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太後氣暈
去澄鑒殿的路上，景昱又遇上了在宮裏瞎逛的端木雲朗。景昱腳步未停，但是端木雲朗死皮賴臉地跟了上來，在他身後不緊不慢道，“聽說，你把沈家那郡主弄進宮了？”
景昱頭也不回，不鹹不淡道，“這可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有時間在這瞎打聽，還不如多擔心擔心你自己的事兒。”
端木雲朗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心碎的模樣，“我可是好意關心你，你這樣可太傷人了。”
景昱懶得理他，端木雲朗就這麽一直跟着他到了澄鑒殿，原本喜笑顏開的神色在瞧見殿內坐着的那抹紫色身影時，驀地沉了下去。
他想扭頭轉身就走，可這也太不爺們兒了。于是哼了一聲，背着手也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
孟一航見到端木雲朗神色也不是很自然，兩人之前打了一架，再見面還是有些淡淡的尴尬。
景昱沒有心思理會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坐到禦案後蹙了蹙眉看向孟一航道，“你跟景瑤是怎麽回事兒，她現在和齊紫宸走的那麽近，是真的想要嫁去雲蒼麽？”
孟一航眸色有些晦沉，不久前景瑤向他取消了明年成親的約定。
端木雲朗坐在另一側的軟榻上，懶懶地抛着手中方才捏起的果子，冷笑一聲涼涼道，“我瞧着那雲蒼太子可是真心喜歡咱家景瑤呢，嫁給他也不錯啊？”
孟一航對他落井下石的話恍若未聞，倒是景昱看向他警告了一句，“別添亂了，你不知道雲蒼皇室現在什麽情況？”
皇室內鬥争權得厲害，齊紫宸的太子之位還不定能不能保住。雲蒼派齊紫宸來聯姻，還開出那麽低的條件，若是他無功而返，怕是回到雲蒼也讨不了好兒。
而現在齊帝有意另立太子，就算他能把景瑤帶回去也只能得一時的風平浪靜。
之後呢？
若是景瑤她自己願意嫁去雲蒼，再加上朝臣的支持，那景昱真還沒有反對的理由。
孟一航只是沉默了半晌，然後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不會讓她嫁給別人的。”
端木雲朗冷嗤一聲，他不讓，他以為他是誰？
嗤笑完一聲後，又看向景昱，“你真要放棄北伐啊那齊老頭兒可是個狠角色，他現在求和沒準兒以後就反咬你一口，倒不如趁把握好現在這個機會。”頓了頓又道，“他以前可沒少幹背信棄義的事兒，你現在又何必心軟。”
景昱知道他指的是當年齊帝背信棄義主動挑起戰争的事兒，這也是他心裏的症結。若為了一時的安定和平而養虎為患，沒準兒以後就得不償失。
齊帝之所以想要廢除齊紫宸太子之位，就是因為政治意見不合。齊帝野心極大手段也很淩厲，反之齊紫宸主張仁政不如他爹那般激進。加上當年立他為太子本就非齊帝本意，是以現在才有了雲蒼奪嫡之争。
當初齊帝就是趁着北晉奪嫡之亂，揮軍南下。如今景昱若要北伐，也是理所應當順利成章。
本來景昱是想打定主意北伐，可一旦開戰受牽連的除了雲蒼還有他北晉的子民，就沒有更穩妥的法子麽？
景昱指尖在禦案上輕敲了片刻垂着眸沉思了半晌後，指尖微頓擡起眸看向孟一航，“子青，如果景瑤願意嫁給齊紫宸，那麽朕是不會反對的。”
言下之意就是孟一航若是挽回不了她，那麽他是贊成甚至是想促成這樁婚事。
