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夜晚,新月飯店仍是燈火通明,甚至比白日更加熱鬧。華麗的大紅色舞臺上正上演着窮奇剛剛聽過的《穆柯寨》。

齊鐵嘴惬意的跟着鼓點打了兩下拍子,見窮奇坐在椅子上,瓷白的小臉兒看不出任何情緒,顯然對舞臺上的表演不感興趣。

“窮奇,”齊鐵嘴道,“別擔心,咱們佛爺的本事大着呢,而且一向能逢兇化吉,轉危為安。”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嗯。”窮奇輕輕答了一聲。

他已經離開一刻鐘。她端起茶杯,伸手輕輕拂過杯口,杯內水紋蕩開,重新平靜後水面已是另一番情景。他已經找到藏寶閣了。

樓上猛然傳來一陣嘈雜,似乎是音樂聲,片刻即消失。但這短短一刻已足以驚動聽奴,兩名身穿綠衣的女子帶着棍奴向樓上走去。

齊鐵嘴也焦急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望了望被棍奴守着的樓梯口,又無奈的坐下。一擡頭,發現另一張椅子上已空無一人。

張啓山查遍了藏寶閣內每個角落,卻仍沒有鹿活草的蹤跡。正站在桌旁凝神思索,一回頭,竟看到窮奇站在身後。

饒是張啓山再鎮定,猛然見到一個大活人驟然出現仍不免驚訝。“窮奇?你怎麽進來的?”

窮奇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唇間,示意他別說話。藏寶閣內一片寂靜,張啓山也聽到門外近在咫尺的腳步聲。

窮奇上前兩步拉住他手,輕輕說了一聲:“走。”帶着他一個轉身。

張啓山只覺得眼前一陣空白,再睜開眼,竟然已經重新站在一樓大堂!舞臺上那出《穆柯寨》還未唱完,一陣緊似一陣的鼓點震動着耳膜。

齊鐵嘴見到突然出現的兩人也吓了一跳,半天說不出話。

身後“當!”一聲響,夾雜在緊促的鼓點聲中并不明顯,張啓山立刻聽到了。是窮奇站立不穩撞在茶桌上,打翻了杯子。

“窮奇,怎麽樣?”張啓山扶住她,見她唇色都有些發白。

她只微微搖了搖頭,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這到底怎麽回事啊?!”齊鐵嘴終于從震驚中緩過來,“你們跟……動手啦?”

張啓山一彎腰将窮奇打橫抱起來:“先回去再說。”

回到房間,将人輕輕放在床上。窮奇已經陷入沉睡。

“怎麽樣?”齊鐵嘴問,“需不需要找個大夫?”

張啓山站起身:“她的病——恐怕普通大夫治不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窮奇怎麽突然傷得這麽重?”齊鐵嘴神情擔憂道。

張啓山沉吟片刻,說道:“你看到我們是怎麽出來的,她的傷,應該與此有關。”

“如此說來,”齊鐵嘴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窮奇真的不是凡人?”

“恐怕不是,”張啓山點頭,“你也記得她是怎麽救你,這些都非凡人所能為。但是她每次使用這種能力,似乎都會損傷身體……”就像現在。張啓山看向靜靜躺在床上的人,可她明知後果,為何還一次次的對他出手相助?

齊鐵嘴想到窮奇千鈞一發時刻的相救,難得認真道:“不管窮奇是人是鬼還是妖……我都相信她本性善良。”

張啓山看了他一眼,慢慢踱回客廳中央,久久沒有說話。

窮奇并不知道,她昏睡的這一晚,張啓山為籌得競拍藥材的資金,幾乎讓人搬空了半個張府。

“窮奇,你真的沒事了?”一大早,齊鐵嘴讓飯店人員送來早點,鋪滿了一餐桌,招呼道,“你看這些東西,只管撿喜歡的吃。”

窮奇說:“我沒事。”卻并不動筷子。

張啓山走過來,遞給她一個橘子。她立刻笑着接過。

齊鐵嘴說:“窮奇,你就該多笑笑。這要是你對哪個男人這麽笑一笑,我敢保證,絕對——手到擒來!”

