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趁着江賀去上班, 馮恒和楊仲凱一左一右坐在了李溪苗旁邊。

“其實，我一直覺得江賀這個活神仙難以動了凡心, 有我的責任。”

說這句話的時候，馮恒的心情很沉重。

李溪苗驚詫：“你們兩真的有一段？”

馮恒：“……你冷靜點。”

楊仲凱笑着解釋：“你別多想，馮恒不喜歡男人, 更何況，江賀根本看不上他。”

“怎麽我就是被看不上的了？”馮恒不滿。

“少說點話, 趕緊解釋清楚來龍去脈。”楊仲凱催促馮恒。

馮恒應了聲, 反複糾結了一番措辭, 才給李溪苗講了一下當年發生的事情。

江賀他們三個人因為家世的原因, 從小就認識。後來因為脾氣相合，又總在一所學校讀書的緣故, 幾人的關系一直不錯。

不過他們性格上其實詫異不小。

與馮恒、楊仲凱的自小叛逆不同的是, 江賀從小就十分自律。

不管是上課時間還是課餘時間, 他都沉迷學習不可自拔，雖然也會有同學一起打籃球，一起打游戲, 但都有限度, 很少放縱, 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學生。

這使得馮楊兩個人從小就堅信，江賀以後一定會像小學課本裏說的一樣，成為一個偉大的科學家, 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 然後被編寫進下一代的小學課本裏, 引領着小紅領巾們朝氣蓬勃積極向上的步伐。

多麽勵志，多麽鼓舞人心！

盡管江賀後來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商人，運籌帷幄，眼光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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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上大學前，三個人都在同樣的學校裏面學習，随着年齡的增長，他們的關系也越來越好。

馮恒想說的事發生在江賀十九歲的時候，也就是他們大二那一年。

那年過年回家，馮恒和楊仲凱聊起了彼此近況，自然免不了說起了感情這檔子事。兩個人聊了半天，還時不時發出淫-蕩的笑，一旁的江賀卻四平八穩地喝着茶、看手機。

于是馮恒問他：“最近感情上怎麽樣，還順利嗎？”

他們是知道江賀高中以前沒談過的，因為沒有什麽比學習更吸引他，那些小姑娘們、甚至小夥子們的愛慕眼光，投向他就等于投給了空氣。但是這都大學了，大學可以說是人的一生中最恣意妄為的日子，他就不信江賀還單身。

退一萬步講，就他們的家世而言，就算單身，應該也有過那什麽的經驗吧。

更何況江賀的長得還這麽天怒人怨。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江賀搖了搖頭：“沒有。”

“那內個什麽呢……就不可描述？”

“沒有。”江賀淡定喝茶。

“沒有？！”

馮楊兩個人都震驚了。

“這樣不行的，在再這麽清心寡欲下去，你兄弟我都要懷疑你有問題了。”馮恒嚴肅道，“都大二了，你這條件，你告訴我你連個戀愛都沒談過，我們威虎山三兄弟的名頭往哪兒放？！”

說着，馮恒像個老媽子一樣，越來越着急。

他邊掏出手機邊說道：“不行，我給你聯系一下，明天下午咱們就開個聯誼會，地點就在我成年的時候，我爸送我的小別墅裏。你也去，到時候我多叫些小姐姐小哥哥來，讓你脫離苦海。”

江賀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馮恒勸說他，左右不過是參加一場聚會，吃點東西就回去了，也不費什麽事。

江賀依舊不為所動。

“當給我過生日成嗎？”馮恒道，“我生日在春天剛開學那會兒，咱們不在一個地方上學，聚在一起挺不方便，我就提前辦個生日會熱鬧熱鬧，這你總不能不來了吧？”

他言至如此，江賀也沒再多拒絕，而是低頭去看手機上導師給他發的課題研究，其他的便随馮恒去了。

次日下午，馮恒接了江賀和楊仲凱，往約好的地點駛去。

車上，馮恒得意地說着下午的生日會，他叫來了多少俊男美女，這會兒正在別墅裏等着呢。

“現在有人在那邊管着？”楊仲凱問道。

說實話，他不太相信馮恒的辦事能力。

“有啊，”馮恒點頭，“我叫石家那小子組織的，他蛋糕都買好了。”

楊仲凱聽着，點了點頭，心裏頭卻不知為何有點不安。

這種不安很快變成了現實。

三人到了目的地，打開別墅門，笑容還沒揚起來，就看到了裏面不堪入目的男男女女。

楊仲凱一直知道他們三個裏，馮恒是最會玩的，但因為那些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所以他也從沒有過多過問馮恒的私事。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把素來自律的江賀叫來這種場合。

馮恒也是一臉呆滞。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石家那小子理解錯他的意思了。

一旁的江賀蹙起了眉頭，臉色難看，眼神鋒利，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抗拒和厭惡的情緒。

完了。

馮恒心下一顫，趕緊沖着屋裏面大吼了一聲：“滾，都他媽給老子滾，老子讓你們來幹的嗎？”

