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席向晚出門時坐的是馬車,席元坤則是騎馬跟在一旁,兩人速度倒也不算太慢,隔着馬車說話時不那麽方便倒是真的。

席向晚原先還掀開小窗上的簾子和席元坤說話,可沒多久鼻子就被一大清早的冷風吹紅,席元坤皺着眉就令她不許再冒頭出來了。

這下席向晚無聊得很,等馬車走了一刻多鐘才終于到了都察院門口。

席向晚正要下車,被席元坤攔住了,“外邊冷,小心受風。都送我到這兒,也該放心了?”

“你走進去,我看着才放心。”席向晚朝他眨眨眼睛。

席元坤翻身下馬,聞言無奈道,“看完趕緊回去,喝碗熱湯,晚上等我一道用晚膳。”

席向晚這才滿意地笑了,她抱着暖烘烘的手爐道,“那我得回去讓人吩咐廚房準備好三哥最愛吃的松鼠桂魚。”

兄妹二人簡單地道了別後,席向晚注視着席元坤進入都察院門內,臉上笑容漸漸隐去,輕輕吐出一口氣,正要令碧蘭放下簾子,眼角餘光卻突兀地瞥見了不遠處的紅色身影,下意識地就将目光轉了過去。

她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睛,卻又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都察院,見到寧端實在是不應該覺得奇怪的,遂又笑了,示意車夫再等一會兒,起身就跳下了馬車。

“姑娘——!”站在轎外的碧蘭瞪大了眼睛,吓得不輕。

馬車那麽高,姑娘落地時要是摔着扭着了可怎麽辦!外邊這麽冷,姑娘都沒穿披風,凍着了又怎麽辦!

可當碧蘭試圖伸手攔住她家姑娘的時候,席向晚已經跑出好幾步了。

寧端其實比席向晚先一步看到她,只是那兄妹二人話別時眼裏都看不進他人,也沒發覺他就站在那裏。

他原以為席向晚會就這麽離開,沒想到她不僅看到了自己,還莽莽撞撞地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看得寧端眉頭一皺。

聽說席府大姑娘身子孱弱,只看模樣也是嬌嬌軟軟的,怎麽見了兩三次,反倒看起來性子莽得很?

席向晚小跑到寧端面前,見他就站在那裏看着自己,仰首一笑,“寧大人。”

寧端這還是第一次聽她這麽喊自己。上一次,她似乎是直呼了他的名字,大約在望玉池時聽見了四皇子這麽喊他。

“我三哥今日走馬上任,寧大人也在都察院奉職?”席向晚明知故問道。

寧端微微颔首,臉上沒有表情。

“那正好,我還擔心三哥在都察院沒有個認識的人,會過得孤單一些,知道寧大人也在這裏,我就放心了。”席向晚笑彎了眼睛,垂眼見到寧端握着馬缰的手指有些紅,愣了一愣,将懷中抱着的手爐遞給了他,“入秋了,寧大人也小心寒氣入體。”

寧端接住了直接抵到他腰腹上的手爐,垂眼又看向席向晚白得過分的臉上那被凍出一點紅色的鼻子。

那種要将他熔化的暖意又鋪天蓋地地出現了。

“不耽誤寧大人的功夫,我先回去了。”席向晚笑着擺擺手,正要往回走,寧端開口喊住了她。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寧端說。

席向晚疑惑地站住轉到一半的步子。寧端是都察院的副都禦使,難道不應該早就知道她是誰了嗎?他這一問,豈不是顯得一直沒自報家門的她十分無禮?

“我是席家的姑娘。”席向晚說着,見寧端臉上仍然沒有變化,只好報上了自己的大名,“席向晚。方才我說的三哥,是席元坤。”

寧端這才又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要我照拂你三哥一二?”

“這倒不必,”席向晚立刻笑了,帶着自豪道,“即便有小人作祟,我三哥也不是那種會被打壓的人。我說先前的話,只是因為知道寧大人是個好人,也許能和我三哥交個朋友,才覺得高興的。”

……當然,若是能一鼓作氣和四皇子拉近距離,那也很不錯。

就算祖父和三房一意孤行死在六皇子那兒,至少大房一系也許能幸免于難。

寧端沉默半晌,道,“好。”

席向晚并不知道他這個一個好字是什麽意思,正想着再說些什麽,就被吹過的寒風激得微微一個寒戰,不好意思道,“那我便——”

“再有,不必稱呼我大人。”寧端說完,向席向晚略一垂眼示意,就錯過她身旁進了都察院。

席向晚愣了愣,連寒冷都給忘記了,扭頭看了寧端好兩眼才在碧蘭的催促下回了自家的馬車上。

碧蘭捂着席向晚的手和小臂搓了一會兒,等她四肢都暖和起來,才埋怨道,“姑娘又這麽不顧着自己的身體任性行事了!”

席向晚年紀大了之後,因為養尊處優,身體反倒比少女時要來得好,一朝重回十幾歲時,也忘了自己那時這麽羸弱,初秋的時候居然就已經畏寒起來。

她無奈地将雙手貼在一起,往掌心呵了口氣,“你說得對,照顧好自己、不生病才是頭等大事。”

哪怕只是一點小病,在她身上也得耗個好幾天的功夫,包氏還不得趁她病要她命?

沒什麽比自己能健康順心地過日子來得更重要了。

等馬車回了席府,又進了席向晚的院子,碧蘭就匆匆忙忙去給席向晚張羅驅寒的姜湯了。

席向晚重新抱了手爐,看着鋪了半邊院子的書,和在其中忙碌的金蓮,自言自語似的問道,“她動手了嗎?”

立在席向晚身旁的李媽媽輕聲答道,“動手了。”

席向晚一直沒将金蓮和三房偷偷聯絡的事情捅穿,又何嘗不是想再給金蓮一個機會。若她不作妖,那規規矩矩地嫁給席遠的兒子,不幾年就會是席家的管家夫人,衣食住行一輩子總歸是不用擔心了的。

可偏偏金蓮還是鬼迷心竅聽從了包氏的教唆,對席向晚起了歹心。

在見到金蓮拿走的是個荷包時,李媽媽就明白了包氏的想法。

閨房小姐繡了名字的荷包出現在男人手裏,只要對方一口咬死是私相授受,這事就再也說不清了。

金蓮并不知道包氏和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她在被李媽媽使喚了大半天之後,終于找到一個機會休息,回房拿了藏好的荷包,飛快地跑向了包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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