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夕夜宴
朝安有些頭痛的捏了捏眉心,這些便都只是她的猜測,卻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全面的原因。第一種猜測符合情理,第二種猜測她不願意相信,而第三種猜測如果是真的那會是趙張二人當中的誰?看着侯府子嗣凋零,便開始蠢蠢欲動……
百靈端了一盆熱水走了進來,輕喚了一聲朝安,“小姐水來了,先梳洗一下吧。”看見朝安坐在那裏恍若未聞,哎,她的小姐又開始發呆了,便絞了熱巾子遞到朝安面前,“小姐,擦擦臉。”
朝安回過神來,伸手接過巾帕在臉上仔細的擦了一遍,遞還給她後吩咐她,“百靈,今兒個晚上你早些休息吧,不用等我睡了再走。”
“是,小姐!”
百靈出去後,沒多久窗戶邊便傳來一陣輕敲的聲音,朝安從矮榻上下來打開窗戶一看,可不就是武狄!
一陣冷風猛的灌入吹得朝安直皺眉,對着武狄喊道:“你先進來說話。”武狄輕輕一躍便進了朝安這間還沒有其他男子入過的閨房,精致溫馨還散着淡淡的清香。
武狄揉了揉鼻尖嘆了一口氣,“真暖和啊,外面這到了晚上差點凍死小爺我。”又擡手耙了耙被風吹亂的碎發抱怨道:“還吹亂了我玉樹臨風的發型!”
朝安在他身後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卻還是給他斟了一杯熱茶,遞到他面前笑眯眯道:“您辛苦了,請喝茶!”
武狄接過茶杯,然後自顧自的便在矮榻上坐了下來,朝安坐到他的對面,急于知道他打探出來的消息,問道:“你跟着他們去哪了?”看着武狄半天不說話,柳眉微蹙,“你該不會真的跟丢了吧!”
武狄輕嗤了一聲,“你在說笑話嗎?”說完便敏銳的發現朝安就要變臉,于是煩躁的撓了撓頭,“我是沒打探出什麽,我本以為他們會向幕後之人複命,哪裏知道他們在臨安的鐵匠鋪落腳後便沒動靜了。”
臨安?那裏是……朝安擰了擰眉,然後便垂着頭不說話靜靜沉思,就聽武狄提議道:“要不把他們抓回來嚴刑拷問?”
朝安搖搖頭否定他的提議,“那不是打草驚蛇?”臨安……說完想起什麽似的看向武狄,“會不會是你跟着他們的時候被發現了?”
竟然敢小瞧武藝天下第一的他,這次輪到武狄賞了她一個白眼。朝安瞧見他的白眼,搓了搓臉頰有些抱歉自己的懷疑,“對不起,我只是實在想不出沈府與他們有何私怨。”為什麽他們是來自臨安,朝安不相信……
“想不出便不想!”這有什麽為難的,武狄撇了撇嘴,“再多些時日吧,我不相信他們不會露出任何馬腳。”
“只能這樣了。”朝安嘆了一口氣,“只不過以後行動得要多注意一些了。”說完擡頭看向武狄,目光熠熠,“要不你教我幾招防身的招式?”若說今天那刀尖只離胸口一寸的時候自己不害怕那是假的。
武狄低頭考慮了半晌,然後無情的拒絕了朝安的要求,“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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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朝安問完便看見武狄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然後搖搖頭給出了拒絕的理由,“第一你反應遲鈍,第二肢體協調性太差,第三你年紀太大,以上三點證明你已經不适合學武。”
朝安捏了捏拳,忍住那股想要把面前的茶潑到他臉上的沖動,擺了擺手,“你快走吧!”否則,她怕她忍不住真的潑上去!
這畢竟是女孩子的閨閣,武狄沒有像在屋頂那般賴着要和朝安聊天,起身走到窗邊離開前看了一眼朝安,頓了半晌還是輕聲說了一句,“師姐你放心,有我在永遠也不會讓任何人傷你,所以你不必學武,我會…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說完不等朝安反應,便打開了窗戶,一個躍身身影瞬間便消失在濃黑的夜色之中,飛走之前還不忘幫她把窗戶阖上。
看着緊閉的窗,朝安的心微微震了一下,他是說了……一輩子麽?
朝安的事情孟一航自然是不敢瞞着景昱的,景昱知道這件事後,一腳踹翻了擺在殿內的玄金沉木格子架。上面珍貴的玉器瓷器嘩啦啦的落了下來碎作了一堆,小路子肉痛的看着那些碎成破爛的珍寶,擦了擦額頭有些慶幸皇上這一腳沒有踹在他身上!
景昱伸手指了指孟一航,沉聲道:“朕讓你們在外面給朕看着她,你們是怎麽看的!”
