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聲音和人都來的讓她毫無防備，斯陽吓得渾身一抖，僵立回視時眼神虛飄，結結巴巴：“沒沒有啊，你看錯了。”
厲北辭沒答，目光在她手中碎草上定了定，“怎麽出來了？”
“接電話，然後……有點悶，出來透透氣。”
他了然，伸手拉她起來，找了處椅子坐下。斯陽知道他肯定想問她怎麽會來參加，幹脆先行回答：“沈高妍說她同事今晚要給他兒子辦慶生會，同事都帶朋友或家屬，她不想落單，就讓我陪她。”
厲北辭點頭，顯然不關注這個，話鋒微轉：“我來找你，是有事要說。”
眉宇間嚴肅貫注，斯陽晃了一秒神，莫名其妙想到了前些天沈高妍那句出主意的話。
“就這兩天，一鼓作氣多撩撩他，保準你們這事就成了……”
可是……要怎麽撩？
她完全不會啊……
許是她走神的太明顯，厲北辭很快就發現，他一眼過去正好是她漸生紅霞的耳垂，默默染紅了一大片，他微微挑眉，“怎麽？”
突兀的嗓音強行将她扯回，斯陽喉間哽了哽，忙不疊将那些小心思甩開，盡量面色自然地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那天晚上，答應你會過來。”但卻失約。
斯陽回想了下，“那天景行給我打電話了，我知道你有事。”
他嗯聲：“有個應酬無法推掉。”
“公事更重要。”
她話一落卻聽他沒再接口，直直盯着自己眸色暗若深潭，她心裏咯噔一下不太明白怎麽了，手機進了條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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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陽，你跑哪兒去啦？丢下我一人真的合适麽，說好陪我的呀！”
斯陽才想起沈高妍，正起身打算回去，手腕驟然被他扣住，她回頭，見他也跟着站了起來。
“我暫時不想進去，”他低聲，“陪我去走走？”
斯陽愣怔，點頭：“好……”
扣着她手腕的手指順勢下滑，将她微涼的手包入自己掌心，他的手很溫暖，透過掌心熨帖的暖意，一點點傳入她四肢百骸。
跟着他腳步，斯陽看看交握的手，再看看他又高又直的背影，內心的歡喜似瀑布傾瀉而出。柔軟唇角輕輕揚起，她低下頭去。
暮色四臨，華燈初上，湛藍天空被黑暗一點點奪去，兩旁路燈點起，車來車往好不熱鬧。慶生會安排的酒店是在市中心，離這裏不遠有一處音樂噴泉。
噴泉每隔二十分鐘一次，現下正好是中場休息期，觀看的人很多，他牽着她穿過人海，找了處人稍少些又能清楚看見的位置。
還有兩分鐘開始，周圍人聲喧雜，不絕于耳，斯陽靠着欄杆。
“這個噴泉重建都好久了，沒想到人還是那麽多，”她說，“不過你怎麽會想來看這個？”
厲北辭聽聞頓了下，他對這種自然是沒有半點興趣的，但是……女孩子不都喜歡看這種，難道她不喜歡？
“之前剛建好的時候我本來想來看，可惜人太多，而且一直沒什麽時間。”她突然又自己補充。
聞言他放下了心，也沒想回答她，捧住她的臉轉向湖面，“開始了。”
音樂噴泉長達一百多米，遠望去連成一長條，整個噴泉以七個噴嘴為主，可以360°旋轉噴出許多形狀的水柱水球和水霧。水下還精心設計了LED燈，能變換出各種各樣的顏色。
人實在太多，還有增加的趨勢，身側總不停有人擠來擠去，厲北辭腳下微移，在她沒注意時站到她身後，長臂撐在他兩側，從後而看，像是将她整個人納入懷中。
他低頭凝着她毛茸微軟發頂，若有所思。
二十分鐘過得極快，一結束人陸陸續續開始散去。斯陽意猶未盡回身，恍然發現他不知何時在背後。
人來人往，聲音鼎沸，她呆了幾瞬，冷不防他又走近了步，她張大眼。
“從今天看到你開始，就不對勁，”無視周圍，他眼裏只有她，“為什麽不開心？”
這種恍惚沉默的表情，他從未在她臉上看過，他想不出原因。
斯陽攥着衣角，手心裏緊張地出了一層層的汗，她沒有不開心啊，她只是在思考……
可她總不能說，她當時是在想要怎麽撩他……
只好自言自語般嘀咕：“我沒有不開心啊……”可表情看起來卻不是這麽回事。
他靜默片刻，忽的擡了一只手撐在她臉頰旁，粗糙微砺的指腹撫在嘴角，極輕摩挲。他俯下/身，她的面容近在眉睫。
