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葉夕霧站在醫院門口的臺階上,他一只手裏夾着煙,另一只手拿着章未年遞給他的名片。

畢竟離開S市的時間太久,他居然忘了簡世在當地地産方面的成績,學生時代的簡星來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世條件,但這麽少見的兩個字出現在酒店的LOGO上,葉夕霧都覺得他大概是近鄉情怯,才不敢妄想是故人罷了。

“早知道你倆認識也不會出這麽多事兒了。”章未年倒是不怎麽擔心自己老板的傷勢,他挺欣賞葉夕霧的,既然知道是自己人,總歸要想着幫襯一些,“黃小姐的婚禮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葉夕霧卻似乎注意力并不在這兒,他迅速抽完了一根煙,滅了火星子,淡淡道:“再說吧。”

章未年:“你也不能不當回事,幸好這次媒體沒來……嗳,你去哪兒啊?!”

醫院外科在任何時間段都不會有太多空閑,葉夕霧等在包紮室的門口,簡星來頭頂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醫生在電腦上配了藥,讓他等會兒去拿。

簡星來的頭發原本就不長,這次又被剃了傷口附近的一塊兒,腦袋半邊都被白色紗布圍着,卻并不損他的英俊貌美。

葉夕霧掃了一眼他領口附近的血漬,微皺了眉:“你在這兒等着,我幫你去拿藥。”

簡星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原地等着自然是不可能的,簡星來跟在葉夕霧身後去窗口拿了藥,章未年一個秘書倒是什麽活都沒幹,就連三個人最後走時開的車也是葉夕霧那輛牧馬人,章未年習慣性想把後座讓給簡星來,去拉副駕駛門時簡星來卻站到了他身邊。

章未年:“?”

簡星來不耐煩道:“開門。”

章未年一臉莫名其妙幫他拉開了車門。

簡星來毫不猶豫地坐了上去。

章未年:“……”

葉夕霧已經在駕駛座系好了安全帶,一擡頭看到章未年還在車下面有些奇怪:“章秘書不上來嗎?”

章未年受寵若驚:“我坐後面嗎?”

葉夕霧瞟了一眼副駕駛沒什麽表情的簡星來,失笑道:“除了後面你好像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坐。”

章未年于是只能屁颠屁颠的坐到了車後座去。

葉夕霧發動了車子,說:“我先送你吧。”

簡星來冷冷道:“先送他。”

章未年欣喜若狂,心想“老板這輩子第一次主動先想到了我啊!”,嘴裏卻還要客氣下:“老板受傷了還是先送老板吧。”

簡星來:“……”

葉夕霧笑道:“章秘書住哪兒?”

章未年報了個地名。

葉夕霧:“你家近一點,順路先到。”

章未年不知道得意個什麽勁兒:“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說是近一點,但其實也沒近多少,導航得導個半個多小時,不知是不是簡星來受傷後淫威沒那麽重了,章未年比平時話都多了起來。

“這事兒就算沒有媒體來,第二天有人爆料也肯定得上報紙。”章未年硬是把頭湊到前座之間,“我們酒店市場部都準備好公衆號文章了,葉老板要不要也考慮下?”

“考慮什麽?”葉夕霧邊開車邊分心問了句。

章未年:“蹭波熱度啊,你也是受害者,婚禮現場還布置的那麽好,不趁機宣傳一波豈不是虧大了。”他想了想,繼續勸道,“你團隊照片拍了不少吧?發幾張給我,我讓市場部今晚操作下?”

葉夕霧好脾氣的笑了下:“到時候再說吧。”

他說完這話後,坐在旁邊的簡星來突然側頭看了他一眼,但卻什麽話也沒說,又轉回了頭去。

章未年嘆了口氣,感慨道:“不過誰能想到呢,都到這節骨眼兒上了,黃小姐還能把這婚禮給攪黃了。”他這才想起來要拍一下簡星來的馬屁,很是殷勤道,“不過還是我們老板英明,在前面就猜到了,要不然市場部也來不及做這麽多事兒。”

這回倒是換成葉夕霧驚訝了,他在路口停下,等着紅燈變綠,轉頭看向了簡星來。與後者不同,他自然是什麽話也藏不了的,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簡星來沉默了大概有半秒鐘,才淡淡道:“你用了黃玫瑰。”

葉夕霧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他有些意外驚喜,又透出不太好意思的羞赧來,抓了抓腦後的束發,咋舌道:“哎呀……你還記得啊?”

簡星來這次沒再回答,他朝着前方擡了擡下巴:“綠燈了。”

湊在兩人中間的章未年跟聽地下組織對暗號一樣,滿頭滿臉的問號:“什麽黃玫瑰?你們在說什麽呢?!”

可憐的章秘書直到下車也沒鬧明白“黃玫瑰”到底是什麽高級術語,葉夕霧的職業素養也不會把黃朵朵買“新郎”的事全盤透露給第三方,他送走了一頭霧水的章未年,才回頭問簡星來的地址。

“你住哪兒?”簡星來反問道。

葉夕霧:“我在南城買了個門面房做工作室,現在暫時就住工作室裏。”

簡星來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是太滿意,他皺着眉,唇線緊抿,卻一言不發。

這個表情葉夕霧顯然再熟悉不過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簡星來不高興的方式仍是一點都沒變。

簡星來的目光不怎麽耐煩的掃過他:“你笑什麽?”

葉夕霧控制着不讓自己的笑容太大,邊開導航邊解釋:“覺得你還是那樣,沒怎麽變。”

簡星來楞了一楞,随即扯了下嘴角,他突然有些譏诮的冷諷道:“葉老板倒是變了不少。”

葉夕霧:“?”

簡星來一副言盡于此的态度,他靠在椅背上,閉了眼,平靜道:“送我回酒店,我要去拿車。”

一路上葉夕霧怎麽也想不明白簡星來那句話的意思,他好幾次在等紅燈時看向對方,但簡星來一直閉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拒絕一切與他交談的機會。

葉夕霧最後把車停到了酒店的大門口,簡星來卻沒有“醒”,葉夕霧以為他真的睡着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探過身,嘗試去解對方的安全帶。

“……”簡星來睜開眼,他低下頭,看着幾乎靠在自己懷裏的葉夕霧,半晌,才突然出聲問道,“你在幹什麽?”

葉夕霧:“!”他猛地轉過臉,額頭幾乎是擦過了簡星來的唇瓣,意識到這點,葉夕霧立馬往後仰開了半個身位。

簡星來也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只覺得唇上似乎還留着對方的體溫,兩人在狹小的駕駛座對視着,黑暗裏誰都沒有先開口。

直到不知是誰按了安全帶的扣鈕,發出清脆的“咔嚓”一聲。

葉夕霧咽了咽嗓子,他慢慢坐直身子,故作輕松地道:“我以為你睡着了,想幫你把安全帶解開。”

簡星來看了一眼還挂在身上的半條安全帶。

“我下去抽根煙。”葉夕霧打開駕駛座的門,他朝着簡星來笑了笑,“你随意。”說完,葉夕霧便叼着煙下了車,他背對着簡星來開了打火機的蓋子,聽到了另一邊副駕駛開門又關門的聲響。

葉夕霧沒有回頭,他專心撥了幾次砂輪也沒能把打火機的火芯子點着,最後放棄似的拿下了嘴裏快被咬爛的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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