窮奇懷疑的看看齊鐵嘴。齊鐵嘴表情嚴肅,鄭重點頭。她就真的轉向張啓山,沖他綻開一抹明媚笑容。

張大佛爺怔了怔,半晌,說:“吃飯。”

……

上午十點,拍賣會場,所有賓客悉數入座。窮奇跟随張啓山和齊鐵嘴踏上二樓的包廂。

甫一落座,張啓山兩人基本已将四下每個包廂的賓客盡收眼底——除了右前方,因為那個包廂內橫着一扇屏風,阻隔了視線。

“搞得神神秘秘的,”齊鐵嘴說道,“但裏面肯定有人。”

張啓山注視片刻,沉聲說:“靜觀其變吧。”

“裏面有一個人,”窮奇突然開口道,“應該是你們說的西洋人。”

“窮奇你能看見?”齊鐵嘴驚訝道。

“嗯,你們要看嗎?”說着擡起衣袖就要施法。

齊鐵嘴一臉興致勃勃。張啓山卻攔住她:“忘了你剛剛醒過來嗎?”

“對,對!”齊鐵嘴也想起來,“你快別亂用你那些法術還是什麽的,管他裏面坐的什麽人,八爺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窮奇無可無不可的放下手,張啓山見她對妄動那些異能對身體的損傷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只覺一陣無力。

主持人上臺說明競拍規則,拍賣會正式開始。

桌上有一本裝訂精美的冊子,裏面是這次拍賣品的照片。因為只為鹿活草而來,張啓山對其他拍品并不關注。齊鐵嘴只拿起圖冊略翻了翻,便也放下。窮奇更是沒有任何興趣。

第一輪拍賣,二樓所有包廂幾乎都沒有任何動靜,即便是叫價的鈴铛不停的叮當作響,衆人仍是無聊的打起了盹。都在等着第二輪的重頭戲。

趁着第一輪結束休息的間隙,齊鐵嘴從椅子上站起來,舒展舒展困乏的腿腳。“佛爺……”齊八爺剛開了個腔,又倏的住口了——

桌子另一邊,窮奇雙目緊閉,歪頭靠在張啓山胳膊上,睡意沉沉。

他這是錯過了什麽嗎?齊八爺維持着“我很震驚,我想靜靜”的表情看着兩人。

張啓山瞥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我說佛爺,”齊鐵嘴又穩穩的坐回去,“我一直以為,憐香惜玉這回事只能在二爺身上看到了,沒想到您這是一直,深藏不漏啊!”

張啓山這次連眼神也欠奉了。

玩笑歸玩笑,齊鐵嘴也不是沒看到窮奇面上讓人無法忽略的慘白。“窮奇的傷——”事實上他們連是不是傷都搞不清,“還是不好?”

張啓山側頭看了一眼靠在他手臂上的人。昨晚她并沒有昏睡很久,還好這次她一醒,他就聽到了動靜。對于他的詢問,她只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傷她的人。

可是就是這個自負沒人能傷她的人,現在卻虛弱的靠在他身上沉睡。張啓山不禁搖了搖頭。

第二輪競拍開始。張啓山正猶豫會吵到她,卻見她已經睜開眼,直起身重新端坐一旁。

樓下主持人的第一句話就讓張啓山和齊鐵嘴驚詫不已——第二輪拍賣還有一個特殊含義,關系到新月飯店繼承人尹新月,和西北彭三鞭的聯姻大事。只要彭三鞭拍得其中一件拍品,即視為聯姻成立。

但窮奇并不驚訝,只直直的看着張啓山。

“窮奇……窮奇,沒事啊,”齊鐵嘴見此連忙安慰,“你忘了?咱們佛爺并不是真的彭三鞭,不會去跟那個尹小姐聯姻的。”

窮奇充耳不聞,只管盯着張啓山。

張啓山轉開視線:“我們是為藥而來,無論如何,先拿到藥再說。”

“那由我來競拍,”窮奇語出驚人,“我是彭三鞭。”她不容置疑道。

“就算沒人知道彭三鞭長什麽樣,那大家也肯定知道他是個男的啊,你……”

齊鐵嘴沒說完,眨眼間再看,窮奇身上的白裙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一襲白色長袍,原本散在肩頭的黑發盡數收起,壓在一頂黑色氈帽下,面色冷清淡然——已然是一位冷峻翩然的佳公子。

“還是行不通,”張啓山說,“入住之時,新月飯店上下都看到我才是彭三鞭。”

“那又如何?都是假的,有區別嗎?還是你想娶那位尹小姐。”窮奇第一次表現出她的偏執,臉上雖然還是沒有過多表情,但張啓山知道,她已經動怒。

“此次競拍關系到夫人性命,容不得半點差池。”張啓山并不相讓。

窮奇保證道:“不管競拍結果如何,我都會幫你取得鹿活草。”

知道她又想使用那些凡人不及的能力,張啓山更加不會縱容,但不待他開口,窮奇又說——

“不管是真是假,如果你跟那位尹小姐定下聯姻,我會殺了她。”

她聲音清淡如水,平靜無波的眸子直直望着他。但沒人懷疑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劇比我的文更的還慢。。(* ̄ω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