你站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

裴星沒回話他就走了。

初旭繞過人群找到了正在點煙花的老板,上前詢問:“老板,包.夜多少錢?”

老板瞪大了眼,看着初旭像看財神爺一樣。他在這裏這麽久還沒遇到人包夜,他緊張的咽咽口水,比了五根手指。

初旭蹙眉:“說話。”

這人有點兇,老板:“包.夜煙花就一萬,但是...包放花燈和挂彩帶許願的話,五...五萬。”

“迷信。”初旭吐槽,老板剛想不怕死的和他争吵一下,卻聽原本還吐槽迷信的男人從口袋裏掏出錢包,啞着嗓子說:“刷卡。”

老板:“......”

“老板,你要...單獨的煙花還是——”

“全要。”初旭說。

老板這下子不知道作何想,說迷信的也是眼前這個男人,說全要的也是這個男人。

他默默的刷卡收錢,遞過小票給初旭,他沒接,只說:“她喜歡看,你速度放。”

老板“诶”轉念一想他又問:“請問先生姓什麽?”

初旭報了自己的姓,老板問:“那那位想看的呢?”

初旭喉結滾動,“裴。”

老板又問:“男的女的?”

“女的。”

“那你是想求哪方面,姻緣還是事業?”

初旭左想右想,只說了句:“我加錢你都求吧。”

“別別別。”老板趕緊擺擺手,“我只是問問,既然你兩個都要,那麽我都給你求。”

初旭“嗯”了一聲。

初旭回來的時候,看見周圍的人都人手一根棒棒糖,他轉個頭,往另一處攤販前走去。

裴星站在原地,熙熙攘攘的人群包圍着她,她視線一掃,剛剛沒發現,現在怎麽看覺得好像每個人人手都有一根很大的棒棒糖。顏色各不一樣。

裴星以前也喜歡吃,但是這麽多年來,上班沒時間,下班趕着休息,沒有好好的玩過吃過,現在還真有點饞了。

裴星收回視線,周圍人多,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踩到。

不知道什麽時候人群中忽然喧嚣起來,“砰!”的一聲煙花沖上天。

裴星擡眸望天,淺棕色的瞳孔倒映着煙花的絢爛色彩,身邊人擠來擠去,紛紛議論是誰買的單。

裴星看煙花入迷,身邊的一群年輕的男人橫沖直撞,眼看着就要撞到她,裴星一頓,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就被一雙溫熱的大掌抓住了手臂,她回眸,初旭站在她身後,瞳孔色深,眉眼清冷。

“小心。”初旭松開她的雙臂,溫吞叮咛。

裴星輕輕的嗯了一聲,初旭的眼神卻已經看着剛剛那個橫沖直撞的人身上,眉眼冷冽,讓本來想和裴星杠一把的那人忽然改邪歸正彎着腰道歉,走的時候還和他同伴說:“我...我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他女朋友嗎,我都還沒撞到呢,那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樣。”

他同伴:“得了吧你,你那哪是不小心,你這分明懷了別的心思,你當所有人都是瞎子呢?”

“算了沒事了。”裴星輕聲說。

初旭眉眼蹙起,将視線從那群人身上收回來。

“給你。”初旭從一個粉色的卡通塑料袋裏拿出來一個藍色星空的棒棒糖遞給裴星。

他沒忽略掉她眼底的驚喜。

裴星本來就挺想回味小時候的味道,也沒客氣,接過來,“謝了。”

她拆開了透明的包裝紙,舔了舔後,覺得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甜膩膩。

裴星吃的正歡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聲音。

“喂喂喂,大家晚上好,歡迎來參加我們湯溪南街橋頭半年一度的煙火會。”

“是這樣啊,大家也都知道我們這個規矩,一般放完就沒了的,但是今晚有個豪氣的初先生,他說要為某位裴女士求姻緣和事業,包了一晚上的煙花會還有我們河岸上的花燈他都包了,大家把掌聲送給他!”

周圍人頓時沸騰了。

初旭:“......”

