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衛生間和卧床只隔了一條走廊,淅淅瀝瀝的水聲直達耳內,時繼時斷。本是正常的聲音,到了男人耳裏卻有些磨人,連帶着注意力都不集中,變得心猿意馬起來,他放下手機,閉上眼揉了揉酸疼眉心。
随着門開啓,潮濕袅袅的白霧争先恐後湧出,厲北辭擡眼望去,就見她穿着他的襯衫緩緩走出,他一瞬不瞬地看了幾秒,起身過去。
頭發還在滴水,厲北辭擦至半幹,拿了吹風機過來。轟鳴聲很大,吵得耳邊都嗡嗡響,厲北辭不經意垂眼,那過大領口處露出的雪白異樣明顯,隆起的弧度誘人又美好,他只看了一眼就轉開視線,平複不知幾時開始有些加速的呼吸。
吹風機一關,未合窗外的雨聲便清晰可見,S市已經太久沒下過雨,這次一下連着溫度直降而下,平白便讓站在窗前望雨的斯陽抖了抖,她回頭看他靠在床頭看電腦,慢慢蹭過去倚在他身側。
“有很多事麽?”
他沒回答,只手指在鍵盤上不斷敲打,屏幕上是她看不懂的代碼和程序。斯陽抿了抿唇也不打擾他,從床頭櫃摸了手機過來登入軟件。
轉發量還在無限擴大,她想要的信息卻一點沒有,但粉絲還是足夠熱情的,在S市的甚至都說這幾天會幫她留意周圍。斯陽一個個回了謝謝,再往下刷,各式各樣的評論躍入眼底。
橙子是個大傻瓜:別說我激進,我就是神煩你們這些人,寵物在的時候不好好看着,丢了一個個都來哭訴,比誰哭的更厲害?看的真是糟心,粉轉路。
背着花書包喲:同樣粉轉路。好早之前不是有人爆過斯人有陽光虐貓,那件事還沒給我們個解釋呢,這會兒又來句貓丢了,誰知道真的假的?別來噴我,我就表達廣大粉絲的想法,難道你們不想知道?
大猴子愛吃魚:默默地舉個手,也想知道陽陽對之前那件事怎麽解釋,只要你說是假的,我們肯定會相信的,最怕的就是一聲不吭,會讓我們粉絲以為你默認。
陽光甜橙:總有人打着粉絲的名義幹着傷害人的事,真正的粉絲是徹徹底底相信陽陽,不管她做什麽說什麽,我們都會極力維護。陽陽不要多想,希望酸奶趕緊回家~[愛你]
……
評論實在太多,斯陽翻了好久都沒有完全看完,她扔開手機,煩躁用手擋了眼睛。酸奶丢失快一天,不說一點消息都沒有,還有這些冷嘲熱諷和惡意揣測,就算她再不在意,心口也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掐着莫名難受。
深呼吸,一遍遍告訴自己別在意,斯陽平複心情,一睜眼看見他近在咫尺英俊的臉,呼吸一滞。
厲北辭也看見她手機上的那些,放了電腦一側,單臂撐着壓下,就着這樣吹息可聞的姿勢,偏頭吻住她嘴角,聲啞模糊:“別看這些。”
斯陽“唔”了一聲,擡手圈住他脖頸,“沒事,我知道肯定會有人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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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接話,只輕輕地重複地吻她嘴角,瞳孔黑的沉郁,清湛明亮。斯陽任由他動作,想着等酸奶找回來,得抽個空把虐貓這件事解釋一下,一直以來她都本着放任的想法,如今看來還是說清楚來得好。
夜深下來,大雨漸停。
突降的溫度讓室內一下子冷了不少,好在他的身上足夠暖和,像個天然火爐一般,暖着她四肢百骸。天空遲緩地亮起來,一日的大雨令整座城市都霧蒙蒙,空氣更是濕潤的不行。耳際繞着甕動響聲,厲北辭睜了眼,看見是景行的電話,無聲下床去客廳接。
連着嗯了幾聲,他側目瞟了眼卧室,一句“地址發我”後便結束通話,回到卧室洗漱完,他正想穿衣服,卻見她擁着被子迷迷糊糊坐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先開口,他走過去,抱了她在懷裏。
“這麽早就去公司麽?”
他沒回答,抱了她躺下拍背輕哄:“再睡會兒。”
倦意尚未消散,她搖搖頭,腦中忽的靈光一閃,揪住他領口急聲:“是不是酸奶找到了?”
