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算反悔
聞言,朝安抱緊他嗅着他清冽的冷香氣息埋在他的懷裏沉沉睡了過去。第二日醒來,早已不見景昱的身影。朝安抓了抓頭發,昨夜是做夢還是他真的來過。
朝安起身,走到床榻左邊的梳妝臺前,先是看着鏡子裏面略帶倦色的面容拍了拍臉,然後微微拉開中衣的領邊,果然瞧見鎖骨下方一片青紅的印痕,白皙的臉頰忍不住泛起了嫣紅,他可真可惡!
昨夜景昱在朝安睡着之後,臨走前又吃了一遍她的豆腐。按理說這根本就不能解他的渴,不過也聊勝于無了。昨日春考剛過,今日朝堂上以沈冀為首的世族派老臣便開始奏請立馬進行推舉事宜。
早在年關之後,孟一航便已進入工部任職工部司左侍郎。在春考的空缺職位上世族也做了不小的讓步,現在都眼巴巴地等着景昱松口兵權。兵部僅開設的五個較高的職位裏,司城主事一職最高,而司輿司庫職位雖低于司城,但是權利也不小就是了。
一些無關緊要的職位,景昱便願意拿兵權來交換,世族一派都有些猜不透景昱的心思。不過他們也不能讓景昱反悔就是,于是紛紛上奏請求進行推舉事宜。
“皇上,春考已經進行,臣等皆以為推舉之事實不宜再延後。” 沈冀站在衆臣之首,拱手垂着頭說道。沈冀剛說完,便瞧見張骞望及趙明康紛紛出列,朗聲道:“臣附議。”然後是工部侍郎以及一衆以世族馬首是瞻的重臣紛紛出列附和。
以兵部尚書武震雲為首的皇權一派立在右側并未說話,景昱坐在高階之上的金龍椅上指尖不緊不慢地敲打着手邊的金龍龍首,平甚潋滟的桃花眼此時卻顯得有些冷凝,泛着微微複雜的光亮,挑了挑唇朗聲道,“衆愛卿的推舉名單朕已經審閱過,這地方州府的名單朕已做了批注,只是入兵部的名單還有待商議。”
沈冀微微垂下眼皮,不緊不慢道:“皇上,此次兵部推舉的人員皆是家世人品上等,且有政績在身,臣以為是再合适不過的人選。”
景昱揚了揚眉,“沈愛卿言之有理,不過...”話說了一半突然停頓了片刻,才接着道,“譬如這司城一職,推舉的是臨安的沈千塵,不過朕不久前收到臨安送來的文書,沈千塵要求留任臨安,朕也不好強人所難,沈愛卿你說是不是。”
沈冀沒想到他這唯一的堂侄會出爾反爾,明明已經答應了他...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就這麽放棄了?他知道他無心卷入世族與皇權的争鬥,可他到底是沈家的子孫,竟能絕情至此。他沈家真到了無人可指望的地步了麽,如果不是知道了朝安遇刺的事,他也不會去勉強沈千塵。
沈冀一時怔在那裏,那兵部豈不是沒有沈家的人。不由得想起朝安說過他為他人做嫁衣的話,一時間也不再說話,就聽景昱又開口道,“除了沈千塵,還有司輿一職的張牧楊、何子林以及司庫一職的趙桓和鄭厚意,朕也覺得此四人家世人品皆為上等,不過...”
張骞望趙明康聽他又停了下來,覺得這皇帝陛下肯定憋着什麽壞水兒,果然就聽景昱道,“自古以來,兵強則國安,兵部一直是我北晉國防最重要的力量。因此,除了家世人品,朕也得考察他們是否有勝任此職位的能力。”
就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地就松手兵權,沈冀見張骞望與趙明康齊齊看向自己,這才道,“不是皇上考核的标準是什麽?”不管是什麽,世族入兵部必須是板上釘釘的事。
景昱揚了揚眉,居高臨下地看向高階之下的衆人,“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五月初便是校閱,屆時軍事演習各自拿出看家本事,能力便一目了然。”說完又看向皇權一派,“校閱軍演不論世家還是宗族,皆可報名參加,朕不會偏向任何一方。武尚書,令公子若能在軍演中得勝,朕自會厚待。若是不能,那若想入兵部,便只能去沙場立功了。”
沈冀抿了抿唇,如此這樣做哪還是什麽推舉!可他沒想到景昱對待皇權派的條件也是這麽苛刻。張骞望和趙明康自是不同意,眼看已經要到嘴的鴨子哪能讓它就這麽飛了,可沈冀還沒說話,他們實是不能立馬反駁。
其餘的世族衆臣本以為入兵部沒他們什麽事兒了,此時聽到景昱這麽說紛紛燃起了希望。這可是公平競争不看門檻高低,若能勝出拿到兵權,以後各家的門檻高低之分還真說不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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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震雲在景昱說完之後,便道了一聲,“皇上英明。”衆人一瞧武尚書都不管自己的兒子是否能穩妥地入兵部,除了張骞望趙明康沈冀三人,紛紛不約而同附聲道:“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到嘴的鴨子還是飛了,張骞望趙明康不由得都沉下了臉色。退朝以後,沈冀在前方慢慢地走着正準備入轎,張骞望快步追了上去,拱手行禮道:“老師,今日上朝為何同意校閱之事?”
