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費西被伊林牢牢牽着一只手，走在熱鬧喧嘩的街道上，同舊都小家子氣的市集不同，因為祭典而組織的集市幾乎囊括了整個大陸的特産。
精靈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矚目，不像傳言的那樣冷淡，他們正拿着從高密森林帶來的果植向行人宣傳。
“想要嗎？”伊林注意到他的視線，立刻停下腳步問。
費西搖頭，他只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兩個男人手牽手走在街上，怎麽看怎麽基。
伊林感覺到他的動作反而将手更握緊了一些，臉上倒依舊是帶着笑，靠在費西的耳邊低聲說：“聽話，想要什麽我買給你。”
費西皺眉看着他，出聲問：“你有錢嗎？”
伊林臉色一變，走在一邊的菲缪笑出聲，抱着手臂點頭道：“他沒錢，我有啊。”
他歪頭看着費西：“怎麽樣？要不要跟着我，我有錢還有地。聽他說你喜歡黃金，我有數不盡的黃金，你在裏面睡覺都可以。”
費西一臉冷漠：“我沒那個愛好。”
菲缪一臉惋惜：“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随時找我。”
“适可而止，菲缪。”伊林将費西拉近自己，低頭說：“我也有錢，還記得我的佩劍嗎？”
費西聞言一愣，看向正挂在伊林腰間的那把王之劍，心想果然是骨頭的原因，用回原裝貨了就什麽限制都沒有了。
早知道這樣……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腕，癟嘴想自己喂給伊林的血真是浪費了。
“瑞娜找到了嗎？昨天晚上和她分散，她一定着急了。”
聽見小魔法師主動同自己說話，伊林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溫聲回答：“放心，瑞娜我已經安排好了，不用擔心。”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鈴聲，費西擡頭看去，便看見了一隊穿着白色衣衫的人馬。
“是聖女大人！”
“不知道國王陛下在不在。”
菲缪和伊林都變了臉色，拉着費西躲到了路邊的陰影裏。路邊的民衆紛紛行禮，精靈和矮人也不例外，費西看在眼裏，滴滴系統說：“他們看起來民衆印象很好啊。”
系統：“印象好不好嗎？”
費西翻了個白眼：“當然不好，他們民衆印象好，小白眼狼怎麽辦？而且生活安定美滿，誰會閑着沒事要打仗。”
系統：“你不是還在生他氣嗎？怎麽又在為他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費西：“公是公，私是私，這種事要分開來看。而且誰說是為了他考慮，我這是為了我自己，我是要回家拿年終獎的人，靴靴。”
騎士們走在最前方，藍色的皇室旗幟迎風飄揚，路斯十五穿着禮服坐在馬上，向着群衆們揮手示意，而神官們舉着金色儀仗跟在後面，神女們簇擁在聖女的車架邊。
金色的紗帳垂落，将聖女的身形半遮半掩。風吹動紗簾，露出她那張蒙着面紗的臉。費西随之聽見身邊吟游詩人的誦唱聲驟然變大，他彈着木琴，大聲歌唱着聖女的美麗與仁愛。
不怕舔狗，就怕舔狗有文化。彩虹屁一個接着一個實在是可怕，費西一邊聽一邊看着從面前經過的聖女車架，心想有那麽好看嗎？
他想得出神，手被伊林捏了幾下也沒反應過來。
伊林忍不住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轉過來，兩個人對上眼費西立刻反應過來，果斷拍開他的手。
“在看什麽？”伊林問。
費西老實回答：“看漂亮妹妹。”
伊林沉默一陣：“那不是妹妹，菲……聖女已經五百歲了。”
費西一愣，很快反應過他的意思，随即皺眉：“就是你母親撿回去的那個神女菲？”
伊林點頭，捏了捏他的手，很想說一句菲沒有自己好看，但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自己方才的行為也十分失禮，不過是看一看聖女而已，其實也……
身側的小魔法師仰頭，黑色的眼睛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倒影。
伊林突然想，如果他只能看到自己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女神派遣使者來到自己身邊，那麽啓明星的光芒應當只落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小魔法師的目光也應該只落在自己身上，不應該為別的東西分心。
“說話，是不是她？”費西見小白眼狼又盯着自己發呆，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狠着聲音問：“盯着我想怎麽下手掐脖子對不對？”
伊林連忙搖頭：“抱歉，我……”
費西：“回答我的問題。”