他覺得那老板是個智障。

而裴星,她嘴咬着棒棒糖,聽見話筒裏的聲音,頓時嗆了一下,連連咳嗽好幾聲,緩了緩之後,驚愕的望着初旭。

他站在她身邊,盡管是黑夜,卻也還是能接着煙花綻放的那瞬間的光亮看見他耳根有些紅。

初旭用力的抿了抿唇,下颚線繃緊。

“別看了。”初旭視線望向別處,仰頭,喉結滾動,“這是我向你道歉的。”

大費周折只是為了向自己道歉,裴星心中忽然沒那麽氣他了。

“沒事,我原諒你了。”裴星坦然一笑,自我反省,“我昨晚說的話也有點過分,雖然我說的是真的,我和誰打交道無需你管,但是我不應該這麽沖。”

話音剛落。

“你可能誤會了。”初旭側眸看着她,微微笑,“我只是道歉我昨晚喝醉了不該大聲吼你。”

裴星疑惑的看着他。

初旭眉眼清冷,劉海發梢遮住淩厲的眉,他咧嘴笑,“但是我不覺得,你和誰打交道不關我事。”

裴星眼睛都瞪大了。

初旭咧嘴笑,與她并排站着,右手手掌蓋在她的發端上,手肘在她後脖頸處,高大的身軀微微屈膝,眉眼帶着暖意,舔唇,在她耳邊嘶啞着嗓子說:“聽話,別和心思不純的壞人在一起。”

煙花“砰”的一聲升起,五顏六色的火花下。

裴星的耳邊回蕩着他的話,然後,渾身麻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11點多,裴星因為明天還要上班,所以早早的洗漱完就睡覺了。

正準備關機的時候,手機忽然響起。

X:【晚安。明天早上送你上班。】

裴星沒回,正準備忽視的時候,那頭又來了信息。

X:【聽話。】

裴星咬了咬唇,回了個“嗯”

初旭在那頭,一手拿着浴巾一手抓着手機,看見信息時咧嘴笑了笑。

裴星被他這兩條信息弄的睡意全無,她猶豫再三,也還是點開他的微信頭像,他頭像是一個猴子的玩偶舉着一個星星的圖案。

裴星點進去,他的朋友圈是空白的。她退出,關了床頭櫃上的臺燈,息屏睡覺了。

第二天。

初旭早早的就醒來了,洗漱好後往樓下走,裴星醒來的時候已經早上九點了。

她洗漱完之後看見初旭坐在餐桌前,上面還放着一個便當盒子。

裴星吓得往後退了下,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說話。

“我不吃早餐。”

“吃早餐。”

初旭愣了下,裴星扭頭就往門口走,她那天吃了他的早餐,的确是鬧肚子了。

初旭見她跑了,拎着便當盒就跟了出去。

幸好他早有準備,預料她不會吃,所以早早的就将早餐裝進了便當盒。

車上。

裴星上了車倒頭就睡,清晨時的陽光零零散散的照進來,她呼吸輕柔,額前的劉海自然的分開,露出光潔白皙的額。

紅燈亮起,初旭輕踩剎車,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線內。

他側眸睨了她一眼,見她眼睫輕顫了下。

初旭忽然壞心一起,喉結滾動,舔唇一笑,伸出手撚着她垂落的長發輕輕的放在她的臉頰上掃了掃。

裴星忍了忍,堅持了幾秒,沒忍住,一把抓過初旭的作祟的手。

初旭的手有些溫熱,卻不油膩,幹燥的有些糙,小麥色,掌心有點點的繭,據說軍.人都會這樣,木倉摸的多。

她當醫生的,手倒是很像是一件藝術品,纖細修長,又很白,皮膚底下細細的青筋若隐若現。

兩個人的手交織在一起,對比有些明顯。

裴星剛剛是一個着急所以抓住了他的手,現在倒是有些尴尬,她甩手一放,身邊的初旭倒是眼疾手快,咧嘴笑,手心反握住她的手,用力的一捏,啞着嗓子說:“還偷睡嗎?”

裴星不承認,“我哪有偷睡。”

“行。”初旭悶笑,縱容她,“你沒偷睡。”

見他忽然這麽好說話,裴星不自然的看着窗戶外面的風景。

綠燈一閃,初旭勾唇一笑,指尖似留戀的摩挲了下,腳踩油門車子駛出。

到了廣安複健醫院。

裴星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初旭将後座的便當盒遞給她。

“多少吃點。”初旭望着她,認真的說。

眼看着時間不夠,裴星也沒再拖拉,拎着便當盒就走了。

初旭在車上看着她的背影走進去,停留了一會,要走的時候看見她的耳機線落在車上了。

初旭笑了下,心知肚明她用不到耳機,卻還是跑下了車。

嚴引進到醫院樓道裏的時候,忽然聽見有兩個人在說悄悄話。

“我就說嘛,怎麽可能年紀輕輕的就代表清市規模最大的醫院來我們醫院做交流,肯定是有後臺的。”

“對哦,而且昨天我還看見她坐上了一輛奔馳大G,聽說那男的肥頭大耳,身矮體胖,這種情況下你想想,還能是什麽?”

“而且她剛到湯溪,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她沒有住醫院的宿舍,反倒還每天上下班都有人接送,你說奇怪不奇怪?”