盛怒的馮恒很是駭人，屋裏的人都麻溜的穿起了衣服，惶恐又不解地迅速撤了。

江賀已經轉身走出了別墅，在別墅前院的花園裏站着，一言不發。

楊仲凱有點擔心，他甚至覺得江賀下一刻就會吐出來。江賀本身就非常精神潔癖，現在這不是讓他抗拒的心情更進一步，只能注孤生嗎？

半晌，江賀問楊仲凱：“他們有感情嗎？”

“沒有。”

當然沒有。

“人和野獸的區別是自控，那人和人呢？”

楊仲凱嘆息，回答不上來。

大多數人是很難忠誠自制、情有獨鐘的。

不說別人，就說楊仲凱自己，他從初中開始陸陸續續談過好幾任，過程分分合合，時間有長有短，有時候是自己變心，有時候是對方變心。一開始轟轟烈烈要多黏膩有多黏膩，時間長了看見對方就會煩，直到被其他人吸引。

在他看來，所謂專一只是階段性的，長久穩定且不會出軌的情感幾乎是不存在的。

江賀輕拍了拍楊仲凱的肩膀：“我明白你和馮恒的心思，不過別擔心，我只是在等我的獨鐘。”

那如果你一直找不到那個讓你願意親近的人？

這話楊仲凱沒問出口。

自小江賀似乎就比他們更難以理解，更成熟。他知道自己要什麽，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知道分寸，行事看似克制實則篤定。

因此，他會用一生的自控，等一個獨鐘。

江賀就是這樣的人。

那之後，江賀看似無事的離開了此處，留下擔憂的楊仲凱和着急上火的馮恒。

後來江賀越發喜歡一個人待着，不給任何男女靠近自己的機會，也沒對任何人産生過想要接觸的想法。直到工作後，這種情況的都沒有改善，反而變本加厲。

馮恒一直覺得江賀這樣，肯定有大二那件事的因素在裏面，正因如此，他比江母還着急江賀能不能找到對象的事——如果因為當年那事，江賀心底産生抗拒從而導致他始終孤身，馮恒恐怕一輩子都安心不了。

幸好，現在出現了一個李溪苗。

這也是當初馮恒和李溪苗初次見面的時候，馮恒一直盯着他瞧，眼底情緒複雜，還打聽他以前有沒有見過江賀的原因。

回憶 結束的馮恒熱淚盈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李溪苗一臉慈愛，和藹可親：“小恒乖，不要随便認爹。”

馮恒：“……”

“不過我覺得，你其實不必為此自責。江賀是什麽人，你和他認識這麽多年，應該很清楚。”李溪苗認真起來，“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堅持自己的底線，你們其實只要給于理解，不多打擾就可以。但即使你們一開始并沒有理解他，所以‘擅作主張’去做了什麽，他也不會生氣，因為他知道你們是在為他着想。”

說到這裏，李溪苗笑了笑：“你們是情比金堅的發小，不是嗎？”

馮恒看着李溪苗，忽而釋然：“是。”

原來江賀真的只是在等自己的獨鐘而已，楊仲凱心想。

“你們今天有什麽安排嗎？”李溪苗問他們二人，“還是待在家裏宅着？”

待在家裏……等江賀下班嗎？馮恒被自己的想法惡的渾身一震，趕緊拒絕了這個跟小媳婦一樣的提議。

李溪苗：“小媳婦？”

“不不不，我不是說您，”馮恒趕緊繞過話茬兒，“這不是我閑不住嗎，沒有您待在家裏巋然不動的氣度。”

楊仲凱聞言摸了摸下巴：“這附近有什麽好玩的？”

“有個什麽什麽古鎮，”李溪苗想了想，回答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據同學說是不遠，開車過去也就一個多小時，風景不錯。”

楊仲凱根據李溪苗所提供的關鍵信息，上網查了查具體地點，覺得不錯，就提着馮恒出發了。

他們走後，李溪苗回憶着剛剛的談話，在心底低嘆。

有自己的堅守，卻不被人理解，一定很不好受吧。

——

當晚，江賀下班歸來的時候，一打開門，就見李溪苗守在玄關，面帶微笑。

江賀神情瞬間柔軟，問他：“怎麽了？”

李溪苗反問：“你是一個強大的人嗎？”

江賀雖然不解，但還是回答說：“姑且算是。”

“他們說強大的人享受孤獨，不需要抱抱。”李溪苗笑嘻嘻地朝他張開手臂，“但是帥氣如我，還是想給強大的你一個抱抱。”

聽了他的話，江賀兩步上前笑着接住了李溪苗的擁抱。

過了好一會兒，李溪苗突然湊到江賀耳邊，刻意把自己的聲音壓成磁性的低音炮：“大江，告訴你個秘密。”

江賀低笑，配合他壓低了聲音問：“是什麽？”

聞言，李溪苗在左顧右盼之後，才又湊回江賀回去，用棒讀的語氣說：“帥氣的我還可以給你個親親。”

江賀心中一滞。

随後，他将李溪苗半抱起，将他抵放在了玄關的櫃子上。

嗯，只是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