“斯陽，”兩人站立的地方旁側就伫立着一盞燈，熾白光亮熹微，卻足以讓他看清，他低着頭，額頭只差毫厘便能與她相靠，“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她被他看的發怔，想動可哪裏都有他，好似被禁锢住了一般。胸口有什麽在翻湧，大肆攪動無法停歇，卷帶起的一切讓她在這一剎那失去了以往理智，驀地抓住了他的手，沖動反問：
“那你呢？你一直以來都在想什麽，都在做什麽？”
話音一出斯陽就有點後悔，明明她已經知道了啊，她忙不疊低了頭去掩飾，可誰知下一秒，眼睛忽的被遮住，緊接着頸側被咬了一口，她吃痛。
“你問我？”
忍耐着咬完後一把将她按在胸口，手移至後腦牢牢壓住，以絕對桎梏的姿态将她牢密圈在懷中。
“你覺得我很閑？每天扔下一堆公事不管，準時下班就為了陪你，”他不怒反笑，“只要你一個電話，不管我在做什麽都以你為主，盡可能多找機會和你在一起，你出事你生病，我比誰都擔心，現在你問我在想什麽做什麽？”
斯陽被他緊壓着，根本看不見一絲光亮，可耳朵卻聽得清楚，眼眶漸漸發澀喉口又癢又幹，她想回答，可一點都發不出字眼，心口碰撞激烈。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你不知道。”
景行沈高妍還有李玥菱，他們都知道我對你的心思，只有你不知道。
“不是……”勉力擠出兩個字，斯陽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出那樣的傷心難過，她擡起手很慢很慢地環住了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小貓一樣軟糯，“我知道。”
他未動。
趁他手臂稍松之時推開他些，她依舊保持環抱的姿勢，鼓起勇氣微踮了腳去靠在他肩口。
“我只是……”她咬唇。她只是知道的太遲，只是以為只有她自己，只是明白後不知道怎麽主動而已。
她也想和他在一起。
四目膠着。
明明話沒有說下去，可她知道，他懂了。
懂她沒直白說出口的心思，懂她遲來的喜歡。
臉紅起來，慢慢越來越紅，斯陽推開他，腳踮的累了想退離，可他手再次用力，比之前更緊的擁抱讓兩人毫無縫隙相貼，她頓了頓不再動，無聲且偷偷地笑起來。
這種感覺真好。
“冷了？”沉默終止在斯陽自己都不知的一下瑟縮，他撫在她腰上的大手松開，轉而脫了自己外套給她披上。
“我不冷……”斯陽推脫，但見他雙手按在自己雙肩紋絲不動，也就作罷，“我們該回去了，高妍肯定在找我。”
“好，”他點頭，重新牽住她的手，“回去吧！”
兩人一路走回酒店，要進去前厲北辭有電話進來，他瞟了眼，松開手讓她先進去。
斯陽點頭，脫了外套遞還，深深看了他一眼後小跑離開。厲北辭目送她身影消失，眉角眼梢一寸寸染上笑意，他側身接起電話。
包廂裏明明沒有開空調，斯陽一坐下卻覺熱的不行，喝了好幾杯飲料都覺解不了渴，她又倒了一杯，湊至嘴邊前倏地盯着杯子發呆。
她從來不知道，坦白後的互相喜歡，會是這樣的令人歡喜。
你喜歡我，恰巧，我也喜歡你。
簡直不能再美好。
做了個游戲回來就看見本來消失無蹤的人呆坐着走神，渾身的喜悅連無關旁人都能輕易感受，本就精致漂亮的女孩，這下微垂着頭獨自開心，更是明豔的不可方物。
沈高妍盯着看着，福至心靈，猛然明白。
某人啊，可算熬出頭了！
聚會還沒結束，斯陽就有事提前離席回咖啡館，酒店所在的位置不好打車，斯陽特意走到前一個路口，攔車坐上去時，手機響了一下，是進了短信。
“跑了？”過了十幾秒又是一條，“怎麽不等我？”
她看的時候正好在喝水，那水一下嗆進氣管裏，咳得她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壓制，她握住手機鎮定回複。
“沒有，咖啡館有點忙，我回去幫她。”
短信回複很快，顯然手機就在手上，“好，晚上見。”
但斯陽已經答應了李玥菱等下忙完陪她逛街，當即回複：“不用了，我有事，你忙完早點回家休息吧！”，可這次等了好久手機也沒再亮起，她怕擾了他忙，想着反正也已告知，就作罷。
可怎知當她拖着疲憊的身軀踏入小區，走近樓道時，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那蟄伏在黑夜裏的漆黑車子。
她知道他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音樂噴泉的描寫參考西湖音樂噴泉的百度百科
來遲了不好意思/(ㄒo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