“是她，就是那個被王後在神殿門口撿到的棄嬰。”菲缪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費西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她不知道做了什麽活了五百年，就連現在神殿的女神雕像也刻着她的臉。尊敬的女神使者，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費西果斷滴滴系統：“為什麽？”
系統：“游戲內容請玩家自行探索。”
菲缪看着費西，臉上勾着笑：“我想尊敬的啓明星，一定能夠給予我指引。”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不也是活了五百年嗎？這又有什麽奇怪的。”費西裝作淡定，看向身側的伊林，出聲問：“你也是五百多歲了，不是嗎？”
龍騎士嗤笑一聲：“不要轉移話題，小魔法師。你現在……”
“菲缪，退下。”伊林将費西拉近懷裏，沉着臉警告：“別忘記吉爾斯。”
菲缪抿緊了嘴，半晌才微微彎腰，盯着費西說：“遵命，我的陛下。”
費西松了口氣，平靜說：“如果你說神殿的女神像的相貌與聖女相同，那就是信仰之力。聚集的信仰之力越多，她的力量就越強大。不過是五百年而已，時日長久，她興許還能獲得神格。”
系統：“鐵汁，你……”
費西：“我亂說的，就是一般的小說套路而已，你們策劃應該不……”
感覺到腦海裏系統雜亂的電流聲，費西內心狂跳質問道：“還真是這樣？”
系統：“我也想不是這樣……”
費西沉默了，果然five弟弟策劃，不能對他們做過多的指望。
身邊的兩個人垂眼看着面色緊繃的費西，伊林皺着眉關心問：“你這樣說出來會對身體有影響嗎？”
菲缪收起咄咄逼人的樣子，單腿跪下，右手搭在心髒的位置，低頭說：“我向您道歉，尊敬的魔法師閣下，希望您原諒我莽撞的行為。”
占着女神使者的身份不用白不用，費西難得神棍裝一次逼，演技大爆發，稍稍皺起眉頭苦惱說：“沒事，反正你們遲早也會知道。”
菲缪從地上站起：“暫時還是不要讓聖女知道我們的存在比較好。”
費西點頭同意，他還沒有心大到和受了五百年信仰之力熏陶的聖女死磕，再加上現在他的第一任務是去混亂之地，那裏天高皇帝遠才好安排起事。
聖女的車架漸漸走遠，伊林牽着費西繼續逛街。他低頭看了小魔法師好幾次，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道歉的話說過，費西根本不聽。就連之前寶貝得厲害的法杖也要還給自己，連碰也不願意碰。
伊林想着低聲問：“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原諒我？”
路上人潮擁擠，這句低喃很快就被沖淡在喧嘩聲中，不留痕跡。
費西聽到了也當沒聽到，一心一意計劃着自己的跑路大計，雙眼放空同系統在腦海裏吵架鬥嘴。
菲缪陪着他們走了一半就借口去買東西離開，只剩下各懷心事的兩個人。
伊林牽着人手心裏傳來溫熱的觸感，但是心裏卻空空蕩蕩，他低頭問：“別這樣好不好？”
費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轉而問：“怎麽發現聖女身上有問題的？”
“菲缪說的，而且我想起來菲是我母親決定的下一任聖女。”伊林笑了一聲：“十六歲的我沒有見過長大的菲，但是二十六歲的我見過。”
“暫時不聯系她是對的，路斯王室同中央神殿的關系這些年才緩解，而且新皇登基，說不定兩個人……”
費西看着面前突然貼近的臉，止住了話頭。
“你在關心我，啓明星。”
伊林擡起他的手背在嘴邊親了親，貴族的吻手禮不帶一絲暧昧，但是伊林的眼裏全是喜悅，讓費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系統唉聲嘆氣也阻止不了費西看着帥氣哥哥發呆。
畢竟皮相沒換，臉還是那張他最喜歡的天使臉。現在要不多看兩眼，最近一段時間都要看不到了。
兩個人繼續逛街，依舊是沉默但氣氛卻比一開始緩和了許多。伊林也不想一直束縛着費西，自覺松開了牽着的手，但仍然保持人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費西表面上對他态度緩和下來，但是心裏暗搓搓準備着随時腳底抹油開溜。
伊林的戒備心越來越低，費西臉上的笑越來越大，等到路過一家酒館的時候，費西提出肚子餓了要吃東西。
系統心驚肉跳看着伊林去吧臺和人交談，想要再勸勸費西：“鐵汁，霸道帝王逃跑妃的劇情太爛俗了，已經過氣了。”
費西：“？你說什麽屁話，我不搞基。”
系統：“放屁呢？親手摸臉戴戒指，都牽手逛街你還說不搞基？不搞基你生這麽大氣幹什麽啊？”
費西戴兜帽的手一頓：“我都快被掐死了還不生氣？”
系統恨恨說：“死鴨子嘴硬！”
費西：“罵誰呢？我不做鴨。”
伊林端着一杯熱牛奶轉身，費西原本坐着的沙發上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杯子砸落在地上，牛奶潑灑了一地，還冒着絲絲熱氣。
