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雖然沒有喝酒,但立原道造開車把上司送回去的時候,依舊已經是午夜了。

被爆了一個如此勁爆的八卦,而且中原中也在說完這一句後就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自己出于對方是上司的身份還不好多嘴開口問一句,所以立原道造這一路上都忍耐得十分辛苦——看上去要不是事主就在自己身邊,他能立刻打電話給銀來分享自己此刻震驚到語無倫次的心情。

他連開頭怎麽說都想好了:銀,睡了嗎?沒睡就聽我給你說一件事,我保證你聽了之後絕對就睡不着了……

他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把車緩緩開到一片高級小區裏,中原中也支着下巴聲音平淡:“下個路口向左拐……嗯,就在這裏停吧。”

立原道造踩下剎車,探頭看了看車頭前方的一棟二層小別墅,咋舌這個小區不愧是名副其實的富豪區,在寸土寸金的今天,居然還能給有錢人提供環境良好、彼此之間又用修剪精致的植株留出了足夠隐私空間的獨棟別墅,再想想自己那間又小又破的單身公寓,不知道賣了那個的錢夠不夠在這裏買一個停車位的。

可惡啊,見鬼的有錢人。

中原中也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手扶在車門上打算下車:“辛苦你把我送回來了,回去路上小心。”

“沒事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立原道造條件反射回答,然後他瞅了瞅上司現在看起來比剛開始輕松了點的臉色,終于還是沒忍住那一腔洶湧澎湃的好奇心,謹慎開口問道:“那個,或許我多嘴了……不過關于中原先生剛才說的那件事,呃……您知道,我們都還以為——”

“什麽事?”中原中也有點茫然地回望,立原道造也分辨不出上司這是真的沒把自己說過的話放在心上還是在故意裝傻。過了幾秒中也恍然大悟,記起來了:“喔,你說标記。”

“對對對。”立原道造飛速點頭。

“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吧,畢竟做我們這行……哼。”中原中也明顯針對這個問題不想深談。他随意勾了勾嘴角,然而在眼角餘光掃到右前方後輕輕眯起眼,仔細又看了看:“等等,那是不是太宰?”

他的眼睛不太好,是在幾年前的一次工作中曾經傷到過視神經,雖然後來經過悉心治療後痊愈,不過在夜晚時候的視力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影響。

立原道造一愣,下意識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什麽?哦哦,真的欸,是太宰先生和……呃。”

他背上的冷汗瞬間冒了一層,自覺無意窺見了上司的家事。立原道造咽了口唾沫,在中原中也預料到什麽的平靜眼神中小心翼翼地說:“是太宰先生和……咱們部門新來的那個小姑娘。”

“咱們部門的?他們情報部是想來咱們這挖牆角嗎?”中原中也皺了皺眉,但在看到立原道造如坐針氈的尴尬表情後又笑了起來,“你這麽緊張幹嘛,我又不會過去生撕活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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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放開我的車門把手好嗎,窮人買車不容易,且用且珍惜啊。

“真的,”中原中也注意到部下難以言喻的眼神,他不動聲色地松開一瞬間攥緊的手,清了清嗓子然後說:“太宰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不也知道嗎?結婚怎麽可能阻止那家夥去沾花撚草……我都習慣了。”

“呃,也不能這麽說……”立原道造委婉說道,“太宰先生和那些女人不幾乎……十次裏面有九次都是為了工作嘛。”

中原中也嘲諷一笑:“哼。”

他推開車門下了車,朝站在家門口交談甚歡的年輕男女走過去。立原道造清楚他現在應該立刻就走少摻和上司的家裏事,但在八卦和理智之間一番痛苦掙紮後還是毅然決然留了下來,只不過把車倒出去了一些,停在了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拐角——

中原中也臂彎裏挂着他的西裝外套,邁着懶洋洋的步子走過去。

愉快聊天中的兩個人同時回頭,這個距離下中也能夠清楚看見小姑娘臉上一瞬間驚慌起來的臉色:“中、中原先生!”

小年輕。中原中也平心靜氣地在心裏想。不過聊幾句天被我撞見就一副被捉奸在床的樣子,好歹你也拿點從容鎮定出來啊,不然這麽低級的段數豈不是讓我連搭理都懶得搭理。

太宰治的手插在風衣外兜裏,見自家O走近後對他微微勾起嘴角:“嗨,親愛的,這麽晚才回來?”

“和立原去酒吧喝了幾杯。”中也走到他身前停下,沖他擡了擡下巴。太宰會意地垂下頭,像之前做過無數次的那樣自然地在他嘴角落下輕輕一吻。親完後中也保持着揚起下巴的這個動作,回頭瞥了那小姑娘一眼,月光自上而下,給他漠然的眼神平添幾分冷冽:“這誰?”

