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眼簾裏他大步走向她，緊接着手腕被扣住，她眉心突突跳，隐隐有了什麽不好預感。
牽着她往外走，外頭除了不斷往樓上張望的張媽空無一人，開了副駕讓她坐上，他邊倒車邊解釋：
“剛剛爺爺摔了一跤，爸媽已經陪去醫院。”
聞言她倒抽一口冷氣，老年人本就歲數大，任何一個小意外都不能無視。
“那我們也快去。”
回應她的是一腳踩下的油門，車子如飛箭駛離。
兩人到達醫院時老爺子正在做檢查，父母俱在外頭等待，醫院裏人來人往紛雜吵鬧，斯陽在程青身側坐下，厲北辭本也坐着，無奈總有電話進來，幹脆到外頭去接。
老爺子很快在護士的攙扶下出來，斯陽和程青眼疾手快一人一邊扶住，攙到旁側椅上。
等X光檢查結果尚需兩個小時，先出去吃了飯，回來厲父直接安排了一個臨時病房，讓老爺子躺着休息。
“行了，我只是摔了一跤，別這麽緊張，”老爺子拍拍程青的手背，示意不用擔心，“我都說了我沒事，你們還非要這個檢查那個檢查，真是……”
“爸，我們也是為了您好，”厲父說，“您歇會兒，有任何不舒服馬上叫我們。”
老爺子聽言點點頭，“你們出去吧！”目光轉而落在斯陽身上，“來陪爺爺聊聊天。”
斯陽欣然應好。
偌大的病房只有一個床位，窗簾半拉着，已是夕陽西下，金紅色的陽光傾瀉而入，整個屋子都被鋪了一層亮光。
傾身給老爺子掖了掖被角，斯陽感覺到有風，“爺爺，您冷不冷？”窗戶好像開的有些大。
老爺子搖頭，拍拍床側，“你坐，我們聊聊，我聽北辭說，你們很早就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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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陽頓了頓，“……是的。”雖然她當時不知道，但模糊來說也算是。
“挺好，”老爺子淡淡，“我和你奶奶那個年代，和你們不一樣，看一眼覺得彼此适合，就定下了婚姻……”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在家人介紹下認識了奶奶，那個時候的愛情沒有現在這般複雜，一眼覺得兩人合适，就結了婚，相伴一生。
“兩個不同的人，生活習慣各個方面總是會有差異，”當時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沒少吵架，現在回想起來還頗有趣，“互相之間多包容多磨合，日子是自己過的，自己覺得好就好。”
“好的爺爺。”
到底是老一輩的人，說起這些來話頭根本停不下來，斯陽很少應話，基本都是聽老爺子慢悠悠在說，時間過得飛快。
與此同時病房外。X光的結果已經出來，并沒有什麽問題，這兩日回家好好休息便可，程青拿到報告頓時松了口氣，高提着的心緩緩放下。
“雖然沒什麽問題，但畢竟年紀大了，各方面還是多注意些。”
程青馬上應好，目送醫生走遠。病房裏兩人還在聊天，厲父辦好所有手續，一家人一道回去。
老爺子困累，洗漱完就回了房睡下。斯陽正想着今晚是不是要住在這裏，便聽他低聲：“我們回去。”
“現在？”她眨眼。
他嗯聲。話落斯陽想起在醫院時他不間斷的電話，思來想去肯定是公司的事，也沒多問，她應好。
厲父和程青留着照顧老爺子，兩人打了招呼後離開，坐在車上，平望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她想來想去還是輕問：“公司出了什麽事嗎？”
“是有點事需要處理，”前方紅燈，他踩了剎車緩慢停穩，偏頭去握了她的手，“只是新項目有些變動，要開會讨論一下方案，不是大事，不用擔心。”
他說的雲淡風輕，斯陽對這些東西也不懂，沉默了良久才問：“很緊急？馬上要去？”
“嗯，先送你回家，累了一天早點睡。”
這話便是暗示要遲歸了，斯陽沒吭聲，心裏有了自己的想法。
一路順暢到家，她解開安全帶，臨下車前回頭軟聲細語囑咐：“別熬夜，早點回家。”
“好。”
一到家先打開部分窗子通風，斯陽收拾了睡衣進浴室洗澡，洗完吹幹頭發，她靠在床頭開了電視，心不在焉地看着。
這時手機微信進了語音，她拿過一看是李玥菱，調大音量直接點開。
“睡覺沒呀？我好無聊啊，來聊天不？”
她打字：“還沒。”
字剛發出，上頭就顯示“對方邀請您進入語音通話”，斯陽手指錯了下，接起。
“我剛剛刷軟件，看見好多好吃的，突然就好餓啊，可是我已經躺在被窩裏不想動，心好累，”中途停了兩秒，細聽有嘆氣聲，“欸我突然想起來，你今天回厲先生家，良宵佳日好好度過，明天本來你上班，要不要我們換一下？”