沈冀撫了撫胡子笑道:“這皇上的主意,咱們做臣子的只有聽命的份,不是麽?”
張骞望覺得沈冀的态度有些變了,若是涉及的沈家的人,他還能這麽好說話?卻還是恭敬道,“老師,學生恐此事到最後咱們世族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啊。”
沈冀只是笑笑,拍了拍他的肩,“這你不必擔心,兵部定會有咱們世族的人。” 語氣帶着萬分的篤定,卻讓張骞望越發糊塗起來。
沈冀回首又看一眼勤政殿,滄桑卻又似是洞悉一切的眼眸微眯了眯,他好像有些小瞧這個皇帝了。轉回頭對着張謙望笑了一下,然後躬腰進了官轎回了平西侯府。
張骞望看着漸漸走遠的轎子,背着手立在那邊,眸色有些晦暗。這時,趙明康走了過來,也看了一眼走遠的官轎,笑笑道,“張兄,咱們這老師可越發難以看懂了。”
張骞望偏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然,咱們一群人也不必仰仗他了。趙兄,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咱們可得知分寸而守禮義。” 說完,便也轉身朝着張府備好的轎子走去。
趙明康看着他的身影暗暗呸了一聲,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張骞望嘴裏吐出的一字一句,他倒要看看他能裝到什麽時候。還有他那女兒就像他一樣的虛僞!他家翩翩可得在宮內好好的才好。
景昱回到澄鑒殿,孟一航緊随其後。景昱一邊走一邊道,“子青,朕不打算等到六七月的汛期,四月你便動身去兩烏,把吳冕那狗東西的賬給朕查清,還有今年防澇之事務必做好了。”又頓了頓,眉峰微蹙,道,“另外,朝安和你一起去。”
“臣領旨。” 孟一航明白他的意思,帶着朝安查吳冕自是穩妥的,卻又遲疑道,“只是...臣怕師妹會為難。”一旦從吳冕開始查,最後查到的肯定是沈冀的頭上。
景昱唇線微抿,眸光有絲複雜,“子青,早在朕讓你告訴她入工部開始你便應該知道,朕不許她再反悔。無論如何,她是一定要站在朕這邊的,這點,她自己也明白。”
孟一航覺得景昱夠愛朝安,可也對她夠狠。一旦選擇了立場,便沒有反悔的餘地。除了口頭上的承諾,他還要朝安的實際行動來證明,證明她會一直站在他身邊。
既然景昱都不心疼她會為難,他也不必再多做糾結。孟一航覺得沈朝安那丫頭現在确實被景昱慣得有些讓人頭疼,在音雀樓偶遇朝安,他便得知這幾日景瑤得空就往尚書府跑。上次在豫安王府不就是對她擺了臉色,她就愈發地開始激他。可恨的是,他真的被激到了。倏如其來地被景瑤冷落,他真的...有些失落。
謙謙君子孟一航也有倒打一耙的時候,明明是他自己打趣兒朝安怎麽沒和景瑤一起,朝安這才告訴他景瑤去尚書府了,完了之後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好似他被抛棄了一般。孟一航自己不想承認他介意了,就怪到了朝安的頭上。
景昱瞧着他變幻莫測又有些出神的神情, 擡手敲了敲幾案,“可真是師兄妹,說着話也能出神。”
孟一航回神,撫了撫鼻尖淺笑了一下,“皇上恕罪。”暗嘆了一聲,他和朝安在景昱面前可不是同一個待遇。
景昱撫了撫下颔,饒有興致地問,“朕瞧着你這幾日有心事的樣子,可是遇到什麽煩心事兒了?”
孟一航摸了摸臉,笑笑,“有麽,臣并無煩心的事兒。”
景昱輕哼了一聲,搖搖頭,然後抽出了一份文書,“漠北的齊蒼國送來國書。”指尖捏着鑲了金邊兒的文書晃了晃,漫不經心道:“你知道裏面寫的什麽麽?”
看這樣子是與他有關?孟一航俊眉微擰,“臣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不夠今天要更兩章,再去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