沒有比扶持齊紫宸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端木雲朗瞧見景昱态度突變，再看着孟一航一臉的菜色，只差拍掌仰天大笑了。
孟一航臉色很不好地離開了澄鑒殿，端木雲朗坐到了他方才的位置，看向景昱揚揚眉，“你以為誰都像我一樣啊，為了一個女人連江山都不要。你真相信齊紫宸那小子會為了景瑤以後和你這麽相安無事下去？”
景昱嗤笑了一聲，“別說的你那麽委屈似的，你為景茵放棄了多少又得到多少你自己心裏清楚。”頓了頓，才又道，“朕沒指望政治聯姻能取得多麽大的效果，只不過凡事都得有理有據不是？更何況，朕只說了不反對。”
端木雲朗勾勾唇，點了點頭，“你行。”忽而又道，“其實你娶了那個公主沒準兒是個更穩妥的法子，我瞧着齊紫宸可是很在意那個妹妹！”
景昱又是冷嗤了一聲，“不如朕在北晉再給你挑個側妃？朕想你父皇肯定會欣然同意的，景茵沒準兒也願意，你要不要？”
“算我什麽都沒說。”端木雲朗擺了擺手，複又撫着下颔道，“你打算把沈家那個郡主就這麽沒名沒分地藏在宮裏？現在可有不少眼睛已經盯上了，都等着向你發難呢！”
但凡景昱想要給沈朝安一個名分，那麽沈朝安曾經入仕的身份定然會成為衆人反對的理由。
聞言，景昱突然看向他道，“朕要當父皇了。”
端木雲朗怔了一下，然後便是詫異，詫異之後不禁有些感嘆景昱的運氣也太好了。這下可省了他不少事兒！
他只知道景昱把人弄進宮，還以為是因為前段時間吵架他終是下了狠心把人強留到身邊，卻沒想是那郡主有了身孕。
那郡主非但不會再和他鬧，有了孩子那他在朝臣面前說話都有了底氣。妃嫔早就采選了，可一個都還沒生出皇子。雖然他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別人不知道哪！
端木雲朗想起自己是怎麽才哄到景茵肯答應他生孩子，不禁對景昱羨慕了起來。又有些嫉妒，景茵肯懷孕，也是為了她這個弟弟！
景昱瞧着他羨慕嫉妒的模樣，笑了笑，故意惡劣道，“朕的運氣就是這麽好！”那笑看得端木雲朗想在他那張俊臉上揍上一拳。
這時，在澄鑒殿随侍的一個內侍走了進來，行禮道，“皇上，太後差人來請您晚間到頤心殿用膳。”
聞言，景昱的眸光微閃了一下，随後淡地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又垂着頭在那一副沉思的模樣。
端木雲朗不清楚他在想什麽，不到半刻就見景昱突然起身，看了他一眼，“朕先去頤心殿了，你快回去陪景茵吧。”說完便轉身往殿外走去。
端木雲朗看着他背影淺笑了一下，這兒子當的也太孝順了吧。
瞧，又有人被表象給迷惑住了。
景昱走到頤心殿，李明海便迎了上來，拱手行禮道，“奴才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景昱剛想越過他走過去，卻倏地瞥見了他的手背，眸光霎時就冷凝了下來。着實忍耐了一下才沒有一腳對着他踹下去，然後陰着一張臉便往殿內走去。
蘇嬷嬷瞧見景昱走了進來行了個禮，然後看向靠在榻上的太後喜聲道，“太後，皇上來了。”
太後坐了起來，看向景昱笑了笑，“不是說晚膳的時候過來麽，怎的皇上這會兒便過來了？母後可還什麽都沒準備呢！”
景昱輕吸了一口氣，緩了一下臉色才道，“母後找兒臣可是有什麽事？”
太後好似沒有瞧見他陰沉的臉色，依舊慈祥地笑着，“這不皇上好些日子沒來了，母後想你了才差人去請的你。”
景昱看着她熟悉的慈祥的笑容，真是很難相信她曾經做過那些事，按捺了一下才道，“因為兒臣這段時間有些忙，疏忽了母後，還請母後原諒。”
“哦，皇上在忙什麽”太後似是有些好奇。