嚴引腳步頓了頓,嘴角嘲諷的笑了下。

裴星拎着飯盒去到辦公室的時候嚴引還沒到,她将飯盒放在座位上,轉身披上了白大褂,垂落的頭發紮起來的瞬間,裴星聽見了一陣細微的聲響。

她轉頭。

嚴引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後,眼神有些暗,像極了那年她喝的醉醺醺的時候看見的他的眼神。

裴星瞳孔微縮,回神之際饒過他,冷着聲音,“怎麽?你現在連人家穿工作服都要窺探了嗎?”

嚴引跟在她身後,絲毫沒有覺得被抓包後的丢人,反倒還說:“你說反了,我這不是窺探。”他笑,笑的有些猥瑣,“我這是光明正大的看。”

裴星站在他跟前,手極力的握着拳才沒有賞他一巴掌。

“嚴引。”裴星視線清冷,“人給你臉的時候你就拿着,不要惡心了自己也惡心了別人。”

“我之前對你的事情不追究完全是看在沈雁的份上,但現在我已經沒和她一起玩了,她也不喜歡你了,這個面子我也可以不給你你知道嗎?”

嚴引站在她面前,她可以一覽無遺的看清楚他的面部表情。

他在恐懼卻還是逞強。

裴星從他臉上收回視線,坐在位置上。

身邊是初旭給的便當盒,她那原本有些煩躁的心頓時平靜下來,大腦還在糾結的時候手已經打開了便當盒。

出現在視野裏的是一張紙條,字體張揚有個性。

——我就知道你會吃的。

裴星原本有些郁悶的心情忽然變好了,她沒去理身邊黑着臉的嚴引,打開了盒子,裏面是粥和小菜。還有一碗綠豆湯。

裴星是喜歡吃綠豆湯的。

也喜歡喝粥。

她正準備吃的時候,站在她身邊的嚴引忽然說了句,“聽說你不是傍了個大款,怎麽,大款就給你吃這個?”

嚴引這人腦子有點不好使,裴星本不想理他這麽多。

但是人嘛,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裴星把勺子一放,站起身猛地攥住了嚴引的衣領子,眼神裏含着溫怒:“嚴引,我警告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晃,大學畢業那年的事情我就不去追究你了,但人要臉,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讨人厭!”

裴星說完,攥着他衣領子的拳頭松開,然後抽出一張濕紙巾,在他不甘又氣又不能拿她怎麽辦的情況下,悠哉悠哉的擦拭着自己的指尖。

仿佛她剛剛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嚴引咬牙切齒,放狠話:“裴星,你別太張揚了,你別忘了你是怎麽争取到那年出國的機會。”

“啧啧。”裴星搖搖頭,宛若看智障般看着他,“嚴引,我說你傻,你還真傻?我怎麽出國的你不是心知肚明?反倒是你,別以為那些流言我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你這輩子也只配給別人穿小鞋。”

嚴引被戳到痛處,氣不過的同時也深知這裏不是他放肆的地方,他深呼吸了幾下轉身走了。

裴星翻個白眼,“傻.逼。”罵完,她繼續吃早餐。

嚴引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了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他沒在意。轉身走到了別的地方。

下午,裴星原本以為初旭會來接她,卻沒想到看見的卻是陳孜。

他坐在車上,看見裴星之後打了個招呼:“女神!這!”

裴星上車,不經意的問:“怎麽你來了?”

“哦,旭哥有事。”陳孜笑,“他一天沒回家了,剛剛打電話給我叫我來接你還說叫你別擔心他。”

裴星沒多想,系好安全帶,車子駛離的時候,她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過,臉上還戴着黑色的口罩。

·

嚴引下班前狠狠的瞪了一眼裴星的辦公桌,諷刺:“去一個地方就要傍一個大款,也就只有我才不嫌棄你,換做誰知道了這件事不得離你越遠越好。”

嚴引哼了一聲,去了地下車庫取車。

剛合上車門的瞬間,後視鏡忽然出現了一雙眼睛,嚴引看了幾遍,确認了之後眼睛瞬間掙得極大,嘴張了張猛的喊:“啊——唔。”

他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

那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內雙的眼,視線讓人不寒而栗。

嚴引吓得渾身飚冷汗,手掌本想掰開他的手,卻被他提前預知一樣,單手擒住他,戴着口罩滿臉陰沉的人開口,嗓音嘶啞。

“別動,我只是和你談一談。”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狗男人真的好A,我的老婆只能我欺負!!!

嗚嗚嗚嗚雖然他又狗又騷,但是我還是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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