景昱還從沒對孟一航發過這麽大的火,孟一航摸了摸鼻子有些抱歉,“皇上恕罪,臣着實沒有料到郡主會帶着師妹出城。”他其實也有些後怕,如果他們沒有出去尋她們……聽武狄說他再晚到一點,朝安便真的沒命了!
景昱捏了捏眉心,黑眸閃過千百種情緒卻只問了一句,“武狄呢,有沒有查清楚他們的身份?”
“皇上,此事着實怪異的很,那殺手回的是臨安的鐵匠鋪,臣打探過臨安确實有一戶由兄弟二人所開的鐵匠鋪,但并未查出與沈家有何私怨。”
臨安臨近盛京,雖不比盛京繁華城內卻也是店鋪林立貿易興隆,早市夜市喧嚣晝夜相連,酒樓茶館瓦子錯落有致。而管轄這麽個好地兒的都尉自然也是出自世族,臨安都尉姓沈名千塵,是朝安的堂叔,因此孟一航才覺得奇怪。
“這是沈氏內鬥?還是…世族之争?”
景昱搖了搖頭,“沈千塵不會這麽做的,他出自沈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不會不明白,他也算是個有能力的,自願調離的盛京便不會做這蠢事。”說完勾了勾唇,帶着一絲譏諷的弧度,“朕倒是小瞧世族那幫老東西了,你從暗影裏調兩個人在鐵匠鋪那守着,還有讓武狄替朕把朝安給看好了!”
北晉世族權貴階層的固化本就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皇室雖然掌握着兵權,但軍饷賦稅無不依靠世族,退一步來講,若強行集權則朝綱不穩,北晉南有閩越北有漠金西邊還有一個涼國,實是不宜與世族徹底的撕破臉。
沈氏是第一世族,沈冀乃三朝元老,可謂是世族第一高峰。他也不是不知世族內部的鬥争。可這對他而言并非全然是一件壞事,鬥的越厲害,越是要依附于他。估計沈冀也沒想到,竟有人敢把腦筋動到了朝安身上!
沈家在第一世族的位置上待的太久,而現在兩朝未出皇子皇後,嫡系一脈又子息薄弱,只剩一個朝安。後宮之內景昱的态度又并沒有偏向任何一家,沈冀已入暮年那麽除掉朝安,第一世族的豐碑自然落于旁人之手。
景昱有些後悔當日的心軟,他應該把她接入宮裏才對,怪他怨他又如何好歹她還在他身邊,現在他想抱抱她都做不到!
景昱于是理所當然的讓孟一航傳話給朝安,他要見她,可他沒想到朝安那個臭丫頭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膽似的不肯見他,并找了一個非常好的理由。
孟一航一邊看着景昱鐵青的臉色一邊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轉述朝安的話,“我還要準備春考,實在是沒有時間,你替我向皇上說聲對不起吧!”
“呵!”景昱氣極反笑,忍不住拍了兩下禦案,“子青,你說她這毛病誰慣得,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裏了!”
孟一航有些腹诽:除了您,還有誰?他也覺得朝安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還偏生皇上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盛京已經落了好幾場大雪,青陽湖面也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入目之處皆是白雪皚皚,天地融成一色,是純潔的雪白。轉眼便到了除夕,今年是皇上充盈後宮的第一年,因此太後讓內廷大肆舉辦了一場除夕宴。
宴會邀請的人員不外乎皇室宗親朝廷官員還有後宮娘娘的家裏人。
朝安瞟了一眼景昱身邊不停的給他布菜添酒的小宮女,這就是很得寵的那位吧。點了點頭,嗯,是挺漂亮的!然後便轉過頭繼續觀賞除夕必備舞蹈曲目——傩舞。
據說這舞可以驅鬼逐疫祭祀神靈。舞者帶着形象不同傩面,或誇張奇異或色彩亮麗。傩服則是形制不一繡畫色衣。傩樂便只是簡單的鑼鼓相擊,倒也演了一出別有風味的舞曲。朝安觀賞的是津津有味,表演到□□處還時不時的拍掌歡呼一聲。
景昱方才看見朝安往他這邊看過來時還很高興,眼神還沒對上誰知道這臭丫頭又立馬把頭轉了回去,然後便再也沒看他一眼。
兩個月沒見她了,他想她想的緊,可人壓根兒一點都不在意他似的,該吃吃該喝喝舞蹈曲樂看的起勁兒。煩躁的想摔杯子,這殿內怎麽就那麽多人,如果沒人他實在是很想教訓她一頓!
大殿之內如果忽略背後的矛盾,熱鬧的節日氣氛倒也襯得君臣關系一派融洽,和樂融融。豫安王在景昱弱冠之時回了盛京,冠禮之後便又回了西關。直到前兩日才再次趕了回來,景瑤在底下戳了戳父親的胳膊,暗示他趕快替她向孟一航提親,這事兒可是他倆之前瞞着王妃便商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