太宰治笑而不語,一點也沒有要介紹的意思。于是那小姑娘只好攥緊了衣角,自我介紹:“中原先生您好,我是公司裏新來的佐藤美穗。”

中原中也敷衍地點了個頭,然後懶洋洋地撇開眼對太宰說:“那你聊,我先回去了。”

看起來态度多少有點倨傲,不過以中原中也來說,他也有足夠資本這麽做——首先,他是這小姑娘目前能接觸到的公司人員中的頂頭上司;其次,他是和太宰治正兒八經扯了證的Omega;最後,說實話,他比這小姑娘漂亮——而且不是一點半點。

太宰治眯眼笑着地從後面把他圈在懷裏:“別啊,我和你一塊回家——我這說完了。”

“随便你。”中也不耐煩地扒拉了他一下,未能把人從自己身上撕下去後也就随他去了,“宵夜吃不吃?我要回去煮碗面。”

太宰治的眼睛立刻閃閃發亮。他不懷好意地舔了下嘴角,說道:“吃,怎麽不吃?”等他們快走到家門口了他才想起身後還有個人似的,回頭揮了揮手:“這麽晚了,佐藤小姐也快點回去吧,開車回家路上小心哦~”

公司新來的小姑娘看起來像是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幹巴巴站了幾分鐘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有一絲機會似的,用力攥緊小巧的手包,轉身倉皇地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子。

抛下兀自傷心的小姑娘不提,另一邊溜溜達達開門回家的兩人裏,太宰治說的“吃夜宵”肯定和中原中也所說的不是一個意思。中也當然也清楚這點,只不過他沒打算搭理,當然這個決定在半小時後被視為一縷虛無缥缈的煙氣消散,三年前是,三年後也是一樣。

半小時後中原中也被推到切菜的臺子上,全身上下光溜溜地只剩下一條領帶還挂在脖子上,冰冷的不鏽鋼面在後面抵着他柔韌有力的腰肢,前面還有一個執意要吃“宵夜”的混蛋托着他的腿把他頂得渾身發顫。

煮面的鍋在旁邊火上咕嘟咕嘟冒泡冒水汽,和中也身下被又快又狠頂弄時帶出的液體滴在地上的聲音奇異混在一起。

肚子餓的時候無論幹什麽都火氣超大,中也恨得牙癢癢,紅着一雙狹長漂亮的眼角瞪太宰:“你……啊,就不能等我吃完飯?”

“又不耽誤……”太宰低下頭堵住他的嘴,一邊騰出手往鍋裏胡亂放調料扔菜葉,“你這幾天晚上少出門,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好重。”

“有嗎?”被弄到了熟悉的位置,中也舒服地眯起眼睛往他懷裏一趴,像只被順毛暫時乖巧下來的貓咪,“唔……好像是快到發情期了。”

“今天再補一個臨時标記?”太宰笑起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還是不再這麽麻煩……趁這次機會讓我射進去?”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中原中也脊背緊繃了一瞬,擡頭去看身前Alpha的眼睛;太宰含笑和他對視,鳶色的眼睛裏卻沒多少笑意——明明他們身體上在做着最親密的接觸,彼此的眼神卻像是隔着一堵又厚又結實的牆。

半晌,中原中也才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哼笑一聲:“……又想吵架,是不是?”

太宰治居高臨下看進他的眼睛裏,最後還是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率先松了眼神。他聳聳肩,輕描淡寫地把這個話題岔了過去:“好吧,放輕松親愛的,別夾我那麽緊。我們不談這個問題——”

嘴上是這麽說,但從他下一刻狠狠頂進去的動作看,就知道其實他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兩個概念。

這種情況大概真的發生過很多次,而兩個人都對此不再想多費口舌,所以不約而同默契地選擇了保持着表面上那搖搖欲墜的平衡。總之過後他們就像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收拾戰場,吃飯,洗漱睡覺,甚至睡前擦槍走火差點在床上又來一次——雖然問題仍然在那裏不可忽視,但他們雙方顯然都還沒想到一個和平的解決辦法。

第二天早晨他們各自開了車去公司(誰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兩人明明在同一家上下班還要開兩輛車),抛着車鑰匙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太宰明顯感覺到衆人對他打招呼時的表情不太對頭,并且這一點也能從後面以各種借口理由來這裏的衆多同事的表現上看出來。

他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活動捋了一遍尋找理由未果,于是在好孩子中島敦拿着文件離開辦公室時叫住了他。

他笑眯眯地開口:“敦君~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中島敦一驚,說出來的話都打了磕絆:“什麽、什麽事?太宰先生?”

太宰觀察着小年輕左看右看看天花板看地板就是不肯看他的表現,篤定這幫人有事瞞着他:“說吧,發生了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中島敦緊緊抿了嘴,一副打死不能說的堅決表情。

然而這點小手段根本沒法被太宰治放在心上,當初那麽倔脾氣的中原中也的嘴都能被他撬開,何況區區一個小朋友?他彎起眉眼敲了敲桌面:“唉,你不願說那也沒辦法,不過隔壁部門的芥川是我以前的部下,我想他應該會願意我好好聊一聊……”

這種已經算不上隐晦的威脅當然被中島敦聽出來了,他掙紮了一會,最後還是屈服在了無恥的上司手下:“那個……我說了,您可不要生氣,這話不是我說的。”

“嗯嗯,你說~”

“他們說,”中島敦低着個腦袋,偷偷擡起眼觑着上司的表情好随時開溜,“他們說您……嗯,有病應該早點治……不能、不能因為是不好開口的隐疾就拖着不去醫院,還……”

在每說一個字,太宰治就黑下來一分的臉色當中,小朋友咽了口唾沫,到底還是把最後一句也說了出來。

“還霸占着……中原先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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