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擋箭牌

吧臺底下并沒有地洞,祝鸪聽見逼近的腳步聲,知道藏不住了,只好破罐子破摔地站起身,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子雪。”

“你……”子雪看了他一會兒,露出難以言說的複雜表情。

正在這時,平常咕咕咕,但每當祝鸪說他壞話就出現的很及時的林鴿從樓上下來,一邊回通訊器一邊喊他:“老板,我……”

後面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擡頭看見了子雪。

祝鸪很想掩護林鴿撤離,但他清楚子雪的性格,她認定一個人,不管親朋好友同不同意,就算是婚姻墳墓也要拖你下去墊背的。

她既然出現在這裏,看來是真對林鴿上了心,那可就不是躲起來拉個黑能解決的事了。

然而林鴿的腳步和話音只是停頓了片刻,流露出一瞬間看見顧客的驚訝,又無比自然地接上一句:“我錯了。”

祝鸪原本想叫他自求多福,聽見這句話,一愣:“錯啥了?”

是又把橘子小姐弄丢了?還是又敷衍他“好的”了?

“這幾天都拖着沒有交糧,今晚一定加倍補償你。”

“……”這話怎麽聽着有點不對勁?

祝鸪反正一時腦筋沒轉過來,子雪一愣。

她問祝鸪:“你是這的老板?”

祝鸪回過神,簡短地“嗯”了一聲。

子雪看着他,臉色變了變,可能是考慮到祝鸪在旁邊不方便,就把林鴿叫出了店外。

也不知道兩個人都說了些什麽,祝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未雨綢缪地往制冰機裏放了一個水袋,專心致志把吧臺擦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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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聽見清脆的“啪”一聲,接着就是子雪迅速遠去的腳步聲。

他這才擡頭,看見林鴿走回店裏,右臉上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祝鸪說:“打得好。”

接着就取出冰鎮的水袋遞過去。

林鴿敷着冰袋,靠在吧臺邊問:“老板,這算不算工傷?”

祝鸪無情地回答:“不算,這是私人糾紛。”

林鴿嘆氣:“幹這行一點保障也沒有。”

正好早上店裏沒什麽客人,祝鸪就把他趕回樓上“養工傷”了,中午還特地給他多加了顆蛋。

端上去的時候林鴿優哉游哉地靠着枕頭在榻榻米上看書,見祝鸪親自送飯上來,彎了彎眼睛:“謝謝老板。”

為了表示自己對他沒有特別照顧,祝鸪拿了一本林鴿推薦的相對淺顯易懂的書下樓去了。

他坐在通訊設備旁一翻開,額角就跳出一根青筋。

淺顯易懂的文言文?還是沒注釋的那種。

祝鸪剛要沖上去找林鴿算賬,懸挂在門前的風鈴發出輕微聲響,他一擡頭,居然又是子雪。

“你回來啦?”祝鸪說“找林鴿是吧?我去幫你把他弄下來。”

“不,我找你。”

祝鸪正準備上樓梯,聽見這話愣了愣,自覺想通了她要找自己說什麽,解釋道:“我這沒有他的賣身契。”

“對不起。”

祝鸪納悶了。

“怎麽了?”祝鸪問完,又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是你或我的問題,純屬是咱倆不合适,你不用跟我道歉。”

“是不合适。”子雪深吸一口氣,說:“祝你們幸福。”

說完,就轉身飛快地離開了花町小屋。

等一下?祝鸪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覺出不對了。

“祝你幸福”還好理解,“祝你們幸福”是怎麽回事?

半分鐘後,祝鸪出現在林鴿房間門口。

他并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麽,依然悠閑地翻着書,臉都不擡地說:“怎麽樣?是不是淺顯易懂?”

祝鸪:“懂你個鬼!”

此處省略八百字暴力場景。

總之十分鐘後,拿老板當丘比特擋箭牌的林鴿被按在書桌前,祝鸪把《別跑!噓噓鬼姬》的小本子拍在桌上,惡聲惡氣地說:“你不是要交糧,要加倍補償嗎?現在立刻馬上補!補不完不許吃飯!”

林鴿:“……”

祝鸪剛制裁了鴿老師,下樓就看見一個女孩沖進來,這姑娘有點眼熟,好像是昨天坐在吧臺前的兩個客人之一。

昨晚洛因說過,那兩個客人裏有一個是阿鹉的對象,不會就是這位吧?

“阿鹉呢!讓他給我出來!”

“……”祝鸪想,還有完沒完了?能不能好好做生意了?

這時外面又沖進來一位,正是昨天的另一個客人,她看見祝鸪,先愣了愣,低着頭上前拉住了同伴:“小舒,我們回去吧。鬧成這樣不好看。”

“不好看?我今天就要給他好看!”小舒怒氣沖沖地問祝鸪“阿鹉呢?”

阿鹉的房間裏空無一人,窗戶大開着。

花町小屋的二樓并不高,跳窗對他來說沒什麽難度。

祝鸪走到窗邊,正看見不遠處小路上阿鹉踩着自行車的背影,一邊踩還一邊不停回頭。

“……”

他回到樓下,小舒一看見他,立馬又問:“阿鹉呢?”

“畏罪潛逃了。”

小舒瞪大了眼睛。

祝鸪說:“不信你可以上樓去找,翻個底朝天也随你。”

他原本只是那麽一說,沒想到小舒真的“噔噔噔”地上了樓。

林鴿正對着小本子發愁呢,剛準備下筆,門外就刮來一陣疾風,人影停在他書桌邊,擡起本子看了一眼,确定本子下沒有藏人,又搜其他地方去了。

林鴿:“……”

祝鸪無語地聽着樓上的動靜,和剩下的那個姑娘面面相觑。

她緊張得手指都絞成一團,良久,重重地鞠了一躬,吓得祝鸪差點往後一跳貼到牆上。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祝鸪這才意識到,她是在替同伴道歉,擺擺手說:“沒事,又不是你讓她來的。”

“是我讓她來的。”女客人說“昨天來這家店,是我的主意,我不敢一個人過來,就叫朋友陪我一起。”

聽她一說,祝鸪才了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這位名叫“小楠”的客人讓小舒陪她過來,結果晚上回去,阿鹉就忍不住問小舒來花町小屋解決什麽煩惱,一來二去說漏了嘴,也暴露了自己在這裏打工的事實。

祝鸪抓了抓頭發,心想這也不能算是小楠的錯,阿鹉藏着掖着的遲早東窗事發,這姑娘怎麽淨把過失往自己身上攬。

又聽小楠接着說:“其實,其實我是想來跟你道謝的。”

一早上又是道歉又是道謝的,祝鸪懵都懵不過來了,就聽見小楠說:“那天我喝糊塗了,是你接的電話吧?我記得你的聲音。”

“謝謝你沒有挂電話。老實說,前段時間不順心的事實在太多了,剛丢了工作,家人生病,醫藥費還欠着一大筆。男朋友又和我冷戰,真的快崩潰了。”小楠苦笑着說“那天喝完酒,我甚至在想,活着真累。”

“謝謝你,還給了我建議。”小楠說“雖然我沒有分手的打算,但把話都說出來,感覺好多了。”

祝鸪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所措地抓着頭發,最後幹笑了兩聲:“我也沒做什麽。”

小舒搜完了樓上的房間,氣呼呼地下來,盯着祝鸪。

祝鸪條件反射地擡起雙手舉到腦後,擺着這個投降的手勢說:“我沒有阿鹉的賣身契,他只是在我們店做雜務,不負責接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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