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希望你快點好起來。”
這是在升入高中以前赤司對“降旗光樹”這個存在的最後印象。
那個時候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因為眼睛上裹纏着紗布的關系,看不清面前總是在聒噪個不停的人到底長什麽樣,他應該用冰冷的聲音喝令這個陌生人滾出去,又或者輕蔑地笑他以為自己是誰。
赤司并不讨厭同情心泛濫的好人——假如對象不是他的話。
但是那三天裏他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而陌生的少年自以為得到了默許,越發變本加厲地試圖用并不好笑的笑話逗樂他,喋喋不休地擔憂着自己三天以後就要離開京都了不能再來看他了怎麽辦。
然後自說自話地在床頭留下了據說是抽獎時贏來的挂件。
赤司的世界裏曾經有短暫的黑夜,幾天的目不能視也許對于常人已然是不可忍受,可是對他這樣自幼便練就了非凡忍耐力的人來講也并不算什麽。
更何況身邊并不寂寞。
他面朝着窗戶側躺着,露在被子外的手随意地搭着,可是身後的聲音孜孜不倦地一刻不停。
“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這句其實很無力也起不到什麽實際幫助的話沒能讓赤司做出什麽反應。
只是在那個聲音徹底消失、也即是宣告了今後估計不會有再見可能之後,他想這世上原來真的有不可理喻之事。
比如一個陌生人對另一個陌生人的小心和努力。
雖然沒有再見的機會,但到底也用一種奇妙的方式讓他無法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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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冬天,晴日漸漸高照,正是一天之中最為溫暖的時候。
後來又過了很長的時間,久到連當事人之一大概也早就忘了這一段插曲。
赤司在東京的街頭小憩,他對于難得的長途跋涉略微厭倦地閉上眼睛,僅僅憑借其他感官适應着在樹蔭下稍減的熱浪。
“請認真的聽我說。”
樹的背面忽然傳來一把明朗的聲音。
他的睫毛快速地抖動了兩下,忍耐着并不睜眼。
這世上有許多相似的聲音,但赤司能認出“他”,他熟悉那個做着拙劣表白的人每一種慣用的語調。
後來他站起來,面朝着自報姓名叫“降旗光樹”的家夥離開的方向,直到連背影都沒有任何出衆之處的人徹底地湮沒在人潮裏。
變數應控制在最微小的範圍之內,這樣才能保證應對有餘。
他習慣将對每個人的行為和思維模式的透徹理解轉化為如何應對他們的策略。
——但是一旦牽扯上感情,又會生出許多不同來。
赤司征十郎沒有打算在這種事上失敗,可是他的确沒有關于戀愛的經驗。
不過這也沒有關系,因為降旗是一個很好滿足的變數,你只要給他一點甜頭,他便回饋你百倍。
赤司的眼裏有許多許多的色彩,他擅長讓他們互相搭配組合成最為出色的畫卷,那些都是本身就強大奪目的顏色,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關注着一個普通得幾乎透明的存在。
降旗跟他曾經或是現在的那些個個性鮮明的隊員們都太不一樣了,他沒有天賦,沒有驕傲的資本,自然也就沒有惹人憎惡的嚣張嘴臉。
放進人群中一下子就再也找不到的類型。
到底喜歡你哪裏呢?
偶然經過的路人一定覺得很奇怪,因為看到一個站着的男生彎着嘴角,眼裏卻還蓄積着淚水。
他神情複雜,皺着眉頭好像擔憂或焦慮,但又似乎為達成心願舒了口氣。
路人不知道在側目的十幾秒內所能看到的其實是一場結局,又或者說一個開端。
那個男生面對着的方向,一直坐着的人站起來回過身,露出一張讓人初見便不禁要感慨好看的臉。
雖然好看,卻沒什麽表情,因此顯得冷淡。
他整個人都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對着面前眼眶紅紅的大概是朋友的人說了什麽。
嘴唇一張一合,在緩慢明晰地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