“不用，我在家裏。”
“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斯陽答了個“嗯”字，想了想又補充了句：“你好好休息吧，這段時間你辛苦了，給你放幾天假。”
“喲喲喲，你幹嘛呢？良心發現啊？”李玥菱啧聲，笑眯眯，“不用給我放假了，之前我不也請過很多次假，你這樣說我可就不好意思了啊！”
兩人皆沒事做，相伴着聊天倒也耗去不少時間，聽着那頭聲音愈來愈輕，斯陽知道李玥菱困了，道了句“晚安”，結束語音通話。
電視還在放着，之前為了聊天聲音被她調至很輕，斯陽換了幾個臺，都沒什麽興趣，幹脆關閉。
失去了電視的聲音，偌大的房間一下子陷入靜寂中，斯陽看了眼現下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而他還沒回來，她想打電話問，可又怕打擾他工作，猶豫再三還是作罷。
想第一時間看到他回來，斯陽抱了軟被到沙發上坐下，開了電腦随便放了部電影，支着下巴觀看。
淩晨一點。
空曠的街上偶爾才有車子駛過，放眼望去除了暈黃的路燈，整座城市都似進入了睡眠中。他平視前方，一腳油門加速回家。
這個點她應該已經睡着，他刻意放輕了手腳，連客廳燈都沒有去開，摸黑換好鞋子，可往前走了兩步，便發現沙發上隆起的一小團，他擰眉過去。
她閉着眼，左手反手支着，臉頰輕壓着睡得正香，呼吸和緩輕細似貓兒一般，他盯着看了半晌，視線落在因他觸碰重新亮起的電腦屏幕，那上頭暫停了電影界面，明顯昭示了它的主人方才在做些什麽。
也不知道在這裏睡了多久，厲北辭用手背去碰了碰她的臉頰，确認是溫暖的後放心不少，他俯身小心翼翼将她連人帶被抱回卧室，而後拿了睡衣去客廳的浴室洗澡。
在外面擦幹了頭發再進去，一靠近床沿便見她睜着眼睛望着自己，眼底一片清明顯然醒來已久，他躺下敞開雙臂，任她舒服地窩進自己胸口，方用下巴去摩挲她軟融發頂，嗓音壓低微啞。
“怎麽在沙發上睡？”
“想等你回來。”沒想到沒等到他，先睡着了。
“以後自己先睡。”
她沒接話，很慢很慢才嗯了一聲，并未放在心上，想問問他公事處理的怎麽樣了，卻聽他一句“明天去接朵朵”，眼瞳倏地點燃一抹微亮。
“爸媽這兩天都在爺爺那裏，朵朵在家沒人照顧，暫時放到我們這裏，”他就知道她會開心，語氣都愉悅了幾分，“明天下班我來接你，我們一起過去。”
斯陽連連點頭，想起什麽又問：“爺爺他……”
“爺爺沒事，檢查結果很好，放心吧！”
她抱他更緊了些。
夜色漸深，萬籁俱寂，他低下頭去親親她眼睛，然後親昵地蹭着她臉頰閉眼，“睡吧！”
“嗯。”
陽光穿過窗子直達屋內，在沉睡的人的眼皮上極輕溜達，斯陽尚未睜眼，便覺眼睛微燙，她翻了個身，身側已涼。
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她賴了會兒床，爬起洗漱吃早飯。
今天只有她一個人上班，一到咖啡館斯陽就先清理貓砂倒貓糧，正巧之前買的自動飲水機到了，斯陽分別擺放在四個位置，收起其他水盆。
貓咪們好奇心很強，斯陽一個倒垃圾回來的空檔，四個飲水機旁就圍滿了貓，不時有粉嫩嫩的舌頭伸出去舔水，斯陽看着特別可愛，拿了手機蹲下拍。
加上濾鏡和貼紙，斯陽将照片PO上軟件，也沒看快速增加的評論，兀自忙碌起來。
時間在指尖流的飛快，轉眼間就到了下班時間，最後一桌客人在五分鐘前結賬離開，斯陽收拾好，接到他會晚半小時過來的微信，無事可做，幹脆開直播。
斯陽很久沒有直播，沒想到來的粉絲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她找了個三腳架把手機架起，戴了口罩走至攝像頭前。
之前總有粉絲問，可不可以給貓咪穿衣服，畢竟天氣涼了，看它們“裸着”總覺得很冷的樣子，斯陽抱了酸奶在膝上撫摸，對着鏡頭認真回答：
“其實給貓咪穿衣服并沒有必要，因為貓毛本身就是非常暖和的東西，如果給它們穿衣服，反而會破壞它們自己适應溫度的本能，”停頓一秒，她繼續，“而且對于貓咪來說，穿衣服會對它們造成壓迫，讓它們不舒服和恐懼，一動不動就像呆掉一樣，所以為了貓咪的健康着想，還是讓它們自然一些更好……”
話匣一旦打開，各種讨論就停不下來，斯陽知道還有一部分粉絲對此并不感興趣，回答問題的同時也在逗貓玩，一心二用的後果就是——沒聽見他的到來。
原本抱在懷裏的酸奶突然開始掙紮大聲喵叫，斯陽有些奇怪，想摸它爪子安撫，驀地一擡頭卻見筆直長腿，她微愣間，就見他走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