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鍋裏的紅豆粥散發出綿長的香氣，飄在鼻間誘人食欲大開，隔着幾步的距離，厲北辭招手，“過來。”
斯陽幾乎是挪着腳步過去，盡管同居多日，她也未曾看過他穿的這樣随便，燙的她根本不敢把視線投過去。
“嘗嘗看味道。”拉過她手腕将她環在身前，他傾身拿了個幹淨的勺子舀了些，吹涼遞至她唇邊。
兩人離的極近，只隔了單薄一層睡衣的軀體溫度如此明顯，連帶着身體每一寸線條都能清楚感知。手緊緊抓着流理臺冰涼的邊緣，雙眼被粥撲面而來的熱氣氤氲模糊，她頓了頓，張嘴。
紅豆煮的很爛，不用刻意去咬就自動軟化在舌尖，混着米粒的清香甜入齒縫。還沒說什麽，便瞥見他伸手關了電磁爐，推她至旁，作勢要拿碗勺。
斯陽趕忙上前，正色：“我來拿吧，你快去把衣服穿上，這兩天降溫，容易着涼。”
話音剛落就感受到一道既深又灼熱的視線膠着在自己身上，似有深深意味，她完全沒回頭，用手肘反手推推，“快去啊！”
她那點窘迫的心思大多都寫在臉上，厲北辭含笑看了幾秒，一聲“好”後離去。腳步聲穩穩漸行漸遠，半晌斯陽極長舒氣，眼眸斂下忘卻方才熨帖，拿碗盛粥。
照例先送她到咖啡館他再離去，斯陽慢吞吞地走上樓梯，一掀簾進去就看見李玥菱皺着眉坐在電腦前，她放下包奇怪，“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監控好像壞了，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李玥菱指了指屏幕，“你看，都黑掉了。”
斯陽湊近一看，還真是，她仰頭瞟了眼攝像頭布置的位置，“趕緊聯系一下當時給我們裝監控的師傅，讓他盡快過來看看。”
李玥菱嗯聲：“已經聯系上了，但是他說這幾天特別忙，都沒有空，我好說歹說半天，總算同意明天早上擠時間過來。”
“那就明天早上吧！”
一直以來也沒出過什麽事，也就一天，想來并沒關系。
李玥菱點頭，緘默頃刻後撇嘴，“用了這麽久，好好的監控怎麽就突然壞了，也真是稀奇了。”
斯陽忙着檢查和清洗所有機器，随口道：“可能哪個零件壞了吧，上次酸奶不是借着貓爬架跳上去搞過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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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聽李玥菱恍然大悟，繞出前臺一把将正在覓食的酸奶抱起，揪它胡子，“小壞東西，就你最喜歡上蹿下跳，非得搞壞了才安心。”
回應她的是酸奶極大極長的喵叫，好似在反駁一般，李玥菱看的笑死了，又欺負了它好一會兒才放它離開。
早上客人很少，唯有幾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坐在角落裏一邊聊天一邊逗貓，斯陽趁着現在先去清理貓砂，李玥菱拿着垃圾袋在旁邊幫忙。
冷不防突然酸奶跳上肩，緊接着臉被沙沙地舔了一口，李玥菱陡然手晃了下，險些将貓砂灑出，她側頭推下這個調皮搗蛋的小家夥，笑罵：“一邊玩兒去，別打擾姐姐我給你們鏟屎。”
酸奶伸伸爪子，跳上一側沙發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踱步離去。
雜物亂七八糟堆了一地，各種大小籠子一字排開，其中一個裏面關了一只幼貓，渾身的白毛早已被血色浸染，瞳孔失色側躺着奄奄一息。
周欣就坐在一旁的電腦桌前，看着自己上傳的照片笑意滿滿，那是她在另外一個軟件的賬號，和ect上寵物博主的僞裝身份不同，在這裏她就是最真實的自己，可以肆意發布那些鮮紅又美麗的照片，看着下方總有一個兩個跳出來咒罵，總覺舒坦萬分。
正欣賞自己過往的傑作，手機忽然進了電話鈴聲大作，她掃了眼號碼，一接起就被吼得遠離耳邊。
“你前幾天答應的專題照片什麽時候給我，都出了這麽多天外景了，還不夠你拍攝？”
周欣才想起這件事，眉深擰成井字，“噢經理，這期的我已經拍好了，我剛剛是在修圖，再給我五分鐘，馬上發你郵箱。”
“趕緊趕緊，知不知道整期雜志就在等你的照片到位，下次快點，別每次都拖拖拉拉，要不是看你專業素養過硬，看你還能不能繼續留在公司裏！”