“您不是知道麽？”景昱語氣淡淡。
太後驀地就沉了臉色，“皇上，你把那沈家郡主弄進宮裏成何體統？她入過仕又是沈家的女兒，你這麽做置祖宗法制又置景氏皇室顏面于何顧？”
“入過仕又如何？是沈家的女兒又怎樣兒臣愛她，所以必須把她留在身邊。”景昱聲音也忍不住沉了下來。
太後怒極，虧得她當初還覺得沈朝安那個丫頭比沈朝寧更老實一些。瞧瞧，現在把她兒子迷成什麽樣子？紅顏禍水，她當初怎麽就沒瞧出來她還有這本事呢！
“你為了她什麽都不管不顧了是不是？就算母後不答應，你也不在意了是不是？”太後語氣憤怒中還帶着點傷心。
“為什麽就不能和她在一起？”景昱聲音微冷，又帶着一絲輕諷，“兒臣和她又沒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她就只是兒臣心愛的女人，母後為什麽就不能成全我們？”
太後的臉色驀地就蒼白了起來，景昱瞧見她蒼白的神色整顆心都沉了下去，頓了頓才又道，“母後，兒臣已經不能沒有她。若是她沒了命，兒臣也活不成了。”
太後頓時如遭雷擊。
他什麽都知道了。
太後聽着他的混賬話氣不打一處來，為了一個女人他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臉色被氣得煞白，顫着手指了指景昱，“行！行！你們都活着吧，母後一個人去死，便能成全你們了！”
說完，竟捂着胸口無力地倒了下去。
太醫折騰救治了大半晌太後才緩了過來，蘇嬷嬷在一旁抹着眼淚看着景昱把太後這些年的沉疴舊疾全都告訴了他。景昱聞言捏了捏眉心，神色一片沉郁。
瞧見太後醒來，景昱緩了緩聲音把她扶了起來，軟聲道，“母後，您好點兒了麽？”
太後瞧見兒子态度軟了下來，驀地就哭了起來，拉着景昱的手哭道，“母後當年做的那些事兒都是為了你，如今你和她之間有了這樣的孽緣，母後是真的擔心她将來有一天知道真相會要了你的命啊！”
最可怕的是如果她要他的命，他還心甘情願地給她。又或者她要自己的命，而他願意陪她。這才是太後容不下朝安的真正原因。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景昱拍了拍她的手安撫了一下，又道，“我們已經有了孩子，您就要當祖母了。”
景昱把朝安懷孕的事兒告訴了太後，瞧着太後驚詫的神色，心裏好受多了。
她不知道朝安懷孕的事兒。
如果知道還派人半路截殺朝安，那麽他大概無法面對她了。
太後驀地又捂住眼睛哭了起來，“母後不知道她懷孕的事兒，不然不會——”說到此處有些說不下去，她差點害了自己的親孫。
景昱瞧見她哭，哪能真的無動于衷。除了朝安，他母後是他最重要的女人了。擡手替她擦了擦眼淚，“這事兒兒臣不怪您了，可您別再這麽做了，兒臣受不了。”
他光是想起朝安懷着孩子還要躲着刺客的情形心裏頭就已經很不是滋味兒了。
朝安當日和沈千塵描述了遇襲的情形，沈千塵後來添油加醋地給景昱描述了一番。還特意告訴他注意太後身邊有沒有手背上有傷的人，是以他才注意到李明海的手背。
一切便都了然。
“真的非她不可了麽？”太後又哭着問道。
景昱點頭。
“冤孽！”太後又哭着說了一句，便讓景昱回去了。
太後對景昱的母愛，和景昱對那個孩子的父愛沒什麽不同。
所以現在無法面對的，變成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存稿一篇男主視角向的文，據說是在作死，哈哈哈哈，死就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