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将軍的賀禮

這一聲請安，被蘭洗月灌注了內力，使它響徹整個宮城。

在這一刻，不僅殿內的文武百官、皇親貴胄聽見了，殿外的宮女太監們也都聽見了，整個皇宮的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知道，蘭将軍來了！

這是蘭洗月在成親之後，首次在公衆眼前露面。

龍延露出了滿意的神情：“免禮。”

在皇帝龍延看來，只要蘭洗月本人在這次晚宴開始前到達現場，他所希望見到的局面就已經達成了。

“既然人都齊了，那就開始吧。”

賞菊大宴在龍延的傳令中正式開始，與主題相應的是菊花酒、清蒸螃蟹與各類糕點，種種菜肴都與秋季時節相扣，形成一場溢滿高潔清香的雅宴。

按照蘭洗月的性子，這種文人雅宴，她是絕對欣賞不來的，可是今天她在自己的坐席上，坐得端正，絲毫沒有如坐針氈的态勢。

不僅文武大臣對此感到不習慣，連龍延都覺得神奇。這蕩寇将軍，難道是改了性子了？

原來成親對人的影響這麽大！連母老虎都能變得端莊！

龍延看着蘭洗月改變的狀态，不禁十分好奇，自己的得力屬下淩建功是用了什麽方法，把她“護衛”成這樣的。

觥籌交錯間，來到了一個重要的環節，将這場晚宴推上了高潮。

那便是各位嘉賓向皇上獻上禮物的環節。

文武百官和皇親貴胄們，從全天下搜集來最珍稀、最昂貴的事物，當做禮物獻給皇上，其中以杜不諱的獻禮最為引人注目。

“陛下，請收下微臣小小的心意。”

杜不諱一拍手，四個太監合夥搬出一個巨大的金龍雕像，那金龍在祥雲間游走，栩栩如生，遍體閃爍着耀眼的金光，幾乎能将人的眼睛都刺痛！

龍延見到這麽大的金龍雕像，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問道：“此為何物？杜愛卿可否說來與朕一聽？”

“這是微臣請全天下最好的工匠，用純金打造的龍游祥雲雕像。”杜不諱從席中站起，恭恭敬敬地向着高位上那人，侃侃而談起來，“這尊雕像象征着吉兆，未來我朝将風調雨順，永得金龍守護！而普天之下，只有吾皇才能享有這麽高貴的金龍！”

“天吶，是純金打造的啊！”席間有人發出驚訝的高呼。

“足足有一人高呢，得用多少純金當做材料呀！”

“當真算得上是稀世珍寶啦！”

在衆人的驚嘆聲中，龍延點點頭，示意身邊的太監們收下這件巨大的禮品。

杜不諱見狀目露得意，方才的尴尬全沒了，整個人都昂首挺胸起來，顯得十分神氣。他朝着蘭洗月的方向望了一眼，似是在向她示威的意思。

衆人大約都了解些丞相與将軍之間的過節，這下如果蘭将軍拿不出比金龍雕像更珍貴的禮物，那便是又敗給杜不諱一次了。

面對衆人的期待，蘭洗月臉上不動聲色，鎮定地站起身，朗聲說道：“丞相這座金龍雕像，算不上什麽稀世珍寶，卻是鋪張浪費的表率。前朝末年十多年的戰亂使得田地荒廢、民不聊生，如今我朝才建立兩個年頭，多少氣象都還沒恢複過來，丞相卻一擲千金，去做這麽大的純金雕像。”

被她當場指控，杜不諱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難看極了。

蘭洗月卻沒有就此放過他，接着向高位上的龍延陳詞道：“啓奏陛下，試算丞相一年俸祿有多少？哪裏來的這麽多錢？臣正疑慮着這個問題，恍然想起日前有人舉報，丞相暗地裏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但因位高權重，沒有府衙敢受理這個案子！”

“你胡說！”杜不諱急忙大聲否認！“陛下千萬莫聽她信口開河，這，這分明是對微臣的诽謗！”

席間騷動起來，龍延沒有說話，看不出喜怒。

她冷眼看着杜不諱：“我是不是诽謗，丞相大人自己心裏明白。”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你可有證據？”杜不諱料定她這時候拿不出證據，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見她沒有回答，心頭一喜，接着說道，“我知道将軍大人素來看不慣我，可是也不能那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來抹黑我，請陛下明察。”

蘭洗月壓下了自己想要揭穿杜不諱的情緒，沒有繼續糾纏，是的，她現在沒有掌握足夠扳倒對方的證據，她不能讓杜不諱占了理，在皇上面前繼續敗壞她的印象。

她這次出門前，已經做好充分的練習，要收起自己過于張揚莽撞的個性，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篑。

她不禁思索起來，如果是淩建功，他會怎麽做，他一定會冷靜地處理一切，不會露出任何情緒。如果他看到今天的現場，一定會對她的沖動表示不滿，要“言傳身教”地教她如何處事。

蘭洗月一沉默，勢頭立刻又倒向了杜不諱這邊，杜不諱聲情并茂，仿佛自己真的受到了抹黑，又是嗟嘆，又是訴冤，群臣連連搖頭，對蘭将軍的作為感到無法認同。

高位上的龍延将這一切收進眼底，終于發話道：“行了，今天本是舉國歡慶的日子，沒有證據的事就不要在這個時候議論了。杜愛卿也不要再陳詞了，這件事朕會派人追查到底，到時候自會還你一個清白。”

杜不諱連忙誠惶誠恐地拜倒在地，口中高呼：“陛下聖明。”心裏卻已經開始盤算，怎樣應付可能到來的盤查。皇上竟然當真要查？會派什麽人查？不管是什麽人，杜不諱有自信，對方怎麽也得給位高權重的自己一點薄面！

“将軍大人，你說我的禮物鋪張浪費，你又有什麽好物獻上？”眼見這件事告一段落，杜不諱還不依不饒，咬着蘭洗月不放。他相信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比得過他的金龍雕像，所以才敢這樣放出豪言。

衆臣都齊齊看向蘭洗月，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連龍延的目光也投過來，對這個與衆不同的蘭将軍有所期待。

蘭洗月一言不發，在衆人的注視中走上前去獻出一物，“唰”地一下利落地揭開幕布，雙手呈上，遞交給最高位上的那人。

“臣要獻上的是将士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