周欣笑着連聲應話，待電話挂斷，她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斂起，消失不見。她很快翻出照片發過去，而後起身在籠前蹲下。
說起來這只幼貓還在她的照片裏出現過，而且很快就會作為“城市街角裏的流浪貓”這個專題，登上她所在公司創辦的雜志，可惜的是沒有人會想到，這只親人的幼貓，被她用一點便宜貓糧就拐回了家。
幼貓已經發不出聲音，被她虐待後棄之敝履，若不是胸口還能看見輕微起伏，近乎就被以為已經死了。她倒是想繼續玩弄，可家裏就這麽一只，死了就沒意思了。加之她剛搬了新家不久，之前又做了尾随和送水果的動作，并沒有太多機會抓更多回來滿足自己，只好暫時壓抑着。
拎起籠子猛地搖晃了幾下，看見幼貓身上被她抽打出的傷口再次裂開流出血來，周欣哈哈大笑，“咣”一下扔了在地，穿上外套出門。
她該去咖啡館看看那兩位了。
外頭陽光不錯，刺的她眯了眯眼，周欣打車至咖啡館樓下，剛進去就看見李玥菱在唉聲嘆氣，她揚起笑臉，慢慢走去。
“幹嘛呀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拍了李玥菱肩一下，周欣問。
李玥菱被她吓一跳，拍拍胸口：“來啦，要喝什麽？”
“草莓奶昔。”
李玥菱動作很快，幾下做好放至周欣面前，因着天天相處愛好又相同，兩人關系愈發親密。
喝了兩口，周欣擡眼重複問了一遍，便聽李玥菱無語指指天花板，“監控出了點問題，要明天早上才能修好，咖啡館裏貓這麽多，沒監控我心裏不安心。”
周欣心一凜，摩挲着杯子外緣的手指停住，她壓下心底漸生的狂喜，裝着安慰：“能有什麽不安心的？白天你們都在的，也就一個晚上，你都說了明天早上就修好了啊！”
“說的是沒錯，”李玥菱想想也是，“是我多想了，我這人就這樣，有被害妄想症……”
周欣笑了笑，沒再接口。
兩個人聊了沒多久，咖啡館人數暴增，李玥菱沒空再相陪。周欣顧自坐着，眼簾裏那兩人忙的腳不沾地，她視線垂落于地上貓咪，唇角的笑容一圈一圈擴大。
她的機會來了。
連上天都在幫她。
起身走向前臺，趁着兩人都在裏面無人注意這裏，從櫃子裏摸出早就注意了不知幾遍的鑰匙，淡定往外。街角有一家配鑰匙的店，周欣走進去，五分鐘後出來返回咖啡館，眼珠左右瞟着不動聲色地将原鑰匙放回。
借着有急事，周欣微笑離開。
這一忙就忙到了快下班，兩人坐着休息喝水，李玥菱目送咖啡館裏最後一桌客人離開，起身去收拾。
今天厲北辭來的早，斯陽便先下班，留了李玥菱關門。兩個人都懶得做飯，幹脆在外面吃完再回去，洗過澡他處理公事她插/着耳機看電影。
剛好看到一個搞笑片段，斯陽忍着沒笑出聲，肩膀卻一抖一抖洩露了真實情緒，厲北辭眸光順着過來，在她臉上和屏幕上來回轉了幾圈後，放掉兩人膝上的電腦，摟着她躺下。
“我還沒看完……”耳機被他摘了，斯陽輕輕“欸”了一聲，還想重新坐起就被他側身壓住，身體原始的重量令她呼吸變得急促，手抵着他胸口張大眼。
“還欠我什麽記不記得？”順勢将她的手握入掌中，一根一根分開扣緊，他一瞬不瞬盯着她。
斯陽腦子裏一團亂，想都不想就搖頭。此舉讓身上人眸色暗了幾分，他低頭就咬住她下唇，輾轉間聲色含糊提醒：“十分鐘。”
他這一說，斯陽電光火石間想起了那日的辦公室，那個尚未兌現的，可以為所欲為的十分鐘。
面頰頓時紅了。
她的表情很顯然就是想起來了，他吮/吸不停，烏黑眸底卷起零星笑意，反反複複，來來回回，遠不止十分鐘才停止，松開她繼續工作。
而被占了便宜的某人側身，拉過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蟬蛹，漲紅臉縮着一動不動。黑暗裏心跳聲一下比一下強烈有力，她摸了摸微腫的唇瓣，驀然笑了起來。
踩着生物鐘清醒，斯陽從被子裏探出身，發空走失的意識好久才被尋回，她揉了揉眼睛側目，身側屬于他的位置空空蕩蕩，掌心觸及已經涼透，顯然走了很久，她眨眨眼趴過去，黏在那塊位置阖目。
他跟着她過來的時候她還沒想到，那天晚上準備睡覺才想起，她租住的房子，只有一張床，雖說沙發勉強可以睡人，但天氣終究涼了，在那上面躺一晚免不了會着涼。
況且也睡不好。
于是心一軟，兩人就睡到了一張床上。他身上很暖，晚上抱着她哪怕窗戶大開都一點不冷。就這樣不過寥寥幾日，她就習慣了他在身側，這會兒她依靠着，好像這樣輕輕呼吸，他就還在。
這樣混沌想着，斯陽又賴了會兒床才爬起，剛要去衛生間，鈴聲突兀打破靜谧傳來，她拿過接起，只一瞬便血色盡失，晴天霹靂。
酸奶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