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龍胥相助

“這……”馮東成犯了難。

從天朝末年各勢力割據開始，他便在官場渾水摸魚了大半輩子，也算是摸清了些門道，圓滑的性格使得他不管在什麽國家，都能混得如魚得水。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新生的王朝當權的竟是一位女将軍，卻比任何一個男性官員，都要更難通融。

“下官不是不幹，是不敢。”馮東成哭喪着臉，仿佛便秘似的，“若是下官幹了，而将軍大人卻一走了之，下官想在這京城繼續混下去，該如何面對那位大人……反正這些也只是街坊鄰裏的小事，就做民事糾紛處理就好……”

“小事？”蘭洗月拔高了聲音，怒不可遏，“顧聚華欺壓死了人，也是小事？那麽馮大人認為，什麽才是大事？”

馮東成被她這一聲義正言辭的話給喝住，臉上露出了苦笑：“這些事在民間、在将軍眼裏看得很重，可是在其他大人眼裏，的确算不得大事，更何況起訴人身份卑微，下官實在保不住他們……”

“所以說，欺壓百姓無罪，只有惹上皇親國戚，才能立案？”

這算什麽道理？這也能是一個，月月拿着百姓賦稅做俸祿的官員說出的話？

蘭洗月被馮東成的理論氣得夠嗆，強壓下想要把這個年邁的老頭子暴打一頓的沖動。

然而對方還恬不知恥地點頭說：“是啊，如果顧大公子欺壓的是皇親國戚，就算是他的丞相叔叔也救不了他了。”

馮東成話音剛落，一道不屬于院中兩人的聲音傳來。

“馮大人此話當真？”

馮東成驚訝地回轉過頭，一雙渾濁的老眼眯起，瞧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走進後院，

那人雖衣着樸素，卻氣度不凡，馮東成立刻認出他來。

“安平王爺！下官失禮，有失遠迎！”

那人微微颔首，眉宇間神色溫和淡然，正是在皇宮大宴上名聲大振的安平王龍胥。

“王爺怎麽會來這裏？”

蘭洗月有些意外，她以為經過上次無情的拒絕，龍胥應該再也不想看見她了，想不到今日見面，他還是這麽萬事不驚，腳步也邁得從容優雅。

“本王碰巧瞧見将軍‘教育’衙役，就跟過來看了一眼，正好聽見馮大人的話。”

龍胥輕描淡寫地說，卻讓蘭洗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呃，她教育衙役教育得是爽了，在路人眼裏不知道是個什麽畫面？她會不會看起來，像個大反派？

“方才馮大人稱欺壓皇親國戚罪無可赦，”龍胥繼續說，“顧聚華曾在西街，欺本王來自外地，為奪紫玉鎮紙硬是號令家丁将本王按在地上踩踏辱罵，為此本王的右手險些廢了。”

“若是本王指控顧聚華，這案子是否成立？”

龍胥站在院子中間，修長的身姿透露出常人難比的貴氣，令蘭洗月懷疑，當初怎麽會誤把他看作一個普通書生的？

馮東成連忙陪着笑臉，唯唯諾諾地附和道：“成立、成立！竟有這樣的事，顧家這個大公子怕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那麽蘭将軍的話，還不趕快去辦？”龍胥溫和的聲音循循善誘，令人無法抗拒。

“是是是，下官馬上着手去辦。”

馮東成是個十足的勢利眼，若是放在以前，興許他根本瞧不上這個默默無聞的江南王爺。而賞菊大宴上，安平王龍胥獻上的賀禮深得皇上的心，龍胥顯然也開始受到重視，鹹魚大翻身，與從前地位大不相同，前去巴結的人與日漸增，馮東成也是其中的一個。這下龍胥命令他去辦顧聚華的案子，權衡都不用權衡，勢利的馮東成肯定是棄顧家投王爺。

蘭洗月看着京兆尹一溜煙消失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

“本将說了半天，也沒說動這老東西分毫。”她酸溜溜地說，“倒不如王爺一句話，就讓他服服帖帖。”

龍胥溫和地一笑，如春風般和煦，半點也不見那日的鋒芒。

“怎麽，嫉妒了？本王當初流落街頭，要不是将軍仗義相助，怕是也等不到今日的風頭。”

“我也就那天能昂首挺胸一回，今後見了王爺，都只有低頭請安的份。”人家是皇親貴胄，她只是個給人打工的，還是個幹體力活的！不能比、不能比！

“本王從來不需要你低頭。”龍胥視線拉長，遙望着遠方，嘆道，“你在危難之際助我一回，我定視你為恩人湧泉相報，僅此而已。”

既然他沒有提那件不愉快的事，她便也不提，只當它不存在。

她沉默片刻，一掌拍在龍胥的肩上，哈哈笑道：“好，既然王爺這麽講義氣，我蘭洗月就當多交了一個來頭不小的朋友！還得多謝王爺今日及時相助，不然我可能會被指控毆打京兆尹而關進大牢裏面去。”

蘭将軍這一掌顯然太過大力，壓得龍胥面上微微變色！可是以從容淡定著稱的安平王爺，面對這點身體上的小痛，還是可以忍的！

龍胥痛得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可惜大條的蘭将軍并沒有察覺到他臉色的變化，只是自顧自地構想着自己的計劃。

龍胥這一趟來得蹊跷，不過卻是幫了個好忙，在家享福的顧菊花應該很快就會被揪出來，升堂的時候，估計就欺侮王爺這一項罪名就有他受的了。蘭洗月還想給以前受到欺壓的百姓們讨個公道，可是苦于一時間無法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也找不到當事人了。

若是能找到顧聚華以前犯下的案子中的證人和證物，就能在這一次将顧家一舉拿下。

清除了顧家，或許能牽連出更大的後臺，拿下杜不諱的日子還會遠嗎？

一想到這裏，蘭洗月就摩拳擦掌，難掩興奮！杜不諱是她的老對頭了，總是與她政見相左，更有一張能忽悠衆生的嘴，朝中上下有大半都是杜不諱的黨羽，早就把她視為眼中釘。拿下顧家是對付杜不諱的第一步。

她是将，不是王，她的眼裏容不下髒污，只要是惡人，她都會一一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