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18

命人将叔叔一家的行李全部打包送走之後,戚秉言一個人坐在院子很久,也不出聲,只是看着池塘同假山發呆,時不時地嘆一聲氣,甚是惆悵。

雅南讓郝阿姨去勸勸,郝靜姝搖頭。

轉身摸了摸雅南額頭,說道,“有些事只能你父親自己想明白,我們怎麽勸都是沒用的。”

“可是…”

“你要是擔心,就去陪他說會兒話吧。”

雅南是獨生女,同雅風關系也說不上很好…所以父輩之間的那些情誼,她不懂。她唯一能想到的,能維護的,只有自己的家庭。

說自私也好,涼薄也罷,讓她去勸叔叔一家改邪歸正,她做不到。

而且,他們也未必領情。

雅南搬了小凳子,坐到戚秉言身邊,沒打擾他,只陪着他一起發呆。一群小麻雀落到了假山旁的草地上,叽叽喳喳地,很是熱鬧。雅南沒來由地想到了嘉樹,想到他緊張時微紅的耳根,以及故作鎮定的姿态,不禁笑出了聲。

“你跟那小子,什麽時候開始的?”戚秉言忽地冒出一句話,吓得雅南差點被口水噎到。

意識到父親說得是嘉樹,雅南咬唇,矢口否認,“爸,你什麽呀,我全都聽不明白。”

“南南啊,你別看你爸我平時不太懂感情。”戚秉言頓了頓,說,“好歹也是年紀過的人?”

“所以,爸你要跟我将将你初戀的故事嗎?”雅南雙手捧臉,一臉期待。

戚秉言笑了笑,扭頭看着天空。

“我只有你媽一個女人。”

雅南很小的時候,母親就過世了,她對于母親的記憶模糊得可憐,可即便是這樣,也無法抹去那奇妙的血緣關系,譬如這會兒,從父親嘴裏聽到有關母親的消息,雅南就有些傷感。

父母的愛情故事簡單的就像是杯白開水。

在合适的年齡相遇,家世,學識,又都很相配,彼此吸引地兩人順理成章地就走到了一起。

後來結婚,生子,毫無波瀾。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母親的英年早逝。

郝阿姨進門後,并沒有想過要取而代之,她很尊重先人存在過的痕跡,家裏的相簿裏至今仍藏有母親不少的照片,雅南見過很多次。

那是一個漂亮又時髦的,只一眼就會讓人眼前一亮的摩登女郎。

父母的合照也很多。

雅南看得出,父親很珍視母親,那種心疼,只用一個眼神就能看得出來。

“爸,我能問你,當初為什麽會選擇郝阿姨嗎?”這個問題,困擾了雅南多年。

戚秉言笑了笑。

如果是從前,他肯定不願意同雅南提起這些往事,可既然雅南對弟妹說了那番話,就說明,她是真的想通,也是真的長大懂事了…

“一開始,我沒有打算再婚的打算,可你那時太小,我忙着生意根本無暇顧及你,你奶奶催得又急,我才想,也許找一個賢惠本分的,能照顧照顧你,好像也不錯。”

戚秉言說着,偏頭看了花園一眼。

郝阿姨正在澆花,夕陽西下,照在她的臉上,分外柔和。

“後來,慢慢地了解了她這個人,就發現了她身上與衆不同的地方。你別看她外表柔弱,骨子裏,可比誰都要倔強…她越是堅強,我就越是心疼她。”

雅南當然知道郝阿姨的好,可眼下見父親遙望着阿姨的眼神裏,都是情意,心裏還是有些泛酸。

“那,你是更喜歡我媽,還是郝阿姨?”雅南問。

這個問題,戚秉言思考了很久,才回答。

他說,“南南,你母親是我一生摯愛,但我終究會跟另一個人走完一生。”

戚秉言的話讓雅南頗有些觸動,也不是傷心,就只是單純地很遺憾,如果,母親沒有過世,她一定會是個很幸福的女人,父親心頭不會始終有一塊是缺着的。

然而,世上沒有那麽多如果。

不是每個人都能跟自己一樣,擁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只是,雅南也很好奇,如果她沒有重生,嘉樹也會跟父親一樣,找一個合适的女人共度一生嗎?

一想到會有其他女人分享嘉樹的愛,雅南心頭就跟梗了一塊石頭般。

父親再婚,她沒有立場,也沒有權利反對什麽,可事情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始終是不一樣的。

睡覺之前,雅南接到嘉樹的電話,電話內容稀松平常,無非就是,晚飯吃了嗎?藥吃了嗎?頭還痛嗎?

雅南回答完,不再說話時,兩人便陷入了詭秘的沉靜當中。

雅南莫名有些悶聲氣,只說了一句,“晚了,我要睡了,沒什麽事我就挂了。”

回答是料想中的,哦,好吧,早點休息也好…

雅南煩躁地挂了電話。

在床上輾轉反側半天,卻總是睡不着。

腦子總是反複出現嘉樹領着其他女孩兒走進婚禮教堂,交換戒指的一幕,那女孩兒只看得到背影,白色的婚紗拖地好幾米,柔軟地撲在紅毯上。

他們彼此互望,在親友們的祝福聲中交換戒指。

雅南從床上坐起。

雙手捂臉,眼淚送她的指縫中溢出,她想,她也許是真的太在乎嘉樹了…

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閃了閃,嘉樹傳來簡訊,雅南看了看時間,11點,離他們通話結束,已經一個多小時。他以前總是九點半睡覺,從未變過。

他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雅南能想象得到,嘉樹是在猶豫了多少次,反複删除,修改過多少次,才發的這條短信…一想到這深夜裏,原來不止她一個人難以入寐,雅南心頭一暖。

即使,眼淚還挂在臉頰。

她回,嗯。

為什麽?

不為什麽,女人生氣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一分鐘後,雅南接到了他的電話,深夜寂靜,房間隔音又不太好,雅南只好躲進被子。

“是不是因為我?”嘉樹問。

“不全是。”

“要怎麽才能補救?”有了前面的教訓,嘉樹沒在問雅南生氣的原因,直接問道。

雅南想了一會兒,說,“念一首露/骨一些的情詩吧,要能讓我充分感受到愛意的那種。”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不願意我就挂電話了!”雅南說。

“等等…”嘉樹嘆了口氣。

片刻,他溫雅低沉的聲音緩緩襲來,仿佛是深山裏的甘冽泉水汩汩,又仿佛是暗夜裏的留聲機,優雅浪漫。

ilvedyu;andperapilveyutill

lywitinyul

lditreedbyit

lyandpelelyilvedyu

erwwilllveyu

derlyandtrutullyai

是普希金的詩,我曾經愛過你。

“餘嘉樹,你念這首詩,是打算跟我分手?”雅南揶揄道。

“想什麽呢?”嘉樹果然否認,半響,又放低姿态,說,“我只會這一首。”

就知道…雅南笑出聲。

良久,又問,“那我會變成你的曾經嗎?”

嘉樹說,“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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