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喬澤往到達大廳方向看了眼,視線落在她臉上,“他怎麽來了?”

路渺:“來接我啊。”

“所以你這是要把行李扔給我,自己趕着去約會?”

路渺抿了抿唇:“只是看你也要回去……想讓你順便幫忙帶帶而已……”

喬澤抿着唇沒說話,手掌輕搭在她肩上,推着她往行李處走:“先出去。”

取完行李時路渺沒敢将行李箱交給他,一個人推着就想往外走,被喬澤将箱子拽了過去。

“腿還傷着就老實點。”

路渺發現喬澤嘴上雖然嚴厲了點,但人偶爾還是挺貼心的。

她扭頭沖他道了聲謝。

喬澤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扶着她出去。

徐迦沿就在門口,遠遠便看到了兩人,也看到了喬澤搭在路渺肩上的手掌,眉心當下擰了擰,叫了“路渺”一聲,人已朝他們走去。

“腳怎麽了?”人一到近前,擔心伴着皺眉,徐迦沿已将路渺拉到了身前,低頭打量她裹着白紗布的腳脖子。

“我沒事,就不小心扭了一下而已。”路渺轉身看喬澤,指了指自己行李箱,“那個……方便帶帶嗎?”

“我讓我哥幫忙把它搬上車,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的。”

喬澤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轉開了視線。

徐迦沿已微笑着将手伸向了路渺行李箱:“還是我來吧。”

“這兩天麻煩喬先生了。”

喬澤手掌稍稍一轉,行李箱便換到了另一只手。

“我來就好。”

人已看向路渺:“晚上早點回家。”

路渺點點頭:“好。”

徐迦沿也沒和他争行李,看着他推着行李箱遠去,這才看向路渺:“怎麽一聲不吭就跑澳門去了?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沒有啊。”路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出去玩幾天而已。”

“想去澳門玩怎麽不早點和我說?”

路渺抿唇不語,其實類似的問題他們已經讨論過太多次了。

徐迦沿也明白自己急躁了,就沖着他是徐迦沿三個字,若非真的走投無路了,她就永遠不可能會主動找他。

她的心防比水蚌的殼還難撬,這麽多年,她唯二找過他的兩次,除了不久前的旅館藏屍那夜,也就五年前她出事那晚,半夜裏驚惶失措地給他打電話,恐懼而絕望,那次她是完全崩潰的,一邊哭一邊語無倫次,只不斷重複着幾個字,“哥,救命……”

他趕到時沒遲,但也遲了。

長籲了口氣,徐迦沿面色緩和了下來,扶過她:“先去吃飯吧。”

他帶她回了市區吃飯。

路渺心裏惦記着路小成,人一坐下便先開了口:“哥,你昨晚說你是最後一個見到小成的人。”

徐迦沿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渺渺,對不起,我騙你的。”

路渺:“……”

“我想見見你。”他說,“你把張起弄回安城,你打算怎麽做?”

“當然是交給法律啊。”路渺看他,“當年報的案不就是因為找不到他人才不了了之的嗎?現在人送回來了,繼續審啊。”

“事情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沒有目擊證人,沒有證據,他不承認,怎麽定罪?”

路渺一時被問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反正人回來了,總比找不到人強。”

徐迦沿沒說話,沉吟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着桌面。

路渺也沒再說話,這次見面的氣氛有些沉重。

吃完飯她想先回去,徐迦沿沒讓。

“渺渺,陪我走走吧。”

路渺可以拒絕他的任何財物支援,但對于這種請求,她無法拒絕。

他還是顧及她腳上的傷,沒真的讓她陪他一起走走,在附近找了個公園便坐了下來,一坐就是一下午。

深秋近冬的季節還不是太冷。

路渺陪他在公園的長椅坐着,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許久,徐迦沿才轉頭看她:“渺渺,從你十歲,我第一次去看你,到現在,快十五年了,你有什麽事,什麽話,什麽困難,從來不肯和我說。到底要怎麽做,你才願意稍微接納我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路渺遲疑看他,“怎麽……會突然這麽說啊?”

“我不找你,你一年半載都不會和我聯系。”徐迦沿看着她,“我把你逼緊了,你十天半月不吭一聲。就因為我是徐迦沿,我姓徐,我就只能遠遠看着你,不打擾你是嗎?”

他語氣不重,但顯得有些咄咄逼人,路渺從沒見過這樣咄咄逼人的徐迦沿,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渺渺,你對徐家有心結,你不想被我爸媽诟病,你想和我劃清界限,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我是我,我爸媽是我爸媽,我也曾是個孩子,那個十歲的徐迦沿還沒強大到去判斷,他的妹妹被送走了,會給她的人生造成怎樣的影響。他也有在後悔,當年為什麽不阻止,為什麽不對她好一點。”

“我知道你忌諱的是徐家,所以我從一開始,我就把我爸媽的産業和我的産業徹底分裂開來,現在的徐家是我打拼起來的,我爸媽積攢的那點家底已經全洗牌了,徐洋海運交到我手裏時只剩一個瀕臨倒閉的空殼子,是我一步步把它做到了現在,這個家裏的每一分錢都是我掙的,他們已經無權置喙什麽。我不求你怎樣,但至少先接納我,打從心裏接納我,就這麽難做到嗎?”

“你……”路渺被他的話鬧得有些心亂,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一直以來,她就覺得她是在無條件接受他對她的好,好到她不知道怎麽回報他,她回報不起他的這種好。

“你那麽輕易地就接受了那個男人的好,為什麽就那麽難接受我對你的一絲絲好?”

路渺回答不上來,可能就是因為她和喬澤是合作關系,但和他是人情關系。

前者屬利益交換,他對她好,她更努力地幫他,可以做到同等回饋,但徐迦沿對她好,他的職業道路和她的職業道路不同,她找不到回報的方式,也就做不到心安理得。

徐迦沿也不逼她,他這幾天心情躁動得厲害,尤其看到機場裏,她随着那個男人一起出現,他的手掌甚至是親昵地扣在她肩上,那種感覺,就像是他一直小心翼翼守護着的東西,卻在一點一點地被人撬走。

他不喜歡這種失去,但更不敢逼她。

她不是那種逼一逼就張牙舞爪地反抗的人,她太習慣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了。越是逼她,她越是覺得自己錯了,一定是自己沒處理好和他的關系,繼而會進一步疏遠他。

這樣的她……讓他完全沒有應對的辦法。

他就在這種躁郁裏逼她陪他坐了一下午,吃了晚餐,晚上時才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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