心知瞞不過她,厲北辭幹脆颔首承認,“說是有人聯系,在東方公園那裏看見一只很像酸奶的,目前還不能确定就是。”
“我跟你一起去。”
說着斯陽就爬起來,飛快地洗漱完穿衣服。厲北辭已經穿好,拿了車鑰匙兩人一起下樓。
□□點的光景,恰好是上班高峰期,偏偏去往東方公園的路上還必須要走這條路,當下就被堵在了中間。好不容易等交警疏通,他一腳油門前進。
景行早就在那裏等着,見兩人來了,忙不疊讓一旁聯系他的人帶路。
女人是今早晨跑的時候看見的,正好一旁就貼了尋貓啓事,她看着好像,就聯系了上頭的號碼。
“喏,就在那裏,”女人指着樹林深處,“你們可別走過去,它警戒心可強了,一靠近就跑。”
斯陽正在着急頭上,也沒仔細聽女人說的話,慢慢蹲下呼喚酸奶的名字,遠方那一團縮的很小,只留了個背影,毛色花紋體型和酸奶一模一樣,掩映在樹木中,尾巴輕甩。
斯陽叫了會兒,不疾不徐靠近,誰知就在她要伸手的那一剎那,那貓大聲喵了下,唰地就從樹木裏蹿出跑遠,轉眼就沒了貓影。景行下意識就要上去追,被斯陽攔住。
“別追了,它不是酸奶。”
方才被密布林木擋着她看不清,這一下跑出來可是看了清楚,除了毛色和花紋相同,它并不是。
希望再次破滅,心情一番大起大落難以言喻。
女人知道找錯了,抓抓頭發,和景行說了兩句便離開。斯陽沒動,大腦還有些發懵,被他擁住的那一刻,才覺全身冰冷血液回流。
“我去咖啡館了。”她低聲,反正也是上班時間,就直接過去吧。
“送你過去。”
景行在開車,斯陽和厲北辭坐在後座,他的手還在她後背輕輕安撫,她閉着眼,一聲不吭。
沒多時就到了咖啡館樓下,斯陽睜眼,打開車門,“我先上去了。”
“好。”
目光裏她愈走愈遠,拾階而上,他看了長久才收回視線,再出聲時眼角眉梢染滿淡漠,似寒雪似冷冰。
“繼續找。”
不知找了多少天,見過無數只相似的貓,卻始終不是它。眼看着日子推移希望愈來愈小,但斯陽怎麽都不願放棄,吃過午飯再拿着小魚幹出去找。
即便知道附近沒有多大可能,她也堅持每天去看一遍,如果它自己跑回來了,卻在周圍迷路,等着她去接呢?
“酸奶,酸奶……”
毫無聲息。
繞了中央公園一圈,斯陽找了條長椅坐下休息,遠目就是一片極大的草坪,上頭有零星幾個主人在遛狗,她看着看着,眼眶再次幹澀漲疼的不能自已。
到底在哪裏?
歇了十幾分鐘,斯陽打算回去,而手機就是在此時鈴聲大作,她看了眼來顯,是李玥菱,“怎麽了?”
那頭李玥菱的聲音聽起來既興奮又有種莫名複雜。
“斯陽你在哪裏?酸奶找到了,你趕緊回來!”
如同閃電劃開黑暗亮起天光,那一瞬真如被雷劈中一般,斯陽眼睛一亮,霍地站起就往回走,沒走幾步又嫌慢,幹脆跑了起來。
“我馬上到。”挂斷。
一腳踏入咖啡館,眼前李玥菱背對自己蹲下,并不似自己這般開心,斯陽微愣,一顆滿漲的心倏地冷靜下來,有了不好預感。
酸奶就側躺在地上,全身上下肉眼可見便有好幾道傷口,鮮豔裂開。四只爪子上本就短短的指甲被挫了幹淨,輕輕一碰便見它瑟縮。更嚴重的是脖子,後頭一大塊凸起,只一摸它就有很明顯的痛感。斯陽呼吸放輕,怕重了連帶着它也會痛。
“剛才我下樓去倒垃圾,看見垃圾桶旁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一看居然是酸奶,馬上就抱回來了,”李玥菱小聲,“它有外傷,我不确定是流浪的時候弄得,還是怎麽樣,就這樣碰它,它都會抖……”
“別摸它。”斯陽進活動室拿了個貓包,極其小心地将它放進去,“我帶它去寵物醫院檢查。”
“好。”
下樓立刻攔車,斯陽一路心焦,途中勉強登入軟件發了句“酸奶找到了”告知粉絲。到達後立刻和醫生描述了酸奶的情況。醫生建議拍片看看情況,斯陽點頭。
不拍不知道,一拍發現體內居然暗藏着将近二十根針,還在不斷游離着,斯陽震驚,聽聞醫生一句“馬上動手術取出來”,就眼睜睜看着酸奶被醫生護士圍着進了手術室。
看不見裏頭情況,斯陽站了良久才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什麽都觸不清,仿若走在一團迷霧中,這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令她眼眶愈來愈熱愈來愈疼,她偏頭去抹了抹,怎知那晶瑩越抹越多,壓根就停不下來。
眼淚噼裏啪啦掉落,膝上水光漸漸暈開,有滞留在外的護士遞了紙巾過來,斯陽接過道了句“謝謝”,擦幹捂住臉沉默。
手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随着門咔噠一聲打開,斯陽也在那瞬間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上前,然後——
就見醫生沉穩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一直在加班,沒什麽空上來看,今天突然看見這幾天劇減的評論數量,震驚心拔涼哭暈在廁所QAQ你們都不愛我了嗎?好或不好都可以出來撒個花或者提意見呀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